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应该是3901年，刚跨年的第四天。
广琴市的洪山大桥上还在举办着新春烟花祭，姜子尧闭上眼之前看到的是正交叠炸开的烟花，桥岸边灯火通明，围着乌泱泱的人，周围的声音很响，但压不住如今耳畔的枪鸣。
砰——！
一声枪响把姜子尧震醒了，意识尚未清醒胸前先觉钝痛，他感觉有一块儿坚硬的石头直接砸在他的胸口，口水呛入气管顿时咳嗽起来。
“姜哥？”
紧接着，他听到了气喘的颤音。
姜子尧迷糊糊地睁开眼，胸口被撞得有些疼，他的视线在摇摆，身体跟着起伏的动作在抖，背着他在跑的人不是别人，而是霍驰。
霍驰，他男友。
“快进去！”那是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很急促。
“好。”霍驰应得很快，他背着姜子尧打了转。
“待着别动！”陌生男人警告。
玻璃折射过来的光刺痛了姜子尧的眼睛，不过只有一瞬，他们进了一个比较封闭的空间，光线很暗，姜子尧从人背上落下来，被扶稳靠在坚硬的物体上。
周围是家小超市，他勉强看清，只是一眼扫过去，破败的程度让人惊讶，这种情况在国内可不多见，CI国的治安不会容忍恐怖分子猖狂洗劫。
货架乱塌散了一地，门口的玻璃上还余留着斑驳的血迹，明显是手掌的轮廓，重叠在一起有深有浅，只有沾血的手一次次拍打后才会有这样的效果，玻璃门隐约有碎开的裂纹，屋子里充斥一股糜烂的臭味，带着废旧的烟尘味儿，刺鼻得让他有些反胃。
姜子尧还没掩住鼻子，手就先碰了一地的灰，太脏了。
他从地上爬起来，霍驰在一边帮忙拉了他一把。
“姜哥……”霍驰看见他醒来，立马就环住他的后背相拥在一起，他双手箍得很紧，用力拍着姜子尧的背：“你一直不醒，我还以为你出事了，身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姜子尧张着嘴急促地呼吸了一口气，他没说话，视线穿过霍驰，那角度恰好能看见一截腐烂得像干柴一样的手臂。
是的，人的手臂，还能看清发黑的骨节。
再往上是一个脑袋，脑袋的脸部已经腐烂了，干瘪的球体上附着几根毛发，这是死了有一段时间的尸体，额头有一个圆形的黑窟窿，烂肉有个很深的凹陷。
死人不完整的躯干突然出现在眼前，他注视了几秒就面无表情地扭过头，沉默中觉得自己大概是在做梦。
“姜哥？”霍驰见他没有什么反应，伸手拍了拍他略显呆滞的脸，“你别吓我啊——”
他动作很轻却很急：“姜哥……说句话！”
姜子尧依然沉默，霍驰的手在他脸前晃，他没什么表情，心有点乱。
“姜哥？”霍驰终于憋不住了，直接吼了出来：“姜子尧——！”
姜子尧一愣，霍驰还想喊他的名字，好在他提前制止：“别叫了，耳朵疼。”
他的声音有些干涩发哑，梦不会如此真实，姜子尧心里清楚，他面前的这具尸体是真实存在的，他眼睛一闭一睁，就是这么个情况，所以……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比起绑架和整蛊，他更能接受自己是撞了鬼。
“那你怎么不应我！”霍驰却恼了：“我还以为你把魂给丢了呢！”
霍驰涨红了脸，看着气得不轻，一说完又摸向姜子尧的脸，仔细地盯着他：“耳朵哪里疼？让我看看，是不是刚才磕墙上了？”
“我……”姜子尧本就是随口一说，正要解释却有人突然沉声警告：“都闭嘴！有东西过来了，还想活命么？”
两人的谈话被打断，那人声音过于严肃，又啐了一句：“妈的，早知道就不该开枪。”
