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攸缓缓回过头,用一种同情又
惜的目光望着陆景泽,就像在看一个家门不幸又早早变成智障
陆景泽原本倚靠在沙发上的身体倏然弹起来,视线紧紧盯着乔攸。
乔攸步步紧逼,他的瞳孔也因为血脉压制带来的恐惧而一圈圈扩大。
乔攸来到陆景泽身边,小腿碰到了他因为惊恐而抱在臂弯里的双膝。
“干、干嘛。”陆景泽喉结滑动着,一只手不着痕迹摸上沙发扶手,随时待跑。
乔攸瞅了他半天,表情一松,发出意味不明的一声冷笑。
他摸出手机点亮屏幕,指着上面一行字:“来,考考你的识字量。”
陆景泽犹疑地瞅了他半天,慢慢凑近手机,念读
“二零二四年一月二十五......
乔攸收回手机,笑容愈发扩大
“原来你智商没问题啊,没问题怎么会不知道,大清已经亡了一百一十二年。
陆景泽:......?
他低下头掰着手指算了算,还真是112年。
不对。
他倏然抬起头看向乔攸。
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乔攸是在讽刺他自不量力,都什么年代了,父母都不会干涉子女婚姻,他区区一雇主,偏要把自己摆在救世主的陆景泽擦了擦额头细汗,清了清嗓子道
“我是无权干涉他人婚姻,但陆珩好歹是我们家的人,我在他面前说话,还是有几分分量的....
越说声音越小,最后一个字几乎变成气音。
乔攸嫌弃脸jpg
陆景泽继续道
“况且,你签的这份可不是劳务合同,而是卖身契。”
他将一份文件推到乔攸面前。
乔攸:?
[乙方(乔攸)除了享受正常员工待遇福利外,也要听从甲方(陆景泽)一切安排,包括婚姻、交友、学业等各方面(详见第21条),二者并不属于雇佣关系,乙方(乔攸)自愿卖身于陆家及甲方(陆景泽)十年整。]拿过一看,是原主和陆景泽当初签订的合同书,其中一项清楚写明
[甲方有权力随时解除卖身合同,乙方无权,如果违反合同,则要赔偿甲方二十倍工资。]
乔攸:........
很好奇,原主到底是在怎样的精神状态下签了这份大清时候比较流行的卖身契,把自己整个人里里外外全部卖给陆景泽十年整。“不用想了,我赔二十倍工资,一百万对吧。”刚讹了陆景泽一千万的乔攸彼时也是财大气粗。
陆景泽莞尔:
“合同中写的二十倍赔偿,是指你卖给陆家工作十年工资总和的二十倍,也不多,一千来万吧。
乔攸紧抿着唇。
陆景泽擦了擦额角的细汗,笑容几分心虚
“你自己决定,是和吴妈比试一番最后为自己争取一次,还是直接去祖宅或者跟着我小叔回家,我小叔刚才还打电话来念叨你呢,看来他是真喜欢。乔攸缓缓做了个深呼吸。
有这样一纸卖身契在,除非他能证明自己不是原主,否则闹到法庭上他还真不占理。
现下唯今之计-一跑路。
乔攸脑海中倏然冒出陆珩面带微笑的脸,那张脸静静凝望着他,良久,笔直的两撒眉向两边忧伤地耷拉下去“怎么,乔攸,你不愿意为我们的幸福努力争取一次么,你真的心甘情愿跟着那猪头男回祖宅么,比起我,你更喜欢猪头男为你戴上口球、皮鞭和乳.夹么....乔攸抬手拂走不切实际的幻想。
顺便把原主在心里痛骂一顿。
谁家好人会签这种不平等条约!
但中间出现了陆珩这个变量,为了陆珩,拼一把吧。
没出息,为了陆珩,什么都能妥协。
乔攸目光倏然凌厉,直直刺向陆景泽,刺的他一哆嗦。
“陆少,我要你到时候,亲手准备嫁妆,把我风光嫁给陆管家。
陆景泽心中释然地松了一口气。
虽然他打心眼里不希望乔攸成为他的小婶婶,但最高级的血脉压制,来自小叔陆珩。
“屏幕前的观众朋友们大家上午好,欢迎来到陆家首届职业能力大比拼,我是你们的主持人,李一一大海!”李叔一身西装傍身,手握话筒,将自己的蝴蝶领结拉长,领结弹回去的瞬间,台下保姆们非常配合的欢呼鼓掌,吹响小喇叭。乔攸:.....
