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连星落在院中,愣愣的看着羡泽的背影
短短几目,她修为怎么精进的如此快速!
刀嵌在台阶中,宣琮有些狼狈的侧身,就跟摔倒似的躺在几节台阶上。羡泽握着刀柄伏身低头看着他,宣琮干脆调整了一下姿势,更舒服的躺在台阶上,正要开口,忽然一一“呃一痛!你在做什么?!"
宣琮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女人,她一只手正抓在他有些散乱的发髻上,将他脑袋抬起来几分。他养护极好的发丝,被她粗暴的乱抓在手中,宣琮吃痛挣扎,他想刚要反击,却看到羡泽弯下腰,鼻尖离他极近。宣琮顿住,动弹不得,近距离看着这十几年未曾见过的眉眼,缓缓露出了莫名的笑容
羡泽这时才认出他来:“是你?那天在经楼与我搭话的人,是你吧?
江连星喉哦一窑:他们之前见过面了?会不会他已经告诉宣衡了?
宣琮明明吃痛,却笑道:“别抓,我会爽到。
羡泽觉得她还能更使劲一点,宣琮果然闷哼:“....呃唔!
羡泽这时候才看清满院子的花和叶都被风搅得不成样子,她气的胃疼,趁着自己得势,狠狠报复他,恨不得把他脑袋按在旁边接雨水的缸里:“你闯我的院子,打我的孩子!还有我的花,你毁了我的花!”宣综以前在她手底下吃过苦头,不敢还手,生怕她的报复心再加倍奉还,只得有些狼狈的仰着头,手撑着那雨水缸,手指尖都按在水中“我赔你就是,你之前可是夸替过我的头发,别再给我薅掉几根。羡泽本来以为他会立刻反击,却没想到宣琮真就这么被她抓着不敢乱动了。是宝贝自己的头发吗
那她也真不舍得撒手了
羡泽目光转向他的脸:“你要如何赔?
宣琮勉力笑了笑,想继续保持着风流优雅:“我现在已经单独出来,住在东山行宫,那里有一片花海,你随我住过去,日日醒来都可以看花了。羡泽将手向他的腰带摸去,手指扣在了腰绳边沿,宣琮目光悚然了一瞬,甚至忍不住看向了她身后的江连星。他挪开眼睛几秒钟,但又很快变化回浑不在意的笑容,看向她的脸,开口笑道:“当着你儿子对我动手动脚的,大不合适吧。‘脑子真会联想,面上真会装样。
他都不还手,她不折磨他一下实在说不过去
羡泽手上使劲一拽,看着宣琮吃痛的蹙眉,漂亮脸蛋都要微微抽搐了,她才开口:“要把房子卖给我?那我住不过来,而且东山一听就好远的。你之前不是要把玉琮给我吗?那我就要这个吧。他这时候才注意到,玉琮已经到了她掌中
宣琮目光顿了顿,一些话在他舌尖犹豫了片刻,但还是道:“好。
羡泽端详他片刻,道:“你施粉了?
宣琮艰难的笑了笑,有点想多情勾引的眨眨眼,但脑袋实在疼的他做不出来这表情:“美吗?
羡泽松开了手,宣琮吐出口气来,立直身子扶了扶倾斜的发簪
羡泽忽然开口:
”比你们那个少宫主倒是美很多。
倒不是说谁长得更好,美人是一种气质。
宣琮只是眼角似委屈似柔情的微微下垂,眉毛更淡更窄一些,再加上唇角含笑,长发披身,却显得跟他兄长截然不同,而宣衡的气质.....都让人没法直视他的五官了
宣琮听了这话,似乎连他被拽头发的疼都可以忘了,手指梳理了两下头发,将发髻插好,斜看了她一眼:“十几年不见,你倒是审美旨趣拔高一截。“说来,你找我是什么事,为何会跟我家孩子打起来。”羡泽就要装傻装到底:“抱歉,几个月前我大病一场,脑子里什么事也记不清楚了,我们当真是熟人?江连星有些不安的看了羡泽背影一眼
把自己的事告诉宣琮,难道合适吗
宣琮面上一愣,眼里绽放出几点光来,眉头却蹙起,一副担忧的模样:“当真?你真的忘了我们的事他越想越觉得很有可能,几个月前,宣衡突然在与长老议事时吐血昏迷,醒来之后便疯了似的拽着于臂上的黑纱,喃喃道"她出事了、必然是出大事了.....
那片黑纱能代表的只有一个人。
宣琮也是那时候才知道,她根本就没死,宣衡戴黑纱多年不知道是赌气还是绝望
她到底出了什么事?
