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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养伤(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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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小虎唯有苦笑,一辈子衣食无忧?说得轻巧,无外乎给一笔银子而已。就算给笔足够张小花一辈子用的银两,谁又能保证张小花能靠这个银子过一辈子?若是银子出了意外,残了手的张小花能否衣食无忧?

银子的多寡先且不说,一个花季少年郎的美好人生就这么被一掌毁掉,只能靠银子度日,没有了追求的人生,是张小花所希望的吗?

所有的一切,所有的可能,所有的梦想,就是一个一辈子衣食无忧就能替代的?

其他人也许不知道张小花的追求,但张小虎是知道的,张小花的资质暂且不提,他那渴望习武的心是却是自己也不能比拟的,若是他知道自己不能继续习武,那他以后的生活,是否还有继续下去的可能?

张小花还只是个孩子!

他能否承受如此的打击?

张小虎如今又是万分的自责和懊悔,若是自己不答应比试,若是自己不来镖局,如果自己不提出到平阳城一切是否能改变?

看到张小虎脸上阴晴不定,曲三爷赶紧又说:“张小虎,你的资质很好,前一段时间已经在考虑你到习武馆学习的事情了,这次你又胜了余得宜,想必习武馆的众人也知道你有跟他们比肩的资质,等过几天,就让你去那里学习吧,趟子手这边的待遇照旧,有任务还是要出的,习武馆的学习不收你的银两。”

张小虎苦笑说:“曲三爷,谢谢你的好意,可是我弟弟”

曲三爷看了一眼余得宜,说:“张小虎,不用担心你弟弟的生活,等余得宜安置好你弟弟后,我会到浣溪山庄的庄主那里给他求情,只要浣溪山庄一日不倒,张小花就一日在浣溪山庄做事,我这张老脸还是有点薄面的,相信这点事情,我还是能替张小花讨到的。”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张小虎只有点头致谢,那曲三爷和余得宜都暗暗松了口气。

这时候,那习武馆的大夫来了,正如衙门的官差一般,总是在事情都处理完毕了,他们才姗姗来迟。虽然,那大夫是满嘴的酒味,但依旧被张小花的伤势所惊呆,张口的第一句话就是:“这只手,废了。”

第二句话是:“这会儿头晕,不能仔细治疗,另请高明。”

气得曲三爷一把拽了那大夫的脖子,问:“习武馆的大夫在值班期间规定不能饮酒,你怎么就不遵守呢?”

那大夫理直气壮的说:“我这是在试验药酒的效力,昔日华佗尝百草,我辈应效仿之。我不亲自尝尝,如何能保证它给人治疗时的具体效果呢?”

曲三爷一把把他扔在地上,对张小虎说:“走,带着张小花去大夫那里。”

好在大夫的医馆也在习武馆的一隅,也好在还有没亲自品尝药酒的大夫在,一位年岁颇大的大夫,细心的把张小花那骨折的胳膊对齐,再极其耐心的把那已经震碎的手指骨,一点一点的拼好,可怜的张小花,在对胳膊时就醒来,在拼凑手指骨的时候,再次疼得晕了过去,头上豆大的汗珠顺着脸滴落,十指连心,并不是说着玩的。

等大夫给张小花涂了上好的伤药,打上夹板,张小花这才再次悠悠醒来。

忍着手上钻心的疼痛,无奈的看着打了夹板的手臂,张小花试探的问大夫:“我这伤几时才能好?”

大夫怜惜的看看他,说:“孩子,悉心的养着吧,怎么着也得一年半载的。可怜呀。”

张小花一听,大声说:“坏了,今天晚上还约了何队长教我拳法呢,这可如何是好?”

大夫说:“还想着打拳,你这伤”

没等大夫把话说完,张小虎打断了他,说:“小花,你这伤也不是太大紧的,先就不要想着练拳的事情了,等伤养好了,再让何队长教你,实在不行,这不是有曲三爷吗?他可是我们习武馆的大高手,让他老人家教你。”

张小花一听,喜出望外,看着旁边和蔼可亲望着自己的老头子,说:“您能教我拳法吗?曲三爷。”

曲三爷当然是满口答应,说:“没问题,张小花,等你养好伤,我一定好好的教你,让你学得比你哥哥都厉害。”

张小花道了谢,又想起来:“二哥,我这一受伤,山庄的活儿是干不了了,你赶紧去跟人家说说,别把我给赶走了,给我告个假,另外,二哥,这是我上个月的月钱,你看这养伤也得花钱,我还说把这钱给你,或者给爹娘捎回去呢。”

说着,艰难地用左手,从怀中,把自己的那几钱银子掏了出来,递给张小虎。

曲三爷见状,狠狠的瞪了余得宜一眼,说:“张小花,你的伤是余得宜打伤的,自然由他来负责掏药钱,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另外,我马上派人去浣溪山庄,把你的事情跟他们说一声,给你告个假,你就安心的在镖局养伤吧,这里有你哥哥,也能好好的照顾你,你看可好?”

张小花感激的眼神,感谢的话,都让曲三爷心中酸酸的,说完,挥挥手就出去了,心里还念叨:“这可怜、可爱的孩子。”

见曲三爷走了,余得宜这才敢开口说话:“张小花,这个,实在是对不住啊,我我一时昏了头,不应该使用内力的,你放心,我一定给你赔偿,让你满意为止。”

张小花看着这个纨绔子弟,也不知道说他什么才好,自己用拳头接住了他这一掌,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如果让他这掌打在二哥的胸脯,会是什么样子?用脚后跟想想也是知道的,如果,出现这样的后果,他还想着用银子来赔偿吗?唉,一定的,他一定还会想着用银子!张小花几乎都可以为他打包票。

张小花无力的看着他,笑着点点头,余得宜才讪讪的离开,走得时候说:“张小花,你放心的养伤,我让大夫给你用最好的药,保证让你早日下地走路。”

上官云和于伦安慰张小花几句,也跟着余得宜的背影,离去了。

屋里还剩下李锦风,这书生看看张小花,却是不知道如何来安慰他,只是说:“小花,你是个好孩子,好人一定有好报,你会很快好起来的。等明日,我再来看你吧。”

说完,拍拍张小花的头,这才离去,走到门口,好像想起什么似地,又回头对张小虎说:“张小虎,这次来镖局是跟你道歉的,上次在车马行答应你跟小花,带你们到镖局来的,我居然忘记了,很是抱歉,你一定要原谅我,唉,要是我今日拉了小花去别的地方,也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说完,也不等张小虎说话,径直出门去了。

张小虎听了这话,才想起早已忘记的这番“恩怨”,暗自摇头,要是你能把小花带去别的地方,那可真的给我道歉了。

张小花在旁边说:“二哥,是我拉李公子来的,他也是看我来才想着过来给你道歉的,这人还真是奇怪,一提起在车马行等他的事情,他就要给我道歉,还想着要当面给你道歉呢,这下他晚上能睡着觉了。”

张小虎听在心里,感觉别有一番滋味的,这人与人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呢?想想李锦风,再想想余得宜、上官云、于伦,还真是个个都不同呀。自己兄弟二人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平阳城,虽不能说举步维艰,可目前这种情况,也是很让人举棋不定,是否把小花受伤的事情告诉远在郭庄的爹爹和娘亲,还是把小花送回家去养伤?

不过,很快他就做出了决定,既然已经出门,那就应该自己决定命运,如果把小花受伤的事情告诉家人,不说自己能否在平阳城再呆着,就算是他们知道了,又能给自己什么帮助?徒让他们悲伤和挂念,大哥年前受伤,不还是让村口的兽医老郭给整治的,想想老郭的兽医头衔,张小虎心里那个汗呀,坚决不能送小花回家。

打定主意,张小虎也要听听张小花的意见,就跟他说了,张小花的意见跟张小虎异常的统一,小脑袋瓜拨浪鼓一样的摇着,就是不回家。

这时,那老年大夫进了屋,看看张小花的样子,又把了把脉,对张小虎说:“张小虎,你弟弟这伤势很严重,虽说没有出血,可这连心的疼痛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刚才已经昏过去两次,你看他的脸色苍白,应该是疲倦了,你先带他回去休息吧,小心不要碰他的那个胳膊和手指,我已经尽力了,希望你弟弟能恢复的好吧。另外,刚才曲三爷已经交代,这药费等你不用考虑,我会给你弟弟用最好的药材的,唉,其实也用不了什么好的药材,这骨头折断,就是一个‘养’字,刚才涂的药膏里已经用了虎骨,这是我们镖局治疗骨伤最好的药材了,等会儿,我再开些安神,滋补的药材给你,让下人给你送过去。”

然后,摸摸张小花的脑袋,微微叹口气,又转身出去了。

张小虎看看自己的弟弟,果然是满脸的汗珠,脸色苍白,眼神也是透着疲倦,心疼之余,也是暗自责怪自己的粗心,这时爹娘不在身边,自己就是“长兄如父”了,怎么就这么没注意到弟弟的样子啊。