李叔首次担任主持人,一夜之间年轻了不少,脸上的褶子都没了。
“啊一一”李叔心潮澎拜,抚上前胸,“我也是第一次担任主持人,非常感谢少爷给我这次机会,我还有诸多不足,但是.....“行了别水字数了,赶紧进入正题。”乔攸不耐烦地出声打断他。
李叔微笑,无奈摇头:
“看来有些选手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在一败涂地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
乔攸举手:
“我抗议!这个主持人搞歧视。”
李叔清了清嗓子,拿起规则卡
“那么话不多说,现在我为大家介绍本次比赛的裁判员,分别是陆家的掌权者陆景泽先生以及他的爱人阮清掌声中,身穿碎花小裙子的樱樱从正门蹦蹦跳跳而来。
乔攸一间樱樱,惊喜过望,一个劲儿指着自己,对樱樱小声道:
“记得投票给哥哥,哥哥平日待你不薄。”
樱樱比了个OK的手势,被李叔握住小手领到阮清身边坐下,掏出一张黄牌贴乔攸脑门上,严厉警告:“私下贿赂裁判,黄牌警告一次,再有一次直接出局。
乔攸哀怨怒瞪李叔。
李叔简单宣读本次比赛规则,采用bo3赛制,三局两胜,每局有三个裁判进行投票,票高者胜。
樱樱坐在阮清怀里,阮清温柔的帮她扎小辫子,旁边的陆景泽余光悄悄瞥她一眼,再瞥一眼。
收回目光,嘴角浮现浅浅笑意。
“话不多说,Roundone!作为一名合格的保姆,你是否拥有变废为宝的能力,为雇主分忧解难,守护雇主的钱包。话音落下,海玲和小简提着两只蛇皮口袋上来了,打开,里面是满满一堆空瓶子。
乔攸一看空瓶子,再结合“变废为宝”的回合主题,明白了。
他笑了一声,又笑了一声,接着连笑了好几声。
李叔:“这位选手还要继续笑么,精神病患者禁止参赛哦。
乔攸笑着摇摇头:“知道我以前是做什么的么。”
众人:?
乔攸穿书前虽然干的是网文吐槽营生,但中间想过转换赛道,开创了吐槽奇葩视频的新风向,其中吐槽最多的当属“生活小妙招”主题。他看过不少网友投稿,什么穿旧的丝袜不要扔,剪掉一半放入茶叶扎紧口子就是一只完美的小茶包。还有拿开塞露加蜂蜜抹脸的,用废旧高跟鞋当花盆的,数不胜数。
也有不少有用的,特别是针对废旧空瓶子,花样繁多。
乔攸尽量憋住笑。不行,骄傲感上来了。
李叔瞥了他一眼,重新堆起笑容看向其他人
“比赛时间为三十分钟,过程中两位参赛选手需要在不同房间完成,谨防抄袭对方创意。到底是选手的作品,能够得到雇主的堂识,拿到关键一票!”"比赛一一开始!"
乔攸生怕慢了一秒,提着蛇皮口袋往楼上冲,随便找个房间钻进去。
塑料瓶剪掉上半部分,再下半部分竖着中间剪开,放入垃圾袋,就是一只可抽垃圾袋收纳盒
剩下的上半部分夹在冰箱侧格,可以装茶包之类
脉动、东方树叶这些大瓶口的,
可以直接装杂
良和粗粮,取用非常方便还省了买密封盒的钱
瓶子从中间剪开,取下瓶盖只留上半部分,两只叠在一起,就是一只非常实用的香皂沥水盒。
乔攸越干越起劲,志得意满,认为自
己这局必胜,李叔吹黑哨也没用,他看过的生活小妙招,比李叔吃过的饭还多。
骄傲挺胸.jpg
快乐的时光总是很短暂,乔攸不光把蛇皮口袋里的瓶子全部用完,又开始在房间里到处翻,看有没有供他继续发挥的好物。头顶响起回合结束的提示音,乔攸火速将他的宝贝收进蛇皮口袋,提着下了楼。
吴妈已经早他一步抵达赛场。
李叔将两人的蛇皮口袋转了好几圈,表示
“为了保证评判的公平公正,赛委会决定不公开二位选手分别负责哪只口袋,那么现在,请三位评委投票。乔攸高昂着脑袋,看向对面的吴妈。
吴妈还是那样严肃的表情,紧盛着眉,眉间形成一道深深的沟壑。
陆景泽三人打开蛇皮口袋,取出里面的瓶子。
乔攸也跟着看,忽然绷直了身子。
吴妈....的作品,怎么,拿上去时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
看来作为金贵陆家的保姆,已经忘了人间的烟火气,在天上飘了太久,连变废为宝的能力都退化了。乔攸满脸同情。
三位裁判窃窃私语一番,点点头,陆景泽对李叔招招手,将计票器交给他。
李叔看了一眼,脸上浮现出意味深长的笑。
“啊,激动人心的时刻到了,现在我手上拿的,是三位裁判经过一致讨论得出的投票结果,那么首届陆家职业能力大比拼,第一回合的获
乔攸一下子挺直腰板,仿佛后面比着跟直尺,静候众人对他鼓励的掌声。
保姆们在台下敲着小鼓,举着拍手器,自动生成BGM。
李叔抬手一指,语气高昂:
“获胜者是一!任劳任怨在陆家勤勤恳恳十二年的,吴妈!”
