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十点。
乔攸不知从哪翻出个望远镜,站在小阳台上对着不远处的庭院眺望。
昏黄的庭院灯下出现一高一矮两道身影,灯光将他们的影子斜斜拉长
,被道路两旁的冬青丛切割成细碎的不规则形状。
乔攸调动焦距,将镜头对准那两道身影的脸。
不可否认,傅淮宁这张小脸蛋是真带劲,就跟AI生成的一样,就连原文男主站在他身边都黯然失色。
彼时的阮清,本打算睡下,在房间等了陆景泽半天,却听小保姆说:
“少爷说今晚有工作要忙,就在书房睡下了,阮先生不用等他,自己先睡吧。”
躺在床上的阮清辗转反侧,根本无心睡眠。
陆景泽对他的疏远,下午见到妹妹看到她因为自己的疏于照顾而瘦得不成人形,所有的焦虑和难过都和陆景泽逃脱不了干系。睡不着,去庭院里散散心,恰好碰到傅淮宁坐在长廊上赏风赏月。
傅淮宁笑着问他是不是也睡不着,要不要一起走走。
阮清也不知怎么的,看到这张浓丽卓绝的脸,脑袋发了昏,竟不受控制地点了点头。
二人漫步于安静庭院,傅淮宁好似很健谈,每当阮清敏感病犯开始想东想西,傅淮宁总能及时用别的话题转移他的注意力。阮清的思绪也不自觉跟着他走,慢慢深陷于他的话题中心,对于陆景泽那份焦虑,也以为注意力转移而稍稍淡了些。两人渐渐走到紫藤花架旁。
傅淮宁余光打量着阮清,视线随即在地上转了一圈,眼睛一亮。
“叮一一”这时,阮清的手机响了声。
他道了声“抱歉”,赶忙摸出手机,看到发信人的瞬间,原本激动的表情又暗淡下去。
是乔攸发来的:
[阮先生什么时候回来?陆少已经问我要过几遍人了。]
暗淡的眼底,又因为“陆少”二字跳起了颤动的小火苗。
他收起手机,刚要张嘴。
傅淮宁打断他道:
“你要是有事就先过去忙,我在这等你。”
他浅浅笑着,精致的眉眼映衬着天边明月。
阮清愣了下。
他是想说今晚的散步到此为止,但傅淮宁用这样一张脸说着会等他,直接把天聊死了。
要.....看过陆景泽一会儿再回来陪他走完剩下一段路?
思忖许久,只好点点头:
“好,我处理完事情马上回来。”
待阮清小跑离开,傅淮宁望着他逐渐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唇角一勾,发出一声轻笑。
这个姓阮的,比预想的还要好上手。
傅淮宁在花架下的长椅上坐了会儿,又起身到处走走。
如果有人正在看监控,一定会看到非常诡异的一幕:
傅淮宁就像凭空消失一般,忽然不见了人影!
“噼里啪啦。”
受热不均匀的木头在火焰燃烧中发生了变形,木质纤维断裂,发出了清脆声响。
傅淮宁缓缓睁开眼,大脑一阵天旋地转。
随着意识逐渐清晰,他嗅到了身边浓重的泥土气息,以及身体被禁锢的强烈不适感。
好像还嗅到了木柴燃烧发出的焦味儿。
傅淮宁猛地瞪大双眼,动了动四肢,这才发现。
他人躺在一只大坑里,身上被网兜裹住。
身边是用木头做成的烧烤架,底下大火能能燃烧,顶上一根原木被人摇动着三百六十度旋转。
旁边坐着个身穿长裙的小女仆。
不是。傅淮宁揉了揉眼睛,才发现那边坐着的是姓乔的那小保姆!