于是,张小虎赶紧小心翼翼的把张小花从炕上抱起,准备把他挪到自己的小屋中,虽然张小虎已经小心,可毕竟是大男人,没有伺候人的经验,接连两次都碰到张小花的伤处,头次张小花没注意,疼得叫出了声,再次就起了意,咬牙忍着,那汗还是雨点般下来,看得张小虎那个心疼,愈发的小心了。

好在一路上,慢慢的走,再也没碰到张小花的伤处,张小虎这才稍稍安心。

张小虎的小屋很是宽敞,本是两人居住的,可上次张小虎跟镖师比试拳法得胜之后,李六爷就把另外一人调别的屋去了,让张小虎一人独居,也好仔细的研究自己的拳法,如今却是正好,多余的炕让张小花来养伤了。

张小虎把张小花小心的放在炕上,找出自己的被褥给他盖上,虽说现在已经是热天,可他唯恐自己的弟弟伤势加重,还是找了稍微有些厚的被褥给张小花使用。

不多时,医馆的下人把煎好的药送过来,张小虎给弟弟喂了药,看他满脸都是汗水,正想给他洗洗,那收拾药碗的下人却说,大夫刚才忘记交代,病人的骨头刚刚接好,近段时间不要多动,身上有汗也暂且忍着,不要擦拭,以免动了伤处。张小虎听了,只好熄了心思。

这时的天色已经渐黑,送走送药的下人,等张小虎回头看张小花时,张小花已经眼睛迷离,渐渐的入睡了。也是,这可怜的孩子,受了如此大的折磨,也该早点享受属于自己的宁谧。

张小虎看着自己心爱的小弟,安静的睡脸,还有经常因疼痛而皱眉的神情,时而懊悔时而心疼,直到夜幕落下,身形也丝毫未动。

夜深了,张小虎伏在张小花的炕边,怀着复杂的心情,沉沉入睡,他知道自己睡觉较深,怕弟弟有什么事情叫自己,以前弟弟是晚上一觉睡到天亮的,如今受了伤,却是不知,还是小心一点的好,这才特意没到自己的炕上睡觉。

张小花也是让人省心的孩子,自黄昏入睡,一直到子夜前,时时还皱眉,过了子时,就一副安稳的神情,恬然入睡,这时的张小虎才放下了心,困意上涌,伏在炕边,睡着了。

夜色蒙蒙,张小花梦中的闪烁有异平时,那闪烁的节奏似乎有些急促,自左手手腕处那奇异的波动,不为人觉的传遍全身,更多的则是流向受伤的地方,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就在这人眼不见的黑暗中发生着,有坏的,也有好的。

当凌晨的阳光升起,那波动也嘎然而止,张小花的眼睛随即睁开,习惯性的抽抽鼻子,就想起身,可是右手剧烈的疼痛让他“哎呀“叫出声来,这下可就惊动了张小虎,猛地直起身来,喊道:“小花,怎么了?”

看到二哥的脸,又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还有右手传过来钻心的疼痛,张小花这才记起这里是莲花镖局,而不是自己做事的浣溪山庄,旁边是自己嫡亲的二哥,也不是脚臭的马景,张小花咧咧嘴,说:“没事,二哥,刚睡醒,不小心动了一下右手。”

张小虎心疼的说:“哦,以后小心点,虽然是已经打了夹板,可手指要是用劲儿的话,还是会把骨头能错位的,要是长的歪了,再重新接,可是费劲的,听说还要再次打断重新来过的,你可千万不要动。”

张小花一听,吐了一下舌头,说:“这么残忍呀,打断重新来?不是骗人的吧。”

张小虎笑着说:“程大夫是不会骗人的,他可是莲花镖局最好的大夫。”

张小花这才知道,昨日那老年大夫居然是镖局最好的大夫,真正是高人不露相,没看出来呀。

这时,张小花的肚子突然“咕噜噜”地响了起来,声响极大,张小虎听了,笑着说:“小花,肚子都响了,饿了吧,我去给你弄饭吃。”

张小花有些脸红,说:“嗯,赶紧去吧,二哥,我昨天中午和晚上都没吃饭,到了现在能不饿吗?”

可怜的小花,昨天中午就没吃饭,本想到二哥这里蹭点吃的,到了镖局就碰上余得宜,然后就开打,接着就受伤,晚上自然是没有吃,只灌了一肚子的苦药汁,养伤自然是要营养的,也难怪五脏六腑提意见。

还没等张小虎起身出门,就有人敲门,开门一看,原来是于伦拿了饭菜过来,一问方知,是拜余得宜的托付,那余得宜昨日也受了内伤,这会儿也在炕上卧着,不能前来表示歉意,这才托付于伦代为,张小虎知道于伦的来意,也就不再客气,接过饭盒,放在桌上,准备给小花喂食。

于伦并没有进屋,言明中午还要来送饭,才告辞走了。

这早餐却是于伦费了心思,有很多滋补的东西,也都是极易消化的,张小花吃起来很是香甜,味道也是一级棒,竟比浣溪山庄的早餐都要好吃,张小花吃的是一干二净,不由的暗自思量,是不是要一直这么受伤下去。

张小虎喂着张小花吃完,看弟弟吃着香甜,想是身体虚弱需要营养,能吃说明身体有恢复的迹象,也是暗自高兴的。

收拾完碗筷,放在一边,对张小花说:“小花,你自己在屋休息吧,我也要出去吃饭,等吃完饭,镖局还有别的事情,我先忙活那边的事务,等得了空闲我就回来,我会把事情跟李六爷说明的,想必他也会让我早点回来的。”

张小花则说:“没事,二哥,你忙你的,我就在这里呆着,慢慢的养呗。”

张小虎交待了一下,就出门去了,毕竟自己还是镖局的趟子手,每日也要点卯的,虽然是新人暂时没有任务,不用跟保镖一样,上路出远门,可镖局的一应事务也是很多,平日多留心,还是有很多东西要学的,刚况且人家每月还给你月钱呢,不露个面如何能成?

等张小虎出了门,屋里就清净了。

张小花还是个十几岁的半大孩子,许久没有如此静静的呆着了,可惜美中不足的是右手的疼痛每时每刻都在提醒着他,张小花很想多睡会儿,可惜闭了眼再睁开,睁开眼想闭上,如此几次,索性不想睡觉了,眼睛直直望着屋顶,张小花不由想起自己的拳法。

昨日张小虎跟余得宜一战,虽然最后在余得宜的内力之下,张小虎毫无还手之力,但如果单纯的说拳法,余得宜也并未占张小虎多大的便宜,想想余得宜那凶猛无铸的内劲,张小花不由的就是一阵的眼热。张小虎只是看到那紫色的手掌迅速无比的速度,并没有接触到内含的劲道,而张小花则是真真切切的摸到了,感觉到了在拳头跟手掌接触时,从那手掌中发出的无可匹敌的力量,像波涛涌现般传入自己的拳头,随之阻挡它的东西就被摧毁,自己也在内劲的冲击下抛飞出去,甚至张小花还记得晕过去之前,那股内力传入自己身体的感觉,虽然张小花没怎么练过武功,但他也知道,这并不是单纯的力量能达到的效果。

更况且,余得宜使用内力后,所展示的轻身功夫,如兔起鹘落的身法让张小虎措手不及,这一切都是以内力为基础的,再往远处想想,当是温大侠和薛女侠离开时,用的应该也是轻功了,若是没有内力,肯定是不能施展的。

想着想着,张小花不禁就一阵的渴望,自己什么时候才能修习到真正的内功心法呀?可是,昨日看余得宜和上官云的意思,像自己这样没有背景的习武者,是没有可能有机会接触这类秘籍的。

“唉”张小花叹口气,还是先想想自己的拳法如何学会吧。练基础的拳法都学不会,就算是人家教自己,自己也还是要辜负人家的心意吧。

其实若是张小花知道人家余得宜在跟他交手的瞬间,已经收回几成内力,并没有全力以赴的话,不知道他是否还有继续练拳法的信心。

其实在遇到李锦风和听到张小虎只练一套六合拳的时候,张小花已经朦胧的有了想法,只是一再耽搁,没有仔细的思考,如今受伤,正是一个契机,好好的想一想自己如何的学习拳法。

自己的资质不如二哥张小虎,甚至根据何队长的话,自己的资质应该不是一般的差,这样的情况下,自己必须要拿出别人百倍的时间和气力来练习才好,只是,自己这个头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小时候在学堂测试时,据先生说也不是很笨的嘛,怎么就一练拳,就丢三落四的?不过,还好,总算是能记下一些招式,而且这些招式好像自己天生就会似地,并不再遗忘,否则,自己练一套,忘记一套,每天的竹篮打水,还玩个头呀。

而这会儿,张小花很自然的又想起,何队长和聂小二等三人教授的拳法,那些已经记住的招式如流水般的在自己的脑海中流淌而过,任何的招式如清水中的卵石,清晰可见,而忘记的,就是忘记了,没有丝毫的印象。

真的是怪事。

张小花跟随浣溪山庄中的众人习武,学了好多套拳法,能记住的也就是三十来个招式,这些招数还是来自不同的拳法,彼此是不相关联的,甚至就是一套拳法中的几个招式,也不是相连的,平日张小花在练一套拳法中的几招时,也都是自己胡乱了、生硬硬的给连起来的,就连何队长看了都是撇嘴摇头的。如今,这三十来个招式在他脑海中流淌,慢慢的,张小花居然有些头昏,昏昏欲睡,不由的,这些招式的次序就有些混乱,突然,混乱的招式中有两个招式很严丝合缝的串联起来,这无意的一瞬,竟然让张小花精神一振,睡意全无,待他再次留意时,那两招式已经踪影全无。这个小小的意外,在他的脑海中蓦然掀起惊风骇浪,这是怎么回事?明明不是一套拳法中的招式如何能完美的连在一起?难道是自己的幻觉,还是有其它的原因?