“吴妈加油!我看好你哦!”
“吴妈吴妈!笑容如花!”
保姆们开始充当气氛组。
乔攸缓缓打出一个?
愣了许久,好歹是调动了大脑。
他一把夺过计票器,反复看了好几眼,确定这三个类人,都把票投给了吴妈。
"我抗议!你们这是黑哨!"
“抗议无效,再敢跟我大小声当心我判罚你咆哮赛场。
乔攸就不服了。
他拎起自己的得意大作,一样一样展示给众人,最后道
“你们知道买收纳盒、密封盒和肥皂盒要花多少钱么,况且买给陆少,普通的塑料盒他能看得过眼么,人家只认纯金的!”李叔扶了扶领结,语重心长道
“你也知道少爷对普通的塑料盒嗤之以鼻,难道他就能
接受用废旧瓶子做成的收纳盒么?也太看不起他了吧。”
陆景泽悠然点头,表示赞同。
“而吴妈,坚持对少爷的了解,确定少爷不缺钱也不需要拿废弃瓶子做文章,她才是真正守住了少爷的尊贵身份和陆家的脸面。”李叔又道。乔攸翕了眼,缓缓做了个深呼吸。
皮笑肉不笑地看向李叔:“请问,殴打主持人要判多少年。”
“最低半年,上不封顶。”
体贴的樱樱举起拍手器给乔攸加油,鼓励他
“哥哥没关系,还有两场呢,再继续加油就好了。”
乔攸:闭嘴,你这个小叛徒。
李叔叹了口气,紧接着重新扬起笑容
“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失败的人生并重新站起来出发,忘记第一场的结果,将全身心投入接下来更重要的比赛吧。乔攸攥紧双拳。
没关系,接下来两场只要全赢,他依然可以和陆珩缠缠绵绵到天涯。
“OK,话不多说,Roundtwo!作为一名合格的保姆,你是否拥有点石成金的金手指!”
乔攸一歪头:“说人话。”
李叔:“就是厨艺大比拼啦。
乔攸不明白
“保姆做饭,那要你干什么。”
李叔在口袋里摸了一圈,摸出一张判罚出局用的红牌,捏在手里抖啊抖,最后又讪讪塞回口袋。
“一位真正优秀的厨师,从不靠借助任何外界力量,最简单的食材,最朴素的调味品,是对一个厨师厨艺的终极考验。赛场转移到厨房,乔攸和吴妈面前各摆一只土豆。
“菜品主题,醋溜土豆丝,简单的家常菜能否抓住吃惯山珍海味的少爷的心,就看你们是否有点石成金的金手指。”大厅里,三位裁判脸色苍白,互相对视一眼,忽然站起身朝楼上跑。
阮清腿脚不便,陆景泽跑一半又折返回来,将人打横抱起一起跑。
然后三人各吃了一包蒙脱石散。
厨房里,乔攸对着那颗简单质朴的土豆发出得意笑声。
虽然吴妈有十二年从业经验,可要论厨艺,他乔攸可是从六岁那年就开始亲自掌勺,而他首道练习菜谱,就是醋溜土豆丝。赢定了。
手起刀落,寒刃一闪而过,留下了均匀漂亮的细丝。
不说味道,乔攸的刀工确实了得。
他还抽空看了眼旁边切土豆丝的吴妈。
手法笨拙,丝切得大小不一,有几根甚至已经脱离“丝”的概念。
乔攸暗笑。
他知道吴妈擅长西餐,那玩意儿也不太注重刀工,只有复杂的中餐,才能真正展现一名厨师的技术。切到得意,乔攸忍不住哼起了小曲。
就像陆珩说的,他确实没什么音乐细胞,律不成调。
