天气很热,即便已经傍晚了,热意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减退,太阳的余晖依旧炙烤着大地。
七海建人扯松了领带,一边打电话一边急切的跑起来。
他昨天刚回归咒术界,归回之后的第一个任务不是去处理什么狗屎咒灵,而是应五条悟的要求去接两个七海建人觉得今天的五条悟格外有良心一一毕竟这不是什么很麻烦的任务。
但是当他在半路遇到一个拥有神智的特级咒灵尝试阻拦他时,七海建人意识到了不对。
他甩脱了那个咒灵,又将咒灵的存在告诉了五条悟,然后一脚油门踩下,将车开出了风驰电掣的速度。那两个小咒术师可能有危险。
所以快点,再快点。
七海建人直接将车停在马路边,不顾交警的警告和贴罚单的威胁,摔上车门就狂奔起来。
“五条悟,你最好再派几个咒术师过来,我担心他们.....
七海建人来到了巷口,他没有传说中的六眼,因此只能在昏暗的光线下看到几个模糊的轮廓,但是他听到了痛苦的闷哼声。七海建人放轻了动作,但是加快了脚步。
模糊的轮廓逐渐变的清晰。
吉野顺平站在一个昏迷的不良前,他有些犹豫的比划了一下位置,先是试探性的在不良腹部轻轻一碰,然后在月崎的鼓励下照着那个位置重重一锤。不良被揍醒了,发出杀猪一般的嚎叫
真人站起来又倒下,发出闷哼一一这也是那声痛苦闷
也定定看着月崎,不可置信又饱含不甘的重复“是你,是你,原来是你”,仿佛一个没有感情的复读
月崎是最冷静的人,他正认真的摸真人的蹄子。
七海建人:......
手机另一头的五条悟还在叽里呱啦的讲话,彰显着无与伦比的存在感。
七海建人沉默了很久。
“没事了。”
他看到了车上刺目的罚单,微微一顿,“回头把罚单给我报销了。”
咖啡厅。
羅索放下手中的杯子,杯底和桌面相碰,发出轻轻的“嗒”的一声。
他的表情很严肃,虽然嘴角仍旧习惯性的带上弧度,但是眉宇间可以称得上是乌云罩顶。
因为真人没回来。
去阻拦七海建人、但是不幸碰上五条悟的漏壶还能剩了一颗头死里逃生,去试探实力相对较弱的吉野顺平的真人却一去不回。羂索在震惊不安之余,陷入了深深的迷茫。
五条悟的实力可以说是咒术界的天花板了,这么一对比,吉野顺平的实力岂不是比五条悟还要强?这可能吗?
羂索开始头脑风暴,但是这个猜测实在太离谱了,以他有限的
想象力实在
想不出
来这究竟会是一个怎样可怖的存在。
而且他也不是没在咒术界的高层混过。
咒术界公认最强的就是“六眼”,千百年来皆是如此。
就算真的有比六眼还强的存在,咒术界的高层会放任这种存在默默无闻这么久吗?
早在言野顺平展露天赋的刹那,就把人坑蒙拐骗带回咒术界培养了,怎么会让他老老实实按照普通人的成长轨迹一直生活到十六岁。而且说实话,单看吉野顺平前十六年的生活经历,他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普通人。
羂索开始感到头痛。
他甚至觉得脑壳有点闷,有种想把缝合线拆开,掀起头盖骨让脑子透透气的冲动。
“会不会是真人叛变了?”漏壶突然开口,独眼中清晰的表现出了不忿和沉痛两种情绪。
羂索张嘴,又闭上。
发现这个猜测竟然是目前听起来最合理的一个。
“但是他没有理由这么做。”
“不需要理由,只要他觉得这么做好玩就可以了。或许现在他背叛了我们,过段时间他又会愉快的背叛别人。”咒灵最了解咒灵,咒灵尝试分析咒灵。
羂索神情微动,发觉本质上身为咒术师的他,对于真人的了解可能的确不如同为咒灵的漏壶,于是重新挂上那种非常淡定的、仿佛尽在掌握的笑容,带着丝微妙的谨慎开口:“看来我们没必要去救真人了。”“没必要。”漏壶斩钉截铁,分析的振振有词,“真人是诞生自人类恶意中的咒灵,而咒灵,本就是新世界的人类,谁能保证真人那种玩弄人类恶意的想法不会作用在咒灵身上呢?”漏壶看上去痛心疾首,或许一开始只是个猜测,但是他说着说着,真的把自己说服了,而且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他想重重点头,但是由于自己只剩下一个头了,最后只能用眼睛表达自己心中“有、但不多”的沉痛之情。“所以说真人叛变,其实一点都不奇怪。”
羂索也被说服了。
他相当自然的把真人抛在脑后,和之前失败的计划一、计划二一起,扔进了记忆的垃圾堆里。
而且考虑到真人把他们出卖的可能性一一虽然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也不能说是没有,总归是个不稳定因素一一索斟酌权衡久,最终决定无视此前的失败,提前开启下一步的计划。一盗走高专忌库中的咒胎九相图及六根宿傩手指。
漏壶惊诧的睁大眼睛:“哈?你之前不是说这件事在东京校和京都校的交
交流会上干最稳妥吗?”