他哪里受过这等奇耻大辱。刚才等待阮清回来四处走走的工夫,脚下忽然一软,身体随之下坠,跌进了被人事先挖好的大坑,脆弱的吓昏了过去。“你做什么,放开我!”傅淮宁在网兜里挣扎着。
醒来,就看到眼前这一幕。
乔攸好像根本没听到他说话,自顾从砧板上拿起菜刀,在磨刀石上慢条斯理地擦了几下,举起来对着月亮。寒刃上投映出月亮的形状,一晃而过,刺的他眯了眯眼
“陆家花园最近常有野鸡野兔出没,特意挖个陷阱坑,还以为今晚有口福了,结果....”乔攸手指尖轻轻擦蹭过刀刃,“野鸡野兔没抓到,倒是看见一只喜欢对着有夫之夫开屏的花孔雀,掉进了圈套。傅淮宁喉结上下滑动了下,手指穿过网兜,像坐牢。
“你想做什么....他的语气充满警惕。
乔攸笑笑,视线从他身上一扫而过
“烤鸡烤鸭我吃过不少,就是不知道烤孔雀是什么味儿。”
傅淮宁脑袋“嗡”的一声,混乱的思绪中挣扎出颜泽渝对他的叮咛
“千万小心那个姓养的小保姆。
现在想来,对方不是要他小心乔攸的小计俩,是要他小心这个人!看着就不太正常,说不定还是哪个通缉令上的连环杀人犯整容后隐姓埋名来这重新养号。最坏的结果:这姓乔的是汉尼拔的忠实粉丝。
舌头开始在嘴巴里打架,傅淮宁囫囵说出一句
“我....好吃,而且食用同类有朊病毒.....
“是么。”乔攸意味不明道,尾音宛转悠扬。
说完,他高高举起菜刀。
刀刃劈破空气,发出一声闷响。
傅淮宁下意识闭上眼,挣扎着喊出遗言
“真的不好吃!
人在危机当头,思绪会混乱,大脑会宕机,多种神经失去控制,嗅神经混乱,会闻到不属于当下情况的味道。比如,烤鸡味。
久久没能感受到刀刃破开皮肉的剧痛,也没闻到血腥味。
只闻到了烤鸡味。
傅淮宁缓缓睁开眼,对上乔攸垂视他的双眸,于月光下变成了他手中的刀,氤氲着寒光。
一只烤鸡腿被怼到嘴边,发出勾人香味。
傅淮宁愣住,刚才因为惊吓导致凝固的血液也一点点开始重新流动。
乔攸一歪头,笑得可可爱爱
“我想了想,那么头铁的老祖宗都没把孔雀肉变成家常食物,一定是因为不好吃吧。”
傅淮宁使劲咽了口唾沫,用力点点头。
“那你是想和我一起开烤鸡party,还是坚持原则继续对着有夫之夫开屏,让我替老祖宗研究孔雀十吃?”“那......etsprt吧...."
“干腿~”乔攸将烤鸡腿隔着网兜上的小洞塞进傅淮宁嘴中。
傅淮宁惴惴不安地咬着鸡腿,味同嚼蜡,那心始终悬在半空。
半天的工夫,肥美的烤鸡风卷云残,只剩一堆骨头。
乔攸将骨头收好,站起身,嘴里还念念有词
“如果不丢远一点,鸡骨头的味道半夜会引来熊。
傅淮宁心说这城市中心哪来的熊啊野鸡的。
但是,好像哪里不对。
他眼睁睁看着乔攸提着鸡骨头转身离开,慌了
“你不帮我解开网兜么?
乔攸停了脚步,侧过半边脸,看着有点疲惫
“挖了一天的坑,手疼,抬不起来,就委屈你在这里过一夜吧。
说完,不知哪里搞来的被子,扔过来,盖住傅淮宁。
傅淮宁:。
乔攸是不知道傅淮宁作为一个大明星,不好好提升业务能力,天天从哪学的些媚人本领。
原文中的傅淮宁很清楚自身优点所在,妄图用这张脸迷惑阮清,以使阮清和陆景泽的关系出现裂痕。今晚他看到阮清出了房间去庭院散心,故意等在那里来个偶遇,打算假装不小心扭了脚,要阮清把他扶回去,最好能给他揉一揉。肢体接触是令二人关系升温关系最好用的方法。结果弄巧成拙,一脚踩进了乔攸提前挖好的陷阱里。
乔攸为了让那陷阱以假乱真,还特意在表层覆盖了一层干土,这样就看不出来被翻动过的痕迹。
另一边,阮清接到消息,去书房找了陆景泽。
陆景泽对他的忽然到来有点惊讶。
其实他也意识到自己语气不好,可奶奶将项目给了外人那事儿还在他的自尊心上拧巴着,他做不到这个时候放下尊严和阮清低头道歉。看到阮清主动端着牛奶上门,心也是一下子软了。
“清清....。
阮清一向大度,大度的人永远只会自我内耗,原作者并没发觉这种性格对男主受有多不公平,还是让阮清原谅了陆景泽。最后,还是晚上巡逻的保镖发现了被网兜罩住扔在坑里的傅淮宁,给人解救出来,顺便把大坑填上。傅淮宁此时冻得嘴唇直打哆嗦,一瘸一拐往房间走。
在电梯里,透过反光的电梯门,看到了自己凌乱的发型,便以门为镜,娴熟梳理,可怎么梳,都没有自己上午那会儿花费近一个小时打理出来的精致发型。身上也脏兮兮的,自打他记事以来,何时这样狼狈过。
路过乔攸的房间,傅淮宁站在门口,凌厉的视线死死盯着那扇房门,几乎要在上面烧出一个小洞。屋内,冰释前嫌正在床上联络感情的陆景泽和阮清.......
