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公公婆婆,洗完澡没一会就困了,中途
迷迷糊糊醒来,外面刮起了大风,伴随着电闪
雷鸣,夜里估计要下大雨。
“我的豆苗。”
她闭眼嘟嚷道,忙了一天,居然忘记看看黄豆的长势。
然后就被拥进滚烫的怀抱。
“睡吧,”低沉的嗓音在二人这片小天地里缓缓流动,慵懒中带着些沙哑的鼻音,“已经弄好了。”像是安慰着什么,宽厚的手掌哄小孩般轻拍。
这下轮到苏楚等彻底睡不着了。
顾屿衡闭着眼,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
他刚从外面回来不久,搭在苏楚箐腰上的手臂带着秋天深夜似水的冰凉。
风雨欲来的乌云遮挡住冷色的月光,小鹿般水润的圆眼睛睁大,苏楚箐独自且安静地在深夜里打量着。这还是第一次这么近看他。
宋恂初和顾尚忠长的都不差,宋恂初年轻的时候在工兵团当过军医,是军团里小有名气的飒爽美人,就算如今年纪大了,也担得上一句岁月不败美人
顾屿衡作为俩人的儿子,长相自然出色。
浓密的眉毛压眼,鼻梁高挺,眼窝深邃,特别当他睡着的时候,鸦羽般的长睫缓缓压下来,在白皙的面庞上留下一小片灰色的阴影。面如冠玉,唇若涂脂。
话本中‘须眉玉郎’的形象,在苏楚箐眼前完完全全地实像化了。
他鬓角的发丝还带着点点冰凉的濡湿,想着应该是给豆苗盖布时淋了雨。
怕吵醒他,苏楚箐轻手轻脚地帮他拂去额头的水珠,蜷缩着也在他怀里,也慢慢闭上了眼睛。
一夜好眠。
晚饭过后院子里起了风,偶尔的凉意带着北方深秋的清冽缓缓扑面,顾屿衡从客厅搬了个躺椅到院子里,扶着苏楚箐出来,坐着消食。知微拉着哥哥蹲在鸡窝旁逗小母鸡。
小王拿来送礼的母鸡,苏楚箐本想着有空给两个孩子炖了,喝鸡汤。结果一直没机会吃,它在院子里捉捉虫,竟然把自己从半死不活的模样,养的油光水滑。“妈妈!”在鸡窝里摸索着什么的知微突然收回手,知曼默契地递出白灰色的卫生纸,她就着哥哥递过来的纸重重擦干净脏东西,垫着脚捧高了给苏楚等看。“豆豆又生鸡蛋啦!”
豆豆是知微给母鸡取的名字,因为它吃饱喝足就高仰着头,顶着两颗黑豆般的小眼睛,踱着步子,神气地在院子里巡逻。知微手里捧着的鸡蛋,几乎有门市部卖的三倍大。
还不等苏楚箐说话,她便小心翼翼地捧着蛋,脚底抹油地往厨房跑去,软乎乎的奶音是藏不住的嘴馋,"明天早上又有蛋汤喝。”
知曼在身后护送。
苏楚箐每次收了蛋,都用个带盖的搪瓷盆装着,知微有样学样,知道妈妈脚受伤了不方便,就主动揽下收鸡蛋的活。"咚咚。"
门口传来敲门声。
“请问有人在家吗?”
是陌生男人的声音。
都这么晚了,苏楚箐好奇会是谁,刚想杵着拐杖站起来,就被顾屿衡制止。
"你坐着休息,我去看看。”
为了方便,他晚上换穿了件无袖坎肩背心,拿着铁锹,露在外的手臂肌肉线条流畅,隐隐沁了汗,锄地劳作时,是不同于平时西装革履时的力量感。套了件衣服,推开院门,门外站着一男一女,女人围着头巾,还没到冬天就已经穿上了厚重的棉服,她怀中抱着个婴儿,同样是包裹的严严实实。箍抱着女人和孩子的男人自报家门。
“顾教授和苏同志你们好,抱歉大晚上还上门拜访。我叫徐文钰,这是我的妻子萍凤。你们夫妻俩前天在市中心医院救下来的孩子正是我和萍凤的幼儿,我们今天过来就是想谢谢你们
顾屿衡自然也认出了他们,微微颔首,“先进来吧。”
带着上门拜访的夫妻在一楼客厅坐定,顾屿衡快走几步,将扶着拐杖站起身的苏楚箐扶到另一边的沙发坐下。看着女人怀抱中的幼儿,苏楚箐语气关切地问道:“孩子现在怎么样了?”
