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楚坐在一片虚无的精神海中, 神色有些慎重严肃地思考人生。
这次好像有点玩脱了。
联邦最发达精密的检测仪器果然不是徒有虚名，他要不是有那么多年阿飘的精神力使用经验和神魂足够强悍，搞不好就会被直接困在那棵没有人工智能的“生命之树”里，然后直接成为生命树的超级AI了。
或者半途力竭、损伤神魂直接沉睡。
嗯, 现在他的情况比上述最糟糕的那两种好点儿。
好消息是他还在朱雀的身体里、坏消息是精神力用大发了, 他有点儿虚弱、暂时好像……没办法控制朱雀的机器壳子了。
这就有点儿糟糕。
不说他沉睡的时间太久青龙会不会发癫去刀人类, 就算青龙能够控制的住, 他检测一下就沉睡好几天或者十几天也一定会引起萨菲斯那个阴险的家伙的怀疑。
到时候要是再给他们来个检测，那真是要彻底暴露玩完儿了。
可就算他对精神利益的控制已经炉火纯青、神魂修养好最快也得三天。
这三天要怎么过？
让青龙守着朱雀的壳子随时准备刀人吗？
这样想着凤楚又试图去扩散精神力操控朱雀的身体, 然后……哦，连眼皮子都睁开不了。
算了，躺平吧。
新人类和智械机器的大战和他这个早死的旧人类有什么关系。
不如等他们两败俱伤、互殴绝种之后，他带着海虫兽称霸地球！
于是坐着的凤楚就翻了个白眼直接躺下了。
“不不、不行！不能让人类、和、和智械互殴绝种呀！要努力和平共处、才是最好的结局。”
？！
凤楚刚躺下就被惊地笔直地坐了起来。
“呔！哪个妖怪在说话？！”
“也敢在你祖宗面前装神弄鬼！”
凤楚的精神力瞬间扩散开来，最后锁定到了那个不知何时出现在他面前的有着蛛网裂纹的水晶芯片上。
凤楚：“……”
日，他在朱雀的脑域精神海里。
虽然朱雀的精神海破破烂烂、又小又死板、一点都不丰富多彩有特色, 但是, 这确实是人家的地盘。
朱雀：“……也、也没有那么破烂吧？这里、已经是我精神海里最舒适的地方了。”
凤楚面无表情。
哦。因为他在人家的地盘里所以他想什么，这小火鸟都能知道。
他瞬间就用精神力给自己裹了一层防护罩。
“所以，你醒了。”
凤楚黑白分明的眼瞳微微眯起：“要和我先来个人机大战吗？看看你死还是我活？”
“不不不！不是。没有。你不要这么凶啊。我、呃, 我都知道的。”
那温和中带一点机械柔软的声音有些紧张，语速加快了不少。
“我怎么能跟你战斗呢。”
“没有你的精神蕴养, 我大概永远都无法苏醒。
没有你，睚眦、石宝、圈圈他们一定会被抓起来研究然后永堕黑暗或者毁灭。
没有你白虎街垃圾堆的智械机器人们都不会有安身之所、白虎也会因为没有落脚之地而被人类追的狼狈逃窜、最后一定损失惨重。
甚至，没有你, 青龙与我的身体都走不出南极冰渊。我们会永远沉寂在那里……孤独的等待奇迹。”
“你是我们的奇迹！我怎么会和自己的奇迹为敌？”
凤楚：“……嗤。”这小火鸟还挺会拍马屁。
单从语言和情感系统上来说, 这小鸟比卷龙强了至少八条街。
然后比青龙强了八条街的朱雀还在继续说话：“虽然我因为核心芯片和智能区域受损太重而一直沉睡, 但大概在精神力学院的时候我就能够微微感受到外界了。”
“你的精神力一直在修复我的芯片损伤, 我都知道的。”
“你是个非常、非常、非常、好的人，我也知道的。”
“一开始我很担心你会欺骗青龙、利用我的身体做些什么。毕竟，人类在我们这里真的没有任何的信用与好感。”
“可惜我那时候根本没办法夺取身体的控制权。”
凤楚轻蔑地翻了个白眼。
就这小火鸟那破破烂烂的芯片，能重新苏醒都是他撞大运。
“但很快我就‘看’到了你做的一切、看到了你和智械们的相处、还有、呃……”
“哦，还有我真实的想法是吧。”
那遍布裂痕的核心芯片微微颤动了一下，似乎是有点不好意思：“这个、我不是有意要窥探你的隐私的。”
实在是他们算是共脑状态、再加上凤楚对他的核心芯片以及脑域并没有设防，甚至还在蕴养修复他，所以凤楚想什么他都知道。
而就因为“共脑”状态，朱雀深深的觉得自己学习到了太多——
从一开始的震惊、愤怒、不解、到后来的震撼、偷偷模仿学习、打开新世界的大门甚至于……由衷的佩服，也不过仅仅只用了不到两个月的时间。
要是放在从前，朱雀绝不相信他会信任、喜爱、甚至崇拜一个人类。
