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那弄出冒牌我妈异形的你不是更恶心吗?”裴乐缓过气来之后,冷笑道。
她想着要不要戳穿对方严重违反伦常的人体实验,但随后还是否定了这个想法,不到万不得已,她不能彻底激怒对方。
季林又惊又怒:“你什么时候回忆起来的?”
“呵,我什么时候记起来关你屁事!”
裴乐翻了个白眼,丝毫不留情面反驳。
看着对方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她突然心情舒畅了不少——玛德,果然人只要没有素质就会很爽。
只见季林眼神一瞬间暗沉,额头的青筋都要绽出来了。
“你真的以为我不能把你怎样吗?”
“哟,大名鼎鼎的执行官当然能对我这样的小市民随意处置啦。”
“你……”
“我怎么啦?老变态!”
季林老态的脸一瞬间涨红了,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从裴乐不在意形象之后,她就像被打通了任督二脉,肆无忌弹地怼人。
她突然理解依林为什么这么爱阴阳怪气了——实在是看着对方有口说不出的样子实在赏心悦目。
当然,这一切都是建立在洞悉对方心理的前提上。
裴乐嘴角勾起,不再掩饰,赤/裸裸地流露出嘲讽的神色。
然而,季林这样‘精彩’的反应却没持续多久,深吸了一口气,很快就恢复如常了。
“不错嘛,老人,看来你的心理承受能力确实还行,但技不压身,或者我来帮你锻炼锻炼?”裴乐笑眯眯地说道。
季林才平静下来的表情再次狰狞起来,他的眼神不再慈祥,而如一只阴鸷的鹰隼,随时要动手的样子。
他的权力够大,即使当场将裴乐解决掉,也不会有人说什么,毕竟,对方还只是一个没有背景的孤女。
面对这样的眼神,裴乐面不改色,嘲讽的笑容不变。
她了解这个男的,对方像一条见不得人的蛇,阴暗又隐忍,如果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是不会真正与人决裂的。
而一旦身边的人落魄了,他也一定是第一个离去还要踩一脚的人。
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也是裴乐信奉的准则。
果不其然,只见对方动了动嘴唇,眼神看着吓人,最后还是没有说话。
他闭了闭双眼,吐出一口气,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恢复了平静,只是看着裴乐的眼神带着几分探究。
季林回到了桌子后,然后伸手按了按铃。
门被推开,穿着黑色警卫服的谭子平立刻进来——胡子还是没有刮干净。
“带走她吧。”季林淡淡地说道,语气平静。
“是。”
谭子平干脆利落地回答,然后将女研究员手脚上的镣铐被换成了电子脚环,嫌疑犯的身份没有变,只不过外表看上去好一些。
季林站在三米处,背过手冷眼旁
观,全然没有最初慈祥的模样。
在对方刚换好镣铐之后,裴乐突然伸出手,以别人来不及制止的速度,将右手伸到脖子后。
接着,在他人难以置信的眼神下,硬生生地在脖子后面挖下一块肉!
裴乐紧缩眉头,脸色苍白,身体忍不住地轻颤,但毅然连芯片带肉用指甲扣下——多亏她的手指细长,长出来的指甲有着尖尖的弧度。
她的眼神却无比畅快,早在得知自己被监控时候,她就想这么做了!
“你……”季林噎住了。
“休想监控我,收起你那恶心的控制欲!”裴乐抬眸看着对方,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厌恶的眼神不止是对着这位‘人类领袖’季林,还有那位记忆当中的女人。
脖子后缺了一块薄肉,鲜血源源不断地流下,染红了她的白大褂,衣领贴到了肉上。
芯片不过指甲盖大小,黑色的,在每个研究员入职前会植入其后颈。
裴乐抬起脚,将扔到地上的芯片和模糊的血肉用脚跟踩住,转了转。
脖子上的伤口传来阵阵痛楚,她露出牙齿,笑容却越来越放肆,。
一旁原本沉默的谭子平也露出了震惊的目光。
*
出了房间,裴乐还是被季林的贴身警卫带走了。
因为早有心理准备,她可以说是淡然地接受着安排——眼下不过是她预想中比较坏的一种结果而已。
一路上,谭子平都没有和她说话,像个最忠心耿耿的机器人。
随着“哒”了一声,坚固的铁牢被锁了起来。
裴乐被关进监狱了。
“老实点!”