羂索笑眯眯:“所以不是提前计划,而是想办法提前交流会的时间。”
封印室内,曾经封印过虎杖悠仁的地方现在封印着真人。
他不是没想过逃跑。
月崎的能力其实会受到自我认知的影响,真人有自我意识,但是没有明确、固定的自我认知,因此外形可以算是心随意动,千变万化他试过将手指变成刀子,也试过将身体变小,但是无奈受限于种种规则、以及自己堪称稀薄的科学素养,在月崎越发茫然震惊不解的眼神下,凭本事把自己作成了寸步难行的样子以至于五条悟将他拎到封印室后,什么都没干,先对着他的新造型狂笑五分钟,笑够了才慢悠悠把符咒贴真人身上,开始询问他的那不可告人的目的。真人微笑,俏皮的吐出两个字:
"你猜?"
真人坚信索会来救他,即便不来救,也会想办法查探他的现状一一毕竟感情塑料归塑料,利益起码是一致的一一到时候他就把月崎的存在透露出去,再说点花言巧语让羂索把他一起捞出去。因此面对五条悟的询问,真人始终没有透露出半个字,即便开口,也是说些似是而非的谎话。
就这么等啊等。
等到顺平和虎杖转学到高专。
等到两人完美执行了第一个任务。
等到月崎的委托已经大致完成。
甚至等到了五条悟主动把毛豆生奶油喜久福送人!
一虽然是因为那盒喜久福过期了。
他依旧没等到羂索。
真人陷入了一种恒久的沉默,以及对宇宙万物的思考。
实不相瞒,他现在怀疑自己的队友脑子都有病!
五条悟从封印室内出来后,和一个高层擦肩而过。
他多看了那个高层一眼,除了因为那个高层是他最讨厌的、那种最为典型的老橘子外,
还因为那个高层头上戴的帽子下有一道若隐若现的缝合
这是被咒灵开瓢了?还是被车撞了?
不得不说,五条悟有时候会觉得这些老橘子还是就这么死在病床上会比较好。
五条悟一撇嘴,收回视线,转眼就将那个高层抛在脑后。
他来到了高专的后山,打算看看自己的亲爱的学生们训练的怎么样,结果刚走到半山腰,就看见身侧的小溪中慢悠悠飘过一排白色的不明物体。继续往上走,在一片平地的浅湖中,同样飘满了这种不明物体,像是一串串白色的大泡泡在水中起伏。月崎趴在岸边一脸严肃的盯着那堆泡泡,虎杖悠仁学着月崎的样子,同样严肃的趴在岸边。
吉野顺....野顺平在一旁很努力的尝试解开淀月打结的触手。
五条悟迷茫了,他拎起一串泡泡,发现这串泡泡由一个稍小一些的椭圆部分、和一个稍大一些的条状部分结合而成,整体来看像一截短短的藕,一端则连着几块骨头,“这是什么?
他又抬头扫视了一圈,“你之前制作的那颗长脚的蛋呢?”
月崎抬头,笑眯眯指了指五条悟手中的泡泡。
五条悟:.......
