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沈家在京城挂不上名号,能让谭西平记住沈世铮这个人,还是因为上次在会所看见他与温缱在一起。那天的温缱宛如带刺玫瑰,句句扎手。
另他印象深刻。
那天两人的对话,恐怕无法只用室友的父亲来解释吧。
沈世铮和她会是什么关系?
谭西平没有走上前去。
温缱没看见他,径直走到一副山水画前站立,沈世铮四下打量一番,也快步离开。
从表面看不出两人有认识的迹象。
谭西平转向画前的温缱,很快察觉出异样
她脊背绷得笔直,半晌未动,如果只是在看画,那也看得未免过于久了。
谭西平皱眉,缓步走过去
走近后才发现,她面色白得像纸。
“温缱。”他出声叫她名字。
叫了两声温缱才有反应,慢慢扭头,目光似缓慢聚焦,在看清他的脸后才扯出微微笑意,开口说话:“你忙完了?”谭西平压下心中焦躁,温声说
“忙完了,你看得怎么样?”
温缱笑意浅浅:“挺好的。
谭西平试图从她脸上分辨情绪,但除了脸色白了些,看不出其他异样。
温缱点头:“看啊,才刚看一点。”
“还想继续看吗?”他问。
于是两人沿着参观指引继续往前走,温缱明显比先前沉默了些,不像先前那样主动和他讨论,谭西平便开始主导话题,和她分享观点和感受。认认真真看完所有展品,已经快11点,展厅里的大多数人都已经转场去了宴会餐厅。
谭西平问她饿不饿,二层有私人包厢可以休息吃饭。
温缱原本点头说好,但走上楼梯后忽然伸手牵住他的衣袖。
“谭西平。”她轻声叫他。
谭西平侧身回头,宫花形状的壁灯落下一束幽光在她眸中,让他看清里面盛满细碎的委屈。
小姑娘仰着一张素白的脸,小心翼翼向他展开情绪的纸张一
“谭西平,我有点不开心
你能哄我开心吗?
哄姑娘开心,似乎不是什么难事。
谭西平总听秦沛哄姑娘,说是没有一个爱马仕不能解决的难题,不行就上珠宝,再不行,车子房子,只要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是难事。但一个生日愿望只要他开车带她逛一逛北京城的姑娘,会被一个爱马仕哄开心吗?
明显不会。
谭西平直接在脑海中否决。
就在他正琢磨怎么才能哄出新意、哄出格局时,温缱已经给出提议一
“可以给我买个包吗?”
谭西平:“?”
温缱认真地看着他:“我想要个爱马仕,可以吗?”
谭西平缓缓皱起眉,很不确定:
“你确定?”
温缱点头:“如果你觉得太贵,香奈儿也可以的。”
谭西平再次试图从她脸上看出开玩笑的痕迹,可是没有,她神色是认真的。
半晌,他点点头:“好,我们现在去买爱马仕。”
这天温缱借着谭西平的光,享受了一把清场级的贵宾待遇。
店员拿出五只稀有皮的birkin供温缱挑选。
温缱问谭西平:“哪个好看。
谭西平笑笑:“都试试。”
六位数的包闪闪发光,似要为她披上金装。
温缱看向镜中。
明亮射灯底下,她的脸孔陌生又模糊。
她心中想,金钱原来真的可以让人面目全非。
温缱最终挑了一只最贵的垮着出门。
她的帆布包被防尘袋妥帖包好,放在橙色盒子里。
坐进车里,温缱把盒子放在后座,对谭西平笑道:
“我的帆布包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还有这等待遇。”
谭西平没接话,只撑着方向盘深深看她。
“怎么啦?”
温缱歪头笑看他。
谭西平黑眸幽深,目不转睛看她,半晌才开口:“开心了吗?”
“开心呀。”温缱掰着手指头碎碎念,“我看我在网上看人说买包还要配货,有钱都买不到呢,还是我们谭总厉害,不用配货,轻松拿下。”谭西平目不转睛看她,半晌才笑道:
“我们缱缱开心就好。
很多人都叫过她缱缱,不是什么特殊称呼,但谭西平此刻这一声我们缱缱还是让她心尖酸软了一瞬。他是认真想要哄她开心的
而她却连不开心的原因都不能告诉他。
遇见沈世铮夫妇时,温缱是想装作没看见的,但没料到沈太太会主动过来和她打招呼。
沈太太保养得宜,看着比温月华年轻许多,颈上佩戴绿色翡翠观音,手拎淡金色birkin,
通身富贵雍容。
而一旁的沈世铮脸色不好,眉目间透出一股不悦,不知是对自己太太,还是对她。
“我就说是窈窈的室友吧,你还说不是。”她嗔完沈世铮又转向温缱,
“你是叫缱缱吧?我是沈窈窈的妈妈,还记得我吗?”
