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走到中旬，位于中国南部的梧川终于迎来本年度第一场降雪。
期末最后一场考试结束，研一上学期也到达尾声。
季慈回到宿舍，空无一人。
唯有桌上摆了一兜零食和一张便条：季小慈，给你买了零食，希望今晚你不要孤单哦！”
这是叶语卿留下的。
两人在新生典礼认识，平时一起上课下课，出去吃饭逛街，关系很好。
收拾完行李，季慈躺在床上吃薯片刷微博，偶然刷到一条帖子——有没有一段感情占据了你整段青春？
话题热度很高，底下的评论也是五花八门。
有人说，高中时期的高冷学霸成了我老公。
还有人说，异地恋八年最终修成正果。
【】
【】
最后的最后，评论区多了一段话：【高中时为了追男神，减重30斤，把我人生中所有的第一次都给了他；分手时跳过江，割过腕，惹得父母白了头。后来我明白，爱男人前必须先学会自爱，没必要为了他活成别人喜欢的样子。】
她发这段话没什么意思，纯粹就是缅怀青春。
不是有句话挺出名的？
谁的青春不疯狂。
底下马上有人评论，她没看。
退出微博，打开手机上外刊跟读app。
季慈有着一口流利的伦敦腔，初高中时多次参加国际夏令营活动，本科在国内著名语言类大学读的外语专业，大三那年一次性通过雅思考试，梧川大学的ti专业全国排名更是位列前茅。
这时，屏幕上方弹出来电提醒，来电人备注：叶语卿。
季慈接起来，问：“语卿，怎么了？”
叶语卿那边环境很乱，嘈杂的音乐里还夹杂带着男人的说笑声。
季慈严肃几分，问她现在在哪儿？
叶语卿哭着说位置，告诉季慈，“我和苏端分手了，是我提的，我在他手机里发现他和好几个女生的聊天记录……”
苏端，叶语卿交往了三个月的男朋友。
下面的话季慈没仔细听，她在睡衣外面随便裹了件大衣，戴好围巾，提上鞋就出了宿舍门。
没过门禁，舍管阿姨没多问。
下雪天不好打车，季慈在寒风中吹了大约有五六分钟才有司机接单。
路上她边安慰叶语卿的情绪，一边催促师傅速度快点。
司机抄了条近路，路程缩短三分之一，费用同样比原先高出一倍。
恶劣天气这种宰客行为很常见，付款的时候季慈有些肉疼。
放在平时她多少会和司机理论一番，但今天还有更要紧的事，付完款她就马上走人，省的心烦。
季慈已经许多年没去过酒吧了。
推开门，一切和印象中的样子没什么差别。
空气里弥漫着尼古丁的味道，音乐更是震耳欲聋的，舞池内男男女女尽情热舞。
与熟人相比，陌生人似乎更能给他们一种尽情释放本性的安全感。
曾经她也是这里的常客，如今再看这些，内心如同湖面上的浮萍，平静地不起波澜。
叶语卿就在前面吧台那儿坐着，身边围着个黄毛，边怂恿她喝酒，手脚还不老实，上下摸来摸去。
季慈都看在眼里，推开陌生男人递过来的酒，扒拉开拥挤的人群，朝吧台方向走去。
叶语卿早已醉得不省人事，嘴里一直嚷着不喝了，不喝了…
黄毛如没听到一般，抬起叶语卿下颚，不顾她的挣扎，强行将酒灌入。
季慈这时赶到，一把夺过酒杯泼在他脸上，接着“砰”一声将杯子立在吧台，鄙视地扫一眼，“欺负一个女人算什么本事？还不马上走，再不走我就报警告你骚扰。”
喧闹逐渐平息，越来越多人往这边看。
举起手机，季慈又告诉他：“我正给你录着，你要干什么都能留下底子。你今天要是敢对我动手，我就告你故意伤害罪，赔你个倾家荡产，反正这么多人都看着，是你先对我朋友动手的，我属于正当防卫。”
面对突然出现的季慈，黄毛愣了几秒。
居然被一个丫头片子搞得丢了面子，他越想越气不过，伸手抡向季慈，“我艹，你居然敢泼老子”
季慈丝毫不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住他。
这一巴掌却没落在她脸上。
手臂悬在半空，酒吧管理人员出手拦住黄毛，“这位先生，酒吧内禁止寻衅滋事。”
“你们眼瞎啊？没看到是这女的先动手？”
人群里响起一道尖锐的女声，“明明是你先欺负人家朋友的，视频已经发到网上了，没打马赛克，你就等着被人喷吧，垃圾！”
黄毛火气上来了，“我艹，你们几个娘儿们连起伙儿了是吧？”
“是不是给你脸了？”
他拼命挣脱束缚，作势朝季慈这边过来。
灯光打在他脸上，红一块儿，蓝一块儿，狰狞得可怕。
眼看事情越闹越大，黄毛朋友连忙赶来把人拉走，他走之前还不忘指着季慈恶语：“以后千万别让我碰到，要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你…”
闹剧结束，人群逐渐散去。
季慈也松口气，放下手机，稳了稳呼吸，弯下腰问：“叶语卿？”
叶语卿撑起脑袋，脸上绯红一片，眼神闪烁迷离。
看清是季慈后，她开口还带着酒气，“季小慈，你来了？”
季慈数了数摆在面前的空酒瓶，皱眉，“你这是喝了多少？。”
“没喝多少。”
季慈叹气，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给她穿好外衣，又把身上的围巾解开围在叶语卿身上，架着人出酒吧。
两人站在路边，雪势已经停止，雪地让黑夜变得明亮起来。
季慈拿出手机，问：“你家在哪？”
叶语卿嘴里吐出一个小区名，季慈叫车。
“季慈，我真的好喜欢他，可他居然背着我和别的女生暧昧，还不止一个，我的心要痛死了，你知不知道？”
叶语卿脸埋在她脖颈那里，季慈能感受到皮肤传来的阵阵湿潮。
她正忙着看有没有师傅接单，便敷衍地“嗯”了一声。
借着酒劲儿，叶语卿人有些不讲理，“你嗯什么，你又没谈过恋爱，怎么会懂？”
季慈无奈：“我现在不想和你掰扯懂不懂这个问题，我只想知道我们什么时候能打到车回去。”
“你用我手机给我哥打电话，让他来接我，手机在我衣兜里。”
季慈按她说的找到手机，屏幕受到响应自动显示，屏保还是她和苏端的照片，叶语卿难受地把头扭一边。
季慈问她，“密码。”
她哽咽吐出六个数字。
季慈打开通讯录，翻了好几遍没找到“哥哥”的备注。
“你哥叫什么？”
“叶清楠。”
她还不忘提醒，“你别和他说我失恋的事。”
季慈听后没说什么。
电话接通，手机听筒传出男人低沉的嗓音，“我现在在开会，有什么事待会说。”
“等等。”
季慈赶忙打住。
那边也听出不对劲，迟疑着说：“请问你是哪位，怎么会拿着我妹妹的手机？”
季慈告诉他叶语卿喝酒喝多了，现在打不到车……
对方沉默几秒，随后淡淡开嗓，“位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