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馒头,宋昭继续起来干活。
在看到养尊处优的皇子也跟着他们一起干了一天的活后,不少人都觉得宋昭亲切许多,胆子大的也敢跟他搭话。
宋昭乐的有人跟自己闲聊,就一边干活一边说话,时间过的倒也很快。
干了一整天活,腰杆子都快累折了。
柳玉琼帮忙给他按腰,手法还不错,宋昭舒服的眯眼享受。
“玉琼,你说要是大家都不用做苦力就能活,那多好啊?”
“殿下想什么呢?要是没人干活,幽州岂不是废了?”
柳玉琼疑惑的看着他,不明白为什么会这么问。
宋昭也被自己逗笑:“我就是胡思乱想而已。”
“我明白了,殿下觉得他们太辛苦了对吗?”
宋昭颔首:“的确辛苦,但辛苦的也不止他们。”
“只要能养活家中老小,那便不会觉得辛苦。”这些日子,柳玉琼管着王府,但也没忘记打探幽州百姓生活的情况。
严格来说,幽州百姓不富庶,但也没有颠沛流离到吃不起饭。
加上这段时间马雄一直在肃清圈地案,各种补偿下去,原本生活困难的百姓也在慢慢变好。
总体而言,大家的生活都差不多,没有谁比谁好的多,也没有谁比谁差的多。
“那条河渠不知道要挖多久。”宋昭坐起身,皱着眉,“之前说挖河渠是为了不让幽州干旱,但干旱一事也不是一条河渠就能搞定的,或许应该找个精通水利的人来幽州看看。”
而且挖河渠属于基建部分,能有效增加就业岗位。
“殿下,我知道一个人,只不过你可能调不过来。”
“谁?我怎么就调不过来,要是有真才实学,大不了多给报酬!”
“我听欢欢说过,她大哥对水利一事曾有涉猎,之前还带着南陵县的百姓改河道。”
“柳志业?”宋昭颇为惊讶,“他还有这本事呢?”
“不过他人在南陵县,以我们现在的能力调不动他,不过殿下要是觉得可以,写信问问他也行。”
宋昭点点头,准备回头试探一下柳志业的深浅。
他要真有本事,弄到自己身边来也好。
不管怎么说,柳志业是有本事的,只不过官场上那套他不会,但自己请他也是为了实干,又不是为别的什么。
这么一想,宋昭觉得这主意非常好。
等端阳侯走了,他就想想办法。
翌日一早,宋昭又带着白花花的大馒头去挖泥巴了。
柳玉琼也带着人继续在大街上打折卖家当。
夫妻俩干的事都太过接地气,以至于幽州百姓都开始议论起这两件事。
是以,端阳侯刚进城,就知道宋昭在南边挖泥巴。
他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给老子再讲一遍,那小子在干什么?挖泥巴?”
身边心腹连忙点头:“是啊,全幽州的人都知道!”
端阳侯嘿了一声,皮笑肉不笑的:“这是在跟我装呢!”
心腹有些疑惑:“难道幽王早知道侯爷要来?”
“本侯出发时朝中上下无人知晓,但一路赶来,消息不想泄露也难。”端阳侯睨了一眼城门,道,“都下马,再换身衣服!”
一盏茶后,原本威武高大又十分贵气的端阳侯,变成了一个结实的庄稼汉。
跟随他四处征战的心腹们,也都变成了灰扑扑的汉子们。
但端阳侯没着急进城,而是悄悄往城郊大营去了。
此时,宋昭正扛着一箩筐的淤泥沙石往河岸走,青媚飘然而至。
“主人,他们到了呢。”
宋昭微微一愣:“谁啊?”
“端阳侯啊!”
“你不说我都忘了这事!”
这几天天天忙着来一起挖河渠,他还挖上头了,真当成一份工在干,差点忘记自己初衷是为了应付端阳侯!
不过这样也好,假戏真做,现在真的不能再真了。
宋昭把淤泥倒掉,喝了口水:“他们进城了?”
青媚摇头:“没有,去了大营。”
这倒也不意外。
太子说他意图谋反,那肯定要去看下军队情况。
“就让去看吧,我继续干活。”
青媚犹豫开口:“主人不担心吗?要是端阳侯真的以为殿下收买军心呢?”
毕竟这段日子可是天天往军营里送牛羊肉啊!
这谁看了都会觉得别有用心吧?
宋昭将茶碗放下,笑得讳莫如深:“那就走着瞧吧!”
……
马信亲自盯着操练,看了一会后又去看木匠们造器材。
这些东西全是按照宋昭给的训练图纸做的,之前他就见过实体的,现在照搬一套也不费劲。
就在这时,营地门口的哨兵来报,说有几个人在大营附近打听,看样子不像一般人。
马信当即前去查看,远远一看,却发现那人有点眼熟。
“那好像是……端阳侯?我不会看错了吧!”
当初他跟着钟将军的时候见过几次端阳侯,认得他的样子。
但是这是幽州,端阳侯应该在京都才对,怎么会在这里?
端阳侯原本是想让自己心腹找附近百姓打听一下情况,但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人注意到。
他正准备走,忽然发现那个领头的有点眼熟。
“马信?”
“侯爷,当真是您!”马信快步上前,恭敬的行礼,“卑职见过侯爷!侯爷怎会在在此的?”
“哎呀,没想到还真是你,当年一别,可是有好多年没见了!”
马信点头:“是啊,当初卑职跟着钟将军四处征战,对侯爷十分敬佩,还和将军说,大盛朝最令卑职敬佩的二人就是将军和侯爷您了!”
说起从前的事情,端阳侯觉得亲切不少,当即跟马信一块进了军营,一进去就看到有人牵着牛羊往圈里赶,还有一堆木匠在做活,远处伙房那儿也吵嚷的很,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咸涩的气味。
这军营跟他见过的不一样啊。
“侯爷,这些牛羊都是幽王殿下命人送来的,是给军中将士改善生活用的。”马信主动介绍起来,“这些木匠在弄器材,用来训练身体的,用了之后士兵单独作战的能力比之前要强得多!还有伙房那边,是在做细盐,这细盐口感极佳,对身体也好。”
“这么说,幽王在军中很有声望,就连你也如此拥戴他吗?”端阳侯忽然想起来,“本侯记得,你之前不是解甲归田了吗?现在又怎么会在这里做了个小小司马?”
马信请他进了营房内,又遣走了无关人员,这才道:“侯爷有所不知,钟将军唯一的女儿南安郡主曾被幽王殿下所救,算是有了交情,郡主便举荐卑职投奔幽王殿下,卑职想着郡主好意,便也就来了,原本是打算到了幽州之后便离开的,但相处之下,发现幽王殿下和卑职所想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端阳侯问道。
马信指着门外的牛羊,道:“侯爷可能不知道吧,幽州的士兵们已经快半年没见过肉了,殿下知道后自掏腰包买了这些牛羊送来,钱不够了甚至在变卖家当,侯爷要是不信,进城一看便知,八成还能看见王妃在当街卖东西呢!”
“你说什么?幽王妃在大街上卖家当!这成何体统!柳家好歹是世家,教出来的女儿怎么如此没有规矩!”端阳侯一脸的荒唐,看的马信眉头皱起。
“侯爷,要是没办法,幽王又何至于此?”
端阳侯看了马信一眼,并不太信,在他眼里宋昭八成就是在做戏。
舍得下这么大的本钱,连家当都要卖了,就为了送牛羊,这不是拉拢人心是什么?
最可笑的是,竟然连马信都被这种手段给骗了。
“侯爷,正好午饭时间,不如一起用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