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弟？你醒了吗？起床啦！”
天刚亮，早睡早起的虞白羽守在自己亲亲徒弟门前。昨晚他把自己徒儿关在门外有多爽，今天守得就有多苦哈哈。
“徒徒？徒弟，你怎么不理我？”
“舟阳！”
“舟舟~舟舟哇~开门开门快开门。”
“阳阳？阳阳徒弟！宝贝大徒弟，大宝贝徒弟~”
喊了不到半盏茶，虞白羽抹着眼角，伤心欲绝：“昨日还一口一个师父地喊着，今日你便腻了吗？人心亦变，诚不欺我。”
“怪只怪我年华不在，竟是连徒弟的欢心也讨不了。”
“行了！”房内的秦舟阳忍无可忍：“你少胡说八道。”
虞白羽双眼一亮，赶紧贴着门：“徒弟你醒啦！快出来，我们得去见宗主他们。”
秦舟阳气不打一处来：“要去你自己去，我才不去。”
“为什么？先前我们不说得好好的吗？”
“什么先前！”经过一晚好不容易平息的怒气一下挑起来，秦舟阳怒斥：“虞白羽，你就是个死性不改的骗子。你根本故意说了一通卖可怜的话，再送我这么多假东西，猜到我一定舍不得走是不是？！”
“我没骗你。”
“没骗我？那袋子里这么多破石头是我捡来塞进去的吗？你丢不丢人，给不出东西就别给，至于满口谎话吗？！”
“徒弟。”
“别叫我徒弟！”
“你不想当我的徒弟了吗？”
秦舟阳冷漠：“不想。”
“可是。”
“没什么可是！”
“如果后悔我就是狗！”
秦舟阳：？？！
门外清脆童音铿锵有力。
“如果后悔我就是狗！”
“如果后悔我就是狗！”
童音不停重复，一字一句如重锤敲着秦舟阳的脑袋。
“虞白羽！”
房门砰地打开。
虞白羽晃了晃手里的留影石，明媚双眼弯着，金色晨曦半照在他身上。今天他穿了一袭广袖玉色法袍，中袍嫩粉，最里面是白色里袍，温柔清雅又带着些说不出的娇艳，恰如迎风绽放的繁花，好看得一塌糊涂。
秦舟阳可没心情欣赏美色，他伸手：“给我。”
虞白羽笑眯眯递出留影石：“男子汉大丈夫不能说话不算数的。”
秦舟阳没好气地揣好留影石，不想搭理虞白羽。
“唉。”虞白羽蹲下/身子，和面前的小孩齐平，真情实意道：“其实我也不想骗你的，可我真的没有灵石了嘛。”
秦舟阳还是不理他。
虞白羽丧气地托着腮：“你知道我修习傀儡道，做傀儡需要很多珍贵灵木，启用傀儡灵石更是耗费极快，还有做好的傀儡需要定期修理保养，保养的那些涂料每一样都是天价。”
他拍拍自己空荡荡的腰间，又展示了自己空荡荡的十指：“你瞧，哪个长老像我一样连个储物法器都没有。”
秦舟阳终于瞥了过来，但他还是不开心：“月例呢？真没灵石你可以告诉我，你想要我月例不是不行，但不能私吞亲传弟子月例后，还用石头来骗我吧。”
“唔，其实你没有月例。”
“什么？！”
虞白羽委屈巴巴：“宗门又不是冤大头，他们每个月发放给弟子的月例是按每脉贡献度来的。”
秦舟阳脑子有点懵。
他好像确实忽略了一点事，纵然虞白羽再不济，傀儡道再上不了台面，但虞白羽怎么也是玄天剑宗主脉的长老之一！
这什么概念？
玄天剑宗的人太强，上一辈的几乎全飞升了，如今只剩上辈年岁最小的祖师爷尚在闭死关。
除了这位祖师爷，掌权人是宗主，十二主脉长老和宗主乃一脉同出的亲师兄弟，权力仅次于掌门。
虞白羽师父死得早，傀儡道只剩他一个人，自然由他顶上十二主脉的长老。
