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温缱一直和同事们呆在一起,直到晚餐时才又看见谭西平。
晚上是露天烧烤,搭配篝火晚会和露天电影,主打一个休闲放松。
但也可能是太放松了,大家喝得有些嗨。
啤酒一箱接一箱地往桌上搬,先是各部门自己喝,后来开始各处敬酒,再后来各部门老大带头相互灌酒。谭西平做为新上任的领导,自然成为大家的“集火”对象。
连带着温缱宋奇他们也遭了殃。
最开始温缱是没喝酒的,倒酒时宋奇问了她一句会不会喝,她迟疑了一下,宋奇便以为她不会喝,给她倒了果汁。有人来敬酒时问起,宋奇替她解围说不会喝酒,别人看在谭西平面子上也不会说什么
但也有不好说话的。
韩总带着总裁办过来敬酒时,大家发现温缱没喝酒,闹着不依,并借机要罚谭西平。
“我们也是女孩子呀,酒可是一口没少喝,要是这样,我们也要拿果汁敬谭总啦!
“就是,小温能用果汁,我们就不能吗?谭总要是不喝就是故意欺负我们。
"韩总,您评评理,是不是谭总不对?
你一言我一语把谭西平架了起来。
就连韩总也推波助澜:“没毛病。
虽然同坐在一桌,但温缱一晚上都在克制自己不去看谭西平,敬酒时也恭敬地低着头,把目光落在他的酒杯上,只听他推杯换盖谈笑风生。此刻却也忍不住抬眼看过去。
谭西平已经喝了不少,薄唇和眼尾都泛着异样的红,和冷白的皮肤对比鲜明。
听大家闹他,似乎也有点无奈,轻笑着摇摇头,目光斜斜一抬扫过一圈人,也从温缱身上扫过,轻飘飘的,像一缕微风拂过。最后落在带头的苏零身上。
开口是一派慵懒之意:“那苏秘书说应该怎么罚我?”
苏雯脸颊绯红,一双美眸直勾勾看着谭西平,委委屈屈道:“我哪里敢罚谭总,谭总让我喝什么我就喝什么。”谭西平又笑了,拎起一瓶啤酒给自己倒满。
这是要替温缱喝的意思。
温缱在他端起酒杯前先一步开口:
“是我不对,不该用果汁偷懒,和谭总无关,我自罚三杯。”
喝完三杯,又单敬了一圈。
放下酒杯后,
看见谭西平浓墨般深黑的眼。
其实这也是他今晚第一次正眼看她,
温缱若无其事,移开视线
宋奇低声对她说:“她们不敢多灌谭总的,但你开了头可就停不下来了。
温缱明白,但刚才有一瞬脑子不受控制。
不想让谭西平帮她,尤其是为了帮她而去和苏雯喝酒调情。
她也被自己突如其来的占有欲吓到了。
晚餐结束,喝多的人回房间睡觉,还有精力的人继续组团玩。
谭西平被韩总叫去打保龄球,宋奇陪着一起去了,陈秘书回房休息。温缱本也想回房间休息的,但小钟见她神智清明,非要拉她去玩桌游。七八个年轻人占据大堂里的三组沙发玩狼人杀,但大家都喝了酒,智商纷纷掉线,玩了几把就放弃了,换成简单粗暴的真心话大冒险。为了增加趣味性,大家把想到的惩罚提问写在纸条上,做成抽签盒,抽到什么答什么。
温缱从网上找了几个问题写上,写完一看小钟的纸条,差点惊掉下巴。
都非常大胆刺激,一对比,她写的就很小儿科。
温缱指着其中一张
“公司里最想一夜情的对象”,小声说:“这,这不太好吧?”
小钟凑到她耳边坏笑,“你信不信,抽到这个问题的,答案百分百都是谭总。
“这有什么,成年人玩得就是心跳!”
温缱登时心跳似漏拍,呼吸都停了一秒。
很快,抽中这张纸条的市场部女同事验证了小钟的预言
她不假思索道:“公司里最想一夜情的对象,这还用问,当然是谭总啦!”
没有半点扭捏,没有丝毫顾虑,好像再说一件最平常不过的事。
小钟冲温缱挑眉:
“怎么样,我就说吧,公司里哪个女员工不想和谭总睡一觉。
似乎有酒劲上涌,温缱感觉脸颊一阵阵燥热,小声问:“这样是可以的吗?
小钟没听懂:“什么?”
温缱讷讷:“上下级,老板和下属,这种不是不允许的吗?”