五条悟:“等等这就是那颗蛋!”
你到底是怎么把那么大那么圆的一颗蛋改成这个样子的啊!
月崎接过五条悟手中的泡泡,解释,“我大致保留了原设计的外形,把主体改成了鱼鳔。”
他捏了捏白白软软、□口弹弹的“泡泡”,又扒拉了一下泡泡一侧连着的骨头,“这是原设计的其中一只脚。五条“...所...什么用?"
“鱼鳔内充满空气,可以帮助鱼类控制浮沉,但同时,充满空气的鱼鳔在水中也可以看做是一个纯天然的共鸣腔!”月崎拎起那串骨头,非常得意又自豪的说:“我在鱼鳔和内耳之间添加了一个连接器一也就是这串骨头
音经过鱼鳔放大之后,会经由这串骨头直接导入内耳,这样就可以在水
中获得极其敏锐的听力!"
五条悟给出了一个绝妙的比喻:“这不就是电话线?”
月崎点头,“可以这么理解。
他拍了拍衣服上的草叶起身,
“这样就可以满足‘听力卓绝’这个要求了;肝糖原发酵酒精产生的能量可以支撑其‘缺氧不死’;通过调节细胞膜表面的脂肪饱和度、以维持细胞膜流动性,可以做到‘低温可活’....五条悟还在研究那个鱼鳔,觉得这玩意儿虽然添了一串骨头,但无论如何
也不能算作生物,不过鉴于月崎平时设计
来天马行空,他也很难确定这是不是已经接近完全体,再添一层皮就可以提交了。
“你就打算这么交上去?”
“怎么可能?”月崎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这只是个器官,而且我还没添加肌间刺。”
“肌间刺?”经过月崎解释后,五条悟恍然,然后嫌弃的一撇嘴,“这不就是我吃鱼时卡我嗓子的东西?”“嗯,肌间刺生长在鱼类肌肉的缝隙中,起到支撑肌肉作用的同时,还会像弹簧一样,在鱼类摆尾时储蓄和释放能量,帮助鱼类弹跳,理论上讲,肌间刺越坚固,鱼类的行动能力也越强。”“不过因为有肌间刺支撑,肌肉骨骼不用那么牢固也没关系,勉强能用就行,原本用于加固肌肉骨骼的营养则可以节省下来,全部用于快速长大!再加上不怕缺氧、不怕低温这几点,即便在恶劣环境下,也依旧会有很强悍的生存能力。
这就是月崎冥思苦想许久,想出来的可以勉强符合“速生慢亡”这一点的办法。
也可以简单的理解为拆东墙补西墙。
反正摄入的营养总量就那么多,那就拼尽全力用于长大吧!
月崎捞出一个鱼鳔,开始码放肌间刺。
一主体设计已经完成,接下来只要增加一点点细节、神明不要作妖,他的这个要托就可以完成了!到这一步,五条悟依旧看不出月崎设计的是个什么玩意儿,但总感觉是个很眼熟很眼熟,自己应该见过很多次的东西。
他就这么蹲着看月崎码鱼刺看了一会儿,忽然觉得有点安静,抬头环视一圈,发现艾登不在。
“艾登呢?”
月崎动作一顿,有些苦恼的皱眉,“肚子不舒服,在宿舍里休息,之前看医生也没用,也不知道身体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如果普通兽医没用,让硝子看看怎么样?”
虽然硝子有没有行医执照这件事也存疑,但毕竟会反转术式,就是...一呢?
月崎点头,虽然理智告诉他这些东西不可信,但现在似乎也只能依靠玄学了。
月崎一直忙到太阳落山。
夜幕像是墨汁股晕染开来,世界陷入茫茫夜色。
一片漆黑中,趴在巢里安稳睡觉的艾登忽然睁开了眼睛。
他此前一直是一副虚弱的样子,此刻却像是突然康复,悄无声息的张开双翼,乘着夜色飞出宿舍,又像是一片缥缈的云忌库内烛火昏黄,照亮了艾登脸上比羽毛颜色更深的黑色纹路。
艾登摸到了存放宿傩手指的地方,撕开封印,叼起手指。
一根,两根,三根.......
六根手指。
全部吞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