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亮被66号一把扑晕，跟异形人同一时间苏醒。
醒来时已经看不见张镜迟的身影，本来就没有什么凝聚力的人群四分五裂。有人匍匐在地上，近看已经没了声息。
一行人堵在了他的面前，为首的是个娃娃脸男生，赵亮一眼就认出了他。
毕竟在前半夜，所有人还没弄懂游戏规则的时候，这人就凭借排号带来的曝光度优势稳居票数第一。
1号选手夏天安。
“刚才跟你待在一块那个人呢？眼睛这里有个红痣，臭着脸但还挺帅的那个。”
夏天安笑嘻嘻地问，好似没看见赵亮正在跟异形人搏斗一般，“你看见他跑哪去了吗？”
赵亮没躲过异形人，后背扑上两道影子，锋利的牙齿咬破他的脖颈。
他怀疑夏天安脑子有病：“滚！”
夏天安带来了不少人，乌泱泱的一群，看着比赵亮原本吆五喝六的模样还风光。
赵亮被咬得连连惨叫，猛然发现明明这里这么多人，但是异形人就只追着他。
“你他妈的，你去咬他啊！”赵亮往夏天安身上撞，试图把人引过去。
夏天安身量不矮，但因为一张娃娃脸，看着跟未成年一样，赵亮根本不怕他。
“你过来！”他吼。
夏天安不躲不闪地地等着他靠近，脸上笑意越发夸张。
但凡赵亮再清醒一点，就知道碰到这样的玩家应该躲远一点，越远越好。
他的手伸向夏天安，眼看着要抓到他的衣服了，夏天安脸上的笑意骤然消失。
“我最讨厌别人擅自碰我衣服了。”
话音未落，子弹贯穿赵亮的眉心，赵亮应声倒地。
异形人争先恐后地倾覆赵亮的身体。
*
教学楼楼道内，张镜迟把苏倾的身体掀到一边，从衣服前面抽出一块钢板。
从发现学校里有武器以后，他们就往衣服里塞了东西以防万一。
他的衣服和钢板上多了一个焦黑的洞。
孟衔青悄无声息地落地：“你别告诉我刚才这个苏倾拿你挡66号的子弹是为了帮你挡后面的子弹。”
“我不知道，你问他啊。”张镜迟把衣服撕出了一个布条，潦草地把左臂捆起来，勉强止住血。
“我问他干嘛，他又不是人......”
孟衔青声音渐渐缩小，莫名心虚地瞥了眼旁边。
苏倾盘腿坐在台阶上看着他们，闻言只是笑了笑，跟听不懂一样。
加上原本的三枪，以及后背那一枪，苏倾总共中了四枪。在张镜迟意识到有人过来以后，他们便没再跟子弹亲密接触过。
饶是这样，苏倾现在的模样也不能看了。他华丽的衣服染了太多血色，混乱之中也没法奢求得体，冷汗淋漓。
但是表象再可怜，这人也还活着，而且能坐能走能跳。
后背拿枪应该是贯穿心脏的，换个正常人现在都死得不能再死了，所以此苏倾一定不是正常人。
可是他为什么要帮张镜迟。
孟衔青在内心里自言自语地强调了好几遍‘这只是个NPC，不是真正的苏倾’，然后努力地无视掉他：“再怎么样也是个NPC，我们连这个游戏是什么都没搞清楚，自身难保，别管他了。”
“谁管他了。”张镜迟抹了把汗，他好不容易把左臂系好，尝试着动弹了一下，动作时手臂很疼，但不至于完全动不了。
他没勉强，右手提起枪，直接掀过这个话题：“我看见夏天安了。”
“我也看见了。”孟衔青咬了咬牙，“那个娃娃脸，之前就觉得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夏天安带着一群人在教学楼外游荡，他们那批诞生点在教学楼外面的人也不知经历过什么，见到能动的东西都要拿枪扫射一通。
而且打眼一瞧，他们那群人全是选手，一个NPC也没混进去。
这跟张镜迟两人之前想的有点差别。
不等他们细想，光屏自发弹出，经过一段混乱洗礼，校草选拔大赛选手的排行榜发生了新的变化。
底部出现了十个灰色头像，票数清空。
赵亮的照片赫然在列。
第一名77号雅克，40票。
第二名1号夏天安，20票。
...
