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不算太晚,许多人还不到睡的时辰。
可此刻却显得有些寂静了,似到了深夜无人了般。
洛锦意站在那处,也没计较待了多久,总之,她看到了容成玦起身朝她走来了。
容成玦生的高大,步伐跨的自然也大,三步两步就来到了洛锦意的身旁,抓住了她的手。
“穿的这样单薄,你是不怕冷的吗?”
洛锦意望着他,眨了眨眼睛:“有一些,不过还好。”
容成玦显然不太满意她的回答。
只见容成玦眉头一皱,一个弯腰,抱起了她来。
再之后,洛锦意整个人被塞进了软和的被褥里。
之后,容成玦竟然也……跟着进来了。
长臂勒住了她的腰,下颚抵在她的肩膀上,一动不动。
洛锦意浑身当即就僵硬了起来。
感受到他身上的热,她如何能不僵硬。
说起来,她生下小乖乖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之久,他平日里要么在外忙绿,不在家中,要不就是就这样抱着她睡的。
每一回,她都能察觉到他身上的滚烫和急不可耐。
可每次,他都没有行动,止步在亲她。
似像同她证明什么一般。
他不来惹她,她自然也没话说。
任由他抱着她睡。
如今天气凉,他身上又比她的热,被他抱着正好能睡个安稳觉。
而今日,他和从前一样,又和从前不同……
她知道,他很想。
“明日,你,何时出发……”
滚烫的热气当即就拂过她的耳朵,勾起了丝丝悸动:“寅时。”
他的嗓音比平日里更加沙哑,总之此刻让她耳朵觉得瘙痒。
在他回答后,洛锦意立马往里头缩了缩,说着再正经不过的话:“也好,边关战事吃紧,早些去,才能早些安稳……衣服鞋袜吃食我都是给你准备好了,你可是还有什么需要的,我好准备。”
不知为何,洛锦意似乎听到了容成玦低沉轻笑了一声,还问了她:“这么晚了,你去哪里准备?”
洛锦意停下了往里头靠的动作,仰头看他,认真言道:“你只管说,待会儿我命人去铺子里取来就是。”
“我家铺子里,什么都有现成的……”
容成玦低头闷声笑了一下,伸手揉了揉她头上的软发:“你给我准备的已经够多了,那些就够了,你今日不是伶牙俐齿地同父王说,路途遥远,东西带多了,反倒成了累赘,如今怎么忘了?”
洛锦意呆呆地看了一眼离得及其近,面上满是笑意的容成玦。
想到了他说的什么,低下了头磨了磨牙,想反驳,却想不出如何去说。
扯了扯被褥的一角。
似怕她接下来说的话,他听不清,就往容成玦那边靠了靠,紧紧地抓着被子。
“我听说战场上刀剑无眼,你要小心些,别……受了伤。”
容成玦当即点头回答,继续揉了揉她的发丝:“嗯,我不会受伤。”
“你虽然武功好,可北狄和晋国军队中必然也有功夫好的,若是见到那种厉害的人,你退到后方就是……不要硬头冲上去,可好?”
洛锦意说这句话的时候,仰着头,十分认真,似说什么重要的大事一般。
见他只是看着他,不曾说话,洛锦意又靠近了些,扯了扯他胸前的衣料:“你可有听到?”
她自然知道这样劝他是不顾全大局了,可她知道这场战役,十有八九会败的。
死了那么多的大盛男儿,那么多的大盛将军。
若是可以,她想劝他留在家中,可这又怎么可能。
皇上亲下旨让他去。
他不得不去。
谁料,这人还当真似听到了她的话般,抓住了她动手,轻笑着点了点头。
“我会护佑好自己,不让你们母子担忧。”
他抓住她的手,往他热烘烘的怀中放。
另一只手揽住了她的腰。
“我会打胜仗回来。”
听到这句话,洛锦意心中酸酸涩涩的,他想打胜仗回来,他们都想他们打一场胜仗,可……或许成不了。
洛锦意有着一瞬间冲动,把头扎进了他的怀里,喃喃低语了起来。
“我和小乖乖在家中等着你,你回来时好好的。”
那本就结实的身子猛地一僵硬,拦着她的手臂也紧绷了一下。
越发近距离的呼吸烧的人耳朵疼。
伴着闷热的气息,他吐出了一个字:“好。”
之后洛锦意就感觉到他低下了头,另一只没在她腰肢上的手轻轻抚摸起了她的耳朵,连着声音也越发的低沉。
“你,你的身子可好了?”