张小花越想越兴奋,不由的就想舞弄起招式,却是忘记了自己还躺在炕上,而且自己的右手还打着夹板,一时间碰了伤处,钻心的疼痛如约而至,疼得他叫出了声。

这时,门外焦急的声音响起:“小花,怎么了?又开始疼了吗?”

抬头看时,张小虎已经紧跑进小屋,张小花看着二哥,咧咧嘴说:“没事,二哥,刚才不小心碰到伤处了。”

“唉,你怎么这般不小心呀。”张小虎埋怨着张小花,一边细心的用毛巾擦掉他额头的汗珠,说:“早上走的时候,还让你小心呢,怎么就忘记了,可千万不要把骨头给长歪了。”

“呵呵,我以后会小心的。”看着二哥跟娘亲一样的唠叨时,张小花感觉很温馨,急忙安慰张小虎。

不过,随即张小花就纳闷地问张小虎:“二哥,你这刚出去一会儿,怎么就回来了?镖局没有事情了?”

张小虎笑着说:“我这不刚到镖局一个来月嘛,还是新手,没什么事情,主要是熟悉镖局的事情,因为拳法练的好,李六爷让我专心练拳,其它事情很少找我,如今知道你受伤,人家也是通情达理的,让我多照顾照顾你,更况且,昨晚曲三爷还答应让我到习武馆学习,许是李六爷也知道了,今天就没怎么派我的活儿,我这就赶紧回来看你了。”

张小花说:“那敢情好,你就在屋里练拳吧,昨日进来时,你好像就在屋里思考的吧。对了,二哥,你们趟子手平日都干什么活儿?”

张小虎苦笑着说:“趟子手而已,又不是保镖,在镖局的地位比下人高一点罢了,什么活儿都是要干的,没有挑肥拣瘦的道路,哦,你呢?昨天就想问你,也没时间,你在浣溪山庄做什么?”

“你猜猜?”张小花调皮的问张小虎。

“有什么好猜的,记得上次秋桐姑娘带你走的时候,好像说是种草药?”

张小花没好气的说:“你都知道了,还问?”

“我只是想问问是不是真的种草药罢了,在那里干活你累不累?”张小虎无辜的说。

“不累,不累,二哥,跟咱们家中庄稼差不多,而且还轻松的很。对了,你们镖局吃得如何?我们山庄那里”说起别后的生活,张小花滔滔不绝起来,把自己在山庄的生活原原本本的跟二哥说了一遍。

张小虎听的满心的高兴,原本就担心弟弟在陌生的地方受人欺负,不过,看来自己也是多虑,马景等人的小伎俩儿,只是给弟弟的成长施肥罢了,那粪便是极臭的,却是庄稼成长的宝贵肥料,没有别人的小小阴谋,如何能让弟弟很快的成长?

回头再想想,张小花双臂有近千斤的力气,不去欺负别人就是烧高香了,自己干嘛还要为他担心?也许这就是儿行千里母担忧的别样解释吧。

不过等他听到缥缈派的何天舒教授张小花拳法,他可就楞了,说:“小花,还有这等好事儿?有人白白的叫你,还不用你为他们出力?”

张小花笑着说:“是啊,要不怎么说秋桐姐姐好呢,对了,那个庄主姐姐更好,我都没见过,还让人教我拳法,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好好的谢人家,对了,等我拳法学完,就去见见庄主姐姐,当面道谢,也要向李锦风学习,有恩一定要谢的。”

想到张小花今生今世都不能再习武论拳时,张小虎心中一阵的凄苦,又实在不忍心打搅弟弟的兴致,忍着泪水说:“好的,小花,有仇报仇有恩报恩,江湖儿女自当快意恩仇,二哥等着你拳法学完的那天。”说完,摸摸张小花的脑门,起身去拿东西,掩饰快要掉落的泪珠。

张小花说的痛快,自然没有注意二哥的异常,他说:“也许,我也未必能学完拳法。”

张小虎一愣,赶紧回身说:“小花,不用担心你的伤,大夫说养上一阵就会好的,到时候就能再练拳法了。”

张小花笑着说:“不是的,二哥,昨天大夫说的话我也听着呢,这伤大不了多养几天的,可是,可是”

张小虎着急的说:“可是什么?”

这时,张小花苍白的脸上泛起了红晕,说:“二哥,我的资质可没你那么帅,学拳法一个月就能击败学拳数年的镖师,我学拳法都是练不全的,一套拳法只能练会几招。”

张小虎一听,心里大定,说:“这算什么,我也只是拳法好而已,人家是不用内力跟我打斗的,要是真实的较量,怎么可能是别人的对手?唉,这个内功心法。还有,资质差,不要紧的,多练就是了,别人练一遍,你就练十遍,不行就二十遍,一百遍,我就不信不能练成!”

听了二哥志气高昂的话,张小花还是讪讪的说:“二哥,你没明白的,我就是练一百遍,第二天醒来,还是忘记的干干净净。”

“啊?有这回事?你真的练一百遍?”张小虎真的纳闷了。

“一百遍倒是没有,四五十遍总是有的,可就是记不住。”张小花郁闷的说。

“那还真是奇怪的事情,我听说这些普通的拳法,就算是一般人练上十遍也能大致记住的。”

“不过,二哥,也有个奇怪的地方。”

“怎么个奇怪法?”

“就是,不管什么拳法,我只要练一遍,等第二天醒来,能记住多少就是多少,再也不会忘记,可就是再练五十遍,也不会再记住一招一式的。”

张小虎心里一动,说:“这样啊,小花,也许你真不适合练武的,这样吧,等你伤好之后,就不要练武了,干点别的如何?要不就好好的养养花,种种草,反正浣溪山庄也需要这样的技术型人才。”

“不行啊,二哥,技术性人才的待遇还要看庄主的眼光,她不待见了,待遇就会低的,而且,听说退休后的月钱标准也没有力量型的多,我看,我还是多多练拳吧,如果浣溪山庄给的月钱好,就在那里呆着养老,否则就找地方跳槽。”张小花满怀信心的憧憬。(恶搞啊,看官别介意)

张小虎见张小花的决心不小,也没敢多加劝说,唯恐他知道自己的伤势很严重,说:“那就看你自己的了,不过,技不压身,多学一点总是好的,现时的医保养老体系不健全,还是多给自己考虑的好。”

张小花笑着说:“我知道,二哥,对了,我刚才发现算了,等我弄明白再说吧。”

张小虎见他欲言又止,也没追问。

不过,张小花却又追问起来:“二哥,昨日听说你只练六合拳,我以为你是专心一套拳法,宁缺毋滥,不知道我理解的可是正确?还是你另有理由,能不能说来听听?”

看着张小花恬着脸的样子,张小虎一阵的好笑,不说这本不是什么很大的秘密,就算是什么了不起的秘密,自己这个再不能练武的弟弟问起,自己又怎能不说。他笑着说:“小花,你说的也很对,宁缺毋滥!其实我也练过其它拳法,比如罗汉拳,不过,练完,我就发现一个奇怪的地方,这每套拳法都是有守有功的,不过这两套拳法的攻守的比例不同而已,而且,这两套拳法的攻击方位,攻击的部位,以及防守的方式,防守的部位也都大同小异,不同的地方就是架势的不同而已,于是我就想,那是否每套拳法都是这样的?人的身体就这么大,等进攻和防守的部位也就这么大,是不是每套拳法都是攻击这些部位,防守也都是这些部位,只是招式不同罢了。根据这个思路,我就又跟着别人学了其它几种拳法,如郎家拳,如来掌等,更加证实了我的猜想,所以,最后,我干脆什么拳法都不学了,只是专一的练这个六合拳,一则这个六合拳是我第一次练的拳法,二则这套拳法招法很是繁杂,几乎囊括了能防守和进攻的所有方位,学了它,其它的拳法也都包括了。你想想,我一个月中,只专门的学这一套拳法,对这个六合拳的招招式式了如指掌。总胜过别人学了这套又学那套,变来变去只是一些招式不同罢了,攻击和防守的效果却是没有任何的长进,大把的时间都浪费在无用的招式变幻中。其实,现实的比试也证明了这一点,如果光是比拳法的精妙,不加入内力,仅仅修习这一套六合拳,即可跟一些练过很多套拳法的人比试而不落下风的。”

张小花听了,一阵骇然,这二哥,真真是个天才呀!

