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气了?”林茉莉看出妹妹不高兴，小声的开口问。
“嗯。这人想什么呢，一天天的不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年底了招人困难，大家就算有工作的意思，一般也会等年后。”
“试试看吧。招到的话我宁愿多给她五天工资辞退。这孩子完全不上心，有时间从来不主动去练习。我都说有提成，依旧对顾客不咸不淡。这样不行。”“听你的。”给补偿解雇，而且对方还在试用期呢，这做法没什么可说的。
林茉莉和妈妈一样的个性，缺点是没主意经常会退缩，优点是听话。如今她跟着妹妹创业，那是什么都听妹妹安排。素馨很喜欢姐姐这样，她俩性子互补，正好搭。下午姐姐招待顾客，小王又在一旁摸鱼。对着顾客不冷不热，林茉莉赶快分身一样的给顾客介绍。
素馨看小王那样就恼了，在顾客走后跟她说:“你是怎么回事，不想干了还是怎么着?让你学走线你不上心，招待顾客有提成也不上心，不想干了你直说。"我、"
下班的时候刘姐说了许多这姐俩的坏话，凭什么林茉莉就可以在工作时间去做饭，她们就得按照数量挣钱。这不公平。“林茉莉上午用工作时间做饭，是不是该扣工资?”为了怕素馨要扣钱，她先声夺人攀扯起了旁人。
“不是、你来这儿是干嘛地的你知道吗?”素馨说的她一个瑟缩，却是丝毫没停滞，接着到:“我是雇你来当学徒工的。干活、学手艺，挣钱。其余的不归你管，明白吗?”"我、你这不公平。"
“什么是公平?”素馨恼了，语气有些重。这姑娘太不谦虚了，学徒啊，你不是琢磨怎么做好，反倒是先攀扯其他。“这店是我的，我来管理，我说了算。你干你的活儿学你的手艺拿你的钱，你搞搞清楚。”
“我、我不干了。你就是不公平。
“行。这边过来，我给你结算。”
女孩干了不到一个月，素馨给了她整月的工资。作为老板，她自觉自己做的不亏心。
女孩接过钱离开了这里，其实在拿到钱后她就有些后悔。回头去看一直跟她说小话的刘姐，对方低着头在做自己的活儿，压根没看她。后悔又能怎么样呢，事情都到这一步了，她只能硬着头皮离开。但她没急着回家，而是就近找了个地方等，一直等到刘姐下班。“你不是说她们不公平嘛，你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说?”
“妹妹，我家里俩孩子嗷嗷待哺，还有一个老娘等着赡养。你说，我能跟你比嘛，不公平我也不敢说啊。“可是、”可是我说了啊，我没工作了。找工作多难，我上哪儿再找活儿去。
“没事，老话不说了嘛，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再找就是了。”
刘姐说完就急慌慌的走了，说要回家给俩孩子做饭。她丢了工作回家不敢说，
一夜都没怎么睡，翌日实在没主意，去找了对她有好感的男孩子。男孩子也不大，没工作整天在胡同里混。“你说我去求她，能让我再回去吗?”
“还回去干嘛啊。没工作正好，跟哥哥一起去玩。”
“哎呀，我就不该来找你问。”小王推开他转身就跑，犹豫好久还是在隔天来了素馨这里。
素馨忙着在做外套，那批改的服装已经快完工，剩余几件交给了熟练工刘姐。她这几天主要做外套，接待顾客的事儿交给了姐姐。“姐，对不起。都是我不对，您就原谅我一回行吗?”
“好马不吃回头草，我相信你能有其他发展。都过去了，咱们好聚好散。
小王期期艾艾的进来，大中午的素馨一口回绝。就这样拎不清的，已经走了没必要再让她回来，哪怕店里忙不开，她宁愿等待招聘者。被拒绝了，小王出去唉声叹气。先开始是有些怪自己耳根太软，接着就开始觉得素馨姐俩心太硬。“怎么就那么心狠，不知道这工作对我意味着什么嘛。我都道歉了，怎么还能拒绝我呢?”