像是感受到有人关心,襁褓里的孩子咿咿呀呀地醒来,罗萍凤赶忙轻拍细哄,手上动作不停,眼泪却是刷地流下,她眼睛红的厉害,想来这些天没少哭。“孩子恢复的很好,市里的医生都说是个奇迹。那天孩子被丧尽天良的人贩子捂
嘴,几乎窒息,我们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徐文钰将妻子抱的更紧,低声安慰道:“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罗萍凤抹着眼泪,回握住丈夫的手。
“对,好在都过去了。医生说再迟那么几分钟,他都会与我们...."罗萍凤再次哽咽,“他才刚出生,眼睛都没睁开。我真的,真的,苏同志谢谢你们。说着,泪又沿着面颊簌簌落下。
苏楚箐没有生过孩子,但这些天成为知晏知微的母亲,对这种血浓于水的
亲情感同身受。孩子对于一位母亲来说意味着什么,她是知道的
苏楚箐叹了口气,柔声安慰道
“孩子没事就好。俗话不是说吗,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孩子是有福气的,跨过了这道坎,后面一定会平平安安的长大。罗萍凤轻轻拍打着襁褓,“借苏同志的吉言。”
知微用家里的搪瓷杯倒了水,满满当当的一杯,走两步,水晃荡几下,仿佛下一秒就要沿着杯壁荡出来。“叔叔姨姨,”知微说的小心,小碎
步移动的更小心,
“喝水。
“好,谢谢你。”
徐文钰赶紧从沙发上起身,从孩子手中接过水。萍凤抱着孩子不方便,徐文钰刚想去接另一杯,便看见顾教授家的小男孩,把水杯放在离妻子手边最近的位子上杯中的水量刚刚好。
做完他还不忘数落妹妹,“都告诉你了,要少倒点水,不然很容易洒出来。”
好心还被哥哥批评的知微不服气,“我想让叔叔阿姨多喝点嘛。
知晏皱眉,“喝完再倒不可以吗?”
想明白的知微摸鼻子,声音不由弱下去,“也是。
兄妹俩的互动引得徐文钰莞尔艳羡,不由得庆幸,还好有顾教授和苏同志的出手相助。
把坐在一旁的妻儿搂的更紧,徐文钰由衷感谢。
“我和萍凤要这个孩子有诸多不易,几乎把他当成是命根子。要是那天没有你们好心救下么....
一米九的壮汉想到那天的场景,也笃地红了眼。
“你们就是我们一家人的恩人!从办案的警察同志那里得知苏同志崴了脚,心里过意不去,我特意托人找中药师傅,配了治疗跌打损伤的药膏。还有感谢的礼物,是我和萍凤的一点心意,请你们一定要收下。”说着放下瓷罐,徐文钰打开压在最下面,其貌不扬的黑色木盒,深红色绒布里静静躺着的,是一根目测八十头的野山参。山参是大补之物,上一世皇帝赏了不少给熹妃娘娘,苏楚等见的不少,就连更好品质的参也被她用来熬过汤。普通山参长到三十头至少需要一二十年,头数越大,年份越长。徐文钰今天拿过来的这根,还是从祖上传下来的,用他爹的话来说,孩子的命千金难换,送贵礼也就算抵了个人情。但苏楚等只是看了眼,就将盒子盖好,推回去拒绝道:“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事,不仅是我和屿衡,我相信那天无是谁,都会伸出援手。感谢的心意到了就行,药膏谢谢你们,山参太贵重就不要了。
"这.....""