其实也不是张小花一个人的观点,如果有任何的武学大师,听了张小虎的这席话,都会引为知己的,这拳法一道,无外乎如此,江湖中流传的个个流派只是招式各异,说起本质,不外乎攻守二道,这张小虎仅仅入门月余就有如此体会,只能用天才来形容了,只是,这莲花镖局仅仅一尘世小隅,如何能有大师降临,只能让张小虎这颗明珠蒙尘啦。

想想张小虎的话,真是如真知灼见的,可这却是张小虎的修习心得,张小花却是半分都不能使用的,就凭他每套拳法只记住几招的资质,如何能做到攻守兼备?

唉,郁闷啊,这人跟人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不过,光练这个拳法还是不行的。”张小虎接着说:“一方面,没有内力配合,这拳法就是没用的纸老虎,你昨天也见了,只要那余得宜使用了内力,这拳法之道就立时落入下风,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华丽的招式都是会灰飞烟灭的。另一方面,我练习的这个六合拳只是江湖流传很广的拳法,听说这江湖中还有很多的门派,他们修炼的拳法跟这个有截然的不同,攻击和防守的方位,更加的诡秘,更加的深奥,如果这普通的六合拳遇到他们秘传的拳法,却不知道结果如何?唉,期待呀。不知道那近在咫尺的缥缈派中,传授的拳法又是什么?”

张小虎眼望窗外,一阵的迷茫。

看着张小虎的郁闷,张小花安慰道:“二哥,不必气馁,像你这样的资质,如果被缥缈派知道了,一定会收入门下的。”

张小虎说:“嗯,知道啦,小花,不用你安慰我,能有今日这般学到拳法已经让我很满足了,我又哪有那么多的奢望。”

张小花狡黠地说:“有了期望,才有动力嘛,大哥不就是想娶大嫂,这才有了动力,最后成就好事的。二哥可要一定有所追求才对呀。”

“咣当”张小虎一个爆栗凿在张小花的头上,说:“人小鬼大的,放心,你二哥心在整个江湖,一定会拯救苍生的。”

“对了,其实我想去习武馆学习,有个重要的缘由就是那里可能学到内功心法。这也许是我唯一的机会了。”张小虎接着跟张小花解释。

“真的,二哥,你能在习武馆学到内功心法,那,能不能教我呀?”张小花一听就高兴了,满怀期望的望着张小虎。

张小虎不忍心让张小花失望,满口应承道:“瞧你说的,小花,只要二哥学会了,能教你,肯定是教你的,难不成还瞒着你?”

“不过,”张小虎又给他打了预防针:“虽说这习武馆能教授学员内功心法,可也是要看人的,听说不仅要有资质,还得看人的背景,跟人家镖局是否有亲密的关系,两者兼有才考虑传授的,唉,就算是我能进去修习,可能否有这个机会接触内功心法,也是个问题啊。”

张小花不以为然,说:“二哥的资质这么好,咱们的家境也是清白的,虽说跟镖局没有紧密的关系,可修习以后不就有了,没准李六爷就是看准了你的资质,才给你说的好话呢。”

张小虎却是很清晰的认知,说:“听说这修习内功心法的资质,跟修习拳法是不同的,拳法人人都能上手,而内功却不然,有些人修炼多年也未必会有一丝的进步,而有些人一上手就能有很大的成就,我有没有这个资质,也只有用实践来证明了。”

“我想你应该没问题的,二哥,我看好你哟!”张小花笑着说:“而且,莲花镖局的内功心法应该是不错的,要不以余得宜那样的水平,你看他昨日施展的那个紫砂掌已经很厉害了,还要到这里学习,还有上官云估计也是懂内功的,不一样偷偷地跑到镖局来?嗯,还有于伦,也是没学过内功的,来习武馆的目的也不外乎内功心法了,你没看他昨天拍余得宜马屁的样子,简直就像见自己的主子一般,还不是内功心法给闹得。”

张小虎也叹气说道:“是啊,也是一个可怜人,为了别人追求不到的东西,就抛弃了尊严,也难为他了。”

张小花嘲笑道:“尊严?难为他?一起坐车的时候,就看他对上官云有什么谄媚之意,昨日看他的样子,像是轻车熟路,也未必就是自己抛弃的。”

张小虎板了脸说:“小花,不要如此议论旁人,每人都有自己的生活,都在走自己的路,走好自己就行了,何必去看别人?”

张小花低眉顺眼道:“阿弥陀佛,弟弟受教了。”

说完,哈哈哈大笑起来。

张小虎也开心的笑了。

有亲人陪伴的日子总是短暂的,很快就到了中午,于伦如约而至,果然不负张小花的期望,带来了美味的饭食,这一刻的张小花有如神助,在张小虎的帮助下,又是吃得一干二净,胃口出奇的好,就连张小虎都诧异,这真是一个伤员的胃口吗?

吃过饭,上午没有休息的张小花有些困意,张小虎就安顿他睡觉了。

等张小花睡着了,张小虎就在屋子里一招一式,慢慢的打他那套六合拳,有时快,有时慢,仔细的体味其中的精髓,看张小虎眯着眼睛,享受的样子,竟似在畅饮一壶醇酒,真是进入一种妙境啊。

睡觉的张小花迷迷糊糊的又进入上午那种境界,已经学会的那三十多式拳法,又在脑海中流淌,竟似那水流中有个小小的张小花摆出不同的姿势,如幻影般一幕幕的闪现,过了好久,那幻影有些凌乱,偶尔有两个姿势完美的链接起来,立刻如闪电般在张小花的心中激起巨浪,张小花立刻被惊醒,想想刚才的梦境,又如上午般,找不到痕迹,不过,好在也就三十多个招式,大不了一个一个的尝试,反正自己这半年也得躺在炕上,有的是时间,这会儿没了困意,索性先想想就是了。

这时,张小花才注意到张小虎也在屋中的空地上慢慢的习练拳法,他看着看着,不由心里一动,一个念头划过脑海,自己记住的这三十多个招式,难不成是一套拳法中的一部分?

他越想越觉得不太可能,这个想法太匪夷所思,一套完整的拳法被拆了分散到无数的拳法中去,谁会做这样无聊的事情?吃饱了撑的吧。

不过,这个念头就像在他心中种下种子一样,不时的想起,怎么驱赶都驱赶不走,他已经无心再看张小虎练拳。

突然,他又想到,自己反正也学不全一整套拳法,为何不能把自己能记住的这些招式编演成自己的一套拳法呢?

走自己的路,练属于自己的拳法!

可是,这行吗?

旋即他又被自己的这个骇世惊俗的想法所折服,怎么不行?

刚才朦朦胧胧中不是有两个招式已经链接在一起了吗?反正也就三十多个招式,自己左右没事儿,干嘛不尝试一下呢?

或许,自己能成功呢?

张小花有些蠢蠢欲动,心在剧烈的跳动,天气很热,他也盖着薄薄的被褥,但还是感觉有些冷,是激动的缘由吗?

初生牛犊不怕虎啊,也只有像张小花这种半调子的、没有真正师父教授的习武者能有这样的惊人之举,要是被何天舒知道了,第一个反应肯定会摸摸张小花的脑门,看他是否发烧,然后就是哭喊着跑到欧燕面前,让欧燕赶紧把张小花送到缥缈派的习武堂,让他跟四五岁的孩童,一起学习武学的启蒙教育,而且何天舒还一定会用这句话时常的教导后辈:“自学真的很危险,一定要接受正规教育,扩招是没有前途的。”

像六合拳,罗汉拳这样在江湖流传极广的基础拳法,哪一套不是经过无数精英无数岁月磨练出来的精华,改上一招一式都很困难,张小花居然异想天开摘取其中的部分重新组成一套全新的拳法,如果张小花说他行,那全江湖人都会笑的。

可惜张小花并不知道这些,这会儿的他,正在饶有兴趣的玩着招式积木,试图把不相干的招式链接起来。

本以为很简单的事情,也就是三十多个招式,可组合起来就繁杂了,不多时张小花就有些头晕脑胀的感觉,可惜张小花没有学过组合数学,不知道仅仅三十个招式如果组合起来,那可是相当大的工程呀。

渐渐地,他有些想放弃,可是当他看到张小虎专心致志不断重复一二个招式,仔细琢磨的样子,不由就来了倔劲儿,都是一奶同胞的哥俩儿,不信就没有二哥的聪明劲,一股脑就跟这些招数较上劲儿了,不就是不能一起链接起来嘛,那我就先两个两个的链,果然不多时,张小花就找到了两个能完美链接在一起的招式,看到了第一丝的曙光,张小花精神大振,又孜孜不倦的开始了第二次的尝试,可惜这次他却没有第一次那么的幸运,几乎把这些招式都翻了几遍,都没有找到第三个和第四个可以完美链接的招式。

张小花又一次陷入了沉思,是自己的思路不对吗?不过,既然能有两个招式链接在一起,那就说明这条路是可行的,那还有什么没有考虑到的?