李叔提前在二人要用的盘子底端贴上姓名,等厨房飘来香气,他火速端着盘子赶过去。
在保姆气氛组的热烈掌声中,二人各端着一盘土豆丝出来了。
望着乔攸手中的土豆丝,三位裁判肉眼可见的失去了颜色。
李叔清了清嗓子道
“依然是为了保证比赛的公平性,我并不会提前告知哪盘菜出自哪位师傅之手,有可能吴师
“可以了,不用过多赘述,我们明白的。”陆景泽忍不住出声打断李叔的喋喋不休。
别搁这温水煮青蛙了,早死早超生。
两盘菜端到三人面前。
一盘颜色鲜艳润泽,切丝匀称漂亮;另一盘黑乎乎的,明显是火候掌握不到位,且出现了一些脱离丝的不明物质。三人齐齐向后退去。
乔攸信心满满安抚受害者的情绪
“放心,虽然我做别的菜都是一股抹布味,但醋溜土豆丝可是我的看家绝活。”
因为舅舅第一次夸奖他做菜好吃,就是一盘醋溜土豆丝。
三人互相对视一眼,你推我我推你,最后陆景泽首当其冲出来顶雷。
他在那盘色香均不在线的土豆丝里翻了半天,终于找到一根细如银针的土豆丝,颤巍巍夹起,闭上眼,一脸英勇就义的表情,伸出舌尖舔了一口。良久,他深吸一口气,放下筷子。
眼见逃不掉,阮清也认命地翻出倒数第二细的土豆丝,直接扔嘴里,不嚼,一脸慷慨赴死的表情吞下去。不明所以的樱樱夹起一根粗壮的尝了尝。
小手立马捂住嘴。
三人做了数个深呼吸,勉强稳住情绪。
窃窃私语。
“不用问,这盘肯定是乔攸做的....."
“怎么办,真的很难吃,但是他已经输了一局,如果再输,我怕他那不服输的性子,非要做出让我们满意的菜为止。”“要不.....给他放次水吧。”
樱樱点点头,小声道
“小乔哥哥平时很照顾我,虽然确实很难吃,但我不忍心看他输。”
三人互相交换一个确定的目光。
喝口水,漱漱口,专业又公平。
然后毫无压力夹起下一盘里的土豆丝。
三人:.........
“厨艺也会传染么,怎么连吴妈都.....
“算了。”陆景泽举起手,“主持人,我们这边尝完了,可以投票。”
等了半天的乔攸瞬间来了精神,引颈以盼,眼睛睁得大大的
今天,他就要扭转乾坤,用看家绝活逆转局势,证明自己的厨艺!
陆景泽指着那盘丝不像丝块不像块的土豆丝,用意志战胜了诚实:
“我觉得右边这盘好吃。
乔攸的笑容僵住。
阮清点头附和:
“我也觉得右边好吃,非常好吃,别看切得不太好,但适口性很强。”
樱樱扬起笑脸:“对,右边的好吃极啦!”
李叔点点头,在乔攸僵硬的笑容中举起计票器。
“根据三位评委一直认为,第二回合厨艺大比拼的获胜者是一吴妈!”
“吴妈你是我们的指明灯!是当之无愧的保姆之神~”
“吴妈吴妈!神采焕发!”
昊妈:.......
乔攸:......
三人:???
他们缓缓看向胜出的那盘土豆丝。
这不是乔攸做的么?!
她是擅长西餐不假,可打小也是从中餐里杀出来的幸存者,刀工自然不输乔攸,但考虑到乔攸要是再输会被直接淘汰出局吴妈暗暗叹了口气。
可能少爷他们也是出于这种想法,但因为不公开烹饪者,所以误将这盘丑陋
的土豆丝当成是乔攸的大作,
弄巧成拙了......
