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侯王回守封地后,吕雉将先帝诸妃,少事无争不受宠者,随其子迁居封地,无子者居于安乐宫。而将戚夫人等一干狐媚惑主者,统统关入监牢。
但对薄姬却不予安排,没让她回到儿子代王身边,也没有将其关押。
戚夫人在狱中哭喊道;“陛下您昔日更储不决,可知我今日遭遇呀?”
吕雉!你个毒妇,你今日所做不过是出于妒忌,妒忌我承蒙圣恩。妒忌我的容貌。可是你那张脸连宫中的老奴都不如,先帝又怎么可能喜欢你!哈哈哈!”
吕雉听闻大怒,她恨毒了戚夫人昔日依仗刘邦的宠爱处处将她逼至绝境。她更恨刘邦不念夫妻多年同甘共苦,贪恋美色时时维护着那个令她恨之入骨的女人。然而如今这般她还敢依仗美貌出此狂语。
吕雉怒道:“来人,给我拔光她的头发、着囚衣,每日舂米五百石,少一两杖责五十。哼!我看她如何再自负貌美。”
这天吕雉召见了雌亭侯许负。
吕雉:“世人皆知女神相预之洞然。先帝更是将许大人奉为神人。今日哀家想问雌亭侯一件事,还望雌亭候必以实相告!”
许负:“太后放心,我许负此生绝不谎言相向,无论对谁。”
吕后问:“诸王中是否有人能对皇上构成威胁?”
许负:“太后宽心,臣早已明了于心。祥瑞之气皆附于皇上,汉中有皇上一日,便永无他人驻足之时。”
吕雉提着的心终于尘埃落定。
吕雉终于踏进了薄姬的永宁殿。
薄姬:“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长乐未央。”
吕雉:“妹妹快请起,这些日子哀家忙着处理这前朝后宫,没有顾得上妹妹。”
薄姬:“太后娘娘重担在身,要照顾好自己,无须挂念臣妾。”
吕雉:“可我看妹妹这些天消瘦异常,可是想念代王所致呀。”
薄姬:“娘娘睿智,臣妾一直都跟恒儿相依为命,臣妾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能跟恒儿团聚一堂,过平静安稳的日子。”
吕雉突然站起来道:“妹妹虽貌美出众但这些年在后宫却是平静无争,一心抚育代王,可是不知为何,妹妹却总给我一种异样的感觉、、、”
薄姬:“不知太后娘娘所指那般?”
吕雉:“妹妹让我觉得你就像一张拉满弦的弓,铮铮作响!”
薄姬一惊,随后道:“臣妾实在不知是因何会令太后娘娘有此感想,如果是因为这张脸、、”
突然,薄姬拔下头簪在自己的脸上狠狠地划过,薄姬的脸上瞬间鲜血横流。
吕雉一惊道:“妹妹这是作何?快宣太医!”如此貌美如玉的一张脸,妹妹就不觉可惜吗?”
薄姬:“太后娘娘不必为此感到惋惜,臣妾从不在意这些,在臣妾心中能跟自己的儿子平静地过活一生,才是毕生追求的夙愿。以前是,现在也是。”
吕雉:“那妹妹也不必多此一举呀。”
吕雉赶忙拿出自己的锦帕捂住薄姬不断流血的伤口道:“昔日妹妹有恩于鲁元,我这个当娘的又怎会忘记这份恩情。这永宁殿也该有新人入住了。去代国的马车也已经替你准备好了。”
薄姬:“臣妾谢过太后娘娘!”
薄懿终于得偿所愿和弟弟薄昭一起回了代国。
而汉宫也终于是吕雉一人的天下了。她不用再顾忌任何人,往日的种种苦难终于换来了今日的尊享之时。她要顺从自己的心意好好感受这世上的一切。这日吕雉遣散殿内所有的宫娥及太监,以便与审食其相会。奉命出宫探看鲁元公主而归的窦漪房并不知情。直奔太后宫中报祥。见殿中空无一人甚觉蹊跷,正欲转身折返便见审食其从内阁中匆匆走出,且神色紧张窥视四周。与窦漪房四目相对时,不由为之一惊。未开口言语便急忙离去。
窦漪房知道此事再折返闭目已毫无意义,便径直走入太后寝殿。吕雉见她进来不由心中一惊,细算时间那她至少撞上了审食其。吕雉面无神色地看着窦漪房正欲开口询问。
却不想窦漪房直接开口道:“太后娘娘方才奴婢撞上了审大人。”
吕雉:“哦,那你还看到了什么?”
