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元珩既然来了,便不会将自己与原文中的角色混为一谈,也不会遵照原文总的脉络,逼着自己娶一个从未相处过之人。
番外的剧情是在他已经一败涂地的基础上发生的,如今他的事业才刚起步,结果如何尚未可知,但肯定不会沦落到原文里的结局。不过,若是这位祝姑娘当真是原文里的倒霉蛋,照拂一下也无妨。
她既然能被指配给从前的裴元珩,便说明那时候将军府已经没落了,许是得罪了林玉章,又或者是得罪了裴元玺也说不定。
日后若有机会,自当深查一番。
祝梦君正想借机与林玉章说上两句话,忽然察觉有人在看自己,但是转了一圈之后又没有找到那人,只能安分下来。
身边的表姐道:“我方才一路走来瞧见了不少青年才俊,你要不多看看,日后也好找一个文武双全的未婚夫?”
“胡说什么呢?”祝梦君嗔了表姐一眼,但却将这话放在了心上,开始偷偷观察四周。
她自然是要找的,还得找一个最好的,那等空有相貌家世却不好的人她才懒得嫁呢。她一定要上嫁,好让那个被赶出去的讨厌鬼一辈子只能仰望着她。脱离了将军府的这层身份,那讨厌鬼能过得好才怪呢。
只是看得再多,真正优秀的也只有一人。祝梦君遗憾地看向太子跟林玉章,可惜啊,太子只钟情一人,而她身为将军府千娇万宠的幼女她是绝不肯能作妾的,即便是东宫的妾也不行。
但除去太子祝梦君真瞧不上谁,在场之人中,齐王身份是高,不过不受宠且相貌平平;至于晋王,那就更不必说了,赵美人身份低微,他自己也是个不受宠的,即便容貌再好、书画造诣再高也是无济于事。罢了,还是日后再挑一挑吧。
被嫌弃的齐王一无所知,仍在旁边吃吃喝喝。
从前秦王在的时候,齐王还能跟着弟弟一块儿去跟几位大臣寒暄,好歹能处点关系。但是眼下弟弟背着他攀高枝儿去了,齐王自己笨嘴拙舌的也不好意思去讨好那些大臣。况且,他也不愿意看着自己沦落到从前的老二一样的地步。热脸贴人家冷屁股的滋味,他才不要尝呢。
他在这儿吃得津津有味,不想没多久老二竟然找过来了,还很给面子地端起酒盏与他碰了一下。
齐王受宠若惊,这杯酒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脑筋一抽,下一句便脱口而出:“你不会在水里投毒吧?”
裴元珩微笑:“你觉得呢?”
齐王说完就后悔了,觉得自己有点蠢,赶忙一口闷掉,但心里还是警惕不安。
老二该不会是想把他灌醉然后打他吧?
裴元珩知道他紧张,这家伙就是个纸老虎,之前仗着有秦王在时总喜欢跟他呛声,每次又讨不到什么好处,那脑子长在身上就是个摆设。虽然裴元珩有时候也会嫌弃秦朗犯蠢,但秦朗可要比齐王要聪明多了,起码人家文章写得有声有色,引人入胜,未来说不定还能成为畅销书作者呢。反观齐王,除了嘴皮子偶尔有些溜之外,别无长处。
为了安抚这家伙的情绪,裴元珩硬是找了个借口:“方才礼部尚书邀我去他家中做客,听闻是半个多月后有场文会,想来邀请的大多都是礼部的官员,我同他们不熟,到时候还得靠你帮我引荐。”
齐王紧扣的肩膀顿时放松下来……原来就是这么一件小事啊,他还以为什么呢?亏他担心成这样。
裴元珩求人求到他身上了,齐王还挺有成就感,想要调侃两句,无奈没这个胆子,不过面上还是洋溢着快活的气息,甚至胆大包天地拍了拍裴元珩的胳膊:“放心,这事儿交给我了!”
不就是引荐几个礼部官员吗,礼部上下他都熟得很!