玄天剑宗无外门内门弟子之分，却有内峰和外峰，十二主脉之下是内峰，内峰之后才是外峰。
招收的新弟子除了被长老选中的，全部送往新人堂先修行三年，之后再由天赋修为决定送往哪一主脉下的外峰。
成了虞白羽的亲传弟子，无异于一步登天。
可为什么这么多年虞白羽还是一个徒弟都没有？他们拜师是为什么？就是为了得到更好的资源人脉。如果虞白羽什么都给不了他们，自然没人拜他为师。
想通的秦舟阳眼前发黑，这哪里只是拜了个小白脸？简直是入了天坑啊！
眼前的虞白羽还在诉苦：“峰内只有我一个人，我又炼不好丹，布不好阵，绘不了好符，炼不好法器，对宗门没有贡献，所以没有月例。”
说到这里，他十分庆幸：“亏得我晋升到了元婴，不然早饿死了。”
秦舟阳发现更恐怖更紧迫的事情：“没有辟谷丹？”
“对呀！辟谷丹可贵了。”
“那我吃什么？”
虞白羽实诚道：“弟子伙房有灵米灵菜，每个新弟子的符牌内有三百贡献点，大概够一个月。”
还没等秦舟阳松口气，虞白羽好意提醒：“你的符牌里没有。”
秦舟阳扶住门，他想过他未来会在修仙途中遇见许多麻烦，但他真的没想到他面临第一件攸关生死的大事就是自己即将被饿死！
“那么亲爱的师父，请你告诉我，接下来我怎么活呢？”
不出意外，贡献点要么做宗门任务获得，要么拿灵石或者别的东西去换，无一例外，都和如今没修为还一穷二白的秦舟阳没关系！
“八师伯、九师伯、十师伯还有十一师伯，他们峰最是富裕。”
“所以？”
虞白羽笑眯眯：“这可是你的亲祖师伯，你不去看看他们吗？”
秦舟阳：“……去。”
虞白羽从身后摸出两套黑白弟子剑服：“你的亲传弟子服。”
秦舟阳接过，料子细滑、薄如蝉翼、银光暗敛，其上还有水色绣纹，一看就知这是传说中能自动洁尘的法衣。
再看虞白羽，穿得挺好看的，但不难发现他的衣服十分朴素，面料仅比他身上两枚下品灵石换来的破衣服好一点。只是虞白羽身段优秀，相貌佳，衬得衣服多了几分光彩。
自己都顾不上的穷鬼，一出手给他两套法衣。
“哪来的？”秦舟阳狐疑。
虞白羽邀功：“我穿剩下的。”
秦舟阳：“……”
他就知道。
“干净的。”生怕自家徒弟嫌弃，虞白羽道：“我只穿了四年，这是你的祖师特意拿回来的长老亲传弟子剑修服，上面的面料乃金蚕丝所制，春暖夏凉能避蛇鼠蚊虫，外面单用金蚕丝所制的法衣一件至少一万下品灵石呢！更别提这上面还有这么多阵法。快穿上快穿上。”
虞白羽把秦舟阳推回房间。
眼见虞白羽厚脸皮跟着挤进来，秦舟阳眼疾手快合上门。虞白羽吓得连忙捂住他秀挺的鼻子，他很是不理解：“还害羞呢。”
“师父活了三百多年，不知多少活了多少个你，什么没看过。”
“啊，对了！”守了一会儿的虞白羽想起什么，提议：“十一师伯峰上有个温灵池，里面有好多珍惜灵药，哪天我们一起去泡泡？”
“不去。”
冷淡的童音伴随开门声响起，虞白羽视线往下一瞥，双眼旋即亮了起来。
法衣可自动贴合身材，外黑内白，衬得小孩越发唇红齿白，五官岁尚带稚嫩，但日后不难看出定是个顶顶俊俏的少年郎！
分明记载上只是个小乞丐，但小孩不知哪儿养得身傲气，颇像个从小宠大的贵少爷。
“天呐！”向来喜欢好看物件的虞白羽发现了大宝藏，趁秦舟阳没反应过来，一把捞过自己的宝贝徒弟抱在怀里：“还得是我徒弟，相貌和你师父简直一脉相承，太好看了！”
