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滚白焰不仅覆盖住华夏城内的所有战士,而且像有生命般寻找到深 入战场的战士,然后将之包裹。
被白焰包裹的战士如同陷入了羊水中,舒适,安宁,所有伤势都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快速愈合。
但白焰周围的凶兽却被烫得吱哇直叫,不敢靠近丝毫。
楚阳的意识海中。
明亮的火焰一簇簇亮起。
意识海在熊熊燃烧,且不断扩张扩张再扩张,精神容纳已到极限,却还在痛苦地扩张着。
其余巫更是意识混沌,他们周身都被白色火焰包裹,天地好像一片雪白,渐渐的看不到也听不到。
在意识彻底消失之前,每个人都想知道。
“成功了吗?”楚阳睁开眼睛。
楚阳消失在原地。
再出现时,他高高地站在最强的那头兽身上,手掌如刀般深深没入在那头祖兽的脊背,然后血淋淋地抽出它的第二根脊骨。
脊骨被白色火焰覆盖。
等白焰消失后,这根脊骨已被煅烧成骨杖形状,洁白无瑕,巫纹遍布。
楚阳手持新骨杖站在倾倒死亡的兽身上,骨杖轻轻对着空气轻轻一敲击。
轰……
空气似乎凝固了,周围的凶兽心脏被共鸣震碎,刹那间死亡。
更远处的凶兽像被定住,丝毫动不了。
战场莫名寂静下来。
骨杖放下。
杖底不轻不重地触到兽的脊背。
有雪白的冰线从杖底蛛网般蔓延开来,咔嚓咔嚓,眨眼蔓延到地面,继而在凶兽潮中蜿蜒疾速爬行。
它们好像有生命,精准地找到最近的那只霸王兽。
那是一头躲在众多凶兽底下的红眼仓鼠。
那条冰线顺着凶兽潮缝隙蜿蜒地爬进去,然后猛然将它冻成冰块,咔嚓一声裂响,红眼仓鼠被爆成一地碎冻肉。
细细的冰线向远处蔓延。
霸王兽一头接着一头的被冰冻,然后碎裂,死亡得悄无声息,毫不壮烈。
没有霸王兽能躲过这些死亡冰线。
如果从天空往下望,那些雪白的细细的冰线,以楚阳的骨杖为中心,像一张庞大到可怕
的蜘蛛网,在不断铺展蔓延。
而那些被冰冻的霸王兽就像被蜘蛛网捕获的小虫子。
“还剩最后一头。”楚阳眼神暗了下去。
这剩下的最后一只霸王兽,就是人形章鱼诞生的占巫,此次凶兽潮大举进攻华夏城的元凶。
楚阳不愿让它这么轻易干脆死去。
冰线停止蔓延。
楚阳站在祖兽尸体上,右手依旧持着骨杖,左手举起,在身前画了一轮圆。
一轮水膜凭空悬浮在面前。
楚阳把手伸进这面模糊的水膜中,然后把手臂也伸了进去,像在里面掏着什么。
过了一会,他从里面抓出一团血淋淋的内脏一样的东西,然后丢掉,用脚噗嗤碾碎。
华夏城中。
觉醒的战士们刚刚醒来。
他们从地上爬起来,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手掌,看着自己胸膛上的火焰纹印,感受体内澎 湃的力量。
所有战士伤势痊愈精神焕发,而且实力都或多或少的有提升,连战兽也是,体表的伤口都愈合了。
沧格不可置信地发觉自己的实力又强大了一丝丝。
刺猬也觉得不可思议。
他本身就是由楚阳觉醒的,但他的实力竟然也有提升,难道说……
“我们成功了?”
他们的大人成为祖巫了?
所有人打了个激灵回过神来寻找楚阳,激动地想看看他们的祖巫,但楚阳原本站着的地方空空荡荡,不见人影。
他们看到的只有倒了一地的巫。
百余位巫要么已经死去,要么气息衰弱,看起来衰老了不知多少岁。
强烈的悲伤涌上心头。
战士们冲上前,各自扶起自己部落,氏族的巫,难过万分。
有的战士则向人群大吼:“都傻愣在城里干什么,凶兽潮还在外面堵着呢!”说着冲上城墙。
他抱着一根兽牙,从城墙高高跃下,咆哮着杀向最庞大的那头巨兽。
然而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那头巨兽竟然没有嘶吼着咬过来,而是哀叫一声……
扭头逃了?
那战士抱着兽牙落到空地上,整个人呆掉了。
怎么回
事?
为什么它离开了?
其他冲上城墙的战士也都傻了,木呆呆地望着底下。
城墙外的凶兽潮依然多得如山如海,但前一刻还疯狂地想跟他们同归于尽的凶兽们,现在似乎都失去了敌意,掉头往各个方向离开。
他们看着夕阳下凶兽潮一点点退去。
“大人,大人!”
忽然有人倒吸一口气,惊呼出声。
没人发现楚阳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他就这么蓦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如果说上巫的气息如渊如海,不收敛的话众人难以直视,那么现在的楚阳,则像是无垠的星空,包容一切。
你可以看他,可以直视他,但看着看着就有跪拜的欲 望,有想要流泪的冲动。
不需要证实询问,看到楚阳的第一眼,大家就知道。
他们成功了。
那是一位祖巫。
楚阳走到众位巫的中间。
这些巫情况很不好,有的已经死去,有的还活着,但气息衰弱得惊人。
楚阳施展祖巫手段,将这些人都救了回来,包括已经失去呼吸的人。
巫懵懂地在众人的搀扶下爬起来。
“我们成功了吗?”
