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不好的预感,在整个堂屋内弥漫。
聂娇娇看着孤芳按耐不住激动的把一个大信封,恭恭敬敬的交到爷爷手里。
她心里一咯噔。
她怎么把这么重要的剧情给忘了。
书中,原主被孤芳恐吓她是假千金的时候,在精神状态恍恍惚惚下,把奶奶让她亲手交给爷爷的一封信,被孤芳骗去。
“爷爷。”聂娇娇握着爷爷的手,发现他大手冰凉,整个人都在微微发颤。
聂震海手里拿着信封,身形轻轻抖动,心口莫名的慌乱,他只觉得手上仿似有千斤重。
“娇娇,你先去给爷爷倒杯水喝。”
半晌,聂震海艰涩的说道,声音有些脱力。
堂屋里落针可听。
聂娇娇转身走到桌子旁,拿起保温瓶给爷爷倒了一杯温水。
聂震海闭了闭眸子,压住眼底的慌乱和惊惧,抖着手接过水杯,一仰头,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完。
“娇娇,能不能再给爷爷倒一杯。”
聂震海大手死死的握紧信封,呼吸变得粗重。
他胸口剧烈起伏,就是不肯打开信封。
聂震海的预感很不好,他觉得信封里装的,一定是他最不想看到的。
堂屋里死一般寂静。
咯吱咯吱,纸质的信封被聂震海大手捏的咯吱咯吱响。
单调枯燥的声音听着特别刺耳。
聂娇娇看的胸口一痛。
她用眼尾扫了孤芳一眼。
此时低着头的孤芳,嘴角挂着些许得意,还有些许嘲讽。
“再等一会儿,再等一小会儿,聂家就完了。”
蓄谋已久的期盼,马上就要实现了。
孤芳压住心头的狂喜,心里嗤笑,‘聂震海,不管你再喝几杯水,你早晚也得打开要你命的信封。’
聂娇娇淡淡的收回目光,神色多了几分坚定,“爷爷,还是让娇娇帮你打开信封吧。”
不等聂震海同意,聂娇娇嘶啦一声,从爷爷手里拿过信封,撕开。
“离婚报告!”
聂震海瞳孔一震。
雪白的信纸上,是奶奶娟秀有力的字迹,“一娶一离,余生各自安好。”
信纸轻飘飘的落在地上,聂震海的心口仿佛也给生生剜开了。
他晃了晃身子,如遭雷劈。
“什么?老婆要跟他离婚?”
刚刚娇娇不是说,她奶奶不相信他有作风问题吗?
聂震海只觉得喉咙弥漫着一丝血腥。
他心里苦涩凄凉,“程菲菲,你到底有没有心?”
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始终捂不热那颗飘渺高冷的心?
聂震海面如死灰,如丧考妣。
猛的,他从椅子上站起来,暴跳如雷,“老子这辈子只丧偶,不离婚,程菲菲,你敢离开老子,老子让你余生没有安宁。”
谁也别想安好。
猩红着双眼的聂震海,捡起地上雪白的离婚报告,撕的粉碎。
聂耳张了张嘴,他不知道怎么劝爸爸,嘴角弥漫着一丝苦涩,聂耳摇摇头,他也改变不了高冷妈妈的决定。
聂宸霆,聂宸佑,聂宸星在看到奶奶的离婚报告后,三人脸上都有悲痛之色。
他们不知道好好的,奶奶为什么非要离婚?
