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饭, 苏楚箐先带着知晏知微去育才饭店门口集合。
原本说是参赛选手自行前往比赛现场,但为了便于管理,厨师协会昨天派人来说城南这边, 会专门安排车将大家送过去。反正也没几步路,收到通知的曾经理开玩笑说,估计是到时候电视台来拍, 形式上能看起来正式些。
刚出门, 便遇到同样打算出门的刘婶。
燕京大学居民区前面就是门市部, 往前再走几步还有个城南集贸市场, 再不济平时河堤上还多的是农户前来卖菜。
原本买菜是个方便事, 但最近闹了猪瘟, 大家人心惶惶, 恐慌的情绪蔓延。
这不, 就连刘红霞每日也要赶在上班前,先将家里需要的菜买好, 不然等她下班, 估计是啥也不剩了。
想到这刘婶就格外羡慕小苏。
谁不知道隔壁小苏的亲姐妹, 最近卖菜的生意办得风风火火, 每天那脆嫩的新鲜叶子菜,成担的往家里搬。
天杀的猪瘟连带着蔬菜价格上涨, 刘红霞一分钱恨不得掰成两半花。大家都勒紧裤腰带地过日子, 反倒是家里顾教授在外出差的小苏同志, 日子越过越舒坦。
就是不知道育才饭店最近咋样, 有没有影响。
不过这个想法也不过是在刘红霞的脑海里一闪而过,人家育才饭店那么大个馆子, 没有猪肉, 也又鸡鸭鹅鱼肉往前顶着, 哪里需要她来咸吃萝卜淡操心。
锁上院门,刘红霞站着等了几秒,等苏楚箐走近了,才眼睛笑眯眯地开了口。
“楚箐带着俩孩子去比赛呀?”
知微扯着自己五颜六色的水壶花肩带,礼貌地说了句‘婶婆早上好’。
知晏也跟在妹妹后面喊人。
刘红霞可稀罕小苏家的这俩孩子,捏着嗓子哎呦哎呦夸了好几句,甚至还要回屋里将李叔前些天给虎娃钢柱买回来的糖,拿出来给俩孩子分。
还没等刘红霞将钥匙从口袋里摸出来,就被苏楚箐给拦下来。
“是的婶子,今天我姐要去进货,屋里没人,知晏知微自己待在家里我不放心,干脆就把他们一起带过去。”
“他们俩刚吃完饭,现在还不饿。我听说虎娃这次期末考成绩不错,往上升了好几名,这可是好事。”
成绩自然是陈茹娇讲给苏楚箐听的。
最近托儿所放了寒假,知晏知微、虎娃和陈茹娇家的凌川凌霄,都从学校回来了。托儿所大班的老师就住在陈茹娇筒子楼上边,陈茹娇了解的多,上次和苏楚箐一起接孩子放学的路上,聊天时就多提了一嘴。
自家孩子有进步刘红霞心里自然高兴,嘴角的笑加深几分,“不错个鬼哟,也就是从倒数第一名变成了倒数第十名。”
向苏楚箐询问到苏二姐今天打算开摊的位置,刘红霞将空菜篮往手臂上挪了挪。
“既然还要集合,那你赶紧带着知晏知微过去,你今天的比赛可是件大喜事,别被我给耽误了。”
“那行,婶子去忙,我就先走了。”苏楚箐带着知晏知微向刘婶告别。
“对对对,赶紧走,比赛加油,”刘婶挥手,“争取给咱大院赢个奖回来。”
有听到声音的其他婶子,从家里探出头来,“小苏师傅去比赛了哇。”
刘红霞兴有荣焉,“是的嘞,楚箐去参加全国烹饪大赛,把家里俩孩子也带去见见世面哩!”
