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就先这样吧,本王住哪儿?”
王长史猛地松了口气:“殿下若不嫌弃,可住下官府中,下官已经清扫出一片安静雅致的院子供殿下歇息。”
宋昭点头:“好,就去你家,但本王也不是白吃白喝的人,本王身边人所有开销都会自行承担,王长史不必推脱,就这样吧。”
王长史哪里敢唱反调,有刚才那一遭,他生怕宋昭以为他贪污了永州钱粮,这个时候要是充大方,不是给自己找嫌疑吗?
宋昭跟着王长史走了,余下官员自然也各自散去。
等到了王宅,宋昭还是有些纳闷。
“我说王长史,你好歹是一州长史,不至于就住个二进出的院子吧?那本王住哪儿?”
“殿下放心,下官一家已经挪去其他地方,也安置妥当了,府中早已洒扫干净,绝不会影响殿下休息。”
“本王在乎的是这个吗?”宋昭一个头两个大,这个王长史年纪大了,胆子也不小,但就是脑子有点不太好使。
他一来,就把别人全家赶去别的地方住?
这跟恶霸有什么区别。
不对,恶霸都没他这么凶。
“把你一家老小都叫回来,本王自己找个客栈住就行。”
“啊?殿下怎能住客栈?”
“又不白住,给永州增加点gdp!”
“啥屁?”王长史看着扬长而去的背影,满脑子的问号。
在永州城兜了一圈,总算找到最高档豪华的客栈,宋昭也没打算全包下来,只包了上面两层,又叮嘱掌柜的不许任何人上楼打搅,便和钟宜屏一道在房间内商量对策。
“永州没粮,就算有钱买也不一定能在短时间内买到这么多。”宋昭看着舆图叹气。
钟宜屏不以为然:“近的没有就去远的买呗,只要有钱,什么买不到?”
“话是这么说,但不光有流民,还有永州城的兵民,他们也要吃,粮仓无粮,总归让人觉得不安心。”
“你还打算把永州的粮仓都满上?那少说要好几万石。”
宋昭将舆图卷起来,道:“几万石也不算多,只要有商贾自愿来送粮便可。”
“有钱赚自然会来,但现在南边水患,粮食注定颗粒无收,粮商都涌去南边了。”钟宜屏有种有钱也花不出去,束手束脚的感觉。
“这倒是个好主意……”
“什么?”她说什么了吗?
宋昭一脸兴奋:“你让我想到了一个好主意,洪全!”
洪全推门而入,正色道:“殿下有何吩咐?”
“明日一早你就去找王长史,告诉他,本王命全城粮价涨六成!”
“是!……啊?”洪全一脸懵逼的抬头。
钟宜屏眼眸睁大,要不是洪全在这里,她高低喊一句你疯了。
“殿下,你刚才说粮价涨六成?”
“是啊,有什么问题?”
“可现在永州不是缺粮吗?”
“就是因为缺粮才要如此。”宋昭想了想,道:“着重把这个消息往西凉方向散。”
洪全不理解,但洪全记住了,打算天一亮就去把这个消息告诉王长史,顺便把他瞌睡全吓没。
“你知不知道随便涨粮价意味着什么?你不压着粮食价钱就算了,怎么还能一下子涨六成?”没人了钟宜屏才开口,气急败坏,“你能不能先跟我商量一下再说?”
“我还觉得涨的不够多呢。”要不是怕永州一下子撑不住,否则直接涨八成。
钟宜屏气乐了:“那你还想涨多少?直接翻倍吗?”
“嚯,还得是你,我都只敢想八成。”
“……”
一气之下,钟宜屏摔房门走人。
站在门口的洪全大气不敢喘,看她走远了才狠狠吐出一口气,扭头看了眼屋子里,还没看清楚就听到自家殿下让他关门。
赶了这么久的路,宋昭随便洗了下就睡觉去。
结果第二天鸡还没叫,王长史就跟只老母鸡似的,屁股带了一串人过来敲他门。
王长史那叫一个精神抖擞。
主要是被吓的。
罪魁祸首宋昭正搓着眼睛满身起床气的出来:“都干什么呢?有什么事不能天亮了再说!”
洪全连忙道:“殿下,拦不住啊……”
这王长史要跟他拼命,结果闹出动静太大,还是把殿下吵醒了。
“殿下,这粮价不能涨啊!”王长史悲怆的声音仿佛天塌了。
“是啊,不能涨啊,要是涨了粮价,百姓们可怎么活?”
宋昭深吸一口气,道:“那你们粮仓里那几千石粮食就能让他们活了吗?”
