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猛虎果然逐渐安静下来,低垂着脑袋在我手上轻轻顶了两下,呜呜咽咽的哼唧了几声。
我大致是明白了。
原来,山下有一片小镇,小镇周围的居民,总是在每年的初夏,初冬季节开始烧炭。
大多数居民烧炭都会选择在山脚下直接挖坑开始烧,因为所需要的树木直接从山上砍了运至山下用起来比较方便,会省去再往镇子里运送的辛劳和时间。
如今春季刚开始没多久,那些居民便开始了烧炭事宜,竟然比往年早了一个多月。
这群动物大多在这山中已经生活了十几年,甚至几十年了,与人类一直相安无事。可这天,突然就有居民的炭窑走了火,一把大火熊熊烧到山腰。
晴空万里的天气,火势极大,直接封山,动物无处可逃,死伤无数。
我看着整片森林,满目疮痍,心中难掩悲伤,奈何我如今本领有限,尚不能完全掌握这些神力,心中苦闷。
我起身看了看已经恢复的差不多的动物,“你们另去寻一处山头生活吧,这里已经不适合生存了。”
听罢,那猛虎,低吼一声,有妥妥的王者之魄,威风凛凛,百兽皆跟着它一一离开。
此时,已经徒留我一人在此,我挥了挥手,散去一些神力,试图恢复一些草木,可试了几次,都以失败告终。
我还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可以修复万灵。
按那猛虎所说,山下居民一年会烧两次碳,这件事十分诡异。
碳火乃是冬季所需,也是在深秋或者初冬开始瓦窑烧制,怎会在夏季烧?尤其是,如今离初夏时节尚需一个多月呢?
我百思不得其解,决定去一探究竟。
我回去接谢程锦的时候,他仍是在原地等待,只是略显焦急,这点从他毫无章法的走来走去的凌乱步伐中可以看出。
见我突然回来,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快速走上前来,拉着我的手左看右看,然后一边整理我的头发,一边问道,“师父,你这是做什么去了?为何一副如此模样?”
“什么?”我有些不明所以。
谢程锦拉起我的袖子,示意我看。我这才注意到,我的衣服已经几乎染成了黑色,破破烂烂,有几处甚至已经烧焦了。
谢程锦生怕我不知道自己有多脏乱,于是又从地上的随行包裹中取出一面铜镜,端到我的面前,举到我能照见的高度。
值得一提的是,自从有了谢程锦,我的一切生活都有他打理,包括随行物品与银钱,也是他在掌管。
铜镜中印出我的面容,好在面纱还没有损坏,只是有些脏,额头处有一些黑灰,发丝凌乱,步摇不知所踪。
谢程锦一边放下铜镜,一边对我说,“师父,包裹里有衣服,你先要不要飞上天找朵云藏起来,换身衣服我去给你打点水来洗洗脸?”
我忍俊不禁,“好小子,还得是你的主意。”
我觉得这话甚是新奇,于是照做。拿了一套藕色轻纱裙便直奔云端,寻了一朵较大的云朵。
待我回来时,谢程锦已经打好了水,在一处大石头旁等着我了。
一番简单的洗漱后,我便与谢程锦细细的讲了方才的大火之事。谢程锦惊的直问我可有哪里伤着,我再三保证没有事,他才放下心来。
与我的疑问相同,他也疑惑,什么情况下,居民能春季烧炭。商量一番后,我们决定一起去镇子里看看。
这次,谢程锦没有拒绝,我带着他,一眨眼的功夫,便到了失火的那座山。
谢程锦看着眼前的一切,眉头紧皱,表情苦闷,我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悲伤,于是带着他一起离开了此处,来到山脚下。
山下镇子的居民,一片嘈杂,走街串巷奔走相告。有的人身上挂着行囊,有的人在小摊前重新支棱,地面上处处都是水。
谢程锦拦住一位小童,给了他一块方糖,问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那小童回答,“看见那座山了吗,那里着火了,大家去救火了,可是火势太大,救不了火,大家都说赶快去逃命,不然我们都会死在这里,可是我们出不去,没有人能逃出去。”
小童将方糖塞进嘴里,含糊不清的继续说,“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火又突然自己灭掉了。大家就不用死了”。
谢程锦拍了拍他的小脑袋,“好了,玩儿去吧。”然后转过身,问我,“师父,你怎么看?”
我没有回答他,反问他道,“好徒儿,你怎么看?”
谢程锦抬头看向失火的大山,“火势若是无法控制,必定会烧到这座镇子。”
我点点头,这是显而易见的。
谢程锦继续道,“师父,你有没有感觉到,这里似乎比方才外面的地方,要冷一些?”
我一进这个镇子,就发现了这里温度相对其他地方来说,冷的不止一点点,并且差距非常明显了。但我忍不住打趣一番谢程锦,“呀不会吧,你这么年轻的少年郎,就这么体虚怕冷,可不是件好事呀,等出去了,我给你瞧瞧,我给你说,我有一偏方专治体虚。。。”
“师父师父,打住我可是根正苗红,血气方刚的好苗子,你快打住。”谢程锦连忙抬手,“我们说正经事呢师父。”
我捂着嘴偷摸笑了一声,轻咳两下,然后一本正经的言归正传,“你说的不错,这里确实要更冷一些。”
谢程锦环顾四周,“他们身上,还是冬衣”。
我打量四处,人们身上还是厚厚的棉衣,屋子外面的墙根处,还堆着没有来得及清理的碳灰。很显然,这里自成了一方小天地。
我带着谢程锦,寻了一处卖面的小摊坐了下来,摊主老板正在重新铺开他的摊位,见我们来了,笑嘻嘻的一边拍了拍手,一边问,“两位吃点什么?”
我坐下来,“做两碗老板您最拿手的面就好。我们初来此地,也不知什么特色好吃。”
“好勒,那二位等着,我给您做两碗浆水面。”老板转身就去揉面。
我好奇的问,“这浆水面是什么面?我还不曾听闻过。”
老板一边揉面一边介绍,“这是用我们这里特有的一种青菜做出来的酸浆水菜,口感酸脆,保证您吃了一次,还有下次呢,哈哈哈哈”。
我见老板性格开朗健谈,于是转而说,“老板,我这刚来,怎么感觉一进村,有些冷呢,这是什么原因啊,这都快要进入夏季了,怎会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