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城主余钱,在虎皮座椅上思索良久,非林决定上三丰山!
去看看武道大山的模样!
去看看是否真如传闻中那般,天人交感,神鬼辟易。
“停!”
择日不如撞日,非林掏出身上仅剩的银票,自己留下二十两当路费,身上的金银首饰全部摘下。
“拿上这些钱财,讨生活去吧。”这些日子有众女照顾,还算舒坦,带着众女上三丰山多少有些不合时宜,不如就在此分别。
身上没了累赘,感觉轻松不少,拿起座椅上的双刀扛在肩上,自顾自的走上自己决定的道路。
“跟着我作甚?”
屁股后面跟着低眉顺眼的九个女人,亦步亦趋。
“老爷,当日说愿意跟你的留在原地,我们都停在原地等待老爷吩咐,现在为何又抛下我等?”
“那里做的不好,我们可以改!别丢下我们!”
“要走也请给个理由,这样我们也认命了。”
非林转身拔刀就斩,众女闭上眼睛不闪不避,等待死亡的降临,眼角流出一丝清泪,如果流到嘴里,应该很苦吧。
把她们从地狱里救出来的自己,怕是被她们当成了神,当成了一切,当成了自己生命的一部分。
被自己抛弃的她们,就像被神抛弃的信徒,一无所有,将在绝望中死去。
呼~刀终究没有斩下。
“愿意等就等,不出意外的话,我一年后回来,还有我才十四,叫什么老爷,叫我少侠!”
非林转身离开,背后没有传来脚步声,在众女的目送下,扛刀的少年越走越远。
“少爷!”
“一路顺风!”
“早日归来!”
非林扣了扣耳朵,下意识的朝背后摆了摆手。
“每次都叫错,真是愚笨不堪。”
走出仓山城,非林砍伐野竹,扎成竹筏,单手举着竹筏,抛入沧江,激起无数水花。
少年乘着竹筏,鲤鱼作伴,哼着不知名的曲子,与飞鸟和鸣。
“顺江四百里,就是三丰山了,希望不要遇到波澜,带着血腥味拜师的话,不太好。”
可惜事与愿违,越是怕什么越是来什么。
凶神恶煞的水匪拿了非林仅剩的二十两买路钱还不够,非要非林脖颈上挂着了玉佩。
没得法子,非林挥舞起了双刀,拿回了自己买路的二十两银票,还多了些碎银铜钱。
将死去的水匪尸体用绳子绑在一起,像一条长长粗蟒蛇,系在竹筏上,震慑宵小。
尸体渗出的血液在江面染红了一片,河里的虾蟹竞相追逐,挥舞前肢大快朵颐,爬上尸体耀武扬威。
在尸体的震慑下,非林一路畅通无阻,多了个沧江恶鬼的名头!
日夜兼程,一座形如鸡爪的山峰映入眼帘,一长两短,让人觉得有些不详。
主峰上屹立的道观,如云上仙宫,退散邪气。
让一座不祥的山邪气尽退,化作仙山。
非林特意在水里仔细清洗了一番,搓去了衣服上的血点,乘着清晨的迷雾,踏上了通天道般青石板铺就的的阶梯。
九千九百多阶的阶梯,非林花费一个时辰才登上,看着厚重的朱红大门,非林抬手叩响。
沉默的声音从木门上发出,将安详宁静的氛围打破。
吱吱吱~
大门被从里面拉开些许缝隙,入目是一双带着光的眼睛,再看小脸上稚气未脱,鬓角黄毛仍在,八九岁模样。
“有事?”来人歪着头,疑惑的看着非林。
“麻烦小师兄,通禀真人,王林,前来拜师。”
“你叫我什么?”
“小师兄?”
“再叫一遍。”
“小师兄!”
小孩发出清脆的笑声,笑的直不起腰来。
“师父三十年前就不收徒了,你下山去吧。”
说完嘭的一声关上了门,独留非林在寒风中凌乱。
非林揉了揉自己的眼,不敢相信眼里有光的孩童居然戏耍了自己,这哪里是眼里有光,分明是眼疾!
“师父,外面来了个很强壮的少年,比去年来的虎痴大师还要伟岸,手里拿着双刀,身上的血腥气息很浓,三丰山上的寒风都吹不尽。”
“说是来拜您为师的,要见一见吗?我与他说您三十年前就不收徒了,叫他下山去,不知还在不在。”
张三丰放下手里的书,笑眯眯的看着小孩。
“清风,是不是有啥忘了说,老头子我刚刚听到有人让别人叫自己小师兄呢。”
清风暗里嘀咕了一句“老东西耳朵真尖!”,嘴上却是答道:“是他自己叫的。”
“真的?”
“真的。”
清风梗着个脖子,毫不退让,咬死了自己没让别人叫自己小师兄。
张三丰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清风泡茶,来者是客,不可失了礼数,外面寒风大,一杯热茶可暖心暖胃,化去些许怨戾。”
“哦。”
张三丰走到大门处,将大门完全拉开,凌冽的寒风倒灌,吹起雪白的发须,衣衫乱舞。
四目相对,非林差点压制不住本能,双手握紧刀柄,指头捏的发白,身体各处传来的危机感,让这具躯体止不住的颤抖。
“非一合之敌!”
强压下本能,非林低头拜见。
“小子王林,特来拜师,望真人成全,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江湖习气。”
抬手间取下非林脖颈悬挂在外的玉佩,非林手里的刀才抽出一半,颓然插回。
“玉佩哪来的?”
“父母遗物。”
“父母安好?”
“疾病不治,故去多年。”
张三丰摩挲着玉佩,陷入回忆之中,彼时的少年少女竟然早已化作黄土,曾经的错误居然无可挽回。
“你爹娘叫你来的。”
“不曾,小子自己来的。”
将玉佩抛回,张三丰细细打量了非林一番。
“多大了?”
“十四。”
“练过几年刀?”
“八岁炼刀,如今已经六年了。”
“杀过人?”
“路途上杀了些土匪强盗。”
张三丰低头沉思了片刻,抬头说道“砍我。”
闻言非林心中虽有疑惑,但身体却毫不犹豫,手腕抖动,双刀出鞘!
噌!
凌冽的刀光,斩碎寒雾,劈向百岁老人的各处死穴,一刀接过一刀,如狂生泼墨,狂放不羁,肆意挥洒心中意气,展现自己的技艺。
“停!”
“你难道想让老头子我,与你坦诚相见不成!”
“有伤风化!”
黑白的道袍被划出一刀刀切口,心脏胯下位置更是被重点照顾,些许布片已经从衣服上脱落,露出婴儿般的皮肤,没有一丝伤口。
提紧被切断绳子的裤子,张三丰脸色如常,道:
“刀很快,力道也够,技巧也只离刀法大成一线之隔,我会教你的,不过在这之前,先在门口跪三天,散散血腥气。”
“好。”
对着百岁老人的背影,非林坦然跪下,没有拖泥带水。
大门没有关上,在非林面前敞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