洛锦意一时间微微发愣,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当发现他眼中的神色后,瞬时明白了他所说的事指的是什么。
心中莫名多了一丝郁结,她身子好不好,他难道不知?都两个多月了!
洛锦意抿了抿唇,也不去回答他。
谁知,这人竟是在之后还真的不打算继续下去了,移开了放在她耳朵上的手,似前几日许多个夜晚般,把他勒紧,下巴搁在她的头顶上,用沙哑隐忍的声音沉沉地说着:“好好养身子……等我回来。”
洛锦意微怔,手抓紧了他胸前的衣裳。
感受着他硬实的手臂和滚烫胸膛。
真想像他所言的那样,闭上眼睛睡下,睡到明日天亮,晨昏定省。
可越想睡,就越睡不着,身边滚烫的很,仿佛能随时都被他身上的热给烫醒。
被人整个搂在胸膛的洛锦意咬了咬红润的下唇,手松开那人胸前的衣料,身子往前贴,双手如同流窜滑溜的蛇般,勒住了他。
严丝合缝地似融为了一体。
容成玦忽地一骤,感受着脖颈间的瘙痒,丝丝的汗从额头渗出。
呼吸沉重难耐。
“软软……”
洛锦意似没了听到,咬了那人一口。
紧接着耳边就传来了沉重的呼吸声,和低沉的沙哑声。
“……可以吗?”
这会儿洛锦意点了点头。
她生怕,没有回应,他会继续再忍下去。
把她推开。
勒着她什么都不做。
今日她如何睡得着?
倒是来折磨她的。
她点头的下一刻,就感受到了天旋地转。
那人化身了一匹似失去理智的猛兽。
叼着她这个主动送上的猎物。
戏弄……
总是吃不尽。
不肯放过她。
她昏过去许多次。
每次醒来,都能看到他温柔眷恋的脸。
是的,他是个温柔的猛兽。
甚至最后一次她睡过去前,已然听到了屋外有了收拾东西的动静,可她的眼皮,身子骨却是累的不行,昏昏睡了过去。
睡前她是恨不得狠狠咬他一下。
全部都留到今晚了是吧。
险些令她错过了送他离开。
寅时三刻,衡王府众人都是起了身,前来送穿着战甲的王爷和五爷。
洛锦意是最后一个到的。
容成玦是何时下的床,何时起来的她丝毫不知。
若不是她身边的丫头还算机灵,使劲叫醒了她,必然能叫这些人胡思乱想,百般猜测她这个五夫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娇气的赖在床上,连夫君上战场都不肯相送。
洛锦意越过一群丫头仆人,才紧赶忍着身上的酸痛赶上了。
第一眼她就看到了身穿战甲的骁勇男人。
一时间慌了神。
这不是她第一次见容成玦穿成这样了。
前世,她在街上见过他骑着骏马,穿着银色盔甲,腰间带着佩剑的模样。
那时候,她和众多女子一样,远远地看着。
却指染不了分毫。
可如今,他是她的了。
最起码,现在还只是她的,她一人的夫君。
不曾有第二个人。
他也不曾给第二个女人。
今日夜里他虽然丝毫没睡,可他如今看着却是众多男子中最意气风发,风流俊逸的那一个。
身姿挺拔,全身是劲,宽阔的胸膛,被盔甲锦衣包裹着,只有她知道,里头是如何的场景……那双胳膊能撑到她醒来一次又一次,被严实包裹着的脖颈胸膛上或许还有夜间她没忍住留下的痕迹。
“呦,五弟妹我还以为你今日要睡到日上三竿,不起来相送五爷了呢。”刚是站定,就听到了一声不大友好的声音,是脸颊比旁日比有些发肿的刘曦月。
她应当是没睡好,眼睛都有泛红。
不过说起话来还是那样有劲。
洛锦意是看都没看她一眼,眼睛盯着前方站在战马前的容成玦。
他似乎看到了自己,放下了马鞭,朝她这边走来了。
穿着棕红色的盔甲,大步朝前向她走来。
心中一悸,她也没忍住越过人群,也朝前走了几步,迎上他。
他旁若无人地拉住了她的手,低头询问:“你刚睡下,为何不多睡一会儿?”