乔攸愣了许久,忽然冲到两盘土豆丝前,夹起一筷子塞嘴里,嚼了嚼,确定是好吃的。
又从吴妈那盘土豆丝里夹了一筷子,尝了一口,“呸”一声吐出来。
随后将两只盘子底部的姓名条撕下来拍在桌上。
他俯视着三位评委,倔强的唇紧抿着,抿出凌厉的弧度。
三人心虚地低下头,内心疯狂组织语言,该怎么解释这件事。
“明明吴妈做的就是很难吃,色香味一样不占,我没想到你们连这种事都要吹黑哨,是有什么很了不起的奖金么?”乔攸呵斥道。
李叔插嘴:“哎呀,这才是首届职业能力比赛,以后还有很多机会的。”
乔攸深吸一口气,笑了:
“可我没机会了,
在众人的沉默中,乔攸转身上了楼。
坐在偌大房间里,他望着天边浮动的云,回想起在陆家这半年里经历过的一切,欢笑也有泪,一幕幕一帧帧,都已经深深刻在心间。他甚至能清晰回忆起,这里每个人脸上有几颗痣,几个雀斑。
不知道祖宅那边的氛围,是否也像陆家一样和睦轻松。
该死的陆景泽,他是真该死啊。
沉默的间隙,手机响了。
拿起一看,来电显示硕大“唯一真神陆管家”的备注字样。
乔攸握着手机许久,感受到手机好像生出怨念,一声比一声响,不得已,草草接起电话。
可只听到陆珩“喂”了一声,内心的不甘和委屈便如海潮般席卷而来。
“陆管家....嘴上喊着他的名字,眼底的泪花承受不住重量,顺着脸颊簌簌落下。
“怎么了?在哭么?”陆珩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紧张。
“没....”乔攸喑哑着声音,匆匆擦了把眼睛,“刚做了饭,烟重火燎的,嗓子不舒服罢了。
陆珩松了口气,声音极尽温柔
“没事,就是一上午没听到你的声音,也没有你的短信,心里惦记着,给你打个电话。”
“我很好,我没事。”乔攸不知道该怎么和陆珩坦承自己的失败
“那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就回去了,给你挑了礼物,你还是可以期待一下
乔攸从哭腔中挣扎出一抹笑声
“我真的可以期待么。”
“我什么时候对你食言过么。”那话那头,陆珩的声音裹挟着轻柔的笑意。
乔攸叹了口气:“知道了,你也要注意休息,别太累。
挂了电话,乔攸再次抬头望向窗外。
在内心组织几次语言,到底是没能说出真相。
委屈更多是在于,他以为他已经和陆景泽和解,结果到头来,对方依然是个认钱不认人的主儿。
万恶的资本主义。
乔攸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
房门忽然被人敲响。
李叔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
“乔攸,快下来吧,经过少爷以及其余二人一致讨论,觉得让你和吴妈这种有十几年从业经验的老前辈比赛确实不公平,所以决定为你加赛一场,只要这场赢了,就算你赢。”
乔攸人没动,眼珠子缓缓转动,视线落在门板上。
接着一个小鲤鱼打挺,从床上跳下去。
楼下。
陆景泽一声长叹。
小叔刚才打来电话问候,没说别的,就说了句“你作为雇主,也应该多关心关心员工的身心健康”。明白了,肯定是乔攸又双打电话告状了。
乔攸,他的一生之敌。
能咋办,加赛呗。
还得保证这场加赛,乔攸就算用脚都能赢。
陆景泽喊来吴妈,问她最不擅长的是什么。
吴妈想了想,道
“画画吧,中学时参加过学校的美术社团,去了两天被团长劝退,说我没天赋。
阮清插嘴,帮着出谋划策:
他和小叔的情侣棒球服上乱涂鸦,画了个一拳超人,简直完美复刻动画人物,他画画一定很厉害。”“就画画吧,我记得乔哥之前在
樱樱也举双手赞成
“之前学校留了图画日记作业,是小乔哥哥帮我画的,老师不知道那是小乔哥哥画的,还表扬我,说我的画很.....个叫什么来着?什么什么派?“学院派?"
樱樱思考片刻,尴尬笑道:“好像是吧....