突然,又一个很怪异,也很合情合理的念头冒了上来,自己学的这些招式只是一套完整拳法中的一部分,还有很多的招式并没有学完,如果要把这些招式都完整的串联起来,就要把剩余的招式都学完。

可是从张小花这短短月余的习武经验来看,如果想要把剩余的招式找到,那就必须学更多的拳法,每学一套拳法,就看自己的记忆了,以自己的记忆为凭据,能记住多少,就是说明是需要多少的招式,把这些招式补充到这残缺的拳法中,可这套拳法有多少招式呢?

张小花自然是不知道的,不过,这个问题好解决,等所有的招式都完美的链接起来了,那就是拳法的大成,有多少招式就是多少的招式。

不过,旋即,张小花又被另外一个问题难住了,这拳法该怎么学到手呢?看何天舒的样子,似乎已经对自己失望,不会再教授其它的拳法,就算自己去求人家,想想自己的资质,张小花自己都有些脸红,你老是把人家教的拳法给忘记的七零八碎,怎么还好意思去让人家继续教授?

即便是何天舒愿意教自己,可他会的拳法能满足自己的需要吗?能抵挡的住自己那恐怖的记忆力?

看来,自己还是要找别的途径,可是,别的途径?张小花唯有苦笑,自己辛辛苦苦来到平阳城,费了如此大的周折,才侥幸地能让何天舒教授拳法,再找另外的人教授自己,那岂不是痴人说梦?

当然,也可以让自己的二哥教自己的,不过,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张小花掐灭了,张小虎有自己的路要走,专一是他的美德,自己万不能为了自己的意愿就坏了他的“贞洁”,虽然张小花知道,如果他开口,张小虎一定会放弃只学一种拳法的执着。

唉,学习,虽说是一种信仰,却也真是一件难事啊。

算了,张小花摇摇头,脑海出现一行字“车到山前必有路,有路必有疾驰车”,正是那“疾驰”车马行的广告,等自己的伤势养好再说吧,也许那时就能找到自己的出路。

张小花躺在炕上无聊的看着屋顶,右手依旧疼痛,不能动上分毫,这养伤的日子还真难熬,除了很美味的吃食。

地上的张小虎依旧很专注的揣摩着他那套六合拳,张小花就很纳闷,这套拳法二哥都学了一个多月了,今天打起来怎么就还这么有滋有味?换做自己绝对不行,也许这就是做人的差距。

这时,外面传来叩门的声响,张小虎收了招式前去看门,原来是李锦风李书生来看张小花了。

李锦风一进门就说:“抱歉啊,小花,上午学堂还有功课,不能请假,下午我得空就来了,今天感觉如何?”

张小花颇为感动,说:“李大哥,你要是忙就不用过来看我了,我这伤势一时半刻也是好不了的,今天也没什么感觉,就还是疼。”

李锦风坐到炕边,看看张小虎说:“咱们怎么说也是一同来平阳城的,也算是有缘,说实话,我的家境虽然比你们好,却也强不到哪里的,我也痴长几岁,学的也是文,不比你们,都是习武的,能快意江湖,让我很是羡慕的。而且,我在家也是独子,没有兄弟姐妹,看了你们兄弟两人感情很好,更是羡慕,所以就想多跟你们亲近亲近,小虎兄弟,不会介意吧。”

张小虎一愣,连忙说:“李公子太见外了,您是读书人,正经的好前途,我们怎么能跟您比,您要是想多来,我们求之不得呢,怎么会介意?”

李锦风笑道:“别您您的,说你就是了,别跟我客气,以后我还真想多找你们聊聊呢。”

张小花高兴的说:“好啊,李大哥,我最喜欢热闹了,你有时间就多来吧。”

李锦风高兴的说:“好的,小花,其实出门在外,能找几个看着顺眼,说得上话的人,真的很难的。”

“对了,我刚才在街上看到卖点心的,随手买了一点,就是不知道你现在这个伤势能不能吃呢?”说着,李锦风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布兜,从里面拿出了点心。

“能吃,能吃,什么都能吃。”看到有好吃的,张小花连忙说。

张小虎接过,小心的喂张小花吃了,张小花吃得高兴,说:“谢谢你呀,李大哥,这个点心真好吃,以前从没吃过的。我最喜欢吃了,好像大夫也没交待不让吃什么的,胃口好身体才好嘛。”

看张小花喜欢吃,李锦风感到很高兴,仿佛看到小时的自己。

然后,又从怀里掏出一本破旧的书放到炕上,说:“这是我在书院看书时,找到的一本拳谱,好像是别人遗忘的,放在我那里左右无用,就给你带来,你反正是静养,无聊的时候就看看,权当打发时间吧。”

张小花本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可是看到是书时,不由的苦了脸说:“怎么是书呢?李大哥,我可不认识字的,早先倒是多少学了点,看书估计是不济的呀。”

“哦?”李锦风也是大为尴尬,说:“这倒是我忽略了,没想到这一节,呵呵,不过,小花,这只是一本拳谱,我大致翻了翻,里面并不都是字的,也有很多的图形,字呢,不多,都是说明用的,也许你能看懂呢?”

“拳谱?”张小花楞了,奇怪地问:“拳谱是什么?”

听了这话,李锦风也楞了,说:“不知道什么是拳谱?”

张小花反问道:“我不知道啊,为什么我一定要知道呢?”

李锦风笑了,说:“拳谱就是记载拳法的书啊。我以为你们习武的人都知道呢,原来不是这样的呀。”

张小花脸红了,说:“我这不是刚习武嘛,也不一定任谁都知道拳谱的嘛,凡事都会有例外的。二哥,你知道吗?”

“这个,这个,听人说过,算是知道吧。”张小虎脸上也有些发热。

李锦风知道这两个兄弟是刚从乡下来,很多事情都是不明白的,也并不耻笑,说:“我虽然不习武,不过倒是看了不少的外传和野史,知道了不少,据说以前拳法的传授都是口口相传,保密是保密了,可如果传人没有学会或者学的错了,再就是传人的传人没有学会前,这个传人突然没了,那这个拳法就会失传的,所以后来聪明人就把拳法和武功都用文字和图形的方法记载下来,好方便给传人传授,于是就有了拳谱,好像还有什么刀谱,枪谱,腿谱,鞭谱之类的,不过我没见到过。”

张小花眼中一亮,问:“李大哥见没见过功谱?”

李锦风一愣,道:“什么是功谱?”

张小花说:“就是记载内功的书呀?”

李锦风摇摇头,说:“没见过,不过,也未必没有的。”

“哦~”张小花失望的摇摇头,要是能有这个什么“功谱”。那岂不妙哉,自己跟二哥就可以按图索骥的学习内功心法了?

不过,旋即他又欣喜若狂,不能学习内功,学学拳法也是不错的呀。刚才还一直在想如何学习拳法呢,这会儿李锦风就送来了拳谱,这做人的品格不能太好呀。有了这个拳谱,自己不就可以自学,而不用再找别人教了?一切的难题都迎刃而解。

不过等张小花兴高采烈的把那本破旧的拳谱拿到手,翻开时,顿时的哭笑不得,这里面是什么东西呀,一个个的小人,比划着拳脚,还有不少的箭头画在书上,旁边还写了不少的蝇头小字,怎么看都是它认自己,自己不认它们,这可怎么读呢?

不得已又合上拳谱,这才看到书的封面写着三个大字,只有一个自己认识“二”,张小花狐疑的问:“李大哥,这本是什么拳谱?”

李锦风笑着指了那大大的三个字说:“上面不是写了吗?二郎拳。”

“哦,原来是二郎拳。”张小花点点头,想了想,这套拳法自己是学过的,里面倒是学会了两招,于是再一次翻开拳谱,一页一页的找,可是,看那招都不像是自己学的呀,这可奇怪了,难道这本不是二郎拳,或者自己学的不是二郎拳?

张小虎看张小花把一本拳谱翻来翻去,不停的找,奇怪的问:“小花,你干嘛一遍一遍的翻?这拳谱不是一页一页的看吗?”

张小花抬头说:“二哥,这个二郎拳我是学过的,可是,我怎么就没找到我记住的那两个招式呢?”