小钟义正言辞:“有什么允许不允许的,只是睡一睡而已,谁管你啊!sexpartner,只要你情我愿就行了。”见温缱呆呆的好像还没开窍,小钟又强调:“何况谭总这样的极品男人,能睡上傻子才不睡呢,管什么上下级,先睡为敬!”或许真的是酒精作祟,温缱感觉那股燥热从脸颊窜到头顶又顺着血液游走,唤醒身体里隐藏起来的渴望因子。sex partne.....你情我愿.....先睡为敬....
.小钟的话不停在她脑海里回荡,犹如魔音。
就在这时,谭西平和宋奇从门外走了进来,经过他们时,不知是谁吃了雄心豹子胆,冒头喊了一句:“谭总,宋助,一块儿玩游戏不?”宋奇本以为谭西平不会搭理,已经准备开口婉拒时,谭西平却停下了脚步。
“什么游戏?”他问。
宋奇来不及惊讶,众人已经沸腾起来。
“真心话大冒险,特好玩!”
“谭总敢不敢来?'
宋奇额角一跳,瞄了眼自家老板的脸色,冷冷淡淡,看不出情绪,再扫了一圈沙发里起哄的人,发现温缱竟然也在其中。不知是不是喝多了,瞪着一双乌溜溜的圆眼睛,像只受惊的猫头鹰。
身下松软的沙发垫向右侧塌陷,属于男人的腿部热度隔着布料传递过来。
温缝完全没料到谭西平会答应。
谭西平就在她的身边坐下。
光线昏昏似在头顶旋转,温缱有种坠入漩涡的晕眩感。
他没有多余的话,问清规则便开始游戏。
数7的游戏,简单易错,尤其是喝完酒之后,错误频出,一分钟就能结束一局,数错的人自己抽一张纸条交给右手边的人来提问。大家并没有因为谭西平在就扭捏拘谨,甚至有人再次抽到小钟的那张纸条时,回答依然是谭总,引得尖叫声掀翻房顶。温缱趁乱转脸,想看一眼身旁的男人反应,冷不丁对上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
像是不小心踩入蛰伏猛兽的狩猎圈。
想逃却动弹不得。
耳边有一瞬的寂静。
游戏继续,这一轮数错的人是温缱。
在此之前她从未数错过。
有人调侃道:“谭总一来小温就紧张了。”
谭西平侧眸看她一眼,淡笑一声:
"是吗?'
他很少说话,但每一次说话都像是在她耳边私密低语。
温缱不敢回应,抽出一张纸条递给他
谭西平展开:“上一次接吻是什么时间,在什么地方?”
温缱脑中一炸。
虽然对其他人来说,这是一个很小儿科的提问。
这是她自己写的,也是她最怕抽到的一张。
她垂着眼,尽量用平常语调说出:“十月初,停车场。”
普普通通的提问和回答,引不起大家的兴趣,都没人调侃,直接进入下一轮。
温缱的好运气似乎用光了,没一会儿又数错了
抽出纸条交给谭西平。
“现在有没有男朋友?”
谭西平展开问:
温缱心下疑惑,她也没有写这个问题。
又是一个小儿科的问题,嘘声四起,问这都是谁写的无聊问题。
她摇摇头,说:“没有。
游戏待要继续,谭西平说还有别的事,起身带着宋奇走了。
他走后,大家也喝点东西休息一下。
少了一个人沙发不拥挤了,温缱向右挪的时候,手掌按到一张纸条。
是谭西平刚才读的那张。
温缱把纸条放回抽签盒之前无意间看了一眼,却在看清内容后愣住。
纸条上写的并不是刚才谭西平提问的内容。
这夜温缱睡得很不踏实,翻来覆去醒来好几次,直到天快亮了才睡着,早上被小钟叫醒时脸色青灰。小钟开玩笑:“没睡好?看来昨晚梦里也没闲着。
温缱头脑昏昏,反应不过来。小钟很是坦然,嘿嘿笑说自己昨晚在梦里和男神大战三百回合。
温缱脑袋稍稍清明了些,也想起昨晚浮光掠影般的梦。
一个谭西平掐着她的下巴,居高临下告诉她他不谈恋爱。
梦里有一个谭西平温柔地吻她,问她有没有男朋友,还有
两张面孔不停变幻,交织,最终混为一体,分不清哪个是哪个。
自由活动时温缝一直没看见潭西平,直到午饭时才听说他昨晚就走了。
起床后,上午是自由活动,午饭后统一乘车返回市区
温缱看了地图,这里和他在西山的住处离得不远,猜想他可能是回自己住处了,又想起包里的那两把钥匙,始终没有机会还给他。而他也没再提起过。