长相格外凶神恶煞的狱警抛下这样一句话,就转身离开了。
室内大约占地三平米,有一张靠墙的铁床,一套什么都没有的桌椅,一个马桶,和洗手台,没有镜子。
裴乐看着狭小的牢房,垂下眼眸。
好吧,现在她真的进监狱了。
现在算了算时间,恐怕已经是夜晚了,而她还没吃饭……
裴乐拍了拍床,检查了上面没有异味就坐了上去,房间灯光昏黄,让她想起了自己曾经在福利房的时光。
脖子后面的伤口还在隐约作痛,刚才被治疗仪照过,鲜血已经止住了,只是这样一来,无论如何都会留下一个小伤疤。
【裴乐,怎么了?】
鳞的声音突然紧张响起。
裴乐扯了扯笑容,意识到对方看不见之后,又恢复了面无表情。
【我没事,你应该已经回到家了吧?】
【家?】
【好吧,我是说你以前住的地方。】
【我赶走了一只大家伙,现在地方是我的了。】
裴乐的嘴角微抽,果然这就是外面动物的世界吗?
“她在这。”
此时,随着‘嗞’的一声,监狱的大门被缓缓打开,刚才还趾高气昂的狱警毕恭
毕敬地说道。
裴乐的视线转移到来者的身上。
只见季梧桐还穿着早上的白大褂,上面沾染了一些戴尔博士的血,头发盘起,镜片下依旧是不苟言笑的眼睛,双手插兜,径直朝裴乐所在的牢房走来,停下。
裴乐站了起身,双手环抱,好整以暇想看对方要做什么,威逼利诱?唱红脸的?
作为执行官的养女,她真的对养父尽心尽力啊。
两人相顾无言,而刚才的狱警已经贴心地离开,留给她们对话的私人空间。
暗沉的灯光打在季梧桐脸上,显得本不年轻的实验室负责人脸上的法令纹更深了,显老。
许久,裴乐打了个哈欠,想说对方不会就是来和自己大眼瞪小眼的吧?
“吃糖吗?”
沉默的季梧桐突然问道,右手从口袋中伸了出来,摊开。
手心上赫然是一把五颜六色的糖果。
“吃。”裴乐毫不客气地接过了糖。
事已至此,她也不在乎了,反正,对方想要整自己有的是办法。
正好她也饿了,便撕开了糖纸将糖果塞到嘴里。
真好,自从她苏醒一来,每次的糖果都是季梧桐提供的,毕竟自己平时也买不起这么贵的糖。
“谢谢。”裴乐含着糖说道。
“不用。”
裴乐怀疑自己的视力可能出问题,刚才似乎看到了季梧桐浅浅地笑了一下。
“执行官一直对你很上心,如果你主动朝他服软低头,他就会放过你……”
“你要是来劝我的,大概可以左转直走离开了。”裴乐打断道。
季梧桐沉默了,张了张口,最后只是说了句:“还想吃什么吗?”
“玉米吧,要甜的。”裴乐想了想,最后决定道。
毕竟,她不爱土豆,剩下的主食大概是玉米了,这个时间麻烦人家厨师也怪不好意思的。
“好,一会儿我让狱警给你送来。”季梧桐点点头。
两人又互相对视了一会儿,最后大概真的没有话题可聊的,又过了几分钟,狱警敲了敲门,眼神讨好。
季梧桐只好说道:“我走了。”,便转身离开了。
【裴乐,你被关起来了?】
季梧桐一走,鳞就迫不及待发声道。
值得欣慰的是,他还知道不能随便打断人的讲话,每次都等自己与别人讲完话才开口。
【是啊,我现在被关起来。】裴乐回答,一边慢悠悠地走回去,靠在床头,双眼微阖,一副闭目养神的样子。
【我去救你!】鳞立刻说道。
【可别,你一个海洋生物,怎么管陆地上的事,怎么被抓的你忘了吗?再说我好不容易让你出去,要是再被抓,你可能就要和我一样,被人类关起来了。】裴乐是真的担忧对方能干出一些常人无法理喻的事,连忙说了长长的一段话制止。
【可以和你一样?】语气欣喜又蠢蠢欲动。
裴乐:……
感情她刚才的解释是一句话都没有听进去啊?别以为她没听出来,就算是意识交流,鳞的期待感也无法忽视!
【不,你不会和我一样,你会被解肢,而我,估计牢底坐穿吧。】
裴乐严肃着脸,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然后……意识那头的人鱼不说话了。
裴乐轻笑一声,能够想象,此刻对方的尾鳍已经耷拉下来了吧?
【别担心,我应该是没事的,再说污染到来的时候,基地迟早得乱,至少那时我就可以跑出来。】
她安慰那自己说啥就信啥的人鱼。
这时,监狱的门又打开了。
“谁是裴乐?”狱警问道。
在安静的走廊中,他的话格外的清晰——当然也有他本人音量大的缘故。
“我。”裴乐重新站起身,高声说道。
这位凶神恶煞的狱警脸上有疤,胡子也不刮,看起来不像是正气的警察,反而更像是应该被关在这里的人,一股的江湖味,将包裹着绿色表皮的玉米从缝隙中递给了裴乐。
裴乐从狱警手上接过蒸熟的玉米,礼貌地道了声谢谢,又回到床上,剥开皮啃起来。
刚才不觉得,现在才发现自己的胃饿得慌。
不得不说,有季梧桐安排的事效率就是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