终于等到了!孤芳抬手捂住怦怦狂跳的心口,看着眼前的一幕。
她担心一晚上的事,终于尘埃落定了。
别看聂震海凶悍起来像只老虎,说什么只丧偶,不离婚。
哼,孤芳看着暴跳如雷的聂震海冷哼一声。
只要是程菲菲想离开聂震海,聂震海就算是死,就算再舍不得程菲菲,他也绝不会让程菲菲受一丁点委屈的。
此时的孤芳只等聂震海成了只死老虎,在聂家人自顾不暇的时候,她就站出来掌控住聂家和程家所有的东西。
成为聂家的第二个聂震海,在聂家说一不二的人。
到那个时候……,孤芳微微掀起眼皮,斜了一眼正满眼心疼的看着爷爷的聂娇娇。
她嘴角扯起一抹嘲讽。
螳螂挡车,自不量力。
聂娇娇,你今晚上就算替程菲菲掩饰的再多,也没有程菲菲这封亲笔信,给聂震海的威力大。
这个又蠢又作的假货是不能留了,她得找个机会把聂娇娇卖了,换个好价钱。
此刻的孤芳踌躇满志,她势在必得。
“爷爷,你快救救奶奶吧,”死寂绝望般的堂屋里,突然爆发出聂娇娇炸裂般的哭声。
聂娇娇垮着小脸,惨兮兮的扑进聂震海抖动的胸膛。
“爷爷,现在只有你能救奶奶了,”聂娇娇摇着爷爷的胳膊,悲恸大哭。
“奶奶今早好像被下放了,奶奶一定是不想连累爷爷当选军区总司令,才借着这次机会离开爷爷,说要跟爷爷离婚的。”
聂娇娇刚才穿过来,激动下,忘了书中提到,今早,奶奶被下放委员会的人突然带走。
书中说,奶奶名义上是去驻军地慰问演出,但实际是下放了。
爷爷应该到现在还不知道。
聂娇娇哭的撕心裂肺,眼里却没有一滴眼泪。
她抖动着小身子,看上去哭的十分卖力。
“娇娇,你说什么?”聂震海一听他老婆程菲菲被下放了?脑子嗡的一下炸开了。
他直接掏出腰上的手枪,“谁敢诬陷我老婆,老子毙了他。”
“是妈妈干的。”聂娇娇从爷爷怀里站直身子,小手抹了把脸,指着孤芳说道。
“爷爷,娇娇今天在团里没见到奶奶,到军区医院去找妈妈的时候,听见妈妈在军区医院偷偷跟人说,奶奶是资本家大小姐,奶奶最近与海外亲戚暗中联系。”
“爷爷,娇娇觉的肯定是妈妈向下放委员会举报奶奶的。”
孤芳在军区医院工作,聂娇娇不用想书中剧情,也知道,这种坏事肯定是孤芳干的。
“放你娘的狗屁!”聂震海在听完聂娇娇的话后,直接把枪口对准孤芳。
聂宸霆眼角一跳,看了一眼聂娇娇。
孤芳心惊肉跳,“爸爸,你别听娇娇胡说。”
黑漆漆的枪口直对着她脑门,虽说还有一米远,但孤芳此刻吓的脸白如纸。
她惊恐的哆嗦成一团。
聂震海可是出了名的疼老婆,他为了程菲菲,可是什么事都干的出来。
孤芳艰难的咽了口口水,聂震海今晚就是直接崩了她,都是有可能的。
她惨白着脸,声颤道:“爸爸,娇娇的奶奶今早是去驻军地慰问演出了,哪有什么下放。”
“爸爸你要是不相信,可以去团里调看一下,调派妈妈去驻军地慰问演出的文件。”
孤芳此刻急的是一脑门子的冷汗。
聂娇娇这个小贱蹄子是怎么知道程菲菲被下放了?
呵,聂娇娇冷笑一声,“爷爷,您可别听我妈胡说八道,调派奶奶去驻军地慰问演出的文件,就是个骗你的幌子。“
“奶奶是真的被下放了,爷爷要是不相信,可以去奶奶房间里看一下,奶奶去驻军地演出,有没有带行李。”
聂娇娇说的胸有成竹。
书中,奶奶今早是被强制性带走的,急匆匆下,奶奶只来得及去练功房里,带走她从不离身,爷爷送的芭蕾舞鞋。
在聂娇娇说着话的同时,聂宸星早已经冲向奶奶的房间。
“爷爷,奶奶真被下放了,”聂宸星带着哭腔,气喘吁吁回到堂屋,“奶奶真的什么也没拿,连跳舞的行头都没带。”
去慰问演出能不带基本的行头和衣物吗?