周一上班,温缱来得有些晚,刚坐到工位上就收到宋奇的微信,让她去前台拿一个快递送到谭总办公室。温缱有些意外,因为在这之前谭西平的快递都是宋奇亲自拿的。
她没有多想,跑去前台拿了快递,去敲谭西平办公室的门。
过了几秒才听见低沉的一声“进”
推门进去,谭西平站在窗边打电话,见她进来,只瞥了一眼又继续回头讲电话。
留她一人站在门口。
温缱有些尴尬,不知道该把东西放哪儿
她四下看了一圈,正犹豫是放在会客茶几上还是直接放在办公桌上时,谭西平收了线,转回身看她。温缱赶忙道:“谭总,您的快递,宋助让我给您送过来。”
谭西平“嗯”了声,对她伸出手:“给我吧。”
他还站在窗边,距离温缱有些距离,温缱只好快走几步,把盒子递到他的手上。
“那我先出去了。”她微垂着眼眸说。
视线只到他衬衫领口,再往上就是玉质的一段白,她不敢看。
谭西平没说话。
温缱静等了几秒,不得不将视线向上挪,直到与男人镜片后的黑眸对上,他才开口:“嗯。
温缱扭身往外走,脚步微微有些凌乱。
身后的视线波澜不惊,却始终没有从她身上挪开,直到门合上。
下午,温缱正在整理会议纪要,宋奇过来找她。
“先把手头的活放放,三点半市政府有个会,你准备一下,和谭总一起去。
温缱更为疑惑,与政府打交道的事务都是由宋奇或陈秘书亲自去的,怎么突然叫她去。
又想到早上送快递的事。
她忍不住道:“我只是实习生,去政府开会是不是不太合适?人员对接方面我可能不太熟....."
其实宋奇也觉得有点不合适,但没办法,老板发话了
他刚才去送会议材料时,谭西平交给他一个文件袋,让他送到集团去,三点半政府的会让他再找个人替。宋奇出来后就开始琢磨。
老板这话就说得就很有深意。
再找个人。
去政府开会,要么是他,要么是陈秘书。如果是陈秘书,根本轮不着他去找。既然让他去找,那就是找他能安排的人这不就和早上拿快递一样
谭西平在和他说事的同时,叫他找个人去拿快递。
他自然就叫温缱去拿了。
宋奇看了眼温缱素白洁净的一张脸,心想今天以后有些工作方式就要改一改了。
“没事,开会都一样,坐着听就行,人员对接我已经安排好了,等会儿给你个电话。”他想了想又叮嘱,“你主要把谭总的出行安排好,今天张叔请假,谭总自己开车的,你有驾照的吧?记得提前找谭总去拿车钥匙。温缱只好点头应下。
忙完对接,温缱拿着会议材料去敲门。
“谭总,我先去开车,您五分钟之后再下楼。”
谭西平拉开抽屉拿出车钥匙,却没有直接递给她。
他关上电脑起身,拎起椅背上挂着的西装外套,边穿边往外走。
温缱不明所以,只好跟在他身后出门。
等电梯的时候,温缱犹豫着再次开口:“谭总,要不我去地下车库把车开出来,您直接去门口。
谭西平没接话,看了眼她的包,问:
“带水了吗?
温缱愣了一下,打开包扣,拿出她给自己准备的苏打水。
这两天她胃有点不舒服,就在包里备了一瓶。
谭西平接过去,捏在手里。
电梯门开,他先一步走进去,转过身面向梯门。
温缝与他面对面,脚步迟了半拍,怔了怔才低下头,抱着文件夹站进轿厢
电梯门缓缓关上
封闭空间里,任何声响都会无形被放大。
温缱本是低着头,但男人沉稳的呼吸声、手指拧动瓶盖的窸翠声、以及水流划过喉咙的吞咽声,全都像是响在她的耳廓里。她下意识抬起眼
透过轿厢的镜面,她看见谭西平仰脖喝水,视线却向下,直直落在她的身上。
即便被她发现,也没有移开。
冷玉白的脖颈上,喉结凸起缓缓滚动,幽深暗沉的视线却纹丝不动,仿佛要将她抽丝剥茧,一层层扒开。对视的一瞬间,温缱感觉有千万道细小电流同时在身体里炸开,汩汩热流从四肢汇入小腹。
也就是在这一刻,温缱意识到自己这么长时间的克制只是一场笑话。
这个男人对她的吸引力,是致命的,且从未消失过。
只要他想,他就可以轻易击爆她。
而她的防线彻底坍塌,是在二十四岁生日的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