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的一角。
火红色的狐狸涌出华夏城。
隶在凶兽群中灵活地跳跃着。
他右手抓着一把两米来长的大骨矛,左手摸了摸自己背上的人,避开扑过来的两头凶兽。
他背上背着的是一名白发苍苍的巫,这名老巫紧紧抱着隶,把自己枯瘦的身体蜷缩成一团,尽量不妨碍隶的动作。
霸王兽们变得更狡猾了。
它们会命令凶兽们一堆堆叠成高山,伪装出它们在这里的假象。
如今靠肉眼根本无法辨别出是不是有霸王兽。
在这样艰难的情况下,巫们请求上战场。
这很危险,但巫们也把生死置之度外了。
隶背上的巫眼睛只剩下眼白,他口中念念有词,眼皮震颤,头顶不断冒出白烟,那双只剩白色的可怕眼睛在兽群中不停扫视。
“在东边!”巫沙哑着嗓子在隶耳朵边喊。
隶精神一振:“您抱紧了!”
“族人们跟我冲!”
隶一跃几米高,精准地跳到一头巨型凶兽头顶,然后又炮弹一般猛然弹落,落到另一头凶兽甩起的尾巴上。
十几名高级战士紧紧跟在隶身后。
隶眼睛赤红,踏着一头头凶兽,用最快的速度往东边冲,往东边跳跃。
火红色的
狐狸们跟在他们两侧,或滑翔或跳跃,尽量为他们开辟道路。
他们没有退路。
连去海岛的人都被人形章鱼给逼回来了。
这意味着,如果他们这次不能逼退霸王兽,什么隶氏,什么氏族,什么部落……
统统都不复存在!
他们现在已经没有退路。
“杀……”
这些顶级战士们义无反顾地奔向前方。
华夏城外围,蛮魁龙很快顶不住了。
沧格见状立即大吼:“换第二批,快,第二批顶上……”
大群灰毛袋鼠从华夏城涌出。
它们排成列,胸肌和四肢肌肉坟起,在蛮魁龙撤下的一刹那,和巨兽轰然对撞。
灰毛袋鼠比蛮魁龙更有力量,粗壮的尾巴支地,还有余力用满是肌肉的双腿狠狠蹬踹巨兽。
有的巨兽被踹得向前倒,像是巨山倾颓,差点压 倒白毛袋鼠。
凶部落族的地蜥鼻孔喷着热气,人立而起,在后面死死支撑住。
第二批战士潮水般涌入战场。
第一批战士满身鲜血地退回华夏城。
有的战士不肯退,被同伴连拖带拽硬拉回华夏城。
伤痕累累的蛮魁龙们也迈着疲惫的步伐,垂着脑袋缓慢向华夏城城门走去,一步一个血脚印。
它们实在累坏了。
华夏城内。
退下来的战士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各个眼底爬满赤红,脖颈青筋崩起,满身鲜血,狰狞得如同地狱刚爬上来的恶鬼,还未从血战状态中平复下来。
血迹斑斑的刀矛扔了一地。
有的刀崩断了口子,有的矛折断了矛尖。
他们的主人四肢摊开躺在地上,如同死尸。
刺猬也躺在人群里。
他刚退下来,全身皮肤都在散发腾腾热气,肌肉突突抖动。
他的身体还想和凶兽拼死血战,但理智却明白此刻应该好好休息。
不好好休息补充体力的话,再上场时无法发挥最强实力。
刺猬躺在冰凉的地上,充血双眼大睁着,木愣愣地望着天空。
天空黄雾蒙蒙。
外面的草地森林被凶兽潮踏成粉,土壤外露,经过烈日暴晒还有群兽奔踏,沙尘卷起几百米高,连太阳都覆盖住了,天地变成末日般的土黄色,蒙蒙的看不清。
他闭上眼。
背部传来强烈震感。
数以万计的凶兽潮那浩浩荡荡奔踏过来的模样,顿时浮现在眼前。
“谁缺刀矛!这有刚打磨好的,来这拿。”
不远处有谁在大吼。
刺猬睁开眼睛从地上一骨碌
爬起。
他的一把骨刀在和一头凶兽对击时折断,需要替换。
其他战士也三三两两地爬起,寻找适合的刀矛。
医巫们握着骨杖在人群中穿梭,双眼不停扫视周围战士,寻找重伤者。
为了节省巫力,他们现在不能为每个人治疗了,只能治疗重伤者。
“凶兽血在我这边领。”
“这边也有凶兽血,热腾腾的刚放出来,要喝的来这啊!”
有的人站在城墙根旁边,旁边立着几缸装满血的石缸,需要的战士就走过去,端起石缸咕噜噜喝,想喝多少都管够。
刺猬领完骨刀来到城墙根边,问别人要了个水囊去灌了些新鲜凶兽血。
这水囊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表皮结着厚厚的褐色血痂,脏污得不行。
不过现在没人会嫌弃,因为每个人身上脏得跟这个水囊差不多。
刺猬狠狠灌了几口腥热的凶兽血,再把水囊灌满,拴在自己腰上。
“这里有疗伤的草叶!”
“我这里有疗伤的草叶,需要的来拿!”
有苍木部落的人抱着草筐穿行在人群中。
刺猬的手臂有两道很深的口子,像婴儿嘴巴一样还在往外吐血。他本来是不打算管的,想了想还是取了一团疗伤草,捏
出汁后在伤口上擦了下。
伤口肉眼可见的开始愈合。
他又问苍木部落人要了两根助眠草,揉成两团塞在自己的鼻孔中。
助眠草独特的清香涌入鼻腔,睡意随之弥漫。
刺猬没有抵抗着睡意,张着嘴巴呼吸,随便找了个地方躺下。
怕自己醒不过来,他拜托分发草叶的苍木部落人,让他到时间了把他叫醒。
“行,没问题!”那名热心的苍木部落人满口答应。
刺猬闭上眼睛让自己陷入沉眠。
“醒醒,你要去战场了!”
刺猬迷迷糊糊感觉自己的腿在被踢动。
意识从混沌中回笼,眼睛还未睁开,耳边传来模糊的声嘶力竭的大喊:“第一批战士去外面顶上,第一批战士!”
刺猬一个激灵从地上卧起。
他睁大还有些迷糊的眼,发现踢他的正是之前拜托的那个苍木部落人,不过此时这名苍木战士浑身浴血,看起来刚才战场退下。
那苍木战士见刺猬醒了,龇牙一笑,牙齿在满是血迹的脸上格外锃亮雪白:“我是第三批的,现在外面靠你了啊兄弟!”
刺猬点头。
他仰头灌了两口变冷的凶兽血,又啃了一块生肉,视线从迷蒙变得坚毅,握紧骨刀往外疾冲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