“叭，叭叭叭！”
虞白羽在自家徒儿白嫩嫩的脸上一连嘬了好几口，正要继续嘬，秦舟阳黑着脸一巴掌堵在他嘴上。
自幼儿园开始，收到的礼物情书就没断过，到高中更是远近闻名的学霸校草，秦舟阳自然知道他长得不错。
可虞白羽怎么回事？这么喜欢逮着人亲？！尽管这里是修真界，但也是古代，古代人这么开放的？！
“虞白羽，你害不害臊？”
“我亲我自己的徒弟怎么了嘛？”
“亲来亲去脏不脏？”秦舟阳挣扎：“放我下来，别抱我。”
“好吧。”虞白羽只得放下徒弟，半点不介意自己被嫌弃地伸出食指，逗狗子似的勾了勾：“来，去你祖师伯那儿。”
秦舟阳不耐烦地擦着脸，没好气地拍开手指，十分不情愿地拽住虞白羽的袖角。
飞上半空，白天更能看清整个听云峰，周遭的山峰避瘟神似的与听云峰隔出一段距离。
其它峰要么云雾似海、白鹤腾飞，要么奇花异草、绿叶翻浪，只有听云峰光秃秃的，还立着个丑兮兮的破烂小楼。
和虞白羽这人一样，处处透着一股违和劲。
“听云峰上长不出草木吗？”
“那倒不是。”虞白羽道：“以前灵气足，长得快。现在没灵气，肯定长不出来了。”
“灵气呢？”
“用光了。”
“用光了？！”
每多做虞白羽亲传弟子一分钟，秦舟阳就多收获一分意外。
虞白羽道出心酸往事：“以前师祖挖了条上品灵脉埋在峰下，师祖先用，然后师父用，师父用了再到我来用，一条灵脉哪能用三代？”
“山上的花草怎么跟着没了？”
“卖了。”
“啊？！”
虞白羽好可怜的：“灵石不够用没办法嘛，我总要过日子的。峰上花草浸润灵气多年，虽然不是什么稀奇品种，但长得不错。不少富贵闲人喜欢，一株卖个一两枚灵石还是可以的。”
秦舟阳穷追不舍：“花你拿去卖了，我身上的两套法衣值至少两万灵石，你舍得不卖？”
“唔。”虞白羽：“我倒是想卖，没人敢买。主脉长老亲传弟子服是专门做的，一看就知道，别人不敢买。”
秦舟阳：“……”
突然秦舟阳盯紧虞白羽，警觉问道：“你不会把我卖了吧？”
虞白羽瞪大双眼，捂住心口：“徒弟，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为师的为人你还不清楚吗？”
秦舟阳板着张脸，态度再明显不过：就是知道你什么为人才这样问的。
“你…你……”虞白羽眼尾说红就红，一脸受伤的模样：“虎毒尚且不食子，为师就算再穷再苦，也不会短了孩子半分！你既然义无反顾地跟了为师，为师定会让你无忧无虑，问鼎仙道巅峰，幸福一生！”
秦舟阳：“哈，穷到饿死的幸福？”
虞白羽摸出方锦帕，柔柔弱弱地擦着眼角：“纵然徒儿你不放心我，你难道还不放心你自己吗？”
没等秦舟阳问什么意思，虞白羽道：“你五灵根在身，一无家世背景，二无天赋才能，虽然骨相不错，但毛都没长齐，卖去倌楼还得白吃十几年的饭。即便我想卖，也没人愿意做这亏本买卖啊。”
秦舟阳：“呵呵。”
虞白羽拍着秦舟阳肩膀：“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有句话怎么说，破锅配烂盖，能成为师徒是我们得之不易的缘分。”
秦舟阳面无表情，好一个破锅配烂盖：“你可真是才华横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