男孩儿安慰她，趁机揩油。“别恼，我给你出气。”
“怎么出?”
混子男凑近她小声耳语，只见她先是点头，然后又摇头。“林茉莉晚上住在这儿呢，出人命可怎么好?”“那是她活该。你不是恨她嘛。”混子男一副瞧不起的神色。
“就你这胆儿，还是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吧。”
“你别走啊。”小王看他要走，又伸手拉住他。“事情不会败露吧?要是她们逃不出来，那可真要出人命的。害死人是不是要判死刑?”“你可真是。要判也得抓到人，人都抓不到判什么?”
小王低头琢磨着，然后还是摇头没同意。她不敢，她害怕。混子男给她个白眼，起身离开了。
素馨那里，小王走后第三天，招聘终于又来个女人。
不过她已婚，素馨害怕她没耐心学手艺。想着要不就招一个助理打杂的，跟女人商量条件。
“我妈帮我带孩子，我时间上没问题的。”
“你是想打杂还是学徒，学徒的话工资百分之七十，我们会教你缝纫技艺。打杂的话百分百工资，但....""我做学徒。师傅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学。”
二十四岁，倒是也不大。而且结了婚的更踏实稳重，知道肩上的胆子重，做事会更勤恳。素馨考虑了一下就同意了，人当天下午就来了工作。知道卖货的话有提成，对顾客非常热情。晚上素馨加班到九点半，熨烫好一件上衣外套后才离开。她和俩员工一起离开后，好多天没找到工作的小王就来了店里。进来后拉着林茉莉说有话跟她说。林茉莉以为是什么呢，结果就听她说了些大刘的坏话。“都是她挑唆我的，她可不是什么好人，你们别被她给骗了。要不是她挑唆我，我根本不会那样。她那人两面三刀，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你别看当着你们面可会说好听的，实际背后一直在说你们不好。”员工背后吐槽领导，这太正常了好不。工作，不是听人说，具体还是看你怎么干啊。你自己工作不上心，如今再说这些有什么意思。“都过去了，小王你就别再提。我还有事儿忙，天色不早，我也要睡了。”
就这么说话的工夫，拢公也就一两分钟。等小王走后她关门，细心的发现自己钥匙好像被动过。这里可放着许多布料呢，所以她非常警觉。将门关上后用顶门棍顶上，依旧觉得不放心。又将空汽水瓶放在门口窗户的位置。这样只要有响动，她就能立马发现。林茉莉跟她妈妈一样，睡觉很轻很轻。夜里没等汽水瓶倒，她就在细碎的撬门声中醒了过来。
听清楚是什么动静，一时间睡意全无。披衣下地，她手里紧紧握着事先准备好的木棍。外间的房门在轻轻响动，暗夜里能辨别是门内的门栓在被人拨动。
眼看下一刻就要被拨开，她也顾不上其他，上前一步赶快将门栓归位。“是谁在外头?”
她一个弱女子，最好的方法就是将人惊走。她这一出声，听到外头哐啷一声，然后是急促的脚步，由近及远渐渐远去。走了，林茉莉拍拍胸口让自己镇定。是小偷吧，看她这儿生意
好又放着这么多布料，这是招贼起心思了。小敏也被惊动，此时从里间出来站到了母亲身边。
“妈妈，怎么了?”
她安慰孩子:“没事。没事，你去睡吧。”
看看时间，夜里两点半，正是人们睡的正沉的时候。贼人挑这时候来，十有八九是偷盗。这屋里现金每晚素馨都基本会带回家，只留一部分零钱。再就是这些布料了，这也是值钱的东西。经过了这事儿，林茉莉再没睡觉，就一直守着，一直到天亮了，听到人们的走动，她才松了口气。等素馨早上一来，她就告诉了妹妹。
“小王来了一次，我钥匙被动过。
“报警。”
这还等什么呢，当然第一就是报警。很快派出所民警到来，确认门栓的确是被人从外头拨弄过。
“有没有丢什么东西?”