对了，这里还有第三个人。
姜子尧眉头一皱，而霍驰匆匆朝外瞥了一眼，立马反手拉住他。
“嘘——姜哥。”霍驰提前打断了他的疑惑，用了很大力气，很突然，恨不得将他立马塞到某个角落里。
“危险……我们要按他说的做。”
姜子尧鲜少看见霍驰如此紧张的样子。
只是霍驰的警惕是朝外的，姜子尧顺了他的意，靠着墙体一起挤在货架后面。
霍驰用手指了指外头，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姜子尧看见那超市玻璃门外的视野里多出了一个摇晃的黑影，有胳膊有腿是一个人，只是行走的姿态不太正常，一直低着头，倒像是个瘸腿的醉鬼，他离超市距离不远，甚至有靠近的意图。
一个高个子从超市里头走了出来，是刚才说话的人。
姜子尧只看清了一个背影，他头上带着一顶牛仔帽，眉眼藏在阴影里，身上还背着一把步枪。
真的枪杆子，姜子尧吸了一口气，在CI国想要弄到这样装备可不容易，这高个子到底是个什么人？暗网里的极端份子？
高个子从腰间飞快取了一把短刀，宽度至少有3cm，很锋利，他握住刀柄顺着自己的两个手指就划了一刀，血立马渗出，顺着指头往下落。
他将玻璃门拉开了一个狭窄的距离，把流血的手指伸了出去。
那瘸腿的醉汉头猛地一扭，朝着高个子的方向动了动脖子，仰起头一步一步靠近。
那人逆着光走来，走近时，姜子尧才看清对方的样子。
那是个少了半张脸，还在行走的男人。
在阳光下，男人身上带着蝇虫绕飞的影子，只剩半边的牙齿没有唇肉包裹，他仍然努力的张着嘴，嘴巴里发出嗡嗡的呜咽声，下巴吊着自己的一块儿肉，明显是被撕咬过，随着对方的靠近，那股难闻的恶臭也更加浓烈了。
丧尸？
这是姜子尧第一时间想出来的词，他惊得后背开始发凉。
那颤颤巍巍的人看上去并没有自我意识，像失智的野兽只能循着血腥味寻觅，和行尸走肉没有区别。
高个子就静静地站在门敞开的缝隙边，另一只手握紧了刀。
他扭了扭手腕，手臂的肌肉已经绷紧，这把刀精准地扎进了那人的头颅，刀尖刺破脑门的声音像是捅进了沙袋里，他手腕握着刀狠狠一拧，搅进了脑子，姜子尧甚至能看到他额头暴起的青筋。
那人来不及反抗，高个子抬起手臂刀很快拔出，被刀扎的人僵直地朝后倒下了，像是一摊肉块儿，泛白的眼珠里没有一点人气，被刀从眉心爆了头，没流多少血，洒了一地化脓的液体，多半是脑浆。
过了一会儿，等到外头没再出现这样的人影，高个子才暂时对外放下戒心。
从对方的行为姜子尧对外面的世界有了一些了解，一定是穿了，他低下头，无所适从。
“身上有伤口么？”高个子用刀划开自己衣服扯下一点碎布包扎自己的手，他并没有把刀收了回来，转过身就用刀尖对准两人。
霍驰眼睛紧紧盯着他手里的刀，回道：“我们没有感染，我们是正常人！”
“你们自己说的可不算。”高个子说，“把手举起来，站好！不要做什么小动作，这把刀对付你们绰绰有余。”
霍驰看清眼前的形势，照做了。
“还有你！”高个子刀尖很果断地移向姜子尧，只可惜眼前这个年轻人并没有识时务。
姜子尧看着明显有些呆滞，他没有回应。
“他更不可能！”霍驰急忙喊道，“还有你刀能不能放低一点，误伤了怎么办？你刚才可是捅过脑子的！”
高个子这才收敛了一些，可姜子尧一直一声不吭，他忍不住嘲讽说：“怎么？这就吓傻了？”
说惊讶自然是有的，但此时姜子尧的注意力完全被面前突然出现的文字吸引走了，就在他看清高个子的脸时，他脑袋就跟着疼了起来，这种疼痛勉强能忍受，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眼前就多出了这异常的情况。