“啊?!这套拳法,你就记住两招?”张小虎诧异的问。

“是啊,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能记住其中的两招,好像这两招还不是连在一起的。”张小花不好意思的说。

张小虎笑了说:“没关系,能记住就不错了,看我,就只会学一套拳法呢。嗯,把拳谱给我看看。”

说完,从张小花的手里拿过拳谱,一页一页的细看,然后用手不停的比划着什么,过了半晌儿,张小虎说:“我明白了,小花,这个拳谱记载的名字是不是二郎拳,我是不知道的,但他确实是一种拳法,你看这第一个招式,左手在胸前立掌,这不是有个箭头吗,向上指着,就是说左手的掌法向上面打去,估计你记的那个动作是从胸前到打到位置这一连串的一个动作吧,所以哪个图你看着都不像。”

张小花想了想,说:“二哥,你说的有道理,我再看看。”

于是,张小花又翻了几遍拳谱,到了某个地方,突然惊喜的叫道:“二哥,我找到了,就是这个招式,嗯,没错,我记住的就是这个招式,不过,好像这个身子侧的更厉害一点,这个拳头击打出去的位置再靠下一点。”

等张小虎过来看的时候,他又加了一句,说:“不过,这个应该是二郎拳的,何队长说我记的拳法好多跟他教的都不太一样,特别是好多的细节。”

“嗯,无所谓,能会打就好了。”张小虎当然是不会介意这些细节的,大夫都已经说张小花没有办法再习武,现在说什么都无所谓的。

张小虎看看那页书,说:“哦,你说的应该没错,我来比划一下。”

说完,对照拳谱,张小虎把那招式,缓缓地打了出来,张小花说:“没错,二哥,就是这招。呵呵,原来拳谱是这么个好东西呀。”

“不过,这书上写的是什么东西呢?”张小虎指着旁边的蝇头小字,问李锦风。

李锦风接过拳谱,对着那文字念道:“斯艺打人如走路,看人如蒿草,但上如风响,起落似箭穿,此中之巧妙神化,不得真诀者不易领会也。不得口授者,又不易入此境也。此门此技理义为事,如要从正路,天下四海任人游,知吾思悟只为五德,能正者可得此正道也。有人学习此拳法,全在本身上中下束抱三合,手足俱齐乃为合拍。如与对方相接,一动手足俱动,要进手足先进(足先手后身次之)乃为要事。”

张小虎兄弟两人皆是头大,齐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于是李锦风就估计字面的意思,给他们解说一遍,张小花低头不语,想了想说:“这些话,何队长在教我的时候,似乎说过的,不过,我记得不大清楚了。”

那是,张小花又记得了多少?

张小虎赞道:“有这个拳谱还真不错,就像是有个师父在旁边教自己一样。”

张小花倒是没说什么,低头思索着什么,然后,抬头对着李锦风说:“李大哥,我想学认字,你看你能不能教我呀?”

李锦风很是奇怪,看着张小花炯炯有神,期待的目光说:“小花,怎么突然想认字?哦,是不是想自己看这个拳谱啊?”

张小花点点头,说:“是的,李大哥,你是习文,可能不知道,找习武的师父教拳法是很困难的一件事,而且,我练拳法资质不行,每套拳法都练不齐,估计没有一个师父愿意教我的,我想多练拳法,只有自己学,可这拳谱上的字我又不认识,如果练错了,可是不行,所以,我想还是跟你学认字,你看行吗?”

李锦风说:“没问题的,小花,反正你这段时间在炕上修养,我给你那拳谱就是想让你打发无聊,你如果能认字,一方面长了见识,一方面又打发时间,当然是一举两得的好事,我怎么能不同意?不过”

张小花急忙说:“不过什么啊,李大哥。”

李锦风看张小花着急的样子,笑了,说:“教你认字是没有任何的问题,咱们一会儿就开始,我说的不过呢,是只靠拳谱练拳,只能是闭门造车,万没有师父教的好,毕竟师父是自己练过这拳法的,俗话说的好‘实践出真知’,这没有经过师父教授,是不是会走火入魔?”

“走火入魔?啊,那可怎么办?”张小花无语了。

旁边的张小虎赶紧说:“没关系,小花,你先认字,先把这个二郎拳的拳谱学会了,看跟你自己学的有什么区别,慢慢体会就是了,至于走火入魔的事情,我想你在学新的拳法的时候,我事先去找找学过这个拳法的镖师或者其他人,先问问看有什么好注意的,想必就会安全很多吧。”

张小花笑道:“二哥的主意,真好,嗯,我这就开始学认字。”

张小花高兴的有些忘形,不由动了身形,“哎呀”一声,钻心的疼痛传来,张小花不由叫了起来。

张小虎和李锦风赶紧走到炕前,也不敢去碰他那受伤的胳膊,只是按住张小花的身体,说:“小心点,千万别乱动,手指头长歪了,就不能练拳了。”

于是,张小花在休养之余,又开始了自己的认字之旅。李锦风也是好为人师的主儿,带了这个超大的学生,很是高兴,竟然是兴致勃勃,每隔两天就会来骚扰一次,弄得张小虎有些不厌其烦了,不过人家是好心,不收费的教自己的弟弟,倒是不好说什么的,不得已,把自己练拳的地方也改成了镖局的广场,而自己练拳的方法跟别人又是有些不同的,有时居然有不少的人来围观,真是很莫名其妙的。

这日,张小虎正在广场上练的有些心浮气躁的,正准备搞定收工呢,突然有人跑过来,说曲三爷有请,让他到习武馆去一趟。张小虎一愣,随后大喜,估计是找自己说去习武馆修习的事情,赶紧谢过来人,收拾一下,往后院去了。

曲三爷的屋子在习武馆的一侧,同样是个精舍,这时,余得宜正陪着曲三爷说话。就听曲三爷关切地问余得宜:“得宜啊,你的内伤恢复的如何了?”

余得宜说:“多谢曲伯伯挂怀,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曲三爷看看余得宜红润的脸色,点头,说:“这内功修习一途讲究戒骄戒躁,循序渐进的,你这性子一向的浮躁,恐有波折呀。俗话说的好‘做人就是习武’,要想学好武功,就要先做好人,否则很容易竹篮打水的。”

余得宜赶紧点头说:“谢伯伯指点。”

随后,曲三爷又说:“得宜呀,这次你跟张小虎的比试,做得却是不妥,张小虎不过就是一介新进的趟子手,他武功再高,资质再好,比起你来说,还是远远不如的,你怎么就看不得别人的虚荣呢?行啊,你教训教训他就是了,可怎么就在比试拳法中使用了内力呢?这可是比试的大忌呀,会让江湖中人看不起的,好在这是镖局里面的事情,旁人不知晓的,否则可是影响你的声誉,以后可是一定要注意的。”

余得宜脸色发红,说:“曲伯伯,我这不是也打得顺手了,忘记了身遭的一切,顺手就把紫砂掌给使出来了,您也知道,我练紫砂掌二十来年,都是习惯了的,有时候不自觉的就用了。”

曲三爷说:“嗯,也有一定的道理,不过这张小虎居然逼的你用紫砂掌,倒也有点意思,我倒想看看他能走多远?嗯,你觉得这个人如何?”

余得宜想了想说:“从交手的拳法看,他确实是有些真本领的,刚学拳法就能领悟六合拳的精髓,甚至有自己的理解,是个可造之才。不过,这没有内力的拳法就像没了牙齿的老虎,也没什么可怕的。想想当时,我内力一到,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道,张小虎都想婴儿一样的笨拙。”

曲三爷嗤之以鼻,说:“他自然是不能跟你比的,你从小就练习家传的紫砂掌,沉浸其中数十载,不能胜过他才是奇怪的,好在你那一掌是被他弟弟接住了,要是真印实了在他胸口,那他早就一命呜呼了,你也就惹了人命官司。虽说这江湖不忌讳拼杀,可在平阳城内光天化日之下杀人,总是说不过去的,虽说无大碍,可以给你爹添麻烦不是?”

余得宜赶紧再次起身说:“得宜知道了,谢伯伯教诲。”

曲三爷捻捻胡子说:“好在他弟弟出拳及时,你内力控制也好,适时的回收,拼了自己受内伤,也没出大岔子,也算处理得当了。”

这时,余得宜脸上露出奇怪的表情,说:“曲伯伯,这内劲的控制我还是有分寸的,若是单纯的由我自己回撤,我断不会受内伤的。”

“哦?”曲三爷有些奇怪了,问:“难道还有别的内情?”

随后,曲三爷一拍脑袋说:“对了,我怎么就忘记了,这张小虎的弟弟,跟他一起来镖局测试的时候,可是举起过五百斤的石锁,怪不得你会受内伤呢,他拳头的劲道冲入你的体内,肯定会打乱你的运功经脉的。”

余得宜心有余悸的说:“是啊,当是那力量冲入我手掌的时候,可是吓得我差点魂飞天外的,亏了是纯粹的力量,若是内力,趁我内力回撤之际,跟着侵入我的经脉,我可不仅仅就是受这样的内伤了。”

曲三爷拍拍他的肩膀说:“如今倒是不必担心了,他弟弟手掌被废,今世是无法再练武功了,单靠左手那天生的神力,却也翻不出大的风浪,可惜了呀。不过,我听浣溪山庄的人说,他的资质比普通人都差,跟山庄一个叫何天舒的人学拳法,学了一个月,居然连一套拳法都没有完整的学会,真是蠢的要命,手掌废了,不能练武,也不能说是可惜,或许有别的机遇,也算是你的功德了。”

余得宜不太相信问:“这人的资质有这么差?他哥哥差不多是一个天才呀。”

曲三爷笑道:“我是听一个跟他们在一起的缥缈派的弟子说的,应该没错的,我本来也觉得他是个不可多得的天生神力,有培养的前途,心里可惜不已的。听了这话,才”。

正说间,突然门外传来敲门的声音,曲三爷问:“谁呀?”