“阿姨您好。”温缱尽量让自己保持礼貌,手指在身侧缓缓捏紧
“你和朋友一起来的吗?”
沈太太看向左右,目光难掩探究,应该是之前看到她和谭西平在一起。
温缱忽然明白她过来打招呼的原因,失去和她周旋的耐心:“对,我朋友在找我,我先过去了。”说完不等她回应,转身就走。
走到一个拐角处还能听到沈太太不悦的嗓音:“这小姑娘真是不得了,以为攀上了公子哥就目中无人了,真没家教。温缱埋头向前走,指甲掐进手心。
她觉得自己太没用了,被人骂都不敢骂回去,要是被万果知道了,一定会很生气。
温缱在消防通道处站了五六分钟,等缓和好情绪准备回展厅时,沈世铮突然走过来,兜头就是一句:“我不是说过不要来这种场合吗!”沈世铮被她目光逼退半步,冷静几秒后缓和了语气:“你知道如果被人认出来,会有多大的麻烦?你和你妈妈长得太像了。”温缱冷眼看他。
温缱冷笑:“那就请沈总管好自己和太太,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沈世铮没有和她计较,继续说:“上次和你说的出国,你考虑清楚后尽快告诉我,我建议是去加拿大,那.....温缱打断他:“不需要考虑,我没有出国的打算。”
沈世铮紧皱眉头:“缱缱,不要赌气。
温缱抬眸直视他,目光里有不加掩饰的厌恶:“不要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你没有资格,你以为你是谁?可以随意安排我的人生?”沈世铮脸色灰败,半晌没说话。
就在温缱饶过他打算走的时候,谭西平的电话打进来,她脚步就是一顿。
沈世铮看到她手机屏幕上的名字,开口问道:“你怎么会和谭家二公子在一起?”
温缱紧抿着唇。
沈世铮语气凝重
“你离他远点,不要妄想什么,谭家可不是你能碰的家庭。
温缱扭头:“什么家庭?
沈世铮正想给她介绍谭家的显赫时,温缱忽而又是一笑,讽刺道:“是你们惹不起、并且卑躬屈膝想要巴结的家庭吗?”沈世铮脸色骤然难看。
温缱笑得嫣然:“你们既然知道我攀上了谭西平,那最好识相点,离我远远的,否则我不开心了,吹吹枕边风让你们滚出北京城,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事。沈世铮惊愕:
“温缱!
温缱笑了半晌,缓缓对他吐出一个字:“滚。”
从店里出来,谭西平带温缱又去了一趟卓远开的农庄。
就是上次公司聚餐的地方。
后山的马场是他的。
谭西平给温缱挑了一批性子温顺的母马,通体雪白,毛发柔亮,湿漉漉的大眼睛十分漂亮。
“她叫白雪公主,今年7岁,去年刚生了一个宝宝
谭西平一边介绍,一边握着温缱的手喂它吃小苹果。
温缱第一次近距离接触马,开始有点紧张,不太敢摸
等母马吃完苹果,主动用鼻头轻轻蹭她的手,温缱一下子感觉心都化了:“她好漂亮,好乖....可以再给她一个苹果吗?”正常只给一个苹果。
但谭西平见她亮晶晶的眼睛,心也要融化了,原则抛之脑后,点头答应。
温缱学得很快,从一开始的不敢骑,只在一旁看着谭西平骑马驰骋,到后来被谭西平带着上马溜达,再到后面敢自己骑着小跑。胆子越来越大,笑容也越来越大。
风从耳边萧萧过,烦恼和忧愁也被一并带走。
她小跑一圈后勒住缰绳,对坐在围栏外喝水的谭西平挥一挥手。
“谭西平!
娇娇脆脆的声音,“看我。’
谭西平扭头望过去
秋日金灿暖阳下,女孩英姿飒爽,笑容明亮又耀眼,双手松开缰绳举过头顶,对他比出一个爱心后又策马跑远。有那么一瞬间,谭西平感觉到一股别样的心动。
他一直以为吸引自己的是温缱的温软无害,是她浸了三分江南烟雨的眼睛,是她安静无声的注视,是她楚楚动人的无助。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她的灿烂与蓬勃同样这天两人在马场里疯了一整个下午。
临走时温缱恋恋不舍:“你以后还能带我来看她吗?”