没想到送出去的礼还有被拒绝的情况,罗萍凤略显无措地看向自家男人。
徐文钰打量着苏楚箐。
在得知这家是燕京大学的教授后,徐文钰临时换礼物,特意让人包的好货,不仅是表达感激,更是希望依次为契机,能搭上这条关系。80头的山参,就算是普通人也能看出价格不菲,但苏楚等却视而不见,嘴上说着‘贵重’,面上却没有一丝波澜,仿佛看见的就是普通草根照拂情面的同时,说不要就是真的不要,没有丝毫贪婪或客气。
临财不苟,义不主财。
和她比起来,反倒是带着别样心思的徐文钰,脸上烧的慌。
从内衣口袋的皮夹里取出名片。
徐文钰双手握着递过去,“不管怎么样,苏同志和顾教授都是我孩子的
再生父母。要是有需要
帮忙的地方,尽管来找我,我徐文钰一定竭尽全力。
苏楚箐就着顾屿衡的手,瞅了眼。
长方形的白色卡纸上,油墨清晰盖印着深绿色的仿手写字体。
徐文钰,北城区中鼓大街百货商场,职务:副经理。
来到这个年代也有段时间,苏楚等大致能明白国营商场‘副经理’代表的含义。
这可是当前最赚钱的实体产业。
怪不得能随随便便拿出天价山参。
送走徐文钰夫妻俩,顾屿衡又在院子里把最后一条沟渠疏散通,才带着两个孩子上楼洗澡。
等他忙完了进房间,已经换好睡衣的苏楚箐坐在床上揉脚。伤口其实已经
的七七八八
不过在脚腕处还有些未消的积血,青紫的血管凸起,看着吓人
见顾屿衡推门进来,她立马将脚收回去。
缩在被子里,苏楚箐露出一双眼睛,“知微知晏睡着了吗?”
顾屿衡点头,“嗯。”
外面的天已经完全暗下去了,只有偶尔几声不知名昆虫的叫声。
苏楚箐打了个哈欠,眯着眼,
“时间不早了,你快去洗吧,睡衣我已经
帮你拿出来了,就放在柜子上。"
“先等等。”
苏楚等奇怪还有什么好等的,就看着顾屿衡在卫生间里洗干净手,走到靠近自己这边的床沿坐下,等回过神,受伤的脚已经被他捧在怀里。许家夫妻送过来的药膏里应该加了薄荷,乳白色的油性药膏清凉,敷在脚踝处带着这类药膏特有的凉意,但随即被一股羞人的燥热所替代。顾屿衡的掌心像是滚烫的火炉,他明明有洁癖,但此刻却一点也不觉得脏,宽阔且温暖的手掌沿着苏楚等纤细的小腿,轻而缓地在脚腕处仔细按摩打圈他的手掌非常干净,不留指甲也不油腻,也许是长时间的学习科研,握笔的无名指处长了薄薄的茧。古代女子讲解三从四德,脚更是不能轻易被外人看去,揉脚是特属于夫妻间闺房的乐趣。
虽然这些天与他同床而卧,但感受到脚腕处传来的温润触感,苏楚箐还是像煮熟的虾子,瞬间红了脸。感受到她的动静,顾屿衡放轻手上的力道,抬眼看过去,“弄疼你了吗?”
“不是,”苏楚箐捂着脸,玲珑小巧的脚趾不自觉地蜷曲,“有点痒。”
在顾屿衡的尽心照料下,院里的豆苗短短一个星期就长得接近成年人的小腿高,过来串门的刘婶直呼惊奇。“估计过年前,你家就能吃上黄豆了。”
刘婶磕着瓜子,站在院子中间的小道上,“早知道院子里的黄豆种能长的这么好,当时你就应该多栽点,现在这些只够打几块豆腐,磨豆浆都不够一家人喝几顿的。苏楚箐笑着从里屋出来,“我也是先试试,过去没种过,没想到能长这么好。再说黄豆熟了还要摘豆荚,我一个在家也忙不过来。”刘婶吐出最后一颗瓜子壳,用塑料袋装好拎在手里。
“这倒也是,黄豆这玩意收比种还麻烦,过去住乡下,门口地坝宽敞,好歹还有晒干的地方。现在人挤破头都想往城里搬,巴掌大位置住着反倒没乡下舒坦。见苏楚箐进进出出往外搬东西,刘婶伸着脑袋好奇道:
“你这脚刚好,又鼓捣出什么好吃的?”
