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桃这才意识到结婚和恋爱完全不一样,结婚后是要一起住的。
他有些无法想象自己和别人一个房间的情形,尤其那个人还是顾沉,他从小到大自己都是单独住,上大学后征式军校的宿舍很不错,住在一人寝室有独立卫浴,就算毕业后短暂住了一个月下城区,王叔家也会给他单独准备一个房间,尽全力对他好。
目前家里正经房间就只有他自己的房间和父母的卧室,其他都改造成游戏室书房还有玩具房了,让顾沉纡尊降贵住在那里实在太不像话了,他自己搬过去住也不知道顾沉愿不愿意。
白桃越想越为难,也越想越警惕。
说实话,他并不知道顾沉为什么愿意帮他搬回自己家,又一定要住一间房,要知道顾沉完全没必要住在这里的,这些和治疗污染一点关系都没有,甚至以顾沉的身份更是没必要找人假结婚,直接雇佣自己当贴身治疗师就好。
白桃警惕心向来很强,他不敢相信一个对他厌恶值999+、生性讨厌和兽人触碰的异种会无缘无故做这些事,自己现在得到了多少好处就一定会有更恐怖的代价在后面。
至于顾沉说喜欢自己……傻子才信。
脑袋里不知道脑补了多少可怕的事情,白桃眉头越皱越紧都有点不敢进屋了,怕里面是更恐怖的地狱,忍不住直接问:“元帅您能告诉我吗?为什么忽然对我这么好?”
顾沉回答的很快,甚至没有犹豫。
“因为喜欢你。”
这句不知道说过多少次的告白落下,却听得白桃愈发害怕了,顾沉连实话都懒得和他说,这种不能说出口的真相往往最可怕。
“那,那有什么代价吗?”白桃换了个问法。
“代价?”
顾沉拧眉转身。
他高大的身躯几乎遮住了整个门,阳光照不进他身后的黑暗,皮肤异常惨白,薄唇殷红如血,比古老典籍中堕落的吸血鬼还要可怕,是真正的异种。
白桃最害怕的就是这张脸,猝不及防猛地后退半步,一不小心差点从台阶上摔下来,顾沉几乎是眨眼间凭空出现在他身边,一把将他捞回来,扯入屋内。
顾沉扣住掌心的细腕仔细检查他是否受伤,可刚一低头就对上白桃警惕又恐惧的视线。
他眯了眯眼松开,遮住眼底深浓的情绪,在白桃惊魂未定的眼神中关门落锁,随后摘下军帽挂在衣架,慢条斯理的解军装纽扣。
他用冷淡到极致的语气说出了最吓人的话:“代价就是——和我交.配。”
“你可以拒绝,我会给你时间慢慢考虑,如果愿意接受我也会给你很多时间适应我,不会那么急。”
顿了顿,顾沉补充:“我也需要时间来接受你,期间你拥有一切元帅伴侣真正的权限。”
和异种交.配……
这话听上去异常恐怖却格外让人心动,白桃渐渐明白了。
以前上课的时候就学过有些兽人和异种的混血即便能勉强活下来,也会因为身体的某一半过于强势吞了另一半。
现在顾沉明显是体内的异种在不断侵蚀兽人那部分,自己给他清除污染也只是让他身体不再恶化,但无法根除。
想要让兽人部分变得强大结婚是个很好的办法,某种程度上和其他兽人亲近会刺激自己的兽人精神力,所以顾沉才选择他吗?
这么想他就问了出来:“是因为你身体需要更多兽人的特性来维持稳定?”