她实在记不起老师到底夸她像什么派。
“就比画画,学院派那很厉害了,早些年都是宫廷画师给达官贵胄创作的肖像画才能称之为学院派,代表人物有安格尔、霍加斯之流。”阮清肯定道。乔攸顶着红鼻头下来了。
三人立马正襟危坐,假装无事发生。
李叔脑子活络,赶紧道:
“失败乃成功之母,没有失败的人生是不完整的,真正的勇士能够抓住机会扭转格局,所以第三回合,作为一名合格的保姆,你要拥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尊敬并爱戴你的雇主。乔攸吸了吸鼻子。
真是没个人可尊敬了,要是硬把陆景泽往艺术方面扯,也就是个哥布林。
海玲和小简根据李叔的指使,从杂物间翻出两只画架、水粉颜料和画布等等。
乔攸看到绘画工具,表情一下子垮了。
他现在没有一点对于比赛输赢的概念,只有对陆景泽恨之入骨的恨意。
擅长的被他用各种理由搪塞过去或者用黑哨制胜,说得好听要加赛,可也是挑了他最不擅长的方面,让他出来丢人现眼。为了保证绝对公平,主要是把自己往外择,陆景泽特意请了个在绘画方面颇有造诣的大师做评委。绘画主题为写生,模特就是陆景泽。
在绘画完成前,二人的作品除了李叔不能被任何人看到。
乔攸面无表情,反正也不会画,沾一点颜料在画布乱涂一气。
吴妈倒是很认真,但她深知认真也没用,天生不是吃这碗饭的料
画个陆景泽的四分之三侧面,不知道如何表现五官的透视,索性把俩正面的眼睛全画在侧脸上。
漫长的一个半小时过去,陆景泽保持那个动作一动不动,抬了抬屁股想放松一下。
“别乱动,画不出你的美,我可不负责。”乔攸漫不经心道。
反正赢不了,反正要走了,最后的时间,能折腾他就折腾。
陆景泽立马把屁股安置回去,身上像是有无数蚂蚁在爬,想挠,又怕影响乔攸观察,导致他输了比赛,小叔肯定跟自己没完三个小时过去了,规定时间一到,乔攸扔了笔走人。
陆景泽终于得到解放,一起身,腿软得棉花一样,毫无力气,又瘫坐回去。
李叔望了眼乔攸离去的背影,蹙眉问道
“少爷,参赛选手提前离场,还要请大师评画么。”
陆景泽咬着牙:
“请,大不了到时候大家伙冲进他房间,喊一声‘surprise’。
大师来了,在二人的画前转了一圈。
倏然,双目圆睁,他拿起其中一幅画,啧啧称赞
“哦我的上帝!我从未见过如此耐人寻味、经久生趣的的作品!看似简单拙劣,实则极为传神!”
吴妈正擦拭手指上的颜料,一抬头,就见大师举着她的作品双眼放光。
吴妈:?
大师大力鼓掌,毫不吝啬赞美之情
“这种对具象绘画内容的反叛,是当之无愧的抽象派巨作!”
“啊!”旁边的樱樱一声惊叫,“我想起来了,老师夸小乔哥哥的画,是抽象派。
阮清拉过樱樱,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
“可惜你想起的太晚了......
几人看向乔攸的作品。
黑。
无尽的黑。
犹如永不见底的深渊。
乔攸用了三个小时,在画布上堆砌了将近一公分厚的黑色颜料
三人互相对视一眼。
完了。
又双聂叕弄巧成拙了。原来乔攸,根本不会画画。
晚九点。
乔攸用两条布交叉成叉号,捆好小克和小汪的恒温箱背在背上,像背了个襁褓中的婴儿。
他把房间翻了个遍也没找到原主的身份证。
没有证件,没办法买票。
他已经计划好,连夜扛着火车逃跑。
等逃到安全地方,再联系陆珩从长计议。
他信不过陆景泽,很难保证他不会趁着月黑风高给他强灌下昏睡红茶,等人昏过去,直接五花大绑把他丢到陆尧手里。等他再次醒来,生米已成熟饭,木桩已钉菊花。
乔攸对陆景泽的信任度,尚且还在负数。
他搜了搜没有身份证怎么坐火车,回答说可以去就近派出所办一张临时身份证明,只要他能天亮前在十八的十八次方排列可能性中成功蒙到原主的证件号。乔攸深吸一口气。
看来,他只能想办法游过渤海,穿越黄海、进攻东海、漂过南海,最后从越南上岸,徒步经过老过,抵达泰国,扎根缅甸。不管了,先走,去火车站打探下情况,万一现在派出所已经进化到可以人脸识别办理临时证件呢。乔攸悄悄打开门,探出脑袋在走廊上观察一圈。
最后选择了顺着楼外墙的水管爬下去。
无论何时,陆珩为他保留的这根水管子,都能给予他稳稳的安心。
乔攸撇着嘴,在心里哀戚地叫了声
“陆管家,你要等我,等我安顿好自己马上就联系你,在那之前,要为我守身如玉。”
嘤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