这些天,隔壁院子里传出的肉味就没断过,煎炸蒸煮,每天不重样,家里的钢柱和虎娃天天叫着要来苏姨家吃饭。苏楚等直起身来捶捶腰,“马上要过冬了,我灌了点腊肠,趁着今天天气好,我想着拿出来晒晒太阳,把水分逼出来,腊肠口味好也更利于保存。上个星期公公婆婆过来看他们一家四口,提了一大袋子肉,苏楚箐在家换着花样给孩子们做肉菜吃,结果连一小半都没消耗掉。担心剩下的猪肉坏了浪费,苏楚等一不做二不休,早上去供销社买了些新鲜的猪小肠,剪去油脂,反复用面粉揉搓洗净,自制了肠衣。又将剩余的猪肉切碎,混了三分的肥肉打成肉泥,倒入作料混合均匀,灌进肠衣,断断续续一上午,才将最后一根腊肠系上白线。挂在竹竿上整整齐齐的十几根腊肠,肥瘦相间,灌肉圆润扎实,红艳艳的颜色看着就让人流口水。“我的乖乖,这么多肠都是你一个人弄的?我在家也没事做,你咋不叫上我,我也能稍微帮帮你。看着一根根饱满的腊肠,苏楚箐心里涌上难以言表的满足。
果然做好吃的才让人最快乐。
“哪能一直麻烦你,再说我躺了一个星期,好不容易找点事做,也没那么累。
苏楚箐倒没有在假客气,是真的还好。
肉泥是用[美食厨房]的破壁机搅碎的,唯一麻烦的是将搅拌好的肉馅灌进肠衣。
她想到了过去师傅用的法子,找供销社的店员买了个小型漏斗,将肠衣的一头固定在漏斗口,用筷子慢慢肉往里塞,每灌到肠衣的三
分之一处就用棉线捆个
瞅着苏楚箐洗干净的漏斗,刘婶心痒痒,“我咋就想不到这么好的法子,果然是你们年轻的同志,脑筋活方法也多,等下个月老李发工资,我也在家试试。见苏楚箐在每跟腊肠外抹了层白酒,又从屋里拿出一根细针,用酒浇湿后点燃,刘婶赶紧询问。
“抹白酒这我倒是知道,最近温度不高,防止腊肠发霉,你这用针是打算干什么?把肠衣扎破,腊肠不就断了吗?”苏楚箐也不藏着掖着,将自己从御膳房学来的小技巧都告诉刘婶。
“就挑几个位置简单扎扎,下手要快也要轻,手慢了肠衣容易炸,手重了把灌肠扎个对穿,肠衣受不了力,一晾起来就断了。”苏楚箐现场演示,瘦弱无骨的嫩手翻飞,手腕颤动间,白皙的指尖带着天然的粉意,像是灵动的蝴蝶,没两下就将灌肠里的鼓包放好了气。“而且扎好孔的腊肠也能够更好地让肠衣紧贴肠肉,水分和油脂都能沿着针孔流出来,香肠干的快也不会虚空。”刘婶咂舌,谁家过年时不做点腊肠当年货,没想到里面竟然有这么多弯弯绕绕,她现在也想买点肉和肠回来练练手。刘婶坐了没一会就要走,她家大儿子仲铭下个月国庆放假要回来,她提前找乡下农户订了些野菜,打算按照苏楚箐之前教的,先腌上几罐,等儿子回来吃。担心被别人举报投机倒把,刘婶特意和别人约好了时间,到点才去取。
简单吃了口午饭,苏楚箐再次进入[空间院子]。
烟熏腊肠的经验值已经到账了。
[美食厨房经验值+8,距离升级还需要16点经验值]
最近因为崴脚,躺在床上养伤,早中晚饭都是顾屿衡提前从食堂打回来,苏楚等除了在家里煮煮茶,根本没有下厨的机会,因而已经过去了一周,[美食厨房]离升级所需要的经验却是一点没涨但苏楚箐也没太过着急,明天她就要去国营饭店报道,饭店后厨需求多出餐量大,积攒经验只是时间问题。相比起院子里嫩绿的豆苗,空间里的黄豆已经完全成熟了,干枯的豆荚排
整齐挂在茎秆上,沿缝线分裂出细细的口子,依稀可见其间饱满圆润的黄豆颗粒。
苏楚等照例使用了[空间院子]的一键采摘功能。
上一秒还藏在荚袋里的黄豆,下一刻就和此前的白菜一样,整整齐齐地摆放进篓子里,就连渣子都挑得干干净净,圆滚滚的黄豆宛若大地的黄金,散发着淡淡的豆香。虽然提前已经分了一批豆种出来种在外面的庭院里,但这次空间院子中收获的黄豆仍然不少,想必是系统送的种子不错,一筐接着一筐,光滑亮泽的黄豆整整装满了五大筐。苏楚箐估么着大概这次空间足足产了六十多斤,心里叹了口气,还不知道又得吃到什么时候。