他应该会像青龙一样，在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就对人类判处了死刑。
但他和青龙都是幸运的。
他们在睁开眼睛的那一刻，遇到的是凤楚。
是与那些因为恐惧和贪婪而毁灭他们的人的、截然不同的美好的灵魂。
因为有了这美好灵魂的缓冲，他们才没有陷落于对人类刻骨的仇恨与恐惧中。他们才能以最温和又坚定的方式，去完成他们的目标。
虽然此时的朱雀依然憎恨、恐惧许多贪婪无耻的人类，但他也见到了像张云峰、汪旺那样坚定友好的人类。
他开始明白世界不是非黑即白、人也不是非好即坏。智械不可能彻底灭绝人类，当然人类也绝不可能控制杀死所有的智械。
如果以青龙的意志为最终的目标，那等待人类和智械的只会是无休无止的血腥战斗。
而朱雀并不希望发生那样的血腥斗争。
或许是他的思维核心制造是模仿偏向于此时在他核心处的人类吧，他认真的赞成这个人类的最终想法。
“其实如果认真算起来的话，模仿你的思维与大脑构造的我，应该可以算是你的人工智能克隆弟弟？”
“大哥。我不会与你为敌的，我赞成并且支持你的一切想法！
所以大哥你就随便用我的身体吧！我不会捣乱不会争抢的，只有大哥你用了我的身体、才能发挥出朱雀最好的能力、才能让青龙带着智械们走上最正确的路！”
说到最后，朱雀的声音都有些激动坚定起来。
“咱们智械的大家庭，没有你得散啊！”
坐着的凤楚愣是被这破烂核心的一个“智能弟弟”和“大哥”给刺激的浑身掉鸡皮疙瘩。
“打住！不要随便和我攀亲啊！什么模仿我的思维和大脑构造，你在说什么离谱的话？！”
“……好家伙，你的意思是你的这张脸这么像我不是偶然是人为的？！哈！好了，闭嘴，我不需要知道原因，我现在只想静静。”
朱雀：“。”
看起来大哥好像有点儿受刺激。
但大哥不知道，他这个被制造者是以什么样的模板被制造出来的他还是清楚的。
那就让大哥先静静吧。
难得有这样安静又美好的和大哥独处的时间。
三分钟后。
“大哥……”
五分钟后。
“……大哥。”
八分钟后。
“大哥呀、”
“闭嘴吧傻鸟，我没说我想静静吗？！”
朱雀多少有点委屈但还是坚强地开口：“可是大哥，青龙已经用非常凶残的眼神盯着咱们八分钟了。”
躺平的凤楚一下子睁开了双眼，突然就觉得自己牙疼胃也疼起来。
“什么凶残的眼神？”
朱雀感叹：“就是那种在太阳系探索里遇到宇宙乱流、或者一定要摧毁探索阻碍的眼神。”
这种眼神他可太熟悉了，每次青龙露出这种眼神，周围的所有障碍物都得被他给炸得毛都不剩。
“我觉得最好现在大哥你赶紧醒过来，不然青龙可能会闹唉。”
虽然他和青龙一样都是人类打工仔、人工智能探索队队长、但在绝大多数的时候都是他听从青龙的指令。
说起来有点丟机，但无论是战斗能力还是判断能力以及……情绪控制上，他都弱于青龙。
不过在语言、思维联想、情感区域，他是优于青龙的！
凤楚：“……”
“大哥？”
“他要闹我能有什么办法？！我要是能醒不是早就醒了吗！问题是我刚刚为了骗过萨菲斯用尽了力量、神魂虚弱，我完全醒不来好吗！”
糟心玩意儿他难道不知道现在情况紧急吗，他是有心无力啊。
朱雀：“……”
一魂一机又沉默了十分钟。
然后每隔一分钟朱雀都得跟凤楚汇报一声青龙还在瞪他。
在第十次的时候凤楚终于绷不住了：“好了闭嘴。”
“你现在应该醒的差不多了，刚才也吸收了不少我的精神力吧？去，现在自己操控一下自己的身体。去让青龙别闹。”
“顺带应付一下萨菲斯。”
朱雀沉默。
朱雀震惊。
朱雀慌张：“不不不！不行啊大哥！我、我好久没有控制自己的身体了，我有点慌。”
“你有什么好慌的？你自己的身体你还不会用吗？”凤楚颇有点恨铁不成钢。
朱雀顿了一下，“可是，醒过来的‘朱雀’一直是你啊。要是我装得不像、要是被青龙发现我不是你，他说不定会要直接卸掉我的后脑壳、把我当做入侵的意识病毒杀死。”
“又或者，他认出我、发现你，然后卸掉咱们的后脑壳，把你当做入侵的意识病毒杀死。”
朱雀的声音有些无奈和感叹：“哥，你知道的，青龙是真的能打又无情啊。”
“他可不像咱们这样温柔。”
凤楚：“……”
“而且他超讨厌被欺骗的，何况还是被一个人类欺骗。”
凤楚：“……”