众人听闻羡慕。
当时知道工研院的小顾教授娶了个乡下来的媳妇,虽然明面上恭喜,但背地里凑在一块,谁听了不说句可惜。
结果偏偏小顾这媳妇身上有的是真本事。多少人求不来的铁饭碗,刘红霞就搭了个桥,人家说进就进。不仅顺利考过了三级厨师资格证,现在更是要去参加全国比赛!就连那《A市日报》就连着上了两次。
听大伙八卦时说的小道消息,搞了这么多年都没变化的厨师资格证,突然说变就变,也是因为上头有人看中了小苏师傅的能力。
“真好啊真好。”
大家伙儿纷纷说,但心里是替别人高兴还是嫉妒发酸,也就只有自己知道了。
……
因为在路上和刘婶聊了会儿,等苏楚箐走到育才饭店时,门口已经围了不少人,都是知道今天育才饭店要派出师傅参加比赛的附近居民,拖家带口地来看热闹。
曾经理已经提前安排,让人在育才饭店大门口挂上了灯笼,就连石柱上都缠上了喜气洋洋的彩带。
育才路上没有公交车站,贴近马路牙子停靠的巴士,估计就是厨师协会那边安排过来接送的小车了。
厨师协会派来的车,不是苏楚箐常坐的‘大1路’的车型,今天的巴士要小上很多,橘白铁皮扣在一起,看起来就像是报纸上刊登的外国面包似的。
小巴士的底盘矮,不用苏楚箐抱,知晏知微踩着前门踏板,轻轻松松自己就能上车。
估计是厨师协会找公交汽车站借来的巴士,上车口还有个投钱的铁皮盒子,上了锁的铁盒上用红漆写着‘城南公交汽车场连续三年获市级文明单位’,司机蹲在车外面抽烟,方向盘点火开关上插着钥匙,驾驶室里却没人。
“楚箐这里。”
苏楚箐跟在知晏知微身后抬腿跨步上车,还没等她来得及寻找座位,便听见陈茹娇的声音从车厢后面传来。
陈茹娇将座位上的东西挪开,“我本来是想着带着俩孩子走过去,但昨天下班的时候,曾经理说清真国营饭店今早不和我们一起过去,巴士上肯定会有空位,我就带俩孩子过来了。”
毕竟不要钱的公交汽车,不坐白不坐。
一边说,她一边将从家里带来的塑料袋打开,露出里面雪白的精面馒头,“你们早上吃了吗,要不先垫吧下肚子。”
不等苏楚箐说话,知微就奶呼呼地拒绝了。
“谢谢陈姨姨,我们出门前已经和姨妈一起吃过早餐啦,”说着她站着踮起脚,从椅子后面露出脑袋,欢快地打着招呼,“凌川哥哥凌霄哥哥早上好。”
见到同龄人,凌川肉眼可见地开心起来,抱着啃了一半的馒头,悬浮在半空中的小脚丫晃荡,“知微妹妹!还有知晏弟弟!”
说着他就要从座椅上蹦跶下来。
车厢空间原本就小,吵到别人不好,原本还在将馒头装进手提袋的陈茹娇,立马伸出手制止,结果还没等她拉住齐凌川的衣领,作为哥哥的凌霄,咽下嘴里的馒头,就已经发话了,“坐好。”
六岁的孩子,简短两个字,就已经初具气势。
怪不得原书到最后,齐凌霄年纪轻轻就能在政府身居要职,苏楚箐暗自心想,作者这是从娃娃就开始抓起啊。
被哥哥言语压制的凌川敢怒不敢言,而且伙伴们都在看着,从椅子上溜下去一半的屁股,收回来也不是,不收回来也不是。
小萝卜头心里,在听哥哥话和脸面两者间,有片刻的较劲。
好在知微也立马说道,“公交车马上就要开啦,凌川哥哥不坐好,待会儿会摔倒的。”
“知微妹妹说得对,”齐凌川极其认可地点点头,本就松动的小脚丫收回去,小屁股往后挪了挪,像哥哥那般背挺直地坐好,“那我还是不换位置了。”
他是不想摔跤,才不是怕哥哥哩!
苏楚箐和陈茹娇对视一眼,都能看见对方眼底轻松的笑意。
自从那晚在苏楚箐家暂住过一夜,四个孩子的感情突飞猛进,有的时候苏楚箐去学校接孩子,还能看见知微和凌川蹲在一起玩泥巴。
车上还有不少空位,凌川凌霄和知晏知微坐在前后紧跟的两排,苏楚箐和陈茹娇便坐在他们旁边的座位上。要是待会位置不够,就抱个孩子把座位让出来。
“我听曾经理的意思,等待会儿到了工人文化宫,你和邱师傅就要跟着其他参加比赛的选手,直接进到后台去。估计时间有点赶,到时候你要是没空安排,我就先帮你把知晏知微带着,反正他们四个孩子多的是话要讲。两个孩子也是看,四个孩子也是看,你好好参加比赛,不用抽出额外的精力放在孩子身上。”
苏楚箐点头,“行,那就麻烦你了。”
“这有什么好麻烦的,你和彩秀姐帮了我这么多忙,我顺带的事。而且我还要谢谢你家知晏,借了这么多课外书给我家凌霄。”
虽然没有坐在一起,知微和凌川叽叽喳喳已经开始聊起了天。凌川右腿卷曲放在深红色的椅布上,整个上半身侧到后面,隔着巴士座椅中间的那条缝,与坐在后面一排的知微说话。从今天早上吃了什么,到哪里的泥巴加了水更好玩。
小脑袋里想起什么都能拿出来说两句,虽然有说不完的话,但他们俩聊起天来却格外小声,毕竟凌霄和知晏一前一后坐着,两位哥哥都在低头看书。