【——文字：病毒爆发已经两年了，我们也活了两年，暂时的安逸让我放松了警惕，我们在城里打算找一家还算干净的房子，这一次松懈让我险些失手。
二楼房间门一开，朝我而来的是一张腐臭味的血嘴，我侥幸躲过却也因此滚下了楼梯，没有被咬伤但陷入了昏迷。
霍驰一直背着我，他见我昏睡一天迟迟没有醒来，只好冒险想带我进一家药店，确认我的伤口得到包扎没有发炎的风险后霍驰才放下心来，可因这贸然的举动，我们被行尸包围困于险境。
我们接连几周没有遇到过了人了，而在这里第一次遇到的人用枪帮我们争取到了逃生机会，在这世道，难得的遇见了一个好人。】
姜子尧试着闭眼，但等睁开时那道文字仍然存在，一直到他脑袋已经形成了记忆，这不正常的现象才消失。
霍驰看不见，他眼睛从始至终只落在高个子的身上，只是在警惕。
姜子尧不想被当作是个神经病，他脸上看上去还算冷静，举起双手利落地站在高个子跟前，顺带问了一句：“你刚才杀的是什么东西？”
“行尸。”
高个子话很短，他瞥了姜子尧一眼，那是看智障的眼神，他回答了这个问题，很快就沉下了头，视线将两人大致检查了一番，姜子尧身上除了沾了一些灰还算干净。
高个子视线最后落在了霍驰身上，他冷声说：“裤腿。”
仔细看，霍驰腿上有一处血迹，像是一个手掌印。
姜子尧看见的时候心里也是一咯噔，随后就听霍驰解释说：“那……那行尸手抓住了我脚，只是沾了点血，没有伤口。”
高个子态度强硬：“要我帮你脱？”
霍驰只好卷起了裤腿：“都说了没有，我又没骗你。”
姜子尧也跟着松了一口气，他想，要是他们身上有任何问题，那人估计会立马把他们两个变成尸体。
“算你小子走运。”高个子这才把刀收了回去，他没有多看两人一眼，扭头就进了超市里头，除了枪，他背上还拿着一个黑色的包，在货架上剩余的东西挑挑拣拣。
霍驰悻悻地拉下裤腿，上身的T恤也脏兮兮的，看上去有些狼狈。
“怎么弄的？”姜子尧问，指他裤腿上的血迹。
“我迷迷糊糊的时候就感觉有什么在我腿上爬，一睁眼我就看见一鬼玩意在抓我的腿！还好我们当时在箱子上位置高，不然早就被吃了！”霍驰说着有些激动，“姜哥，我们穿了！明明晚上的时候还在桥边，烟花还没放完，我……”
他气极：“这是什么狗屎运气。”
“猜到了，所以是科幻片？”姜子尧咂舌，他两指间指腹轻轻摩挲，可惜现在没有烟。
“是惊悚片。”霍驰纠正。
和他们曾看过的末世电影很相似，他想，这些行尸应该都是人变的，对人的气味似乎很敏感，那一点血就能把形尸吸引过来，传染的途径应该是伤口，高个子就很在意这一点。
霍驰背着姜子尧被行尸围住的时候，所幸那高个子在某个楼道口开枪解决了，被其搭救，他就一路跟着对方来到了这里。
高个子正在这破败的超市里翻找，他刻意不闹出大动静解决了外面的一只行尸，现在才能安心在超市里行动。
他是来这里寻找物资的，姜子尧心想。
外头还有游走的行尸，足以说明他们所在的区域并不安全，姜子尧对如今的环境并不了解，但要是末世来临，食物和水就是无价的财富，周围没有灯，他目光所及甚至没有看见一包完整的食物，高个子包里装了几袋饼干，还有牙刷，几乎能用上的东西都装进了他的黑包里。
姜子尧给了霍驰一个眼神，二人立马也开始跟着翻找，货架上残余着血迹，看起来是发生过激烈的争斗，一侧的货架都坍塌了，甚至还躺着几具已经腐烂了的尸体，那正是臭味的来源。
姜子尧也终于明白，那尸体脑袋上的凹陷，是枪伤。
霍驰心有余悸，就担心那地上躺着的尸体再突然动起来，给人来上一口，几个小时里发生的一切足以叫人心生畏惧。
