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钟若雪联系了几辆安保公司的运钞车,将家中的贵重物品全部运走,并暂时保存在银行保险库里。昨晚的事情的确给了他们父女一个警钟,如今要是再不搬离,恐怕下次就没这么简单了。
在搬运过程中,门外还停着几辆货运重卡,钟若雪正指挥着装卸工将自己车库里的宝贝们依次装上去。
“怎么,还是舍不得这些豪车啊?”
林凡凑过去耸了耸肩问道:“但咱们要去的地方可没有那么多停车空间,这些东西就先放家里吧,以后总是会回来的。”
“不,你误会了。”
钟若雪微微皱眉,沉吟片刻说道:“从昨晚之后,我想了很多,如今我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千金小姐,这些一时兴起的花费现在想来都觉得有些可笑……你说得对,我们目前紧缺现金,这些车已经托朋友转卖,留下几辆自用或者撑撑公司牌面就好。呵呵,这不是舍不舍得是事情,是完全看开了。”
听钟若雪忽然说出如此沉稳的话题,林凡不由得微微愣神。
他没想到这件事真的给钟若雪带来如此大的剧变,如今眼前这个女人,思维已经比之前成熟太多。
“话虽这样
说,但这也没必要吧……我们可以一步步将以前失去的再夺回来,你其实本不该承受太多的。”林凡微微叹息道。
“只要想开了也都没什么,更何况钟家已是将倾之柱,我也并不想夺回一个岌岌可危的腐烂集团,咱们得从头开始,一心只做自己的事情。”
钟若雪飒然一笑,慢慢说道:“以前养尊处优惯了,任性之下自然有数不清的浪费,那些珠宝名车放着也只是摆设,与其藏着长灰尘,不如换点实在的东西。”
的确,如今的钟若雪已经完全蜕变,正如她自己所说,人总要经历成长,若是不能成为一个自主性很强的女人,创业也只是空谈。
“大概合计了一下,卖掉之前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差不多能凑六千多万,加上从钟伟宏手上套来的一亿两千万,以及我家剩余的八千万多存款,再算上零零散散的外债,加在一起勉强能凑够三个亿。”
钟若雪低下头认真算着,而一旁的林凡显然看出她的惆怅。
的确,三个亿已经不算小数目,只不过想要做成能与碧云集团抗衡的大公司,不知道还要奋斗多少年才行。
“没事,我们手上不是还有钟伟宏
给的两家控股企业吗,别忘了这一点。”
林凡微笑着宽慰道:“虽然没能按原定计划从他手里套出五个亿,不过我觉得咱们还是稳赚不亏的,至少这两家公司的注册资金加起来就高达十多亿,按照他给的份额来算,咱们至少把控了其中百分之七十多,可以说是全权控股了。”
“但那也只是空头支票而已,这俩公司眼看着就倒闭了,如今股价已经缩水得不成样子,这百分之七十就算立刻找个冤大头抛售,最多抵不过两个亿。”
钟若雪憋嘴说道:“昨天要不是着急救人,我怎么也不会选择接受这种条件。”
“我说你这么聪明的脑瓜,怎么这种时候还犯糊涂?仔细想想,那两家公司是干什么的?”
林凡摊了摊手,反问道:“别告诉我你当时都没怎么注意。”
昨天的确是事态紧急,但钟若雪还是对此有所留意,她被林凡这么一提醒,忽然瞪大双眼说道:“这两家都是日用品厂商……难不成你是想?”
“没错,背水一战。”
林凡微微一笑,抄着手说道:“万事开头难,咱们不可能真的从无到有慢慢积累,若是单凭几个亿的资金重新注册公司
,恐怕路途太远,看不到希望。但如今既然有了,只要适当进行资源整合,那就不是从零开始,而是在零前面加上其他数字……我说,这些你比我专业,怎么就不敢去做?”
“这太难了……将两个僵尸企业合并然后救活,简直是一场冒险。”
钟若雪皱了皱眉,她觉得林凡的想法有些疯狂,但也未尝不值得一试,“如果成功,的确会为我们事业争取至少十年的发展时间,不过就怕事态出现恶化。”
“我算是门外汉,但至少懂得一点,做生意哪儿有完全没风险的?”
林凡点燃一支烟,慢慢劝导道:“想到几十年前,钟老在开创碧云集团的时候,难道就是完全一帆风顺?如今你想稳扎稳打当然可以,只不过在这多出的十年积蓄期里,事情难道也完全会如你所愿地发展?”
“我只是不确信自己有这个能力……虽然执掌碧云集团也有好几年了,但说来也只不过是前辈们的努力换来的顺畅。其实从国外留学回来,我就被爷爷安排到总裁位置,说到头如今也只是一个刚毕业没几年的学生。”
钟若雪的眉毛几乎拧在一起,她还是不停摇头道:“这
个选择实在至关重要,我有些担心……”
“没事的,既然能在华夏一流的公司身居要职,为何不敢在几个小公司身上大展拳脚?”
林凡继续宽慰道:“这对你来说只是小试牛刀而已吧,如果连这种选择都不敢去做,何以面对大风大浪?”
“不一样的,这差别就如同在海上行驶一艘万吨巨轮或一叶孤舟。”
钟若雪咬着下唇说道:“孤舟虽小,但舟上唯我一人,每一个决策都生死攸关。这并不是患得患失,而是如履薄冰。”
“你的自信哪儿去了?这可不像我所认识的钟若雪。”
林凡提高声调说道:“那个曾在碧云集团指点江山,英气勃发的总裁,绝没有你这种摇摆不定的状态。你现在犹犹豫豫不敢选择,但之前为何能如此果断地将自己股份全额让出?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难道觉得现在的威胁和压力比父亲被困的时候还大吗?”
“这赌注太大了,我所有的希望全都在此一举,万一功败垂成,以后再无重来之日。林凡,我当然愿意相信你,但我真的不敢相信自己。”钟若雪咽了下唾沫,目光慢慢向林凡眉间汇聚,看来她真的缺少一份重要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