林茉莉摇头:“没，我听到动静出来，人跑了没进来。”
“小王的家庭住址你们知道吗?”
素馨拿出那张记录着信息的纸条递给了民警，林茉莉此时佩服妹妹的先见之明。有怀疑对象还有具体住址，这应该很好查。门外提取到了指纹，对方应该是用手扶着门板，这地方很少有人碰，可这手指印却非常清晰。
指纹提取，找到了小王家里。顺藤摸瓜找到了混子男，一比对果然是他，其中还有一个掌印是小王的。“现在怎么说，还想不承认?铁证如山，说吧，昨晚去干什么，是不是想谋财害命。”
俩人分别审问，混子男出入过很多次派出所，对于公安这一套还是有抵抗。一直就咬死了不认。可小王本来胆子也没多大，在一番吓唬后如实全都交代。“他先是说防火，一把火烧掉她的店，让她一无所有。我担心林茉莉母女俩孩子，万一出人命不好。后来他就说去偷一笔，那些布料和衣服，偷出来也能卖钱。对不起，对不起，我一时鬼迷心窍，我不是故意的，都是他的主意。放火，那只是一个念头，并未付诸行动。在现场也并未采集到任何火种，所以这个肯定是不成立。但他俩偷盗未遂是做实了的，几天拘留还得留案底。混子男对这结果满不在乎，他是虱子多了不咬，案底多了也不愁。可小王就悔死了，悔的肠子都青。可事已至此，再说后悔也晚了。公安将调查结果跟素馨姐俩说了一下，林茉莉后怕的拍胸脯。等公安一走，她一屁股坐到凳子上。“素素，怎么办啊?她出来后不会恨上咱们，再报复吧?”
“她不敢。没听公安说嘛，她已经忙不迭道歉写悔过书了。这样，我让她在里头吃一下苦，这样她绝对不敢报复。进去关着，那日子让她想想就肝颤。李绍天知道这事儿后，紧急拜托他爸给店里按电话。“有电话就能随时报警，别人就会忌惮。那什么，姐姐要是害怕就回家住几天，我在这儿看店。”林刚也出来摆摊，知道这事儿过来了。“姐，要不我给看着吧?”
素馨沉声道:“行，你跟姐在这儿做伴。别怕，我有办法。”
加固了外头这两扇门，上下一共三道开关。这回从外头绝对拔不开，其实之前的也拨不开，不过加固了姐姐更有安全感。小偷小摸，这时期多了去。兵来将挡水来土屯，开店做生意就不可能什么麻烦没有。遇到想办法解决防范就是，没什么好怕的。混子男说放火，他也就口嗨一下。杀人放火他不敢，他这话术也就骗骗小王那涉世未深的女孩子。这回在公安局挂上了号，下回素馨这里有什么事儿就会先调查他。没偷到东西也就是被关了两天，出来时他依旧到处混。倒是小王这回是真吃一堑长一智，看到他就飞快的躲开，绕着他走。她在家被骂惨了，她自己仔细回想一下，的确是她耳根太软，老是受人迷惑混子男到林刚摊位上买了双袜子，开始每天都过来跟他搭讪。素馨一天天忙的顾不上，根本没发现这个。林刚不认识这人，倒是他老是过来光顾生意，两人熟识起来。这人自觉林刚也是混子，以为很好勾搭上。结果在他说出目的后，林刚惊的瞪大了眼。让他里应外合吃里扒外?“哦，原来是你啊。”
“对啊，你姐对你那么凶，这回咱里应外合让她赔个底掉。
“我想想。”
林刚摆了一段时间的摊，如今圆滑不少。多余话不说，就这一句。晚上收摊，他骑着车子去找了几个哥们。当晚混子就被人堵在了胡同里，给打了个鼻青脸肿。“那小子，还让我里应外合。姐，我已经找人给收拾了一顿，要是他还不死心，我就再揍他一顿。林茉莉完全没了主意，但也基本明白，对方就是图财、并非想害命，倒是也不怎么害怕了。