洛锦意忍着阻碍他说话的冲动,说道:“……来送你。”
容成玦眉宇间泛起了些暗色,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脸:“等会儿你回去,再睡一会儿,不用担心我,我会和父王平安回来的。”
洛锦意当即抓着他的手问:“何时能回来?”
容成玦微微愣住,声音有些哄人的意味,还带着一丝旁人不易察觉的衰气:“我不知。”
洛锦意却是心中暗道。
可她是知道的……
前世和北狄晋国的战争整整打了五年。
死了无数的人,战场上都是冤魂。
没有多少人能够回家。
她不知道这次战役多了一个容成玦,会有什么变数。
她希望他是个变数。
能活着和衡王一同回来。
这样想着,洛锦意也反手抓着他手:“我等你回来就是了……”
容成玦眉眼眯起,紧紧地握住她的手,沉沉地回答:“好,等我回来。”
之后,容成玦还是走了。
盔甲在他行走间发出了碰撞的清脆声音。
他大步流星,坐上了战马,回头只看了一眼就移开了。
消失在了众人视野。
洛锦意站在原处一会儿也是离开了,刘曦月和余纤儿同她一起, 在她耳边说了好多打趣她的闲话。
“……瞧,才刚分开都是不舍得了。”
“我算是瞧出来了,五弟妹今早起迟了,必然是昨日累着了……说起来,我们都是羡慕你的,五爷啊,只有你一个,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不过说起来战场上刀剑无眼,就怕有什么意外。”
“你也莫要心焦,五爷的功夫是我们有目共睹的,战场上若是来了敌人, 必然是有一个射死一个的。”
“我们在家中,总是什么都做不了的,还不如去道观拜一拜。”
……
洛锦意回到了院中,当即就躺在床上,闭上眼睛睡下。
再次睁开眼睛,她就看到了穿着厚实红绸缎的小乖乖。
他正被红玉抱着,似乎看到了她醒来了似的,朝着她扑腾着手。
哇哇哇了好几声。
洛锦意揉了揉额头,伸手接过了他,轻柔地在他脸上亲了亲:“娘亲的小乖乖,今日娘亲带你去找曾外祖母可好……”
容成晏眼睛发亮,点着小脑袋。
曾外祖母对她最好,最喜欢给他寻稀奇的东西送来了。
他统共只在满月宴上见过曾外祖母一回。
可收到的稀奇古怪的东西却不下于十回了……
况且,这辈子他还从未出过衡王府!
前世他身子差,能被允许外出的机会也不多。
进入皇宫成为太子后,他的病情也逐渐严重,即使父亲宠爱他,也不愿让他冒险出宫,恐伤了身子。
他自己也没有心力出宫玩耍。
他在皇宫中待了足足五年,不知道宫墙外的变化……
如今他有一副好身子,能被娘亲带出去的!
洛锦意收拾齐整,就坐上马车,带着小小的儿子出去了。
今日她并无什么大事,只想外出转一转,不论是同外祖母说说话也好,去铺子转一转也好,都是好的,总是比苦闷在院子中强些……
况且,她怀中的小乖乖瞧着也是十分想出去的。
扒拉着,小脸贴在窗户的空隙上,睁着葡萄般的大眼睛。
可爱极了……
洛锦意心中想着,或许往后也可以多带小乖乖出来看一看,若是待到他长大了,能说话了,可因着出在衡王府,恐怕也没有空闲了。
怕是成日里会晨昏定省,被夫子拉着读书。
洛锦意想起了府中的几个哥,日日要去读书,还是小的年纪,都没了玩耍的时候了。
就是刘曦月的儿子,年纪最大的允哥儿,虽然有些胖,吃的多一些,可也同样刘曦月逼迫的,每日天没亮叫起来读书,下学了也要抽查着来,不能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