忍臭这么久，也不算一无所获，姜子尧在一处尸体边发现了几块散落的巧克力，他弯下腰刚捡起来，霍驰就突然伸出手拉了他一把。
“姜哥！别往前！”霍驰说，“小心！”
姜子尧没注意，他身边的那半截尸体竟然有了动静，干瘪得像是肉干的手居然抬了起来，分明都失去了腰部及以下的身体，脏器都从破开的肚子里掉了出来，却还能动弹。
这一幕，着实有些冲击力。
姜子尧视线触及那地上一摊黑色器官当即干呕了一声，只可惜他胃里空空，什么也呕不出来。
霍驰手掌紧紧扯住了姜子尧的胳膊，扶住了他，二人明显的都愣了一会儿。
这行尸受到了自己的身体限制，八成是闻到了味，只能努力仰着头往他们身边凑，他的脸上只剩骨头，仍是执着。
“我来！”霍驰没有再傻愣着，他环顾周围，壮着胆子抄了地上的一截木棍就向其脑袋砸了下去，或许是有些紧张，他砸偏了一些，猛的力气全都落在了货架边。
蹦了一声，货架歪了歪差点跨下，霍驰手里的棍子也折了半截，他盯着那半截尸体，脑门上冒出了汗。
高个子听到了动静，他走了过来，只看了一眼，就直接将霍驰的手里半截棍子抢了过来，当着他们的面把木棍碎开的尖端插在了行尸的脑袋里，发黑的脑汁溅了出来。
“只有损坏脑部才能致死。”高个子明显质疑的眼神：“这些还要别人教么？你们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霍驰吃瘪：“我刚刚着急了，下次不会了。”
高个子冷哼一声，没再管两人，自己背好包就转过身观望着超市外的情形，似乎已经打算要离开。
【——文字：那个人是出来寻找物资的，他身上有一把65式半自动步枪，我猜他应该有一个所属的营地，只是对方不愿意向我们透露更多信息，现今的生存环境里，能活着的人都有足够多的戒备心。】
“你找完了物资，能不能带我们一起走？”姜子尧看了那段话还是忍不住问，他脸上凝重，如今和霍驰来到这个陌生的环境急需像高个子这样的老手，当务之急是生存。
“不能，我可没闲心去做新手奶爸。”高个子嗤了一声，眼神可见的有些嫌弃，他看着面前生涩稚嫩的年轻人，并不认为有生存下去的可能。
文字得到了证实，姜子尧也不算毫无收获，他淡笑道：“那就在这里说再见了，祝你和你的家人平安团聚。”
触及家人二字，高个子脸色一变，他的手已经准备要取枪了：“你想做什么？”
姜子尧立即指向他的包：“我没有恶意，刚才的话我真心的祝愿，我刚才看见你拿东西的时候还带了几样小玩具，我猜，你应该有一个孩子。”
高个子瞪了他一眼：“你倒是仔细。”
姜子尧接着说：“你孩子多大了？在这种环境里带一个小孩不容易吧？”
高个子没有多说，他打量的目光在姜子尧二人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他不想平白为自己增添风险。
姜子尧和霍驰对他而言，虽然长得人高马大，可眼神却太干净。
高个子沉思之后，开口：“会用枪么？”
姜子尧点头：“虽然会有点生疏，但我们在大学军训时用过81式自动步枪。”
“会用就行。”高个子从腰间取下了一把手枪，推到了姜子尧的脚边，他警告一声：“这把枪里还有五发子弹，可以给你们留着保身，我劝你们在天黑之前找到一个隐蔽的地方，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你们自己，但你们要是想跟着我，我就杀了你们。”
“我明白了。”姜子尧由衷说：“谢谢。”
“你一开始愿意救我们，我们很感激，现在更是。”