“我解决吧。”他爸一个电话的事儿。但这事儿不用他爸出面，他一同学大哥就在这派出所当所长。李绍天来接素馨，听到了小舅子的话。林刚看着这个文质彬彬的姐夫，心里没来由的就高看一眼。姐夫出手，应该是走白道。这样两道夹击，那小子保管老实。公安找事儿，接连盯了他两天，混子男算是彻底明白，这店不能动，挨了打又被警察叔叔给盯上了，这是黑白两道都有人。在警局里嬉皮笑脸后，正色的做出了保证。“警察叔叔放心，我要是再打服装店的主意，我出门被车撞死。我真没想怎么样，我就过过嘴瘾。”白道出马，这效果也是非常的好。之后混子男别说找麻烦，路过都绕着走。就他这么混，要是得罪了公安，那他什么都别想做了。“原来也是有路子的人啊。难怪敢做弄潮儿。这回居然看走眼了，那姐弟居然关系挺好。”
解决了混子男，店里生意照旧。年前的旺季，生意火的是一場糊涂。新来的学徒挺受教，林茉莉每次提点对方都点头应承，照做。对顾客热情，知道这有提成。学习缝纫也上心，她就是想学一门手艺以后能立足。素馨手艺最好，所以店里上衣外套基本都是她在做。剪裁的活儿她自己做也教姐姐，学徒小媳妇冯红丽会旁听。虽然有时候听不懂，但她都会认真记下。手里拿着笔记本和笔，细心耐心的样子让素馨很满意。刘姐试探了几次后，这回新来的媳妇完全不搭她的呛。她也安分下来，做事勤快也没再敢说过什么酸话，安安分分的忙着做裤子挣钱。需要的话跟顾客介绍，也都非常和气热情。腊月，眼看快过小年，素馨卧室抽屉里的现金那是越积越多，已经小山一样的。李绍天从来不动这个抽屉，他爸每月的收入给了媳妇后，他需要用钱就拿那个家用抽屉里的。“妈、给你做的新衣。”
小年前，素馨将家里人的衣服都抽时间完成了。公婆的、小叔子小姑子的，还有李绍天的，她妈妈的，双胞胎的、全部完成后她才一起拿了回来。婆婆接过后看看面料款式，合她心意。当即进屋换了出来给儿媳看，衣服非常合身，而且符合她的气质。她人清冷，这衣服也自带一股冷傲范儿。“哇哦，妈你穿这衣服像民国时期的大小姐。”
林妈妈抱着安安:“你妈本来就是大小姐。哎呀，这气质真好。真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这么一身穿上，您跟那画报上的人一样好看。婆婆笑着望向素馨:“都是素素手艺好，这孩子孝顺，我有福气娶到这么好的儿媳妇。”
钱婆婆给了，布票也是婆婆的，素馨就是给做了一下，婆婆却非常感谢她用心。两好搁一好，两相都懂得对方的好处，这关系处起来就是越发融洽。棠棠的是一件带花边的翻领上衣，女孩穿上甜美可爱、非常喜欢。宁宁的跟小姑姑的一样，只不过是缩小版。给俩人换上新衣，宁宁低头看看自己，又抬头瞧瞧姑姑。大眼睛咕噜噜的，指着姑姑叫人。
“姑姑、”她不会说完整的话，但那未竟之语家人都能明白。你看，我跟姑姑的衣服一样。
素馨笑笑亲亲闺女:“对哦，跟姑姑的一样。宁宁喜欢不喜欢?”
小女孩点点头，“喜、"
小家伙单字往外蹦，逗的家人哈哈大笑。“那什么，她这样说话是不是有些晚?”
林妈妈回她:“没事。孩子语迟说明有福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