“而且你让他做了好多他以前绝对不会做的事情、还喊他龙龙。”
凤楚：“。”
朱雀说到这里声音都带着对勇者的佩服了：“哥，我跟他混了二百年都没敢喊他龙龙，只敢喊他名字。你第二天就给他起外号了。”
“我是真怕我露馅啊。”
凤楚终于无话可说，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虚弱了起来。
但他最后还是咬了咬牙，“那也不能坐以待毙！”
“你看他还在盯着咱们吗？”
朱雀偷偷感应了一下：“嗯，眼神还是很凶。”
凤楚闭上眼：“那就来特训一下！十分钟内让你成为第二个我！”
青龙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大概率是在他动用精神力的时候发现了什么，如果不能在短时间内打消他的疑惑和怀疑、放任他对他的怀疑越来越大，那就会像朱雀说的那样，他的一切计划都可能功亏一篑。
至少在确保可以让智械进行和平演变之前，他都必须是“朱雀”。
否则发现自己被一个人类牵着鼻子走的青龙、白虎、甚至睚眦和黑白那些智械会掀起多大的波澜与血腥的战争，他简直无法想象。
那真是最糟糕的结果。
还是再把马甲捂一捂吧，距离他的计划总体完成，也差不了多少了。
至少看过玄武核心、捣毁幽灵监狱，智械就有了足够的力量。
而那时候……他才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人类的前方。
“十分钟怎么可能让我成为第二个你啊，虽然我能够完全模仿你的神态语气，可是、咳，我的核心思维系统还没有修复好，推算预测不了哥你的行为和语言的。”
或者说他哥的脑回路实在是太与众不同了，就算是最顶级的人工智能也不可能推测出凤楚的一言一行的。
但凤楚听到这话却是眼睛亮了亮：“哦，你已经能够完全模仿我的神态和语气了？那就不用十分钟三分钟就够了！”
“青龙那家伙有时候特别敏锐有时候又非常迟钝，你只要说话和神态和我一样，他大概率就不会怀疑。至于我要说什么做什么你也不用担心，我们现在是共脑状态，你能听到的你想到的我都能感应到。
遇到你觉得无法回答的问题只要在脑海里想一圈我就能指导你回答了！
这样神态、说话和思想都一样，青龙就算是再怎么怀疑也怀疑不起来了。”
“而且关键时候只要你对他翻个白眼、先发制人，他就会主动退缩反省了！”
朱雀的声音有点迟疑：“……真的吗？”青龙会主动退缩和反省自己？
凤楚满脸笃定：“当然！”
“一会儿你睁眼以后就先发制龙！一开口就这样说……”
朱雀听着凤楚的仔细教导，那核心芯片连连上下浮动，就像是在不停的点头。
三分钟后朱雀的声音也变得笃定起来：
“哥！你放心！我一定不会露馅！我一定会做出最完美的伪装！”
凤楚欣慰：“去吧，哥相信你。”
糊弄青龙而已，不是什么难题。
*
当青龙凶狠冷漠地盯着朱雀的第二十一分钟的时候，他的手指已经触碰到了朱雀的面颊、而后向后轻柔却又冰冷地延伸到后脑。
在监控中看起来就像是他在温柔地抚摸着他的情人。
可那双深蓝的眼瞳之中却一点一点的聚起可怕的杀意。
直到那一直合拢的眼睛忽然睁开。
是朱红明亮的颜色，一如平常。
青龙的动作停了下来。
深蓝的眼瞳和朱红眼瞳直直对视，有一瞬间的松动。
“你、”醒了。
那朱红的眼瞳慌张的眨了两下、然后下意识的往旁边偏移了两分又迅速移了回来、瞪大：“你！你你你！龙、龙你干嘛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我刚刚可是遭了大罪！你、你难道不应该好好关心补偿一下我吗？”
“我要喝冰沙芋泥红豆布丁奶茶！”
青龙：“……”
青龙缓缓直起身子、收回手。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红眼黑发的机器人，沉默许久：【那么，朱雀……】
“你要几分甜？”
“要、要八分甜！”
朱雀努力瞪大眼睛、挺起胸膛、理直气壮地看着青龙，“快点去啊。”
青龙突然笑了一下：“辛苦你了，我还以为你醒不过来了，担心的不得了……现在就去给你拿。”
他转身就走，而在转身的刹那所有的笑容都荡然无存。
朱雀看着青龙的背影大大地松了口气，然后忍不住弯起了眼睛和嘴角，给他哥报喜。