“清清,不是我疑神疑鬼,我觉得好像门口有什么人在死盯着看。’
阮清:“我知道...因为我也感觉到了.....”
翌日。
早餐桌上,只有早起的陆珩和知道自己是客人守规矩的傅淮宁。
厨房门口依然贴着“狗与乔攸不得入内”的告示牌,但乔攸看不见就是没有,堂而皇之进了厨房,甚至在李叔眼皮子底下为陆珩烹饪早餐。李叔怒盯之。
乔攸给陆珩做了芝士厚蛋烧和蒸蛋羹,李叔对这种厚蛋烧里加芝士的行为嗤之以鼻,认为这根本不算烹饪,只有厨芝不佳的人才会用芝士片这种东西投机取巧。到他看到陆珩将乔攸为他准备的早餐打扫得干干净净,才产生了疑惑
是不是不会做饭的其实是我。
餐桌上,乔攸还在为陆珩一一介绍这两道早餐的做法以及他从哪里学来的,陆珩也放了刀叉认真倾听旁边的傅淮宁目光灼灼,似乎要在乔攸身上灼俩洞出来。
他揉着眉尾,视线从乔攸的脸上一路往下,扫过他颈间佩戴的墨色珍珠,良久,视线幽幽走回去。
这珍珠他见过,四十多年才开出的一颗南洋珍珠,本来是用在王室权杖的装饰,后面拿去拍卖,拍了两千万左右。一个月薪几万的小保....来的财力拍下来的。
不过......
傅淮宁单手托着下巴,视线再次在乔攸脸上流连。
别说,戴着还挺好看的,衬托得这个人都肤白貌美。
陆珩正专心听乔攸给他讲述早餐做法,双眼不经意一抬,看到了对面的傅淮宁。
这人目光如炬,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是乔攸。
陆珩又看了眼乔攸,眉间微微敛起。
“李叔。”他开了口。
李叔一听陆珩喊他,屁颠屁颠跑过来,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
“陆先生您吩咐。
“家里来了客人,怠慢不得,麻烦你准备傅先生的早餐,谢谢了。
李叔那张老脸一下子耷拉下来。
淦!白激动了。
傅淮宁回过神,看着陆珩微蹙的眉间,作为爱情圣手的他明白了。
小保姆怎么买得起几千万的稀世珍宝,原来是有冤大头相送。
有意思。
......
陆珩书房内。
乔攸和陆珩面对而坐,中间摆着国际象棋棋盘。
在陆珩一次次帮他偷换棋子下,他的棋艺也有了些进步,现在就算陆珩不让着他,他也能偶尔下赢那么一两把。休息的间隙,乔攸抱着手机刷了会儿新闻,忽然道:
“哇,这条新闻是说L.U电子集团分部高层领导人的,说拍到他包养小三长达七年
这件事陆珩知道,他最近闲下来,唯一要忙的就是为这件丑闻做公关。
“还有人曝光了小三的照片,....得很好看啊,为什么会看中这个四十多岁的秃头油腻男,这不科学。虽说不能以貌取人,可长相不占优势的前提下,这个秃头油腻男得是多高尚的人品和性格才能让一个年轻漂亮的男孩对他肝胆相照。但婚内出轨这件事,就已经和高尚不沾边。
乔攸实在无法理解。
陆珩经手处理的这件事,所以他很清楚,对方是看中了这个领导的钱,他家里不缺钱,但想追求名牌豪车,甘愿蛰伏于这个领导身下,和人品不沾边,单纯拜金乔攸翻到那油腻男的照片,只能说,他一直都觉得大部分人只是普通长相,像这位一样能直接列入“丑陋”行列的,他长这么大也就见过这一个。“我也挺佩服这个男小三的,竟然能对着这样一张脸啃七年。
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作品,却靠着颜值出圈的男明星。
听到他这种说法,陆珩脑海中蓦地冒出傅淮宁。
“乔攸。”陆珩叫住他,“颜值和金钱,你更看重哪一项。”
“颜值。”乔攸不假思索根本不考虑。
他从不对自己是颜狗这件事藏着掖着,一向坦然。