整洁干净的书籍,连内里的纸张都是同老面馒头一般的雪白,就算隔着这么远,陈茹娇都仿佛可以闻见新书拆开时内页素洁的油墨气味。
家里给齐焕华买教材的钱都不够,就更不能关注到俩小的。
陈茹娇转过头继续说道:“我最近自己在家做了些豆瓣酱,等过几天晾晒的差不多了,我跟你送点过去。是我托彩秀姐买的外地的辣椒,尝起来没那么辣,凌川都能吃,你家的知晏知微肯定没问题。”
最近每家每户都到了做辣椒酱的时候,前些天阿姐也在家说起了这件事。但因为猪瘟的缘故,她忙起来没有时间,既然陈茹娇能送点,也免得她一边卖菜还要一边想着辣椒酱的事。
苏楚箐点头答应了下来,随便问了嘴凌川和凌霄天凉了能不能吃冰,紫苏桃子姜性凉,苏楚箐有心让陈茹娇也带些回去尝尝,但就怕让俩孩子吃坏了肚子。
“上次去你家吃的红糖桂花松糕,他们俩不知在屋里馋了好久。要是知道又能吃到你做的甜食,不知道该有多高兴。”
“不过……”陈茹娇面上有片刻的迟疑。
自从她离开娄山村前,在苞谷地里蒙头闷棍把王跛子打了一顿,就没想过这辈子还要与王家车上什么关系。结果她没去找王家人,反倒是王跛子的弟弟王有才先一步找过来,张口闭口就是向她打听彩秀姐的消息。
陈茹娇知道王家人都是什么德行,自然什么都没说。
但她却多留了个心眼,毕竟彩秀姐最近生意刚有起色,就怕王有才打什么坏心。
“怎么了?”
知微的水瓶出门前阿姐拎得太紧,她人小力气也小,打不开,苏楚箐帮她打开了,才继续接着陈茹娇的话问道。
“算了,”陈茹娇想了想,“可能是我多心了。”
毕竟楚箐今天比赛,捕风捉影的事,陈茹娇也不想让她分心。就是有些后悔,那天打都打了,咋下手没再重些,也免得王家那俩兄弟,天天出来祸害人。
苏楚箐看书的时候不觉得,现实与陈茹娇稔熟后才发现,除了原书坚强精明的女主人设之外,她还是个隐藏话痨。特别是等她将随身携带的毛线和棒针拿出来,无名指绕着红色的毛线,套线勾圈,嘴里将最近知道的所有消息,都几乎给苏楚箐讲了遍。
俩人坐在一块又聊了会儿天,车上的人才渐渐多起来。
育才饭店今天不上班的员工,几乎都来了,王琼兰更是抱着自己连话都不会讲的外甥孙子,喂着奶粉瓶,跟在邱师傅身后上车。
眼见快到发车时间,巴士师傅拔完最后一口烟,拉开门坐上驾驶座,提高音量叫了句,“人都到齐了吗?”
“没呢师傅,”后上车的王琼兰将吱哇咬着拳头的小婴儿递给苏楚箐,让她先帮忙抱一会儿,拉开窗户玻璃,迎着风喊道,“曾经理!曾经理!”
曾家礼这才停止与人聊天。
“涨价是不可能的,要真按照你们的想法来,这生意就根本没得做……”
“算了,今天就先这样,等我回来再说。”
打发走一高一胖的俩兄弟,曾家礼站在寒冷的A市清晨的街道上,呼出长长一口气,像是要将胸口的郁结全都清空。回到后厨吩咐了几句,才急匆匆地跑出来,给开车是师傅递上一根牡丹烟。
“抱歉啊师傅,咱店里就这么多人,可以走了。”
公交车引擎排出尾烟,瑞三捂着耳朵,在巴士发动的瞬间,听从曾经理的安排,火柴接触爆竹的引线,瞬间噼里啪啦炸起来。
……
就像宋家萤上次介绍的那样,全国烹饪大赛分为三场,现在是所谓的省市级赛,目的是将全省有资格的饭店厨师聚在一起,选出能够代表全省参加后续全国赛的队伍。
A市自己就是行政市,自然是选出自己的市队参加。
城南这边虽然只有育才国营饭店和清真国营饭店两家饭店参赛,但城北和市中心过来的饭店师傅却不少。
载有育才饭店众人的公交车停下来的时候,A市工人文化宫前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
知微和凌川脸挤在玻璃上往外看,“哇!好多人啊!”
知晏和凌霄也没看书了,都被外面的工人文化宫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A市工人文化宫是60年的老建筑,正中央的伟人像下面的石基上还有伟/人的题词,前苏联专家设计的造型,二十年过去依旧气派。
毕竟要容纳得下这么多人同时做菜,市商业局便打审批,将文化宫大楼前面的工人广场借下来,当做今天全国烹饪大赛A市赛区的比赛场地。
红色的塑料凳子一排排整齐地摆放在广场的四周,中间摆着四个大圆桌,后面支起的灶台不少,苏楚箐一眼扫过去,预估起码得有二三十个。跟她参加资格证考试时所使用的小灶不同,今天摆在工人文化宫外面的,都是正儿八经后厨用的大灶,温度高火候足。
的确能看得出来,组织这场比赛的单位是花了大功夫。
车堵在迎泽大街上进退两难,最后还是市商业局的同志,手臂上别着袖章,将参赛名单上育才饭店报上去的两位师傅给带进去。
“紧张吗?”