“我昏迷了多久?”
这些巫本来激动得在哭,结果听到这句话竟被逗得笑出来。
“您哪是昏迷了,您是死去了好吗!”
有的巫迷迷糊糊地看着周围:“我死去了?我们是一起去见祖先了?可我看怎么还在华夏城?”
没再管激动的人们,楚阳将巫救活之后又来到城外不断救人。
只是祖巫虽强,却也只能救下刚死不久且身体尚算完好的人,其他在战场牺牲的族人,即使是祖巫也没有办法。
大战过后的第二天是个艳阳天,阳光普照万里无云,天空湛蓝到不可思议,大地被灿烂的阳光笼罩,一片明亮。
楚阳站在破损的城墙上遥望远方。
微风徐徐,温热地拂在脸上。
霸王兽自此在这片大地上消失,但它们造成的破坏还留存着。
他脚下跟废墟似的华夏城,城外坑坑洼洼的大地,还有满目所及,多到不可计数的凶兽尸
体。
等凶兽潮退去,所有人才知道这场大战他们总共杀死了多少凶兽。
不夸张地说,大概足够所有人一辈子不缺凶兽肉吃。
这么多的凶兽尸体,照理说会吸引很多来捡便宜的食肉动物,但或许是那场大战余威犹存,夜晚连巨虫都不敢爬过来。
凶兽尸体放着腐烂太浪费。
昨夜楚阳在离华夏城一里远的地方,画了很多轮巨大的冷巫纹,冰气十足,把凶兽尸体堆在上面眨眼就会结冰,可以当冰库使。
想起昨日的场景,楚阳还是后怕得微微心悸。
当时躺在大鹏鸟背上,他突然心念一动,想着假如幸存下来的战士都是由他觉醒祭祀的,那么力量或许足够使他成为祖巫。
察觉到身后有脚步声,楚阳抽回思绪,握着骨杖回身看去。
是凶上巫。
楚阳肃容向他深深鞠了一躬。
凶上巫一惊,连忙还礼。
“您这是干什么?”
楚阳起身:“多谢您和诸位巫的牺牲。”
百余位巫粉碎了自己的图腾烙印,今后需要漫长的时间重铸自己部落氏族的图腾,可谓牺牲巨大。
凶上巫微微笑了,阳光将他脸上的每一道皱纹都照得慈祥温和,他感慨地叹息说:“假如昨日没有那么做,那么我们现在已经全部见祖先去了,也不能站在这里好手好脚地晒太阳,说牺牲谈不上。”
“况且,我们还可以重铸自己的图腾,不是吗?”
楚阳是这一代所有战士共同的巫。
但下一代,是凶部落族的还是由凶巫觉醒,是炎部落的还是由炎巫觉醒。
没有改变。
人群忙碌着。
大家在打扫战场。
破碎的石砖和清扫出的石屑,被一堆一堆地运送出城。
华夏城虽被毁坏得一塌糊涂,但多耗费些时间,总能重新建起来,然而华夏城外面的大家就不知道怎么办了。
华夏城在废墟中一点一点重建。
新的华夏城规划得更完全,建造得更宏伟,更繁华。
大草原的草也被踩得一根不剩,不过野草的生命力真的很顽强,雨季时,大家见
证了它从无到有,从有到繁茂的过程,几乎一天一个样,没人管它,大草原就自动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人们想把在大战中牺牲的族人和战兽骸骨挖出来埋葬好。
然而这些尸骨和凶兽的混在一起,要全部找出来实在困难。
为了纪念那些死去的人和战兽,还有壮烈牺牲的曼陀罗,楚阳决定:“刻一块碑吧。”
华夏城唯一的石碑,那块石碑已在战斗中毁去。
楚阳决定重新做一块更大的石碑,上面除了刻上制度,把牺牲者的名字也全部刻上去。
他们应该和法典一样被人们铭记。
此提议一出后,华夏城上下都热烈赞同。
其他部落氏族的人得知,厚着脸皮来打听询问。
“我们部落牺牲者的名字可以刻上去吗?”
华夏城人不乐意了:“你们部落立你们的,我们华夏城立我们的,石碑又不难立,干啥跟他们挤一块碑,挤不下了怎么办。”
楚阳却含笑道:“可以。”
得到满意的答案,其他部落,氏族人兴高采烈地离开了。
过了一日,翼人默默地过来围观华夏城人打造石碑。
这些翼人身高三米,各个面无表情,站在旁边的模样还挺让人发怵,弄得工匠们压力山大,敲打的声音都小了些。
后来一名工匠福至心灵,试探地问。
“你们……也想把名字刻在上面?”
翼人们点头。
石碑还未打造完,各部落的人陆续开始启程,返回自己领地。
部落氏族一个接一个地回去。
华夏城虽好,但他们还是喜欢自己的领地,他们也急着要重建自己的家园,想必那里也被凶兽潮糟蹋得一塌糊涂。
几个月后。
华夏城已经繁荣得看不出曾经的创伤了。
交易区重新开了起来,热热闹闹人来人往的。
有时氏族也会千里迢迢地过来,带些西边独有的稀罕好物跟大家做交换。
大家怀着敬畏的心来见楚阳,见这位新祖巫,部落的守护者,远远地拜上一拜。
同时也来华夏城缅怀那些在大战中死去的人和战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