人都是视觉动物,也都是有欲望的动物,所以对乔攸来说,像陆珩这种财颜兼备的黄金优质男才会开始就虏获他的“芳心”。相处久了也会发现,除了颜值,还会为他的品格所折服
陆珩沉默许久,又问
“颜值也有很多种类,你会优先考虑哪一种。
乔攸又是不假思索:“浓颜。
他是盯着陆珩的脸给出的答案,在他心里,陆珩唇红齿白眉目深邃,标准浓颜长相。
陆珩捏着棋子的手顿了顿。
脑海中再次冒出傅淮宁那张艳丽到具有攻击性的脸。
他还想说什么,对面乔攸忽然站起身,看了眼时间
“陆管家,时候不早,我得去一趟市场,改天聊。”
“我送你过去。”陆珩也跟着起身。
“不用,你陪我下了一下午的棋,早点休息吧。”乔攸笑道。
陆珩察觉到乔攸不是怕麻烦他,而是确实不想他陪同前往,没有继续,坐了回去。
他望着乔攸离去的背影,手指轻轻摩挲着沙发扶手。
想起了乔攸说过的“陆管家我对你完全是见色起意”。
见色起意。
看来他说的更注重颜值,是真的。
都是些品相质量差的滞销品,加上马上下市,便宜得很,十公斤的葡萄才花了一百六。
夕阳西下,乔攸赶在收摊前的半小时,将菜市场里所有的葡萄全部搜刮来。
他将葡萄全部清洗干净堆在一只大木盆里,放在外置小阳台上,脱了鞋子哼着小曲,白嫩嫩的脚丫洗得戴着耳机跟着哼歌,将葡萄踩烂,鞭出紫红色的汁水。
陆珩刚关掉文档,便听到隔壁阳台上传来哼歌声。
他笑了笑。看来乔攸真的没什么音乐细胞,虽然没听过他哼的这首歌,可也知道律不成调。
陆珩披了毛衣去阳台一探究竟。
昏黄色的阳台灯下,乔攸露在外面的小腿格外白净,他正在木盆里踩踩踏踏,皮肤上溅上星星点点的紫红色。葡萄的香气顺着夜风传来。
“在做什么。”陆珩双手搭上围栏,对乔攸笑道。
乔攸摘下耳机,笑吟吟的:
“不好意思,我唱歌吵到你了么?我在踩葡萄,准备酿葡萄酒。
陆珩眉尾一扬
“酒柜里不少名贵红酒,怎么要亲自动手?嗯,动脚。”
乔攸还是笑:“秘密。”
陆珩裹了裹身上的毛衣,看着他裸.露在一月天气中的双脚,问:
“不冷么。”
“开始有点凉,蹦蹦跳跳的也出了汗。”
陆珩鼻间轻出一口气,视线在乔攸的双脚上流连,随后道
“那你踩完葡萄早点休息。
“好~”
乔攸低下头继续在他的葡萄堆里踩踩踏踏,脚踝上紫红色的汁液被夜风吹干,又重新浸润。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想停下来歇一歇,一抬头,却发现对面阳台上,陆珩还站在那里,身体倚靠着围栏,手里端着温热的红茶,正静静凝望这边。“外面很冷,你不进屋么。”乔攸好奇问道。
陆珩轻轻摇头。清冷的月光下,他隐匿在昏暗中的双眸也如天边明月,清楚地映照出乔攸被浸染成紫红色的双脚,与上半部分极白的皮肤,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今晚月色很美。”陆珩道,抬头望向天边明月,“很久没这样静下心情欣赏夜景。”
乔攸踩葡萄的动作慢了下来。
他循着陆珩的视线看过去,漆黑夜幕中,半圆形的新月高高悬挂于天际,像身边的人一般,温柔,安静。如果说陆珩一定要留在外面的原因。
在陆家的地下负二层有一间藏品室,除了珍藏着陆家这些年从世界各地收集来的稀稀世珍品外,还有一整面墙的展柜。里面整齐陈列着世界顶级的珍品葡萄酒,无论是售价三十一万多美元的耶罗波安,还是千金难求的ChevalBlanc,陆珩都有办法弄到,这也是他最大的爱好,收集葡萄酒。比起葡萄酒本身的味道,他更喜欢这些世界各地的酒庄带来的古老而浪漫的故事,听着故事,看着晶莹如红宝石一般的酒液在透明玻璃杯里摇晃,充斥着浓浓的颊靡的美感。陆珩在想,乔攸平时就很喜欢打听他的喜好,估计又是不知从谁那听到他喜欢收集葡萄酒的消息,误以为他是个酒蒙子,于是无法按捺自己蠢蠢欲动的脚,学着酒庄陆珩的视线从天边月亮转移到眼前的木盆,那双洁白如瓷的双脚在殷红色的葡萄汁液中此起彼伏。心脏突兀地跳漏了一拍。
