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樉到达宝源局的兵工厂后,便让李三牙前去召来兵工厂的总管。
听说秦王相召,身为宝源局兵工厂总管的陆忠远根本不敢耽搁,一溜烟就跟着李三牙前来相见。
一见面,陆忠远便露出了略带谄媚的笑容。
“哎哟,秦王爷大驾光临,下官陆忠远有失远迎,还望请王爷恕罪。”
朱樉摆了摆手。
“无妨,今日我来此,是奉父皇之命,来对火器进行革新换代,今后可能会叨扰陆总管一阵,还望你好好配合本王。”
陆忠远心中虽然奇怪,为何皇帝会派朱樉这么个门外汉来改革军备火器,
但面上却是不显露分毫,他当即摆出一脸正色道。
“既是陛下之命,那往后王爷话之所向,便是我陆忠远行之所往,请王爷放心。”
朱樉满意的点点头。
“行,那你把你这最好的铁匠与木匠招来,我与他们详谈这火器革新换代之事。”
”好嘞王爷。“
陆忠远转头招来监工,小声道。
“把老余还有老郑他们俩招来,要快!”
监工也是个脑袋机灵的,见自家上司这副火烧眉毛的模样,便知晓对上的这位不是善茬,当即重重点头。
“下属明白,我这就去。”
“快去快回,这位发起飙来可是会出人命的。”
还是不太放心,陆忠远便在监工的耳边直言提点了一句。
嘶!
听得此言,监工立马明了事情的严重性,他都顾不上回答陆忠远,便小跑着远去了。
压力便是动力,在朱樉恶名自带的压力下,很快,寒冬腊月里两个身穿单薄衣物,却满身大汗的中年汉子,便相继来到朱樉面前。
陆忠远见两人跟愣子似的杵在那,便上前介绍道。
“秦王爷,这二人便是下官麾下最好的两个工匠了。”
说着他指向其中一人道。
“左边那个叫余有良,善木活。”
又指向另一人。
“另一位叫郑山峰,善铸铁。”
说完,他面色一板,对着余有良与郑山峰道。
“你俩还杵着作甚,还不快来行礼,这位可是秦王爷。”
一听那身穿华服的壮硕青年是尊王爷,而且还是一字亲王,两工匠哪怕没耳闻过秦王之恶名,也立即变得战战兢兢了起来。
“小的余有良(郑山峰),参见秦王爷。”
说着,这二人便跪了下去,
没法子,二人并非官身,也非士卒,不过是工籍在册,见了朱樉这一字秦王,圣上亲自,自然下意识便跪了。
自从来到应天,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冲他下跪,朱樉一愣,回神之后便道。
“免礼,我来此是有公事,需要你二人协助,往后这礼节能省便省,晓得么?”
余有良与郑山峰闻言对视一眼,眼中满是迟疑,旋即又将目光齐齐投向陆忠远。
陆忠远眉心一皱,立即道。
“王爷怎么说便怎么做。”
余有良与郑山峰闻言便知晓了。
“谢王爷免礼。”
两人随之起身。
朱樉看向陆忠远。
“陆总管,你这可有桌案?”
“有的有的,王爷请随我来。”陆忠远连忙道。
之后在陆忠远的领路下,朱樉跟着其来到桌案前。
“行了,陆总管应当还有公务在身,方才也多有打扰,这里有他俩助我便成,若有事我会让人叫你。”
一听不用时时刻刻伴在朱樉左右,陆忠远心头一喜,但他面上却还是正色道。
“好,若王爷有事吩咐,下官定然第一时间放下手头事物赶到。”
朱樉闻言点头。
“行,那就有劳陆总管了。”
陆忠远洒然一笑。
“王爷这说得哪里话,为您办事是下官的荣幸,下官这就告退,不叨扰王爷办公。”
陆忠远离去后,朱樉刚要开口,眼角余光便瞥见李三牙还搁那跟木头似的杵着,他便道。
“你也回去守卫宝源局大门吧,我这用不着你了。”
“是,王爷。”
李三牙如蒙大赦,离开后时的背影,都显而易见的松快了不少。
闲杂人离开后,朱樉便从腰间解下一个竹筒,旋即从中掏出了一摞图纸,然后一一摆在桌案上。
“你俩来瞅瞅,可看得明白本王所要制作之物?”
余有良与郑山峰闻言小心翼翼的看向桌上的纸张,朱樉见他二人双手搭在桌沿,也不敢去触碰纸张细细观摩的模样,他便出声安抚道。
“莫要如此拘谨,既然让你们看,你们就大大方方的拿起来细看便是,本王又不是吃人的老虎,我是来请你俩办事的,只要你们用心去办,不管事成与否,都不会加罪于你二人。”
朱樉将话说得如此明了,余有良与郑山峰对视一眼,余有良道。
“小的定然尽心责办王爷交代下来的差事。”
郑山峰也追说道。
“小的也会尽心责办。”
“那就看图纸吧。”朱樉点点头。
昨日,朱樉在画完了燧发枪的总图之后,又将各个零件细分出来,一样画了一张图。
有了朱樉的话在前,余有良与郑山峰二人总算放开了些,伸手拿起桌上的图纸,开始了细细打量。
明朝工籍在册也是分等级的,等级也代表了工匠的能力大小,余、郑二人能被招入兵工厂从事军工工作,其能力自然远超绝大多数民间工匠。
且他二人还是官府工匠中的佼佼者,所以他俩在细看完了所有图纸之后,心底对于朱樉所要制作之物,便有了个大致模样在脑中。
同时,他们的脸上也浮现出了震惊之色,因为他们可太明白,朱樉所要制作之物的不凡了。
现如今的火铳想要发射,需要将火药先倒入枪管,随之塞入弹丸,最后再塞入一团纸张,用细长的棍子压实固定弹丸。
然后再火药池里插入一根引线,用火折子点燃。
这整个过程繁琐且具有无法点燃的风险不说,还容易炸膛,
由于只是一根铁管一般模样的火器,其握持也并不方便,射击的精准度与射程皆有缺陷。
但现如今朱樉图纸上的这把火器,他们光是想想,便知晓在各个方面都会远超火铳,若是真能被创造出来,那他们大明军队,岂非如得神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