窦漪房:“奴婢没有再看到别的,但、、已知其中缘由。”
此话一出吕雉着实一惊,她不是惊于窦漪房看见了自己的丑事,而是窦漪房如何敢这般坦然答复。
吕雉:“你是不是认为我,为老不尊、秽乱后宫。”
窦漪房:“不,奴婢不觉太后娘娘有错,而是这个世道对我们女人不公平。”
吕雉:“好大的胆子,天子脚下你竟敢妄言世态!”
窦漪房:“奴婢说的是心里话。从古至今,男人可以妻妾成群,而女人却要从一而终、三从四德各种枷锁。男人可以对女人弃之如敝履。但是女人就算是丈夫已薨,也要孤守一世。否则就要受世人谴责、唾弃。同为世人,为何男人就不能择一妻,携手一生呵护一世呢?奴婢侍奉太后这些年,先皇是怎样亏负太后的,奴婢一点一滴都看在眼里,疼在心上。而今太后与审大人琴瑟相合,此生就算不能结为夫妻,能以知己相伴,也了却了今生遗憾。”
吕雉:“你年纪轻轻,为何对此有颇多感慨?”
窦漪房:“因为奴婢的母亲对我爹付出诸多,然而我爹却不顾我娘的感受,一味偏爱妾室。后楚兵作乱,我爹再也无力顾全一家人口,便将我娘与我兄妹三人赶出了家门。我娘忧苦劳累,终舍下奴婢的与年幼的弟弟而去。漪房再也没有孝敬她的机会了!”
窦漪房已泣不成声。吕雉将她搂在怀里道:“好孩子,哀家没有白疼你,今日就算是鲁元也不一定能如此理解我。审食其自泗水稼穑起便对我一家老幼悉心照拂。先帝起兵后先是秦兵将我抓入狱中日日刑具鞭打。我就日日盼啊盼啊、终于盼到秦国灭了。可刚见天日的我,又被抓到了西楚做人资。而先帝那时已经是美人在怀又怎会顾及我的死活。在那里我受尽凌辱与折磨。若不是他陪我支撑走过那长达三年暗无天日炼狱般日子。我不一定能撑到今日。这个世上知我、怜我、护我的不是先皇,而是审食其。今生能遇此知己,是上天垂怜。而漪房你是第二个。”
二人如同母女般惺惺相惜地抱在一起哭了一通后。
吕雉擦了擦眼角的眼泪道:“来快给哀家讲讲鲁元跟嫣儿现今如何。”
窦漪房:“公主甚好,与尚公主依旧感情深厚。而张嫣集父母之所长,已出落成一个容貌天下无双的娉婷少女。虽年仅十岁,但其高贵气质已彰显无疑。就如昔日先帝所说,乃玉女恐不能及。”
吕雉笑道:“你这么一说哀家又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她了。这也难怪,她父亲张敖就长的一表人才,风度翩翩,是世间罕见的美男子,鲁元温淑娴雅,气度高华。她可不就是个德容兼备的美人胚子吗?”
窦漪房:“娘娘说的极是。”
窦漪房:“还有一事奴婢多有惶恐。”
吕雉:“什么事?”
窦漪房:“娘娘赏给嫣儿的那一对儿姐妹金玉坠子,嫣儿将其中一支赠与奴婢,此物甚是贵重,且又是太后娘娘所赐。奴婢卑微,受之惶恐。”
吕雉:“这有什么好惶恐的,哀家既然已经赏给嫣儿,如何处置是她的事。她既然这么喜欢你,你便应承下来,别让她失望。”
窦漪房:“是,奴婢谢过太后娘娘。此后,吕雉再与审食其相会,便命窦漪房把守殿外,以防再有人误入。
这日惠帝来找太后商议大事。
却见殿外只有窦漪房一人。便问:“太后可在殿内?”