这话问的众人哑口无言。
几千石粮食只能保证永州百姓几天内不饿死而已……
至于吃饱,那想都不想敢。
但以前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啊。
“本王此举便是要为永州囤粮,诸位放心,本王不会让永州出现饿殍遍地的惨状!”
“殿下,这如何保证啊?”王长史颤巍巍的问道。
“本王会在城中设置粥场,若无粮食的百姓可每日来喝一碗粥。”
“这……”
众人面面相觑,这倒的确死不了人。
可这不是赈灾的法子吗?
流民还没到,他们自己人就先喝上粥了?
“王长史,麻烦你把粮仓钥匙取出来,本王好让人去取粮。”
“啊?”还要用他们粮仓里的粮食?!
王长史被昨天宋昭两次大手笔弄得惯性思维,还以为这次办粥场也是宋昭自己出粮呢!
见王长史有点不情愿,宋昭不高兴了:“用你点粮食怎么了?回头双倍还你!”
“这……下官不敢。”
“那就听话,洪全,你去取粮。”
宋昭打了个哈欠,虽然还有些困,但想睡也睡不着了,索性回房洗把脸,收拾妥当后下楼跟钟宜屏一起吃早饭。
钟宜屏现在看他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早上你威风的很啊。”
“那是自然,本王乃是幽王,堂堂王爷不威风谁威风?”
“……现在永州城大小官员都知道你要涨粮价,到时候百姓不得骂死你?真不知道你这么做图什么。”
“图粮食啊!”
“仅有的粮食你不是拿去开粥场了吗?那么点顶什么用?”
宋昭笑道:“郡主,要不然我同你打个赌,在流民抵达之前,就有会人自愿把粮食以最快的速度送到永州来,而且价钱也是寻常的粮价,如何?”
钟宜屏抬手,按住他额头:“没发烧啊。”
“本王要是赢了,你就把你名下那座硝石矿折价卖我!”要是没记错,那座硝石矿就是在永州的。
“你胃口倒是不小,好,但若你输了,从今往后不管你做什么事情都必须跟我提前商量,要是做不到,本郡主亲自割了你舌头!”
“好,一言为定!”宋昭拽过她的手,没等她反应就一巴掌呼上去,掌心对掌心,发出清脆的声响,温热的触感转瞬即逝。
钟宜屏还有些懵,回过神后疼的要死:“你铁做的啊!”
宋昭呵呵一笑,风卷残云把桌上吃食一扫而尽。
吃饱喝足,他就上街去了。
王长史他们虽然不理解也不乐意,但是执行力很值得称赞,也就这么几个时辰,城中粮店就已经换了新的招牌,前来买粮的百姓因为忽然大幅度涨价而闹得沸沸扬扬,挤在各家门口说要讨个说法。
因为粮价暴涨,一天下来整个永州城都闹哄哄的。
家里有余粮的在庆幸之余思考要不要拿出去卖,没有余粮的则赶紧去看看还有没有没涨价的,如此风风火火闹了两天,永州城里差点出现抢粮现象,幸好官府及时制止,才没引起动乱。
紧接着粥场开了,刚开始还有不少人去,可一见那粥还没自家的厚,且每次去都要等许久,要里头的人拿了有官府记号的牌子出来发给他们,再一个个去排队领粥,领完粥那牌子还要收回去,一来一去折腾好久,渐渐的也就没人去蹭饭。
如此永州城的情况算是控制住,尽管粮价依旧居高不下,但来永州的人却多了。
客栈老板们是先发现的,这两日永州涌进来不少行商,尤其是西凉那头的,全部都往这边跑,他们还带着许多粮食,租了店面之后便开始卖粮,粮价节节攀升。
王长史愁的头发都要白了,求爷爷告奶奶的让洪全放自己进去见幽王。
有了上回的经验,洪全当然不会轻易放他走:“王大人,殿下午睡还没醒,等醒了再进去吧。”
“人命关天啊,外头那帮卖粮食的都快疯了,粮食都要赶上黄金了!”
洪全有些松动,迟疑片刻:“要不我先进去看看?”
一看有戏,王长史连声说好。
洪全刚一进去,就看见宋昭已经起来了。
“外面的话我都听到了,你去告诉王长史,粮价再升一点,涨到原先的九成。”
“殿下,那王长史估计得躺您门口了!”
宋昭眼角抽了一下,考虑到对方毕竟年纪比自己大,要真被吓病了也麻烦。
“算了,你把他叫进来,本王亲自跟他说。”
一听能见幽王,王长史身姿矫健仿佛二八少年。
“殿下,下官是来……”
“王长史,本王问你四个字,不知道你能不能明白。”
“殿下请说。”
“物极必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