邱运昌搓着手,跟在市商业局的同志身后,嘴一张,呼出的就是大团白色的热气。
今天起了风,温度还是有些低,刚从车里出来,苏楚箐也被冻了一哆嗦。
至于紧不紧张,说实话,苏楚箐倒也还好。
虽然说是比赛,但归根结底也还是做菜,在育才饭店后厨,还是在工人文化宫前面,与苏楚箐来说都没有太大的区别。
但不等苏楚箐说话,邱运昌就自顾自地又说起来。
“不过这种比赛,手艺占一方面,其他的就全靠心态了。心态好,九分的手艺都能被激出十分,心态不好,那就玩完喽。”
……
“原本打算待会上台一起抽,但廖主任说这样一搞,开场就太长,不如就直接台下分外算了,反正有我们看着,也不会失了公正。”
等苏楚箐和邱师傅跟着市商业局的同志穿过广场,走进工人文化宫一楼的大厅,王凤娇带着人,从走廊匆匆走过来。
“张伟你带的最后两……”在名单上勾勾画画的王凤娇抬眼,就看见了张同志身后站着的苏楚箐,连着往前面翻了几页,确认没错后。
王凤娇赶紧招呼道,“你们育才饭店明明离文化宫最近,咋还变成了最后到的。”
“还剩最后俩组,苏师傅和这位,”王凤娇又低头看了眼名单上的姓名,“邱师傅,你俩先将编组号码抽了。”说着,王凤娇后退一步,将身后抱着箱子的男同志让出来,“一人一张,别拿多,不过也就剩下最后两张了。”
“抽签?”苏楚箐面上疑惑,但手已经被赶鸭子上架,伸进抽签箱里去了。
“对,”参赛选手全部到齐,负责指引的王凤娇工作结束,在交接名单最后一栏签上自己的名字,她着急去找王琼兰看孙子,说起话来语速快的像是点燃的鞭炮,“省市赛不是要派出咱自己市的队伍嘛,廖主任和徐大厨一合计,不如让你们初赛就按照全国赛的标准来。”
“二十四位师傅,六道菜,刚好分成四组,不过你们现在迷糊也不用着急,待会儿徐福谦大厨上台发言的时候,都会把具体安排讲清楚。”
等王凤娇签好名字,苏楚箐和邱运昌手里都拿着张折叠的纸条。
苏楚箐刚将纸裁开,王凤娇便凑过来,好奇道,“小苏师傅是几号啊?”
“三号。”
既然是按照组别比赛,编号也用不着隐瞒,苏楚箐大大方方地拿出来给她看。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王凤娇就是负责人员分组的,自然知道三组都有哪些师傅。
各位选手抽签都是在王凤娇眼皮子低下进行,肯定不会有任何暗箱操作。
但这三组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咋。抽到的好几位都是国营饭店的老师傅,而年轻厨师们的手艺也都是一等一的好。
听苏楚箐嘴里又说出个‘三号’来,王凤娇眼里亮了亮,知道今天的比赛肯定精彩。
不过与实力出众的选手分在同一组,也不是什么好事,要是实力达不到,不说与其他组竞争,就是连小组这个圈子都跳不出去。王凤娇刚激动起来的心,又瞬间为苏楚箐提起来了。
但毕竟是比赛,身为工作人员的王凤娇,就算希望小苏师傅能赢,也不能做出什么违背比赛公平性的事情。
“邱师傅呢?抽到了第几组?”王凤娇又问,提起笔,等着在名单后面做好记录。
邱运昌看了眼纸条上的数字,就又重新将纸条给折起来了,他摇了摇头,有些遗憾地看向苏楚箐。
“没和你抽到一组,我是四号。”
“四号也不错,”王凤娇记好最后一位参赛选手的抽签信息,合上纸张,将单子夹在胳膊下,指着她刚才走过来的方向,“房间门上都写了数字,一组在最前面。小苏你的三组,是从左往右数的第六个房间。”
外面广场上的表演队已经打起了腰鼓,一派锣鼓喧天的景象,比过年时还要热闹。
被缠绕的铁丝固定在墙上的喇叭,滋滋的电流过后,有人一遍遍说着‘喂’‘喂’试音。
王凤娇看了眼时间,“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小苏师傅和邱师傅先去各自房间坐坐,等待会正式开始,会有同志过来叫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