不过.....她如果不是失忆了,确实也不可能第一次撞见他的时候,还跟他说好些话;更不可能明知宣衡来了明心宗,还这么无动于衷。宣琮心里头狂跳起来。
羡泽感觉到江连星的不安情绪,一只手朝后伸着轻轻抓住他手腕,对宣琮面露警惕之色:“你少想诳我,怕不是想要趁着我什么都不记得,胡说八道吧!‘宣琮轻柔地笑起来,又理了理他颇为自得的头发:“我只说一件事,你便知道我是不是诳你。你有一口宝囊,其中宝贝千万件.....羡泽瞳孔一缩。
.以她的本性,怎么可能经易对人透露这种事!难不成她过夫不但摘过叔侄美饭,还摘过兄弟炒落?!宣琮看到她的表情,笑了起来:“你有许多旧物,都曾留在我那里,我回头拿给你来看看,你便懂我们之间的情了。只是.....千鸿宫中,有人与你有仇,我劝你不要参加弟子试炼了。羡泽早也看出来他是个嘴里没半句真话的假货了:什么有仇?跟你哥有同床共枕之仇吗?
江连星真是个不会撒谎的实诚孩子,听出来宣琮扯谎,被她拽着的胳膊上肌肉都紧了紧
羡泽摇头道:“不可能,所有的弟子都必须参与。
宣琮心道,发现她失忆发现的太晚了,恐怕来不及将她藏起来了,不若直接将她掳走呢
不行。宣琮在藏书楼初遇她那天,玉琮被甩出去之后,他出去捡玉琮,就察觉到有个修为绝对在他之上的男人藏在暗处,似威胁他一般看着他。虽然不知道羡泽为何隐藏身份在明心宗当弟子,但她出现在任何地方,都不可能是任性随意
如果她失踪了,明心宗很有可能跟千鸿宫直接掐起来,然后翻个底朝天也要把她找出来
到现在,也只有另外想办法来拖延了
宣琮垂眸:“如果有人发现你还活着,恐怕会让试炼中的千鸿宫弟子出手,杀了你而后伪装意外。你最起码要换个容貌。宣琮从袖中芥子囊,翻找出来一瓶药,塞入她手中:“只要吞下这味药,就能让你暂时变化容貌。或者你再戴上幕离面纱,尽量不要跟千鸿宫弟子接触。宣琮还有别的法子,给她这个,只是来测试她到底有没有失忆
羡泽也无语了:有没有可能,我变了脸,我们宗门的人也会问啊,
但她已经心里已经对过去的哥哥嫂嫂伦理爱情有了点数,懒得跟他多话,直接装傻,面露感激之色:“真的吗?那太好了!那.....你既然知道谁跟我有仇,能不能告诉我仇人的名字?“知道了又如何?”宣琮准备离开,听到这话回过头
羡泽咧嘴笑了一下:“暗箭难防。谁跟我有仇,我先杀了他就是。
宣琮看着她的双眼,似乎很喜欢她这么说,笑容缓缓扩大:“等过几日,我会告诉你的。放心,我好歹是千鸿宫青鸟使,能庇护你的。哟哟哟趁着她失忆,竟然装杯起来了
羡泽恰到好处的面露紧张、警惕与一点点依赖,她面对钟以岫总是演不下去,但面对这种同等货色满嘴扯谎的,还是能充分发挥专业特长。宣琮临走的时候,衣袖擦过,非常隐秘的牵了她手指一下,声音轻飘飘的传入她耳朵里:”你什么时候把这孩子的父亲也介绍给我认识认识吧。她故作惊讶的抽回手,弟子服的衣袖很大,她捏了捏手指的紧张动作,落在宣琮眼里。他终于笑进了眼里,走过石道,一瞬间就消失不见了。他刚走,江连星就急着想要开口,羡泽一抬手,将他的嘴捂住了。
他唔呃一声,瞧见羡泽警惕的目光,点头表示自己不会出声
羡泽嘴上念叨着:“或者几天后的试炼我就不该去.....你说我该怎么办啊?”说着这话的时候,她还弯腰在周围寻找,江连星呼吸一滞,她竟然释放了自己的灵识,极为恰到好处的覆盖整座院落羡泽很快蹲在了台阶附近,从角落某个灌木下,捡起一片如同鹅绒般轻巧的小小羽毛。
那枚羽毛不过花生大小,她示意江连星开口讲话,江连星有些慌神,硬邦邦道:“没事,师、呃、娘,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就看到羡泽拈着那枚羽毛,扔进了门口摆着的瓷瓶里,抓了几只蛐蛐扔进去的同时,拿石头将瓷瓶盖上了江连星脸色难看:“......是千鸿宫的窃声羽,他想偷听你?人品实在是低劣!
羡泽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这小子不是以后要大杀特杀吗?怎么这点耍心眼的事都看不下去啊。
她之所以能找到是因为她以己度人要是址了这么多淡还很关注对方的情况她肯定会留车西偷听果不其然官综本性至少跟她是一个路数羡泽让一堆蛐蛐给窃声羽做伴奏之后,就不管了,回到屋中,有些惋惜的看着院中的花圃,还有台阶上的刀痕,叹了口气江连星两只手用力交握,站在羡泽身后,道:“我认出他来了,他是宣衡的弟弟,我怕他纠缠,所以谎称您是我......娘亲。”他说到最后,有些没脸地转开眼。羡泽觉得这无所谓,入门的时候就填的是母子,这不都是剧情吗?
