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辉岸在工部侍郎这个位置上呆了不知道多少年了,想进一步却比登天还难,工部又不是个受重视的地方,他想挪个窝,这才想到去攀太子这根高枝。
但没想到,短短几天内自家和太子的婚事告吹,现在连太子都要保不住了。
晦气,晦气到家了。
“老爷!”
刚到自家大门口,管家火急火燎的跑出来。
柳辉岸烦得很:“做什么!一点规矩都没有!”
“老爷,幽王殿下来府中拜访,还带了南安郡主,就在里头等您呢。”
幽王?
他竟然还敢来!
“他来干什么?”柳辉岸铁青着脸。
“说是来见岳父大人的。”
柳辉岸微微一怔,差点忘了,他那个逆女嫁给幽王做了王妃了。
这么一想,他更生气了。
当初嫁女儿给幽王就已经够倒霉了,现在幽王还毁了自己女儿和太子的婚事,连累柳家成了笑话不说,现在还克得太子储君之位不保。
“老爷,您不进去吗?”管家连忙追上去。
柳辉岸说着就往轿子里钻:“你去告诉他,就说本官不在,让他改天再……”
“柳大人!”洪全不知道什么时候到的门口,他穿着标志着幽王府的衣裳,“我家殿下正在里头等您呢。”
跑不掉了,柳辉岸瞪了眼身边的管家,管家一脸无辜。
你自己走的慢,关他什么事……
正厅内,宋昭和钟宜屏坐着喝茶,一旁的柳夫人快绷不住了。
明明她才是主人对吧?
为什么紧张的是她?!
“幽王殿下,郡主,我家老爷最近有些忙,你们怕是等不到了,要不然过些时日再来吧。”柳夫人尽量保持得体的笑,用委婉的方式赶人。
“柳夫人,我跟殿下是来看望柳大人的,这也是玉琼的一番心意,我们来都来了,自然要等见到人再走,否则失礼了。”
柳夫人呵呵一声笑,白眼快翻上天了。
跟柳玉琼有关系的人,死了才好,谁要见?
见劝不走他们,柳夫人也佛了,等自家男人回来自己解决去吧,她才懒得蹚浑水。
“殿下,郡主,柳大人回来了。”洪全直接越过柳家下人率先进来禀告。
柳夫人眼皮抬了下,起身对进来的柳辉岸行礼:“老爷回来了,后院还有事情要办,我先下去了。”
见她开溜,柳辉岸内心毫无波澜,皮笑肉不笑的看向宋昭和钟宜屏,然后在主位上坐下:“不知道二位今日前来,怠慢了。”
“没关系,本王不是个记仇的人。”宋昭坐下,还替他倒了杯茶水,“岳丈请用。”
柳辉岸没想到他顺杆子往上爬,语气不善:“你要是没事就走吧,本官还有公务要办!”
“倒也不用岳丈陪同,本王想替王妃去原先旧居看看。”
柳玉琼住的院子偏僻的很,现在更是连个人都没有,杂草丛生。
“你要想看就去看吧,管家,带幽王殿下和郡主去吧。”
管家连忙上前请人,自家老爷连表面功夫都不愿意做,看来是真厌恶这位女婿。
钟宜屏心里憋着一股气,上不来下不去难受的要命。
“你气什么,我都不在乎他的态度。”
“谁替你生气啊!我是替玉琼,这哪里像个亲爹?”
前头走着的管家恨不得把耳朵捅聋了,这两个人当着自己的面蛐蛐自家主子,不知道避嫌的吗!
在当初接亲的时候他就知道柳家的情况,更何况自己还搅和了柳家和太子的婚事,他现在能在柳家,已经算很不错了。
两人走了好一会才到院子,不过几个月的时间,早已衰败不堪。
钟宜屏浑身冒起一股寒气,管家被吓得瑟瑟发抖:“府中诸事都是夫人操持……”
“哼,本郡主也懒得跟你计较。”
管家松了口气,连忙找借口开溜。
他一走,赵峰临便现身了。
“主人,书房有暗格,里头有东西。”
“没拿到?”
“属下正要拿,柳大人就进来了,此刻他正在书房。”
“你继续去拿。”宋昭看向钟宜屏,“郡主,同我一道去见个人吧。”
素姨娘遣退身边下人,亲自为他们斟酒。
只是一闻那酒香,宋昭就知道这是自己酿的酒。
“这酒是王妃送来给妾身的。”素姨娘笑着道。
钟宜屏想起来之前给淮王换酒的事情:“原来你就是那个京都的素姨娘。”
“郡主贵人能记得妾身,妾身三生有幸。”
见她们竟然熟稔,宋昭后知后觉明白过来:“京都的消息都送去玉琼那儿了?”
素姨娘摇头:“妾身不知,只是按照从前的规矩送消息罢了。”
钟宜屏道:“京都这边,你不是都交给忠叔了吗?”
宋昭微微一怔,他竟然没想过韦文忠。
两人莫名的看着他,宋昭一连喝了好几杯酒也没说话,屋子里突然静悄悄的。
就在这时,赵峰临出现在门口。
“殿下,拿到东西了。”
思绪回转,宋昭伸手接过,发现是一本账本,再打开一看,蓦的瞳孔放大。
这竟是一本江家受贿的账本,一笔一笔写的清清楚楚。
贪污受贿无论在哪朝哪代都是重罪,以这本册子上的记录来看,江家灭个一族不成问题。
柳辉岸竟然有这么重要的东西?
钟宜屏好奇凑过来看:“这是什么啊?”
宋昭并不避嫌,道:“柳辉岸藏的江家受贿证据。”
“殿下竟然找到了此物。”素姨娘表情很平静,嘴角甚至带着点笑,“老爷最近的确打算出告江家受贿一案,这证据应该是花了不少力气找来的,似乎是和徐家合作。”
“徐家,五皇子那边?”钟宜屏满头的问号,“他之前不是想跟太子攀亲戚的吗?还有,这么机密的事情你也知道?”
素姨娘笑着点头:“老爷的事情不大瞒着我,至于太子那边嘛,江家和柳家同为世家,却更有实力,拉下江家,对柳家益处颇多,和徐家合作也不足为奇。”
宋昭了然:“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嘛。”
“殿下高见,这江家冒头的很快,听说他们年轻一辈的江潮便是各种翘楚,眼看就要把兵部原先的尚书挤下去了,老爷在工部待了许久,多年未能进位,兵部乃是重部,比工部不知强多少,这个位置老爷自然也是盯着的。”
“所以拉下江家就能拉下江潮?”宋昭掂量着手里的账本,“这证据的份量可不轻呢。”
“殿下若是觉得这账本有用,尽管拿去,之后的事情妾身会善后。”素姨娘微微一笑,十分自信。
宋昭好奇:“事关仕途朝廷的政事,姨娘也能说得上话?”
“光说话有什么用,事情只要是合理的自然能成,妾身会让此事悄无声息的消失,定不会牵连到殿下。”
“如此,那本王就先谢过姨娘了。”宋昭将账本丢给赵峰临,又问道,“江家是哪头的?”
素姨娘摇头:“江家从未站队。”
“那也难怪徐家会想除掉他们,兵部这么重要的位置落到中立派手中,对他们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宋昭若有所思。
“殿下所言极是,江潮在兵部,江家门生更是不少,且因着江家从不参与党争,所以在陛下面前也说得上话。”素姨娘说着便起身走到妆匣旁,从中拿出一枚手牌,“江家在京都有一处茶楼,十分清静雅致,但能进去的人都需要手牌,殿下若是有需要可以去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