“可以这么理解。”
这样把话挑明白桃一下就放松了,甚至在认真考虑这份提议,说实话真的非常心动。
白桃想着,自己本来就不喜欢任何人,虽然不知道顾沉所谓的交.配具体指什么,但对他来说和谁结婚或者亲密接触其实都没什么感觉的,就当是被狗咬了大概忍一忍就过去了吧。
况且顾沉更不喜欢他,白桃没忘了自己招人烦的能力,这份忍耐一定是互相的,那他好像也没什么吃亏的。
如果自己成为真正的元帅夫人就完全不一样了,他大可以正大光明调动一切资源寻找父母,甚至能让顾沉帮忙一起找。
白桃思绪震动,几乎脱口而出就想答应下来,一抬头顾沉却已经上楼了,看样子也不想他冲动答应,确实会给他很多时间来认真考虑。
白桃也知道自己不能冲动,四年都等了不差这一会,强行压住立刻同意的想法,抿唇往里走。
熟悉的地方让他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家里的布置都和记忆里一模一样,沙发是米白的色调,对面的橱窗陈列着精致的艺术品,每一样都是母亲认真买来装饰的,墙上很多艺术画,还挂着一大幅他小时候胡乱的全家福涂鸦,丑的要命却被珍惜着。
鼻间仿佛闻到了属于家的熏香味,白桃越往里走越惊讶,几年不见这里竟然没有分毫变化,屋内干净到一尘不染。
他当时走得匆忙几乎是被赶出门的,甚至没来得及收拾行李,白桃看向餐桌,他离开时遗落的杯子仍然倒在原地,杯子里的水已经干涸,不像是被人打理过,反而像是从他走后时间就定格了一样,但神奇的是白桃能看出来家里用品比四年前旧了些,餐巾纸边缘都在发黄。
白桃惊喜又奇怪的在客厅转了一圈,家里的情况和刚才郊外那处老旧别墅的情况很像,看似没人住却保持的很好,家居清洁机器人可做不到这些,看样子是有什么尖端科技。
他转头看向二楼顾沉高大的背影,愈发觉得和帝国元帅住一起也不错,即便住在自己家都能最大限度接触到帝国最新科技。
怀着一颗学习的心白桃仔细检查了客厅,确认除了水龙头没水之外一切如旧可以正常生活,便迈开脚步唰唰上楼。
木质楼梯被踩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白桃脚步顿了顿低头看脚下,楼梯上都铺了地毯,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声音?看来四年没人维护还是有点老旧了。
他摇摇头继续上楼,伴随着咯吱咯吱声,他听到了楼梯尽头那间卡通房门后传来水声,是他自己的房间。
客厅没水,原来房间里有水吗。
不知道为什么白桃看着自家长长的二楼走廊,一瞬间总觉得自己家和刚才那座老旧别墅很像,转头想到在里面撞见的尴尬一幕,白桃悻悻停下脚步。
早就听说顾沉洁癖的厉害,在战场上杀敌都不会弄脏衣服,现在大概又在洗澡了,这次他可不会傻乎乎推门过去看了。
虽然顾沉说过他们以后该彼此适应,多进行亲密接触,但偷看别人洗澡显然不是拉进关系的正确方式。
转头看到一旁爸妈的卧室门不知何时留了个缝,白桃沉默了一会,走过去把那间房门关好,没有往里看。
卧室大床上是他们一家三口的全家福,现在的他还没找到爸妈,不敢看那些照片,但他心中已经充满了希望。
想到这重新靠着栏杆查看光脑,迫切的想知道作为元帅伴侣究竟有多少权限,然而才刚打开就发现自己光脑竟然没有反应。
奇了,家里居然没有信号。
白桃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离谱的事,不过转眼想到堂堂帝国元帅住在这里,自家看似普通的住所估计早就已经被改造过了,不让用光脑应该也是因为这个。
但这样真的很不方便。
转头见门开了,白桃闭上眼睛询问:“请问光脑什么时候能用?”
“24小时后。”
听到回答白桃闻声终于看过去,就见顾沉穿了件黑色睡袍,款式相当保守禁欲,领口和下摆都遮得严严实实完全露不出皮肤,再看他明显很冷淡的眉眼,像是在防贼。
当然了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他在防谁简直昭然若揭。
见状白桃反而失笑,顾沉看起来比他还有边界感,两人如果要亲密接触的话吃亏的真不是自己,兴许因为顾沉太不想碰他,还要自己主动去接触才行。
心里的最后一点防线被攻破,白桃根本没有拒绝顾沉提议的理由了,不过真临到头了,他低着头仍然有点不好意思。
“我、我刚才想好了,我愿意答应你的提议。”
白桃垂着头耳根有点红,细细白白的脖颈泛着粉潮,肌肤溢出嫩粉,酝酿出惊心动魄的绮丽。
他说完好几秒都没有回应,一时有些无措,生怕顾沉后悔正想抬头看看情况,就听到对面嗯了一声,嗓音很低沉,像是不怎么情愿。
白桃捂唇差点笑出声,估计顾沉的心理建设比他还艰难。
一下子心情好了很多。
既然交易达成,他迈着雀跃的脚步往房间走,有种终于能正大光明住回家的感觉。
顾沉则是从房间出来,两人交错走过,二楼楼梯的走廊很窄顾沉肩又宽,白桃侧过身勉强留出了刚好通过的距离,结果擦身而过的刹那手背忽然蹭在什么滚烫剪影的东西上,因为实在过大白桃甚至下意识贴了下,反应过来一瞬间僵硬至极。
白桃脸爆红。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实在不好意思。”
他完全没想到顾沉顶着那么性冷淡的外表结果洗完澡之后能这样,吓得立刻抽回手忍不住咳嗽起来,结果一低头,头发又把顾沉衣领蹭乱了。
白桃窘迫极了,自己刚答应了提议就这样强行触碰人家,一点也没给彼此适应的机会,顾沉会不会觉得恶心然后取消协议啊。
他后悔的不行,早知道让顾沉先走好了,自己刚才得意忘形了,他试图赶紧和顾沉错开,可两人此刻距离实在太近了,香香的软肉不断触碰到顾沉。
顾沉胸膛剧烈起伏,呼吸很重,英俊至极的脸都涨红了,他似乎在极力克制什么,但还是摇头:“不用道歉,走吧。”
“哦哦好,”白桃有点意外顾沉的好脾气,结果刚抬头就对上他那道恐怖的视线,立马小跑进房间。
呼。
白桃撑在桌边松了口气,抹了抹不存在的汗,又低头看自己发红的手背。
可能是因为顾沉的反应实在太大了,以至于白桃甚至都感觉不到自己和人亲密触碰的难受了,满心光顾着安抚他。
这么一看,相互接触对自己来说好像也不难?