窦漪房有些慌张:“回皇上,太后刚刚睡下,吩咐奴婢不让来人打扰。太后这几日时常为国之大事,操劳烦忧。这才好不容易睡下,不如皇上先回,待太后醒来,奴婢陪同太后再见皇上。”
刘盈:“也好,你平日里不是常伴太后左右吗?今日怎么在殿外守候。”
窦漪房:“太后睡得浅,奴婢怕扰醒她老人家。”
刘盈哦了一声,转身欲走,突觉不对,诺大个宫殿内外只有窦漪房一人在外看守,于是他回头折身便往殿内冲。
窦漪房见状慌忙拦住刘盈道:“皇上,太后刚刚歇下,你还是让她睡会儿吧!”
刘盈恼怒道:“大胆奴才,让开!”
窦漪房:“求皇上您还是不要进去。”
刘盈用力将她推搡到一边。在殿内的吕雉与审食其此时已听到了动静。惠帝冲进寝殿之时审食其尚在整理衣冠。
刘盈羞怒地闭上双目。未待吕雉开口辩解就怒气冲冲地摔砸而去。出了殿门看到惶恐跪伏在地的窦漪房,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道:“该死的奴才!”
审食其走后窦漪房对吕雉说:“奴婢该死,没能及时阻止皇上。”
吕雉叹了口气道:“不怪你,他是皇上,岂是你能阻拦的。”
大殿内吕雉看着窦漪房问:“漪房,你今年多大了?”窦漪房:“奴婢今年已经年满十八。”
吕雉:‘时间过得可真快,记得你刚进宫那会儿才不过十三四岁。“
窦漪房:“是呀,奴婢不知不觉也已经在太后身边这么多年了。”
吕雉:“哀家真是舍不得你呀!”
窦漪房一惊,有些不知所措地说:“奴婢知道自己做的不够好,可奴婢想尽心侍奉太后一辈子。在奴婢心中太后一直待奴婢温和如慈母,奴婢不愿离开太后。”
吕雉:“这些哀家都知道,可上次的事情,皇上定会找机会降罪于你。哀家也不能一直自私地把你捆在我身边。你还年轻,路还很长,应该过自己的日子,寻求你身为女人的幸福。我给各国诸侯挑选了一些姿色不错的家人子,你也随他们一起去吧。
窦漪房:“那奴婢日后是不是再没有机会回来探望太后娘娘了?”
吕雉:“哀家在这儿有一堆人围着转,没什么可挂念的。倒是你,这世上人心叵测,你要学会处处留个心眼,过活的好一些让哀家少些牵挂。”
此时窦漪房不免伤心落泪。
吕雉:“你也不必伤心,代王虽小你三岁但少年老成、品行端正且薄太妃也温婉敦厚,以你的性情会招他们喜欢的。”
窦漪房突然愣住了,问:“代王?太后娘娘是要将奴婢遣送代国吗?”
吕雉:“没错。”窦漪房:“太后,奴婢央求您一件事。”
吕雉:“你说吧,想要什么,哀家都尽可能的满足你。”
窦漪房:“烦请太后娘娘,将奴婢遣送赵国,因为那里是奴婢的故土。”
吕雉冷眼看了窦漪房一眼道:“胡闹!懿旨已下,岂能随意更改。”
窦漪房急切地说:“可赵国还有奴婢的哥哥弟弟。奴婢去了赵国,还有可能找到失散的兄弟。可若奴婢去了代国岂非又与故土背道而驰。太后娘娘方才不是说会答应奴婢的吗?”
吕雉大怒道:“大胆!我做这些都是为了你好。你若跟了赵王,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下去吧!现在就去整理你的行囊。”
窦漪房无奈,沮丧地谢恩起身离开。
窦漪房即将跨出大殿之际,吕雉忍不住语重心长地说了句:“别辜负了哀家的一片心意。”
窦漪房:“太后娘娘!”
吕雉叹了口气:“走吧。”窦漪房太殷切地盼望着能与自己的兄弟团圆了。她仍不死心地去找封管此事的宫人。
偷偷地塞向他一袋财物道:“漪房故里在赵国,望您能把我分入赵国的人员中,漪房定当感激不尽!”
宫人收下了财物道:“我定当尽力而为。”
窦漪房走后,那宫人的徒弟问:“师傅,您不是告诉我太后娘娘身边的宫人已有交代此次家人子的安排不得有丝毫变动吗?”
那宫人奸诈地笑了两声道:“可太后娘娘又没下旨不得收受她们的钱财呀,哼!多多益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