第三名是个生面孔，刚才在夏天安身边出现过，有十五票。
第70名往后全部0票。
一行红字坠在屏幕上方：【距离第一轮投票关闭还有9小时】
僻静的楼道里，突兀地传来一声崩溃的尖叫：“我的票呢？我的票去哪了？”
声音离他们的位置很近。
这声尖叫估计很快会引来夏天安一行人，张镜迟现在还不想跟夏天安对上，他和孟衔青对视一眼，同时起身。
几息时间后，两人在一处开放楼道外蹲下。
他们走的时候没人去喊苏倾，然而张镜迟和孟衔青刚刚蹲下，就感觉到一道身影贴着他们一并蹲下，带着血气的玫瑰香顺着风扑到他们脸上。
张镜迟：“......”
孟衔青：“......”
苏倾神色自然，没有一点儿打扰到人的自觉，甚至礼貌地抬抬手：“聊你们的。”
孟衔青头皮发麻：“阿迟，我记得其他异形人没有这个速度。”
“......”
甩又甩不掉，张镜迟转头忽略掉他：“票数变少了。”
孟衔青神色凝重：“对，我记得没错的话，第一名那个倭瓜原本有53票，他一次性丢了13票。还有66号，66号原来有一票，现在没了。除了他之外，原先有九十多个人有票数，现在只剩下八十多名。”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黑盒子。
这是一开始从玛丽那里拿来的那一个，没有被烧掉。盒子比最初的重量轻了不少，轻轻晃动能听见响声。
孟衔青一把扣开盖子，只见127张号码牌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细碎的小石子，石子上攀着一条条黑色小虫。
盖子掀开的一瞬间，小虫纷纷躁动，像要躲盒而出，但不知为何没有出来。
张镜迟点了把火丢进去，盒子没一会儿就融成了一点，黑色的虫子则不见踪迹。
这跟在楼下碰到的场景又不一样了。
张镜迟挑了挑眉梢，不经意地瞥了眼旁边端坐的男人。
那人睁着双眼，看见什么都不吱声，声息也弱，像个假人。
孟衔青头疼地摁住太阳穴：“这怎么办，完全没有规律。”
“也不是没有。”张镜迟说，“首先，学校里除了选手之外的人都是怪物。其次，他们手里的票都是假的。”
校草选拔大赛规则第八条：[你能接触到的人没有投票权]
全息广告上的规则是真是假难以验证，所以一开始拿到投票盒子的时候他们没打算使用也没打算全部销毁。
到底是抱着一丝希望，想着没准已经投出的票能算数。
而现在，NPC原形毕露，投出的票也尽数消失。
孟衔青小声嘀咕：“我们总不能真的去杀人。”
他说着语气倏然一顿，楼下传来一声闷响，排行榜后方的灰色头像突然又多一名。
总共就淘汰128人，现在就已经没了11个。
孟衔青眼皮一抽：“......嘶，没准我们真能苟进去，烦人的娃娃脸。”
夏天安那行人的武器消音，如果不是距离拉近，他们都听不到对方的动静。
话音刚落，一发子弹从栏杆处打过来，弹射到墙上，留下一个灼热的弹坑。
轻挑的声音从楼下传来：“哎哟，自恋的胆小鬼，好久不见，怎么都不出来跟我打声招呼？”
两人瞬间从原地消失，只剩下苏倾一人。
夏天安是顺着走廊外墙爬上来的，他双腿踩在墙壁上，身体倾斜，如履平地。不过走上来以后他没有看见张镜迟和孟衔青，只看见一个命悬一线的美人挨着墙盘腿而坐。
苍白的神色反而突显了这人皮相的漂亮，他本该狼狈，姿态却不见一丝难堪，甚至有些慵懒，好似坐在床上好端端地被人拽出来了似的，眼底蕴着一点危险。
他似笑非笑地看了眼夏天安，接着好像无奈极了，屈起一条腿，手肘撑着下巴，很不满地叹了口气。
夏天安嬉皮笑脸的神色微敛，没想直接靠近。
破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夏天安身体迅速朝下方倒去，惊险避开一发子弹。夏天安倒挂在空中，还没松一口气，就听见耳边轻微的呼吸声。
扭曲的风声带来凌厉的拳头和扫堂腿。
这时再躲已经来不及了，夏天安为了不被从空中扫到地上去，腿上不能挪动一点，他余光看见一颗红痣，下一秒拳头就到了他脸上。
“啊——”
夏天安的笑脸彻底维持不住了：“你有没有一点礼貌，打人不打脸你知道吗？”
张镜迟又是一拳头过去，娃娃脸上多了两个不对称的淤青。他神情冷冷淡淡，嘴上却应和着问候一声：“好久不见，你他妈过来找我们干什么？”
怎料夏天安破口大骂：“我他妈过来干什么？”
“老子过来讨债啊！”
“你们他妈的借了别人东西不还还有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