【——文字：他不愿意告知营地，我们并没有强求，对方还送了我一把枪，弹药比黄金还要珍贵，两年来我还没有摸过枪，一直以来生存的武器就是尖锐的铁器，行尸的身体比一般人要脆弱，但是要是对付异种，枪才有机会取胜。
他要离开了，我想，以后或许还有见面的机会，这世上幸存者并不算多，但是人活着就代表着希望，尽管活人与异种同样可怕。】
姜子尧没有坐以待毙，他扭头对霍驰说：“去看看还没有能用上的东西，一并打包带走。”
这里的环境并不安全，等高个子离开，他也不想多待。
霍驰应道： “行，等我找个袋子。”
可高个子还没走远，姜子尧脑袋又开始疼了，那刺痛的感觉麻痹着他的神经。
【——文字：只是这也成为了我后来遗憾的一件事，我们避开形尸过程中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当作了狩猎的目标，它攀附在门口盲区的墙体上，一直盯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而他成了那异种的首要袭击对象，只在那一刹那，它扑了下来，他的脖颈似乎在那一瞬间被咬断，人血喷了出去，它的薄翼有一个人肩膀那样宽，我反应过来时开了枪，四发用在了怪物身上，还有一发用在了他的头上，在我眼睁睁看他被异化之前，我只能先了结他。
这世上又少了一个人，末世最初，死人是最多的，我甚至没有处理他尸体的时间，对此我们已经习惯，冷漠麻木地拿走了他的武器和物资，只为能够为接下来谋取生路。】
姜子尧立即转身看向那处视角盲区，高个子已经如文字上所说走到了门口，他手摸在了把手上。
盲区应该在那上面！
姜子尧皱紧了眉，他并不知道接下来的事会不会如同那文字上所说，他没办法去赌，举起枪几乎是下一瞬就打开了保险。
“姜哥？”霍驰惊诧于他这突然的举动。
而姜子尧手臂已经紧绷住，瞬间，他扣动了扳机，子弹从枪口飞射了出去。
枪声震得人耳鸣，一枪震碎了玻璃，玻璃门瞬间碎成了渣渣，碎片炸开，巨响产生，一道黑影也直接从盲区落下，他端着枪，接连扣下扳机，一共五发子弹全都打了出去，而其中的四发都落在了那怪物身上。
【 ——文字：榆木蠹蛾，曾经是只能危害到白榆树的害虫。】
【低阶异种。】
高个子听到第一声枪响时就立马扭动了身体，那虫子的血虽然溅了他半个身体，但他也成功避开了蛾虫的攻击。
姜子尧两枪打在了它的羽翼上，致使它失去了平衡砸在了地上，半个人一样大的怪物，甚至能看见它羽翼像眼睛蛇一样的花纹和身体上的绒毛，它中室覆盖着黑褐色的大斑，像是枯掉的叶子。
它还试图挣扎着，口器放大，唇须下还藏着能把人搅碎的利齿。
姜子尧的枪子折损了它的一对羽翼，击穿了下腹，但这几枪对于其而言似乎并不致命，蛾虫发出了强烈的嘶吼，他倒抽一口凉气，这压迫人的紧张感反而冲散了对未知事物的恐惧。
低阶异种，平日里没什么存在感的蛾类竟然变成了庞大的怪物。
这世上看来不仅仅是形尸这么简单，其他的生物似乎也产生了变异。
高个子立即反应过来，他躬着背端起枪对准了蛾虫。
砰——！
那一枪精准地打在了蛾虫的脑袋上。
哪怕是变异的怪物也不能超脱于大脑死亡，蛾虫没了动静，它的尸体倒在门口，高个子飞快擦去脸边粘稠的血液。
两人余惊之中对视了一眼。
“现在，能带我们一起了么？”
姜子尧问，他声音很镇定，但那枪声震得他头昏，拇指按压住发麻的虎口，往后藏了藏，他忍了很久，可手指颤得还是有些厉害。
高个子也愣了愣，他压住帽子很快说：“枪声会把这附近的形尸都引过来，这里待不得了。”
“快跟我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