瞧着齐王这憨憨模样,裴元珩觉得怪有意思的,他甚至都不会思考一下自己接近礼部这些官员是为了什么,不过头脑简单也有好处,人单纯一些相处之下不会太累。
裴元玺也瞧见了这两人坐在一起,似乎相谈甚欢。经历了秦王骤然背刺之后,裴元玺更担心齐王是不是也想跟他争。齐王虽然没有脑子但却有家世,从前只是跟在秦王身边小打小闹,现如今秦王不在了,若是被裴元珩利用对付起来也是棘手。
自打年节过后,似乎遇到的事情都格外不顺心,裴元玺疲惫地捏捏眉心。
“怎么了?”身旁的林玉章关切地靠近了些许。
“没事,只是想到了一桩难题。”
林玉章闻言并未放在心上,她与裴元玺相处时从不讨论政务上的事,一来,林玉章并不喜欢谈论这些;二来,林玉章总是会无条件相信裴元玺,不论多难的事到了他面前最终都会变得易如反掌。
说来也怪,他们二人似乎都是运气过人,裴元玺自从出生起便备受宠爱,多年来被文武百官支持,从未遇到什么挫折。自己也是一样的,从小到大一直无忧无虑、顺风顺水,即便遇见了裴元玺之后二人在感情上略有一些波折,最终也都收获了圆满。
过往一切顺遂,因而林玉章对于他们的未来也是满是信心。她坚信自己跟裴元玺一定能顺利走下去,哪怕裴元玺登上了皇位,依旧会宠她爱她,待她如珠似玉,宫里除了她,再不可能有旁的女子。
靖南王府的寿宴结束后,裴元珩感觉不少文官看他的眼神都和善了许多。他之前被人瞧不上,归根究底还是因为不学无术的名声,如今稍稍露了一手,虽不至于让他们彻底改变态度,但是也比从前好多了。
这点改观不足以证明什么,即便他们都对自己的书画趋之若鹜,也比不过裴元玺这层储君身份,更不会越过裴元玺来支持自己。
裴元珩花这些心思,纯粹是为了恶心裴元玺,他敢笃定裴元玺如今一定膈应死了。只要裴元玺不高兴,他就开心了。
又两日,刑部与户部的考试结果都出来了。
从五品的比部郎中果然就是那位林三公子,商止最终只捞到了从六品的员外郎。其他胥吏总计四十六人,令史、书令史、掌固等皆已招满名额。
户部这边,度支郎中也是太子的人,还是跟裴元珩有过交集的王子安。
王大人高升了,从太子家令寺丞升至度支郎中,他自己是扬眉吐气了,但是户部上下服不服还得另说。
前段时间户部不少小官卯足了劲学习,恨不得头悬梁锥刺骨,为的不就是度支郎中这个位置么?若是别人占了这个位置,哪怕是外头无名无姓的人考中了,他们都不至于这般不服。问题是王子安曾经是东宫属官,是太子的人,而太子这些日子又摆明了对度支部跟比部有想法,这人若不是强赛过来的,他们能把自己名字倒着写!
因为这事儿,赵尚书都要被烦死了。
总有人来他这儿抱不平。赵谦待下一向温和,甚至可以说是老好人也不为过。这些人不敢在太子跟前议论,也不敢明着跟王子安争辩,只好来赵谦这儿发牢骚,甚至还有人大着胆子道:“其实,下官觉得晋王就不错,与其让一个不懂行的王大人来管账,还不如让晋王兼任度支郎中呢。咱们这些人哪个不是晋王教会的?如今真成立了衙门反而不带晋王了,哪有这么过河拆桥的?”
他们在旁看着都寒心。
赵谦也不能说什么,他既不好意思让他们闭嘴,也不能将王子安赶出户部,只能折中调停:“说不定这位王大人也是个精通庶务帐目的,先让他试试看吧。你们待他尽量恭敬些,别闹出难看的事情来。”
这样的话,赵谦不知道交代多少遍了,但是显然没什么用处,户部上下怨气太重了。
这一点,走马上任的王子安也能察觉得出来。不必动脑他也知道,这必是晋王捣的鬼。
从前他看晋王不爽,是因为晋王跟太子作对,那么如今他与晋王有仇,却是因为晋王抢了他的酒楼。
王子安虽然将酒楼赔进去了,但却一直惦记着赎回来,他这个酒楼当初也是日进斗金,只要重新拿回来依旧可以挣钱。但他还是晚了一步,等王子安终于筹集了资金去赌场之后,竟发现自己的酒楼被卖了。
他前去质问,赌场老板连个好脸色都不肯给,恶声恶气地道:“老子又不开酒楼,自然是谁出价高就给谁。晋王愿意花钱买,老子为什么不能卖?你想赎就去找晋王,快滚!”
王子安欺软怕硬,只能委屈地认下这桩倒霉事。
不过他还是不想就这么放弃这个赚钱的活招牌,于是又花了高价在附近盘了一家酒楼,召集了原来所有的人手准备跟晋王对着干。他已经观察过了,晋王那边连个正经的厨子掌柜都没有,至于招牌菜,那更是一点动静都没听到。就这不争气的样子,还想跟他争?
等着瞧吧,不出三个月,他必能将晋王的酒楼弄垮。届时他再压低价格,晋王还能不卖么?
这趾高气昂的样子可把身旁的丁蒙给气坏了:“他区区一个走后门的还敢给咱们脸色瞧?”
裴元珩提醒:“不是给你脸色瞧,是给我。”
丁蒙更生气了,这条太子的走狗,来了户部还不消停。鉴于王子安不做人,丁蒙连带着太子也讨厌上了,毕竟有什么主子才有什么奴才。
裴元珩回想王子安方才那副模样便猜到他在得意什么,他的酒楼休整了这么些日子,是时候重新开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