踩得差不多,乔攸找了只大玻璃桶,用高锰酸钾清洗过,再水洗一遍,将葡萄汁倒入容器,加上活性酵母发酵,密封,放在他以前住的杂物间里。那里阴凉且温度适宜,适合葡萄酒发酵。
他把用完的酿酒工具收拾好,抬头望见对面阳台的陆珩还在静静欣赏他。
“哎呀陆管家,你这样一直盯着我,我会害羞。”他故作羞赧道。
陆珩收回目光,看起来心情很好,身体一转,靠在围栏上:
“抱歉,是我的眼睛没了规矩,不看了。
左等右等没等到乔攸的俏皮话,睁开眼,却好像听到了似有若无的呼吸声。
陆珩转过头,对上乔攸笑盈盈的眉眼,近在咫尺。
他把手从背后拿出来,掌心放了两颗洗得干干净净的葡萄,还挂着亮晶晶的水珠。
乔攸把葡萄塞进陆珩嘴里,笑道:
“眼睛是用来发现美的嘛,多看看我吧。”
陆珩咬开葡萄,视线久久驻足于乔攸含带笑意的面容上。
葡萄,真甜。
最近一段时间,陆家风平浪静。
傅淮宁自打上次在乔攸这吃了苦头,这段时间变得很老实,也极守规矩,作息比陆景泽还准时。
但他很清楚,被乔攸折磨是一时的痛苦,如果拿不到这次巴宝莉的代言,才是永久性的痛苦。
只因他在欧美娱乐圈,名气有,但不大,想要钱生钱,前提也得砸钱造势。
钱砸出去不少,成效甚微,甚至是入不敷出。
他和自家爷奶签了对赌条约,如果这次拿不到巴宝莉的代言,就要退出娱乐圈,回家继承百亿家产。有抱负有理想的人才不会为了区区百亿家产低下自己高贵的头颅。
傅淮宁坚定握拳.jpg
好在陆景泽任职正式执行总裁后忙得很,几乎不着家。
某日。
傅淮宁吃过早餐,吴妈过来询问他还有没有想吃的水果,下午请人空运过来。
傅淮宁笑笑:“不用这么麻烦了,我的舌头没那么金贵,如果您不嫌麻烦,去市场随便买点橘子鸭梨就行。他本想说不吃水果,糖分太高对皮肤不好,可恰好看到乔攸拎着洗地机路过,临时改口。
吴妈知道他是董事长的贵客,自然不能怠慢,手头又有其他事要处理,便抓过路过的乔攸,递上微波炉手套,将人发配到菜市场。人一走,清净了不少。
傅淮宁又最后确定了一遍市场距离,确定乔攸半小时内回不来。
他的视线缓缓看向花房处
彼时的阮清正在花房旁的酒柜前打量。
陆景泽喜欢跟着他小叔东施效颦,知道小叔爱收集葡萄酒,也给自己弄了这么个酒柜。
阮清打开酒柜,取出一瓶2002年的葡萄酒,用湿巾仔细擦拭着酒瓶表面。
傅淮宁走过去了。
可他没注意到,陆珩刚好从楼上下来。因为乔攸给他拍了花房的照片,说春兰开了花,陆珩便想下来看看。一眼看到酒柜前的傅淮宁和阮清。
他的视线在傅淮宁身上上上下下仔细打量过一遍,刚要进花房,忽然听到傅淮宁开口对阮清道
“看来你平时也很喜欢研究葡萄酒。
陆珩停住了脚步。
阮清将葡萄酒放回去,笑笑
“我其实对酒没什么研究,随便看着玩的。”
傅淮宁凤眼一挑,红唇轻启
“你刚才拿的这瓶是来自法国奥维那酒庄的骑士蒙哈榭,每七百五十毫升售价三点
三万美元,酿酒的葡萄产自普里尼蒙哈
射产区的特级葡萄园,酒庄的女主人曾经
酒之王罗曼尼
·康帝而被誉为葡萄酒王国
阮清不可置信瞪大双眼。
他知道有些葡萄酒很贵,却不敢想象一瓶葡萄酒卖到将近二十五万人民币。
“看来你对葡萄酒很有研究,这么小众的庄园历史也说得头头是道。”
傅淮宁抿着唇,嘴角噙着勾人笑意
“因为我祖母就是倒腾葡萄酒发家,所以
对于葡萄酒的知识我也算略懂皮毛,不过我确实很喜欢品酒,特别是年份久远,被少女用纤细洁白的玉足踩出来的葡萄汁阮清:.....