谭西平笑着在头上揉了一把:“你的马,你想什么时候来看就什么时候来,不用我带。
温缱一瞬惊愕。
谭西平从工作人员手里接过一个新制作好的铭牌。
马的主人已经改成她的名字。
“我....不行,我不能要她。
温缱不知所措。
收下一只六位数包包的时候她没手软,此时却心慌意乱,脸色涨红。
谭西平幽深的眸光温柔笼罩住她:“你喜欢她,她也喜欢你。”
“可是.....温缱磕磕绊绊找理由
“可是我养不起她。
谭西平又笑着摸摸她的脑袋:“每天一个小苹果,你怎么养不起?”
温缱张张嘴,还想说什么,鼻腔涌上一阵酸涩堵住了全部气息。
谭西平不由分说,一拉她的手:“饿了,回家吃饭。
晚间,西山小楼
温缱吃完饭抢着去洗碗,谭西平上楼。
洗完之后,温缱被谭西平叫到楼上
主卧的衣帽间空出半边衣柜,她带过来的棉布睡衣已经挂进去。
那只银白birkin和她的帆布包也并排放在一起。
“不是说以后每周都过来吗,衣服什么的先放这里。”谭西平说。
温缱沉默了好几秒。
这是允许她入侵他生活的一种信号。
来得有些突然,像今天的小马一样,令她不知所措。
“想什么呢?”谭西平从后面拥住她,熟悉的男性气息围拥而至。
温缱呼吸有些重,侧过脸,目光落在行李柜中。
她那两百块钱的粉色塑料旅行箱和旁边各式皮质的旅行箱摆放在一起,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感觉有点怪怪的。”她说
谭西平侧脸亲她耳后:“怎么怪了?”
“哪里都怪,你看它....温缱一指行李箱,半开玩笑,“像不像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
这什么比喻?
谭西平被她新奇的脑洞逗笑,掰过她的脸揉上一揉,问:“你这小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
温缱顺势将脸放进他手掌心,眨巴几下水润润的眼睛:“你。
谭西平一时没懂,温缱很直白表达:“现在里面装得都是你。
谭西平神色微怔
掌心触感柔软,而她缠上来的眼神更为柔软,丝丝缕缕如烟如雾,很快占据他的全部视野。
发出一个字,微京红费贴上来,进请的气息。
今天的温缱格外热情,细细密密的吻落在他的唇上、鼻梁、眉心,手臂也从腰间缠绕至脖颈,探进衣领,解开衬衫领扣。她像一条灵活柔软的小蛇,游走在他紧绷身体间。在他克制不住沉沉喘息时,他从衣柜中抽出一条领带,蒙上他的眼睛,五指从后颈抓进他的短发间,拽下他的头颅,吻上他高昂的喉结。黑暗将触感成倍放大,潮热与湿润自上而下围剿着他,衬衫所
有纽扣被解开,凉风与温热的鼻息同时浸入皮肤毛孔。腹部块状肌肉群骤然紧绷,谭西平急滚喉头,摸到她松散的发梢,想把人提起来。“别闹,起来。”
嗓音暗哑,似乎没什么说服力。
温缱只顺着他的力气微微仰了下脸,唇瓣擦过块状条线,又重新贴紧,启唇,描摹那似沟渠般的性感线条。她是一个好学生,只几次便将他的手段偷学到手。
虽生涩,但效果惊人,不输于他。
血液急速汇聚,下涌,难以自抑。
男人冷玉白的脖颈泛起一抹绯红,仰头抑制喘息时显露的青筋格外性感。
这一刻温缱忽然明白谭西平为什么喜欢在床上逼哭她。
确实很有成就感和满足感
她秉承钻研精神,想要解锁新的领域,但下方那金属方块难倒了她,摸索几下都没找到打开的关窍,一时有些急,索性越过直接来到拉链处,却不小心撞上布料下的隆起。上方随即响起一声略显痛苦的闷哼,不等温缱道歉
,谭西平已然失去了耐性,扣住她的手腕把人拽起,向后一把推在柜门,欺身压下。
他扯下蒙在眼上的领带,露出因克制而微红的双目。
“玩够了吗?”谭西平哑声低问。
温缱轻咬红唇,勇敢和他对视:“你可以,我为什么不行?我也想让你开心。
她说得认真,目光干净澄澈。
谭西平却被激出某种战栗感,他用目光描摹她的湿润的红唇,和里面灵巧的粉色小舌,脑中不可遏制地涌出被他制止的画面。只是这样想一想,身体似乎就要爆炸。
她是真不知道自己的杀伤力
有胆子开始,只怕没能力承受。
谭西平用指腹重重擦过她的唇,将那条领带绕在她的手腕,喟叹般低语:“不是和你说过,男人没什么好东西,怎么不长记性。让他开心了,她就该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