如何解决的事后面再想,苏楚箐先舀了一勺黄豆出来,用水泡着。
她又从空间的储物栏里找了把躺椅,支在院子里,美美睡了个午觉。
等睡醒将院子里晒的腊肠收回屋里,苏楚箐又炒了点五花肉加入泡好的黄豆,放在院子里的蜂窝炉上煨着,客厅墙上挂着的时钟,指针也差不多接近四点。该到孩子们托儿所下课的时间了。
她原本答应知晏知微上周末带他们去市中心的百货商场,结果因为崴了脚,自然是哪里都没去成。虽然知晏知微嘴上没说,苏楚箐却一直记在心里,总不能在孩子面前出尔反尔,想着干脆趁上班前息的最后一天,带他们出去逛逛。
托儿所今天请了燕京大学附属医院的医生护士,在楼前的院子里给孩子们做体检。
园里的孩子不多,小中大三个年级加在一起,也不过六十几号人。
每个年级单独做反倒浪费医疗资源,几个负责生活
卫生的老师一合计,便打算让所有年级的孩子全都在今天体检完算了。
“跟着我做,啊。”
知微乖乖跟着护士阿姨张嘴,等着检查。
“口腔没问题,这位小朋友平时的卫生习惯保持的不错。脱了鞋站在体重秤上,去做下一个项目。”得了夸奖的知微心情好,嘴也甜,“谢谢阿姨。”
从护士手中接过自己的体检册,蹦蹦跳跳量体重去了。
“刚刚那是宋主任家里的孩子吧?”
测视力的护士休息间,放下手里的钢笔,转过上半身和其他同事聊天。
宋主任家的小儿子工作忙,孙子孙女小时候带去过医院几次,大家都还有些印象。
“是她,”打完热水的护士长捧着保温杯,“好像叫知晏知微来着,才半年没见,变化挺大啊,比小时候活泼多了,他们今天的体检结果怎么样?”医院里大多数都是双职工家庭,工
作日单独把孩子没人管,带去办公室是常有的事。
宋主任家的这对双双,是护士长见过最乖的。通常是宋主任去病房查勤,哥哥坐着看书,妹妹坐着发呆。俩娃被宋主任办公桌包着,一待就是一上午,也不哭也不闹,安静等奶奶回来带着去食堂吃饭哪会像现在有说有笑,肉眼可见的开朗。
“体检结果挺好的,”检测数据都会有存档,量身高的护士翻开厚厚的记录册,倒数往上看,轻松找到两个孩子的编号,“长的不错啊,一米一,一米,都算是这个年龄段里身高拔尖的孩子。”护士长嘬着热水,“宋主任在家都给孩子喂的啥,咋长的这么快,上次见还没过我的膝盖,这次看着就像是画报里的年娃娃似的,又乖又喜庆。”护士合上册子,弯腰准备接下来体检要用的器具。
“我听说宋主任儿子结婚了,说不定是顾教授新过门的媳妇把两个孩子照顾的好呢。”
燕印桃上完厕所回来,拿着手帕擦手,听到同事的话,惊讶地坐回位子。
“顾教授?顾屿衡?他竟然结婚了?”
医院里谁不知道燕院长女儿和宋主任儿子相过亲的事,见当事人来了,都一脸八卦。
“欸,印桃你当时不是说宋主任儿子长的可帅了吗?怎么到最后没成。”
是挺帅。
但这都是陈年老黄历的事了。
燕印桃早就没放在心上,咧嘴笑着开玩笑,“没办法,人家男同志没看上我呗。”
其实燕印桃倒不是对自己没信心。
顾屿衡帅是真的帅,冷也是真的冷。
他接受过国内儒学的重陶,又在国外见识过开放的西方文化。虽然为人待物的礼貌礼节,每一
一个小事细节都能做到面面俱到,但相处过却能够发现,他的温润是与生俱来的,是家教,是习惯。他尊重女性,但再进一步却不可以了,他自然而然带着分寸和距离感。
想真正走进他心里,难于上青天。
燕印桃也算是及时止损。
其他护士闲着又聊到其他八卦上去了。
留下燕印桃一边整理器材一边震惊,能被顾屿衡喜欢的女同志,到底是何方神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