聂震海脸色难看。
孤芳哆嗦着嘴唇。
聂娇娇继续火上浇油,“爷爷,娇娇想起来了,前几天娇娇听见,妈妈添油加醋的跟奶奶说,爷爷和一个漂亮女人赤裸裸的在床上,滚了一晚上床单……”
聂娇娇话音刚落,聂宸霆眼皮子重重一跳。
他快步上前,趁爷爷分神之际,一把夺下爷爷手里的手枪。
聂宸霆无奈的看了一眼聂娇娇。
小祖宗,这个时候火上浇油,就不怕爷爷真一枪崩了孤芳。
“什么?”聂震海听见聂娇娇的话,眼都气直了,他脑袋嗡嗡直响。
孤芳跟菲菲说,他和一个漂亮女人赤裸裸的在床上,滚了一晚上床单?
他作风有问题这瞎话,是小儿媳妇传给他老婆的。
有一刻钟,聂震海有点不敢相信,他唯一肯定的儿媳妇,竟然在背后狠狠的捅了他一刀。
战场上跌打滚爬过来的聂震海,对家人虽然不设防,但也不是糊涂人。
他阴沉下脸来,没有说话,目光冰冷的盯着小儿媳妇孤芳。
“爸、爸爸,”孤芳被聂震海盯的心里发毛。
她吓的结结巴巴的说:“你可别听娇娇胡说,儿媳从来没有跟妈妈说过这种话。”
孤芳手脚发凉。
果然娇娇一句话,聂震海就相信了。
此刻的孤芳心里又恨又怕,又不甘心。
她在聂家努力经营了十几年,好不容易取得聂震海的信任。
没想到,让聂娇娇的几句话,信任轰然倒塌。
聂娇娇挑眉扫了孤芳一眼,‘孤芳,爷爷真要那么看重你,你还需要借住原主的嘴,来破坏爷爷和奶奶之间的感情。’
聂娇娇心里嗤笑一声,不自量力,跳梁小丑的人一直是你。
至于原主,聂娇娇翻了个白眼,那就是个傻瓜。
大晚上的,聂震海不用打电话去问,一看孤芳的慌张,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聂震海并不相信孤芳的狡辩,他对孙女的话向来深信不疑。
娇娇长大了!聂司令看着聂娇娇欣慰的感叹了一声。
他和她奶奶没白疼娇娇,娇娇在原则问题上,站稳了立场,没向着她亲妈孤芳。
只是那个他一辈子爱惨了的傻女人,聂震海心底一疼,“程菲菲,你从来不知道,老子到底需要什么。”
聂震海只要一想到,程菲菲以为跟他离婚,就能不连累他,就是为他好?
他心里又气又疼。
“孤芳,”这时候的聂震海反而冷静了下来,他扪心自问,从没亏待过孤芳。
“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模糊真相,到底想干什么?”
聂震海双目冰冷的盯着孤芳,眼神犀利。
孤芳为什么要隐瞒娇娇奶奶下放的真相?她又为什么要告诉娇娇奶奶,他和女人滚床单的详情?
聂震海眼底似冰。
孤芳这样做到底是受人指使,还是别有他图。
难道当他聂震海的小儿媳妇,孤芳还不满足?
“爸、爸爸,”孤芳被聂震海冰冷的目光盯的连连后退。
她想夺门而逃,却被门槛绊了一下,一屁股瘫在地上。
孤芳白着脸磕磕巴巴道:“爸爸,我是烈士的女儿,我怎么能做对不起我死去爸爸妈妈的事。”
孤芳话音一落,聂震海晦暗了眼眸。
他知道,孤芳这是在提醒他,是她爸爸牺牲了自己的性命,救了当年重伤的聂震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