江连星又道:“万万不能相信他的话!‘
这什么话?她怎么可能相信宣琮?
怪她怪她,平时那个纯情温柔师母的人设可能摘得太过了,现在江连星都把她当弱智了。
羡泽无语,她忍不住将旁边的凳子拉过来,让江连星坐在上头:“别说话,我自己心里有数。
羡泽将玉琮放在桌子上,随手把玩着。江连星欲言又止
他在千鸿宫待过,其实是知道这环佩的含义,特别是宣衡。宣琮,名字意指玉衡玉琮,这二人更会重视自己的环佩。这不是随便能拿的东西
但羡泽也不是多看重,拨弄着玉琮,时不时撞在桌面上发出当啷的声响
她内心分析着:现在很明显,宣综不愿意让他哥知道她的存在,也说明当年哪怕没有奸情,也有这个弟弟对嫂嫂的觊觎羡泽也能确认,宣琮肯定没跟宣衡说过她的事,甚至想着瞒天过海。
行,既然已经下定决心当八卦搅屎棍了,她这头跟钟以岫亲过了,那头还拿了宣琮的环佩,到时候什么劲爆新闻还不是任她一张嘴随便说。秘境试炼当日
其实这次新开的秘境,是大概在一两个月前现世的,千鸿宫有秘术能将一些境界不算太高的秘境入口封锁藏存,供弟子们试炼。就这种独霸资源的方式,怪不得散修们都说修仙资源基本靠血缘、性和磕头认爹传播
这次在明心宗略显寒酸的广场上,有一卷百米长,数米育的卷轴正迎风展开,柔软的绢面随风浮动,能看到其中的青绿江山。千鸿宫正是将秘境入口封存在卷轴之中,秘境本体虽然还在原处,但秘境入口就仅仅有这一处了。不但如此,弟子们进入卷轴后,长长卷轴还会随机显示出各个弟子近距离的画面,如果有意外,外头的各位长老还能及时进入出手相救。两侧架起高台,明心宗与千鸿宫的重要人物端坐其上。而在台下的空场上,是两个门派的弟子,准备一同进入秘境千鸿宫还是那样的整齐划一,明显地位更高衣着青色更深的大弟子们列队在前,后头垂头立着其余年轻弟子,风吹的他们衣袂飘飘可他们有些人实在是忍不住侧目转头,看向明心宗的方向,
明心宗几乎是把所有能出的弟子都出完了。因为陵城动荡时,有不少弟子受了重伤,所以把所有的首徒。大弟子都加上,才勉强凑够了和千鸿宫一样的人数。羡泽见到了几个曾经在摆摊街上熟悉的师兄师姐,还有教她御剑的文葆师兄
而这次带领明心宗弟子进入秘境的首徒,是很熟悉的名字一
曲秀岚。
羡泽第一次见她本人。曲秀岚个子瘦育,脸长鼻子长脖子更长,看上去像一只病恹恹的瘦驮马,但羡泽看到她的手指长得离奇且布满伤痕,而她的武器,竟是背后两把银铁大剪刀。不像旁边的千鸿宫大师姐正在朗声跟所有人训话,曲秀岚则垂着手,后背略显佝偻地蔫蔫站着。
她身后的众多明心宗弟子,就好比夜市开放之前准备冲刺进去摆摊的商贩,无一例外,每个人都是大包小包。好些师兄背上扛着的包裹,都比脑袋还高,竹架包裹外头还挂着风干香肠、铁盆和锅刷。千鸿宫的弟子都忍不住腹诽:虽说秘境内外时间不一样,在其中甚至可能要度过十几天,但你们也不用一个个跟要去过目子似的吧!再说,你们明心宗就买不起芥子囊吗
这话真说对了,容量较大的芥子囊确实还挺贵,大部分明心宗弟子都买不起,只有像胡止这样少之又少的富家子弟,才背的东西比较少。可他后背还是背了六把剑,外加铁匠锤和鼓风机......羡泽戴了幕离,但并不显眼,因为有不少人都戴了斗笠,甚至有位不讲究的弟子头上顶了个锅。
她从幕离的缝隙之外往外看去,隐隐看到千鸿宫那边高台上的宣衡。
二人距离很远,他似乎正在忧虑什么事,眉头紧蹙,单手扶着眉心闭目思索。不过就算他往台下看,也不可能隔着无数比人高的行囊看见隐匿其中的羡泽。羡泽正转头要看向明心宗这边,忽然文葆师兄大惊:“那是谁?难不成是师尊出山了?!
羡泽抬起头来,就瞧见钟霄所在的座位旁边,有个低调的身影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