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想要保护的人,就能变得更加强大?”
齐云逸的眼眶蓦地一红,因为这句话,和自己已故的爷爷说得是何其相似,仿佛爷爷亲口说的一般。
“是啊,其实武术的终极目的就是强身健体、保护他人,你的观念很正,越是将他贯彻到极致,越是能够发挥出更大的力量。”
沈兰妮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灼灼,恰如疏淡流霞,明媚而不失锋锐。
“嗯,我知道了,教练。”
齐云逸整理好情绪,抖擞精神,钟声也随之敲响,第二回合比斗也正式开始。
两人刚一上场,便也没了任何的试探,侧踢、回旋踢、直拳、地堂腿排山倒海般凌冽对冲,一时打得热火朝天,而两人侧身互相掣肘之际,江城冷冷的道:“小子,你究竟为了什么而选择了跆拳道?”
齐云逸反手挡驾,拧开了对手的暗劲,两人又拉开一些距离,便道,“我的目的只是为了保护想要保护的人,于是,我努力让自己变强~”
“笑话,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再好的拳脚又怎么能和子弹炮火相抗衡!”江城仿佛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一时笑得合
不拢嘴。
“你说的对,可是,世上充斥的暴力里,难道每个人手上都拿着枪炮?”
齐云逸的声音伴随着一记漂亮的加速并腿重踢,连连将对手逼至角落,竟在转瞬间取得了半招优势。
可是,江城突然眸光一黯,整个人的气息都变得不大对劲了,语调急转直下,“说的如此大义凛然,只怕你在遇到不平事的时候,却只能龟缩着身子躲在暗处,你这种言之凿凿、毫无实际行动的家伙我见得多了!”
江城说话间,奋起一拳,便硬生生的将齐云逸击退了五六步,原本还温文尔雅的肌肉男,顿时化身杀神,怒目而视!
“很抱歉,确实有你说的那种人,”齐云逸抖了抖身上的灰尘,咬牙站直了身体,格挡对方这一拳的手还在微颤,“可惜的是,那永远也不会是我。”
“放屁,漂亮话谁不会说?”江城突然间变得有些歇斯底里,“你可感受过攥紧了双手,躲在阴暗角落窥探着手执利刃的杀手,胁迫那些手无寸铁的人,你又有没有感受过,在国外贫民窟里一场又一场肮脏的关节交易,你口口声声说你会挺身而出,大
义凛然,可要是真到了那个份儿上,你恐怕连站出来的勇气也没有!”
江城的攻击架势越来越凶,就像从囚笼里放出的恶犬,拳脚衔接可谓密不透风,连喘气的时间也丝毫不给对方。
观众们自然不知擂台上的两个家伙在那里说些什么,只道是江城那小子终于不再隐藏实力,开始发力猛攻。
而此时,杨凌雪和叶兰二人心中有着一大堆的问题,可战况越来越激烈,两人的目光也完全被擂台上的家伙给攫住。
“元浩,你怎么看?”沈兰妮撩了撩火红色发尾,目光如炬。
“我不过是个账房先生,这些门道我可看不出来。”任元浩不是不想回答,而是脑子里有些乱,只觉自己仿佛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之中。
不说别的,一个江无垠已经够他头疼了,曼达拉基因一旦现世,由于江无垠和自己的过节,毫无疑问自己将会陷入水深火热之中,现在,又多了一个颇为神秘的狮心大厦,他们的目的虽不明朗,但是,张良的话如果是真的,那么隐藏的危险也会慢慢浮出水面。
加上国际暗杀网组织总有一天会和自己有个了
断,还有东南亚巫蛊降头之术同样让人防不胜防,接下来的日子,恐怕将会变得格外难熬。
——得提升实力才是,但凡有些个高人出现,我这三脚猫功夫只怕连自己都保护不了。
任元浩神游物外,面色凝重,沈兰妮只以为他是在担心擂台上的齐云逸,也不好再问什么。
擂台之上的状况变得极为微妙。
齐云逸不过十数合便被对方逼至角落,身体各处已经有些残伤,可他脑子里竟然并没有完全放在擂台上,而是在咀嚼刚才江城所说的那些话。
他扪心自问,遇到那种情况的时候,可能大部分习武之人会采取一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任何人的潜意识里都有趋吉避凶的一套生存准则,任何挥把自己置于险地的情况,自然是能免则免。
习武之人尚且如此,更别说普通人了。
那是一种胆气、更是一种侠气,偏偏侠气在这个世道已经变成了一种稀缺精神——连倒地的老奶奶也不敢扶,还谈什么舍己救人?还谈什么侠气?
一想到这里,齐云逸的猛地高高向后一跃,硬生生凭借弹跳力拉开些许距离,而后双拳
再度紧握——他准备用双拳,将对方从狭隘偏颇的负能量中拉出来!
他夭矫而起,脚步蓦地变得凌厉了许多,他完全能够从江城的话里体会到一种懦弱,一种深层次的恐惧,而这一份懦弱、恐惧,如跗骨之蛆包裹着江城。
他见过地狱,所以连伸出手的勇气也跟着一道丧失了,而刚好,齐云逸同样见过地狱。
齐云逸出拳的速度越来越快,也越来越刁钻,如果不是江城身体素质很好的话,只怕现在也已经挨了好几拳。
他往后稍稍退开,准备好反击之际,却见那齐云逸解开了自己的白色上衣,这种情况,在跆拳道大赛里是极为罕见的,毕竟,跆拳道被认为是一种优雅的格斗技巧,赤着身子,本就是一种不太雅观的举动。
观众正狐疑间,却见齐云逸踉跄了数步,眸子死死瞪着齐云逸腹部处一条近乎十数公分长的‘蜈蚣’疤痕,以及肩膀处丑陋至极的刀痕!
“你、你的身上怎么会有那么多、那么多恐怖的伤痕!”
“我说过,我不是那种嘴上大义凛然的家伙,这些伤,自然是为了贯彻侠义,赌上命去换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