门外答道:“我是张小虎,曲三爷,是您让我来的吧。”

曲三爷一听,跟余得宜对视一眼,扬声说:“张小虎啊,快进来吧。”

张小虎这才推门进屋,看到屋里的余得宜,微微惊愕了一下,先是给曲三爷见礼,随后给余得宜施礼。

余得宜赶紧还礼,说:“张小虎,几日不见,你弟弟的伤势如何了?我这几日也在屋里将养内伤,没时间过去探视,还请多多见谅啊。”

张小虎赶紧说:“无妨的,我弟弟恢复的也是很好,这几日已没有前几日那般的疼痛了,想必很快就会好吧,余少不用太挂念。倒是余少的身体如何了?”

余得宜笑着说:“托张兄的福,也是一天好似一天,这不今日能出门了,赶紧到曲三爷这里领罪来了。”

曲三爷接口说:“是啊,余得宜刚才还一直跟我说他的过错,不过,张小虎啊,这刀枪无眼,比武失手是难免的,希望你能原谅他。”

张小虎说:“曲三爷,余少,请放心,我和弟弟都知道这个道理,特别是小花,他并没有丝毫怨恨的意思,就更谈不上原谅不原谅的了。”

“哈哈哈”曲三爷笑出了声,说:“张小虎,你跟余得宜以后都是莲花镖局的骨干精英,彼此间的合作还有很多,看到你们冰释前嫌,我也是很高兴的啊。”

张小虎和余得宜也在一边陪笑。

然后,三人分别落座。

曲三爷说:“张小虎,这次让你过来,是想跟你说一声,浣溪山庄那边我都处理好了,你弟弟以后就可以呆在浣溪山庄干活了,只要他愿意,干多久都没有关系的,我这可是拼了老脸找的他们庄主才说下来的。”

张小虎赶紧起身说:“那就多谢曲三爷了。”

曲三爷说:“应该的,你快坐下。”

等张小虎坐下,才又说:“如今就让你弟弟在镖局养着吧,等伤势好转再回去不迟。另外你的事情呢,我已经跟李老六商量过了,等明日,你就来习武馆听讲习武吧,不过,趟子手那边的差事,你还是要做的,有什么镖要走,你也是要出去的,不过平日没有什么事情,就在习武馆学习,你看如何?”

张小虎大喜,说:“那实在是太麻烦曲三爷了。”

曲三爷笑道:“没什么的,能为在镖局中找到你这样的习武天才,我也是三生有幸的,以后我们镖局就全靠你们这些年轻人了。”

张小虎和余得宜赶紧说:“不敢,还得看长辈的提携。”

然后,曲三爷又勉励张小虎两句,就让他回去。

可是,等张小虎起身,又对曲三爷施礼说:“曲三爷,还有个事情,不知当讲不当讲。”

曲三爷笑着说:“无妨,你说说看。”

张小虎说:“我弟弟这不是卧床养伤嘛,闲的无聊,想找几本拳谱来看,可我也没地方给他找,听说习武馆里有些拳谱,您看能不能借了一些给他看看?”

曲三爷低头沉思片刻,说:“这个可以有的,这孩子这么好学,咱们一定要支持的,我这就写个条子,你拿去,随便你借吧,只要他喜欢看,不过,一定要嘱咐他不可外传的,知道吗?”

张小虎更加欣喜若狂,拿了曲三爷的条子,千恩万谢的,高兴走了。

留下的余得宜可就百思不得其解了,问:“曲伯伯,你干嘛对他这么好?还让他随便借习武馆的拳谱?”

曲三爷笑着说:“习武馆的拳谱你看过吗?”

余得宜说:“我没看过呀。”

曲三爷又问:“那你干嘛不看呢?”

余得宜奇道:“我看拳谱干吗?不是有习武馆的师父教授嘛,我自己看拳谱万一错了,那在比斗时可是生死攸关的问题呀。哎呀,我明白了,曲伯伯,还是‘姜是老的辣’呀,平白的一个无用的拳谱送了给张小虎做人情。”

曲三爷笑道:“是啊,得宜啊,凡事要多考虑,不能老从表面看文章的,我把张小虎从趟子手带到习武馆,自然是存了拉拢的心,用这个给他弟弟做人情,他必然是要记恩于我的。更况且,像他这种没有根基的人进习武馆,怎么能学到高深的内功心法呢?还不是要跟着我才行?”

余得宜也笑着说:“我明白了,曲伯伯,若是他能听您的话,您就教授他高深的内功心法,否则,随便找人教他普通的心法就是,反正任何的内功心法对他来说都是遥不可及的东西。”

曲三爷得意的笑了,夸赞他说:“孺子可教也,不过,你还遗漏了两条,一呢,无论是深奥的内功心法也好,普通的内功心法也好,这张小虎都是不可能大成的,他永远都在我们镖局的控制之下。二呢,他弟弟的手已经废了,就算把习武馆的内功心法给他看,他也不可能练成的,更何况是区区的拳谱,还是极为普通的拳谱。”

余得宜一脸的懊悔,说:“曲伯伯,这些小侄可都没想到,您实在是大才呀。”

曲三爷捻着胡子,嘿嘿直乐,似乎他的名字才是“得意”。

张小虎哪里知晓这些?他只顾着讨弟弟的高兴,让他能有事情做,不会闲下来想自己的伤势而已。

习武馆的收藏倒是很丰富的,什么刀谱啦剑谱啦,还是很多的,当然最多的还是拳谱,竟然放了满满的一架子,张小虎眼睛一扫,最少也得上百本,不由的又惊又喜,惊得这拳法也忒多了,光镖局的收藏就这些,那江湖中流传的呢?自己以前还真是坐井观天了,虽说技有专精的好,但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自己有时间也要看看的。喜的是有这么多的拳谱,估计够自己的弟弟这段时间看的,甚至等他养好了伤,也足够看一段的。不过,旋即他又有些伤心,伤好了,弟弟知道不能再练武,还会看这些拳谱吗?

看着这么多的拳谱,张小虎有些不知道怎么挑选了,不过想了想,他还是拿了最上面的第一本,其实无所谓的,反正打算就是给小花消遣,哪本都行,实在不行,一本接着一本的给他看,呵呵,不过,看看架子上满当当的书,张小虎自己都头疼,不由自主的摇头,怎么可能?

拿了拳谱出来,管事的人随手翻了翻,在一个册子上登记,并没有多问,就让张小虎带走了。

怀里揣着拳谱的张小虎,哼着乡间的小曲,迈着轻松的步伐,回到了自己的小屋。

一推门,就听得李锦风在跟张小花说话:“小花,不是我夸你,你真是太太太的聪明了,我劝你还是弃武从文吧,这习武有什么好的,天天打打杀杀,没个平安的日子,再看着习文,看看书,做做诗,风吹不到,雨淋不着,多好呀。”

张小虎听的是莫名其妙,说:“李公子,这是怎么回事?”

李锦风一见张小虎进屋,高兴的过来拉了他的手,说:“张小虎,你帮我劝劝你的弟弟,还是个小孩子,干嘛吃那么大的苦去学武呢?凭他的脑袋瓜,认真地读两年书,考个什么功名很容易的,到时候走个仕途,不是很好嘛?”

张小虎依旧的一头雾水,说:“小花很聪明吗?我怎么不知道呀,他从小都是我看着长大的,没听说他是个神童呀。要是他聪明的话,我爹爹早就把他送到学堂去了,还能带着他在学堂打个转?”

李锦风听了,皱眉说:“小花小时候怎么着,我是不知道的,不过这会儿长大了,许是开窍了吧。”

张小虎哭笑不得,说:“你倒是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嘛,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如何劝说?”

李锦风笑着说:“是我鲁莽了,有些心急,呵呵,这些天你不经常在屋,我不是教小花认字嘛,刚开始的时候,他学得倒也正常,跟一般人差不多,可后来他是越学越快,这段时间已经能把这本拳谱读下来了,而且,你看他写的字,虽然是坐在炕上,用左手写的,居然中规中矩,进步神速呀。这资质真比我强上百倍呀,不去学堂读书,实在是可惜了。”

张小虎心里一动,拿起张小花写的字,果然,自己记得以前在家看他写过字的,大小不一,像是螃蟹在爬,这纸上的字却是大小整齐,看上去很是规整,于是对坐在炕上的张小花说:“小花呀,看你在读书方面还是有很大的天赋,以前可能小,没发现,现在好在你也不大,我看你不如去学文吧,以后考个状元之类的,也能给家里争光,爹爹和娘亲也会很高兴的。”

张小花则一本正经的说:“才不呢,二哥,刘先生和刘凯的学识是不错吧,可当大嫂被人欺负的时候,他们能插得上手吗?我既然走上习武的路,断没有半途而废的道路,你说是不是,李大哥,若是朝三暮四,怎么能成大器?”