该说点什么呢,要不还是微笑吧。
陆珩抬了眼,视线落在傅淮宁高傲的侧脸上。
脑海中莫名冒出前几天乔攸顶着寒风光着脚在阳台踩葡萄的画面。
陆珩很快垂了眼,抬手摸向花房的门把。
却在这时又听到傅淮宁说了一声:
“阮先生,自我第一眼见您时就想说,您这头淡淡棕色的头发实在美丽,像阳光下煮熟的蜂蜜,莹润光泽。”阮清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有点不好意思
“是染的.....本发色就是普通的黑色。
陆珩按下门把手,垂着眼眸进了花房。
他没听到傅淮宁和阮清接下来的谈话。
傅淮宁:“我刚回国不久,恰好小学时的朋友联系我晚上一起出去喝酒,他也准备了高品质的红酒,要不要一起去凑个热闹?”阮清不是那种爱凑热闹的性子,又担心陆景泽误会,便想拒绝。
却又听傅淮宁有点委屈地说:
“上次在庭院,我说我会等你过来,可你食言了,我一个人在寒风里等到后半夜,是不是应该补偿我?”阮清天生就是不太会拒绝别人的性子,加上这事确实一直在他心里成了疙瘩,自觉对傅淮宁有愧,便答应了他的请求。“好,刚好景泽说今天要去临市开会不回来了,不过我还是希望,早点结束回家,我不想景泽误会。”“当然,只要你不想待了,随时告诉我。”
乔攸提着几兜子水果回来了,往桌上一放。
吴妈小跑过来,语气责备:
“让你买个水果你是去现种了?傅先生都等得不耐烦出门了。
乔攸:“哦。”
他怎么不等得不耐烦回他的英格兰?还省了自己工夫。
“好啊乔攸。”吴妈眼睛瞪大,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让你出外勤,结果你偷着带薪染头是吧,这个月全勤奖没了。乔攸捏起自己刚染的头发,捏在指尖捻了捻:“好看么。”
吴妈瞥了他一眼,语气依然不善,但软了些:
“还行吧。"
两人吵吵嚷嚷,引起了茶室里陆珩的注意。
他听到乔攸的声音,端着红茶出来了,本来嘴角含笑,看到他新染的发色后,笑意一点点褪去。
淡淡的棕色,比原先更浅了些,就像是......
煮熟的蜂蜜那种颜色。
是傅淮宁上午说过的,很喜欢的,觉得很美丽的发色。
“陆管家!”乔姓小狗看到了陆珩,从桌上抓起一只兜子兴冲冲跑过去,知道陆景泽不在,大方坦白,“我特意给你挑了最大最新鲜的羊角蜜。陆珩的视线从他的头发上划过,接过兜子:
“谢谢,辛苦你了。”
乔攸主动把水果拿出来,把塑料袋揣进口袋里以备不时之需。
陆珩翕了翕眼,再睁开时,嘴角重新挂上浅笑。
他微微俯身,认真凝望着乔攸的脸,道
“今晚是几十年难得一遇的一月满月,要和我一起去花房,堂风赏月赏春兰么?”
乔攸眼睛睁得大大的。别说堂风赏月赏春兰,和陆珩在一起,赏牛粪都别有一番风味。
只是“好”字刚滚上喉咙,被他生生咽了回去。
“抱歉陆管家,今晚我有一点小小的私事。”他抬起右手,食指和拇指捏在一起,表示确实是很小的事,“如果明天依然满月,到时再约好不好?”陆珩嘴角敛了敛。
他缓缓做了个深呼吸,平静无风地道了句
“好,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