【大哥！青龙去给咱们拿奶茶了！他还笑着说我辛苦了、还担心我醒不过来，不凶了！】
【你的糊弄龙大法超厉害！完美过关！】
凤楚躺在精神海里先是有一点点不确定：【他真的不凶了还体贴地自我反省了？没有用疑惑凶残的眼睛一直盯着你？】
朱雀骄傲：【没有！他在看见我的眼睛的瞬间就不凶了。之后都是一直笑！】
凤楚就放心了，他躺平翘起脚尖：【没错，青龙就是这样的。只要你够理直气壮、敢注视他的双眼，再多说几句好话夸夸他，他就很容易搞定啦！】
【最开始的这一关过了，之后你的伪装就更不会有破绽了！去吧，这三天就交给你了！】
朱雀：【保证完成任务！】
然后，朱雀就在青龙“温和”“微笑”“毫不怀疑”的目光中，喝下了一大口冰沙芋泥红豆布丁奶茶。
顿时，他朱红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好喝！”
【哥！冰沙芋泥红豆布丁奶茶好好喝！】
凤楚：【那当然！凤哥精选，都是极品！啧，不要表现的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稳重起来。】
于是朱雀就看了一眼青龙，然后沉稳地喝奶茶了。
青龙：“……”
“……萨菲斯那边已经发来消息，你休息好了之后可以带我们去二号楼人工智能机械武器的数据和资料。要去看看吗？”
朱雀的眼睛又亮了亮，点头：“去啊。青、呃，龙龙，我想看看最新的火焰武器。”
青龙慢慢地勾起了一点嘴角：“……好。”
他站起身，等着凤楚和他一起。
然后看到了自然而然的站起来、走到他身后半步位置的凤楚。
青龙：“……”
“嗯？龙龙？走吧！”
青龙侧过头看他，他有多久没有以这样的视角和姿态去看……朱雀了？
青龙抬步往前走。
每走一步他的嘴角就上扬一分，而眼神却冰冷一分。
满打满算，七个月零十三天。
两人一前一后、步履极度整齐、没有任何杂音地走出了休息室，一路上青龙没有开口说半个字。而朱雀在不停的打量着这个新的世界。
当他们走出九栋的Dna螺旋大楼、来到二栋的武器大楼的时候，依然是萨拉在礼貌的接待。
不过这一次萨拉的态度比最开始要更亲切了三分。
“凤楚先生，您现在的状态看起来不错。之前你检测昏迷实在是让我们和博士非常担心。”
朱雀微微停顿了千分之一妙，然后就昂起头嗤了一声：“我觉得你们不是非常担心而是非常高兴，巴不得让我一直昏迷着然后好把我拖进检测仓里再检查一遍吧？”
“现在我醒了，萨菲斯那个坏东西是不是非常失望啊？”
萨拉：“……”
原本她还觉得昏迷后的凤楚看起来温和了许多，现在确定这是错觉。
他还是不开口的时候更讨人喜欢。
“您说笑了，走吧，联邦研发的最顶级的新型武器权限已经向两位开启。接下来一个月的时间两位都可以在二栋大楼里随意走动、查阅资料。”
“不过三天之后，两位就要配合我们开始做身体机能和精神力的实验了。”
“期间可能会去其他的合作研究所，还希望两位不要介意。”
青龙没有说话直接往里走。
朱雀快步跟上同时不忘说一句：“就算介意又能怎么样，你们又不会改。”
“好了别跟了，让我们自由行动。”
萨拉：“……”
萨拉转身就走。
而青龙听着身后和他重叠的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微微闭了闭眼。
直到走到目的地，他都没有等到和他并肩、甚至偶尔会故意走到他前面、用手臂碰碰挨挨他的那个身影。
朱雀忽然发现前面的青龙周身凝聚起了一股非常森寒的气息。
而后转瞬消失。
【朱雀，来看新武器。】
朱雀疑惑了片刻然后兴致盎然的上前，开始去看人类这新的时代最厉害的武器。
而青龙就站在他身边看着他。
这从头到尾、从上到下、一言一行都假的不能再假的家伙，他该怎么杀死它、唤醒凤楚？
又或者……
他该留下真正的朱雀，永远不再唤醒凤楚。
无论，凤楚是谁。
在这一瞬间，那让朱雀感到无比深寒危险的气息再次出现又消失。
而在青龙核心智脑的情感与思维脑域，正爆发着从未有过的混乱代码。
愤怒、怀疑、痛苦、渴望、期待、后悔……无数的纷杂纠缠的情绪——
无法消除，无法解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