张小虎见他决心已定,也没多劝,而李锦风则听得眼睛放光,心中暗道:“这摆明就是难得一遇的人物嘛,连拒绝都说的这么振振有词,我怎么能放过?大夫不是说张小花以后不能习武了嘛,我也不多劝,只是细细的说教,等他知道自己习武无门,那还不是过来跟我一道习文?”

想着,眼珠一转,说道:“嗯,小花说的有理,不过这习武应是强身健体,江湖上打打杀杀有失和谐,你如是有机会从文,可一定要通知你李大哥呀。”

张小花笑道:“好的,到时候,我一定跟着李大哥学习。不过,我想李大哥一定会失望的哟。”

李锦风笑着说:“失望就失望,期望愈大失望就愈大嘛,也是没关系的。如今你的字已经认识很多,拳谱也是能读了,我明日就给你那些我们读的典籍给你看,即使不习文,读了这些对你习武也是很有好处的。”

“真的吗?那多谢李大哥了,明日早些拿来让我看,这几日就看这个拳谱了,看得没什么滋味。”张小花听了,很是高兴。

李锦风则好像看到上钩的鱼一样说:“既然知道拳谱看了没滋味,明日我拿的典籍一定让你看的津津有味,不舍得放手。哈哈”

然后,看看天色,收拾了东西,这才告辞。

等李锦风走了,张小虎怜爱的看看张小花说:“小花,没想到你识文断字还有这么好的资质,我看你应该考虑一下李公子的建议,能平平安安的过一生也是不错的选择呀。”

张小花一皱眉,说:“二哥,今天怎么这么啰嗦,我从小就不怎么聪明,教书的先生都是说过的,现在谁知道怎么回事儿,也许是李大哥说着玩吧,我可从没想过要去读书的。是不是二哥有什么事情?”

“咳咳,”张小虎一阵的咳嗽,赶紧转移话题,说:“倒真的有件事情告诉你。”

张小花一愣,说:“什么事情,二哥,还学会拿关子了?”

张小虎神秘的从怀中把拳谱拿出来,说:“你看,这是什么?”

张小花接过,仔细一看,说:“这不是二郎拳的拳谱吗?二哥,你哪里又弄来的拳谱?”

“二郎拳?”张小虎一愣,赶紧接过拳谱,仔细看去,可不,那封面大大的“二”就放在那里,自己光顾着拿拳谱了,竟没仔细去看,其余的两字不认得倒也罢了,这个“二”字居然没看到,可真是丢人,这没文化真是可怕呀。

那书馆的管事也是,竟然不念一下,张小虎有些脸红了。

看着张小花好奇的眼光,张小虎囔囔的把下午的事情说了一遍,张小花一听二哥居然给他找了这么好的机会,那个眼睛放光哟,好像能放出来无数的星星,大声说:“二哥,我真是崇拜你哟,你是我一辈子的偶像,谢谢你呀。”

看到张小花如期望般的兴奋,张小虎发自内心的高兴,不过,还是说:“这第一本就算了吧,我马上去给你换一本。”

张小花赶紧阻止道:“先别换了,二哥,刚刚借出来就去换,别让人说什么,再不让咱们去借,可就不好了,先放这里吧,明天再去换吧。”

张小虎只好说:“好吧,明天一早我就去。”

随后,张小花又兴致勃勃的问了书馆的情况,张小虎也都一一细说,听得张小花异常的高兴,说:“太好了,二哥,我一定要把里面的拳谱通通的看一遍。”

张小虎想想那一架子的书,也不忍心打断弟弟的兴致,说:“好的,我支持你,小花。”

突然,张小花又问:“二哥,你看没看到有内功的书?”

张小虎挠挠头,道:“我也不怎么认字的,怎么知道哪个是内功的书?这拳谱也还是人家带我去找的。不过,我想,内功的心法应该不会能让我看到,或者让我借出来的,他们一定保存的很隐秘。”

张小花听的也是点头,若能简单的借出来,那又能有什么可珍贵的?

张小虎随手就把这本二郎拳的拳谱扔在了炕上。

晚饭后,张小虎依旧在油灯下,慢慢的打着自己的六合拳,张小花无聊的看着,他真的很奇怪,这个不就是套六合拳嘛,翻来覆去的就那么多的招式,有什么可打的?自己二哥还当个宝贝一样,一遍一遍,又一遍一遍的打,有时快,有时慢,真得有效果?他很怀疑。

无聊之极呀,随手拿起炕边的那本拳谱,就着微弱的灯光,翻看起来,正翻着,突然,他“咦”了一声,手停在拳谱的一页上,打拳的张小虎听到声响,连忙问:“怎么了,小花?”

“哦,二哥,我看到一个很奇怪的地方。”张小花解释道:“你把油灯拿过来。”

张小虎依言把油灯拿到近前,张小花仔细的看看眼前的书页,然后又拿起另外的那本李锦风拿过来的拳谱,也翻到同样的那页,仔细的对比,然后点点头,肯定的对张小虎说:“二哥,你来看,这个地方,这是你从书馆借的书,这一页就是我练会的那招,这个拳谱上对比李大哥拿来的拳谱,这个身子侧的厉害一点,这个拳头击打出去的位置靠下一点,跟我犯得错误是一样的,只不过,我记住的比你拿来的这本还要再厉害一点。”

张小虎摸摸下巴,皱着眉头说:“这说明什么呢?拳谱会抄录错误,师父教的时候也会出现错误,那这江湖中流传的二郎拳,岂不是都有可能不一样?”

张小花点点头,说:“二哥,你说的有道理,而且,这拳法从以前流传到现在,估计跟以前也不太一样了。”

张小虎道:“嗯,是的,虽说大的东西不会改变,这细枝末节的东西,肯定是改变很多的。”

“哈哈哈。”张小花仰天长啸起来。

张小虎一愣,说:“你抽风啊。干嘛笑的这么淫荡。”(忽略啊,恶搞)

张小花笑着说:“二哥,何队长说我的拳法练错,老是纠正我这儿纠正我那儿,可我就是改不过来,现在看来,只要招式是正确的,细节方面就不要考虑那么多了,其实再深究,说不定何队长学的都不是最正确的,你说呢?”

张小虎点点头,说:“你说的没错,那,你准备”

张小花说:“我想以后练拳,就靠我的记忆了,记住哪些就是哪些,记住的是什么招式就是什么招式,我也不准备去多纠正的。”

张小虎拍拍他的脑袋,嘲笑他说:“是啊,你想改都改不过来,不这么弄,怎么弄。你只是给自己找个借口罢了。”

张小花咧嘴一笑,说:“也许吧。”

张小花的心结是打开了,慢慢的翻着那本拳谱,试着想把更多的招法记入脑海,其实他早在李锦风把拳谱拿过来的时候,就做过这样的尝试,可惜,当时他倒是记忆深刻,等第二日再回想的时候,除了那两招,其它的竟然踪影全无,一如他在浣溪山庄练拳一般,所以当李锦风夸奖他聪明时,他才不敢应声,这种记忆力万中无一的,不说是庸才就好,哪敢顶上聪明的帽子,万一哪天被人拆穿,可是很没有脸面的呀。

不过,提起李锦风教授的识文断字,张小花也未免洋洋得意,还真如李锦风所言,他倒是记的真切,左手用的也愈发的顺了,不过,也如张小虎所说,自己十几岁的人了,学幼童启蒙的东西,也不必翘了尾巴的。

正想间,突然听到“扑通”一声响,张小花抬眼一看,居然是张小虎倒在地上,不由大急,喊道:“二哥,怎么回事?”

这在打拳的时候倒地,可不是一件好事,难不成是走火入魔?

哪知张小虎一个鲤鱼打挺就跳了起来,身姿依旧潇洒,拍拍身上的灰尘,说:“没事,小花。”

张小花这才松口气。

张小虎解释道:“刚才打到一个地方,拳头的前方还有空隙,突然想到你刚才说的,这拳法也许就是错的,于是就把拳头向前伸了伸,接过身形就前探,而脚下的步伐还是准备转换到下个招式的,腰没有扭过来,就失去了平衡,呵呵,摔倒了。”

张小花听了,举起大拇指说:“二哥,你真是天才,自古到今,能在打拳的时候,自己把自己撂倒,你可是头一个,虽不能说是后无来者,这前无古人可是当得的。”

张小虎“呸”了一口说:“让你油嘴滑舌。”

随后,张小花收了笑容,严肃的说:“二哥,刚才我说的话,只是一个推测,当不得真,你可千万不要记在心里,这六合拳或者是二郎拳流传这么多年,很多人练习,必是有它的好处,冒然改招式,如果在比试的时候,说不定就是找死的事情。而且,每人习武走的路都是不同的,刚开始,我看你只修炼一套六合拳,都这么厉害,我都想跟你学的,而且,估计镖局别的人也都有人跟你学吧,可是,你看我连罗汉拳都记不完整,怎么能只学一套拳法呢?”

张小虎听了,微微点头。

张小花接着说:“所以,你的路不是我的路,我的路,也不是你的路,我改招式,那是因为我记不住,你大可不必吧,这六合拳你都练这么长时间了,怎么改?再说你也不知道怎么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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