甩了甩头不再去想,白桃这时才发现自己房间的桌面上多出来个东西。
那是一株水仙。
一根长长的枝蔓插在水晶瓶里,水仙花瓣按理来说要向下勾,然而眼前这株却是向上弯折的,乍一看像只苍白的大手,像是在拼命抓取阳光,有些妖气的绽放着。
屋内比其他屋里稍微有些冷,没有任何让猫过敏的难受味道,闻着没有不舒服,但白桃闻到了很浓烈的污染,污染源分明就是眼前的水仙。
植物被污染还活着的情况很少见,白桃以前只在军校课本上读到过一点,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开的这么旺盛的污染花,而且这株花很眼熟。
虽然模样有变化,但同为水仙又摆在自己桌面,很明显就是顾沉带过来的,大概率就是自己送顾沉的那一株。
奇怪,这是准备做什么?
白桃没有乱动顾沉东西,也不想在这会顾沉气头上过去找他,而是拿着换洗衣服去浴室,等出去后再和顾沉谈寻找父母的事。
推开浴室门,在清洁机器人的工作下浴室已经彻底干透了,白桃打开柜子去拿沐浴露,一低头发现柜子里多了很多东西。
所有沐浴用品都是崭新的,一式两份并列摆得整齐,连牙膏牙刷也一模一样毫不例外,颜色都相同,唯一的区别就是其中一份上面通通镶了个小小的猫爪印。
白桃情不自禁笑了下,哼着歌走去淋浴间。
哗啦啦的水流异常温暖,驱走了房间里若有似无的凉意,白桃最喜欢水流很大很宽的淋浴头了,还是在自己家里洗澡最合心意,他闭上眼睛舒服的冲泡沫。
被水雾糊了一层的玻璃幕墙上,白花花的泡沫顺着美人艳丽身躯冲刷而下,白腻的软肉偶尔靠近,皮肉紧实的腰腹弧度勾人。
或许是许久没有在家洗澡的缘故,水流太大淋浴间又太小,白桃洗着洗着感觉周围格外潮湿,灯光好像也老化了一些,比记忆里的暗了不少。
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白桃觉得自己疑神疑鬼的有点好笑,这里又不是混乱的下城区,富人区治安很好,更别提屋里还有位帝国顶尖战力的元帅了,怎么可能有人能闯得进来。
唯一有可能进来的就是顾沉,但他这会肯定一点也不想看到自己,更不可能进来了。
白桃轻哼着歌弯腰清洗小腿,哗啦啦的透明水滴还在淌,顺着纤细的脊背滚落,一路滑过过于饱满雪白的粉桃,流到地面,好像连水珠都染上了香气。
玻璃幕墙的水雾不断模糊,偶尔又随着冲过来的水流清洗片刻,映出白到反光的身体。
片刻,白桃还是感觉不太对劲。
他狐疑的关掉花洒,入目就是充满水雾的玻璃墙,明明只有这么大一点点空间,但他总觉得身边好像有人一样。
白桃皱眉又看了看四周的玻璃墙,随后瞳孔忽然缩紧,发现身后那面墙上多了个印子,很模糊但看起来绝对是被人碰到过。
心脏咯噔一跳,白桃弯腰凑近仔细看过去,然后松了口气。
那道印子并不是在外面,是从里面碰到的玻璃,而且大约在他的腰附近,估计是他刚才弯腰洗澡时不小心撞上了。
不然如果真有人进来,那岂不是就蹲在他后面看他,这么小的地方自己怎么可能发觉不了。
摇摇头不再多想,但他也没心情慢慢冲洗了,赶快洗头想出去,迅速打上泡沫,然而他有点着急泡沫挤得实在太多了,水流又开的太大,一不小心就冲进眼睛里。
白桃最怕疼了,只觉得眼睛里火辣辣的,一时间急得不行胡乱伸手拿了张毛巾擦眼睛,一通冲冲洗洗总算能睁眼了。
随手准备把毛巾挂回去,白桃眨了眨眼,忽然不敢动了。
他四周都是封闭的玻璃墙,哪来挂毛巾的地方,谁给他递的毛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