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黄沙被劲风刮着,发出如同丧钟般的声音。
“呵呵,痛苦吧,你现在这副表情看上去真让人舒坦啊,好,你的条件,我答应你。”城主单手抓住无极刃,又道,“死在自己的长刀之上,作为一个武士也算是不错的归宿了,永别了,垃圾。”
他高举刀刃,或许是因为沉浸在极度的兴奋之中,反而没有注意到一个孱弱的倩影仿佛熊熊燃烧的烈焰,在朝他疯狂靠近!
“死吧!”
刀刃劈斩下的瞬间,任元浩甚至已经准备好迎接他认为自己七年以后才会嗝儿屁的事实,脑子里的数道倩影,还有家里的老爹老娘疯狂闪回,可是,当他欣然接受死亡之际,蓦地,只觉一个柔软的身躯挡在了自己身前,无极刃穿胸而过,血液溅满了他的脸!
“蛇、蛇女~!”
他的脑子里像是突然引爆了一颗炸弹,按照道理来说,同样被超声波仪器干扰的蛇女,不可能在这么短短的一瞬拼了命的出现在他的面前,替他挡住了该死的刀刃!
“为什么!”任元浩不知从哪里来的力量,抱住气息急速衰退的蛇女飞身后撤,而他现在的姿态,就像今
早抱着她来到草原上时一样,只不过,教头的那一刀可以让她涅槃重生,而城主,吕耶赫尔·佐伯这一刀,却只会带来死亡和长眠。
“傻、傻子,因为我也会保护你啊~”
蛇女将染血的手举起,又似乎想到了什么,缓缓又放了下去,任元浩明白她的心思,一把握住染血的手靠在自己脸上,心头巨震,体内仿佛有股力量在疯狂吞噬着他的意志。
“不、不要打了,快逃~答应我,从此好好活下去~如果,你是我的男朋友,该有多好~”
这时,本该激活的系统却哑然无声,心头一直压着的一股暴虐气息在蛇女彻底失掉生命迹象之后,彻底吞噬了任元浩的理智。
“呵呵,无聊的儿女之情,知道我为什么只把女人当成玩物吗,因为一旦你太过在乎一个女人,把她当成了生命的另一半,也就有了软肋,真正的强者,是不该有任何软肋的!”
城主左手执百辟,右手执无极,凛凛如天神。
任元浩小心翼翼的将再也不会奇迹般苏醒过来的蛇女放在身后,而后缓缓转过身,始终压着脑袋,全身因为暴虐的气息而兀自震颤!
“知
道为什么刀会有刀鞘吗?因为刀出鞘的时候,就是杀人之时,收刀回鞘则会让我们明白什么时候该要收敛,不要被狂妄、贪婪的情绪吞噬,同样的,每个人都会有一个牢笼,幸福、快乐,包括你口中的儿女情长,都可以成为这牢笼,成为桎梏,可是,当某人破坏了某人的牢笼,绝望的人,将会所向披靡!”
话音刚落,任元浩手中瞬间出现一把如雪般纯净的长剑,他蓦地抬头,一双金色的瞳孔俨然被血气染指,整个人如鬼魅般消失在所有人面前!
不,其实那不是消失,而是以真气将自身的力量推至极致,连同空气都在寸雪剑气中悲鸣,漫天飞舞的烟沙像是洋洋洒洒的白雪,所有人裹紧了衣物,口鼻中竟然吐吞着超越物理常识的白气!
一剑!飞雪!
城主,吕耶赫尔·佐伯,这个象征着胡狼天神代言人的男人,甚至没能来得及挥刀,整个人便半跪在任元浩身后,寸雪剑上染着的血液如雨滴般,根本无法在剑刃上停留,被风一吹,如飞花碎玉。
所有人鸦雀无声,只是怔在原地,就连城主的手下也忘了要去帮忙。
不,不
是忘了,而是根本不敢上前一步,如果说他们的城主所散发出来的杀气如虎,而这个男人的杀气,就像一只绝望的恶鬼。
城主以双刀撑住身子,勉强才能从地面上站起身来,可是,没走两步,口中顿时血如泉涌。
这时,所有人才看清楚他的伤势。
他的胸骨硬生生被利刃斩开,心脏已经被切成了两半,在这种伤势之下,根本不可能有活命的可能,他又撑着走了两步,终于在一阵苦笑中倒在血泊里,失掉了呼吸和心跳。
“喂~喂,城主好像死掉了。”
左边的黑衣男人已经站不稳了。
“我不是瞎子。”右边的黑衣人放了刽子手等四人,“大家好像终于不用活在这个家伙的阴影中了。”
话音刚落,那些个平民勇士将手中的火烧刀一抛,疯了似的涌向任元浩,他是他们的英雄,是可以连喝上八壶火烧刀的勇士!
可是,他们还未靠近任元浩,任元浩便是口吐鲜血,仰面倒地。
毒辣的阳光依旧高悬,可照在他的身上,却只能带给他如坠冰窟的感觉。
……
是日,夜。
任元浩在一片欢声沸腾中醒了过来,身上盖着厚
厚的羊毛被。
他的伤被处理得相当好,又或者是被抹上了极为珍贵的药材,所以痛感减轻了许多。
窗外是熊熊的篝火,西荒的夜里依旧是冷得令人打颤,可是,更冷的是人心。
他恍惚还能看到蛇女魅惑的身姿在火的光影里摇曳生姿,甚至能看到她温柔的眼波里倒映着的自己。
这个女人认识不过两天,可这个女人在生死一线的时候,竟然爆发出难以解释的力量,以她生命作为代价救了自己。
她还说了,她想保护自己……
他缩进了被子里,彻骨寒意凛然倒卷,他想到了程莉,想到了那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也如今天的蛇女一般,翘起小嘴在河畔说着那一句稚嫩却又无比温暖的话语:
老大从今儿开始罩着你~
可是,这句话,就像一个诅咒,历史总是那么的相似,相似得让他有点害怕了。
“宝哥哥,你醒了吗?”
说话的人自然是穆云燕,她手里端着热腾腾的马奶。
“吃点这个驱驱寒吧。”
穆云燕虽然没有亲眼看到那场早已传遍整个沙之国的惊世一战,却能够从任元浩那张脸上,依稀想象到那场战斗的惨烈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