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昨夜硬说心情愉悦,拉着他们这帮将领喝酒的是苏德大人。
怎么今天一早起来,苏德大人完全忘记这个事,一意只知道指责他们?
其中尤以看守药庐和仓库的防卫精英最感觉憋屈。
他们也不想陪喝酒,但谁叫军令如山。
苏德大人一瞪眼,扬言谁不给面子谁就不敬他这个千户。
他们人微言轻,还能怎么办!?
好在这个时候,还有性格比较耿直的苏合站出来,替大家挡了大多数责骂。
“苏德大人,恕属下直言。
如若不是您率先放松警惕,一意孤行,大摆酒宴,号召众将士喝酒,留下这么大的防守漏洞。
沈冲仅凭两人,岂能穿过层层严密防守,如此顺利地盗走水粮和解毒草?”
苏德脸皮狂抽,就觉当着众部下的面,苏合直揭其丑,让自己大跌威严。
他忍不住狂喝一声,暴跳如雷。
“住口,苏合,我还没追究你的过错,你倒敢先胆大包天,指责起本千户来了!”
羞恼愤怒之下,他丝毫不理苏合之前陪同他身经百战的功勋,什么侮辱性的话都往外说。
“别忘了,你当初只是给人当马夫的卑微奴隶!
要不是我看中你天生巨力,你现在还
住草棚,和马抢食!”
苏合神色一暗,感受到其他同僚纷纷投来的惊讶鄙夷目光,黝黑的面庞仿佛也在火辣辣的烧。
骂人不揭短,他人生最灰暗的地方,就是被内城的贵族贬为马夫。
一个满腔热血,一心抱负参军的巨力勇士,变成牲畜不如的底层奴隶。
各种辛酸,难以言喻。
然而边界这地方,民风彪悍,英雄不问出处,却也存在有色眼光。
过去因为苏德的青眼,没人敢当着他的面不敬。
现在叫苏德揭露他的过去,可想而知那些不服他的将领会怎么冷嘲热讽排挤。
苏合不说话了,苏德冷哼一声,又继续滔滔不绝地训斥。
训斥完,他直接拍板:“土埃城竟然叫本千户如此丢脸。”
“尤其那沈冲,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接二连三抗命,不尊本千户,整个土埃城又岂有留下的必要?”
“现在随我发兵!夷平土埃城!”
苏合等将领闻言一惊。
土埃城归百人长特木尔管辖,特木尔在外界看来也是为苏德效力。
苏德大人居然要斩自己的臂膀,率军摧毁自己麾下的城池,只因为城中人冒犯了他,这……
“苏德大人,万万不可,此举会失去
军心!”
“僵潮没来,特木尔等人有小过却无大罪,便要遭受如此严惩!
唇亡齿寒,恐怕会重创士气啊!”
苏德却听不下去那么多。
“本千户不跟你们废话。”
他眼神充满狠意。
“让我吃那么大亏,我岂能轻饶了那沈冲!”
“他就是仗着我不敢夷平自己麾下城池,才这般有恃无恐,气焰嚣张!”
“不连特木尔等人一并根除,沈冲又怎知我的厉害!?”
“都滚,速速去清点营兵,我们即刻开拔,别浪费残余的物资!”
众将领一看苏德决心已定,无法再劝,都一个个唉声叹气,摇着头走出主帐。
包括苏合在内,都看出了苏德刚愎自用,一意孤行下,已然犯了兵家大忌。
长此以往,军心定然涣散。
弄不好什么时候,其他千户打来,这些兵马便会一击即溃。
而他们这些人,又该何去何从?
孰料,还没等苏德率军开拔。
营外传来了惊恐的汇报声。
“千、千户大人!大事不好了!”
“何事如此惊慌?”
将领们才走出主帐,看到来汇报的人,盔甲破碎,都不由一惊。
这时苏德从主帐满脸煞气走出。
“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
大军开拔在即,谁敢影响军心,本千户杀无赦!”
来汇报的守营门小兵再也忍不住了,哇的一声哭喊道:
“千户、千户饶命!
是僵潮,本来预计十日后到来的僵潮,他们提前赶到了!
并且,现在已经肆虐到营门附近,就快踏平我大营了!”
“什么!?”
此话一出,全营沸腾!
将领们大惊失色,更别说脸色骤然铁青的苏德。
跟沈冲察觉全城中毒,下意识联想到沈冲一样。
苏德也在察觉不对劲的时刻,同时想到了沈冲。
那小子既然是土埃城的策师,他能想不到自己酒醒,肯定会大发雷霆,率军夷平土埃城!?
多半这提前来到的僵潮,便是土埃城的人搞的鬼!
想到这儿,苏德不禁深吸一口气,眼中闪烁血色凶光。
“沈、冲、竖、子!”
“你竟敢阴我!”
继盗走水粮、放火烧营之后,沈冲又多添一项罪名。
可把苏德恨得牙痒痒。
但现在僵潮已经奔至营前,以这股大规模僵潮的破坏力,多半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能踏足主营!
苏德脸色一变,整张面皮都苍白得失去血色。
“快!快通知所有人找高处避难!”
“尽快开拔,什么都
不要了,逃命要紧!”
“传我命令,任何人不要与僵潮正面硬拼!”
被僵潮伤到,也会被变为僵的一员!
苏德这千户是怎么来的?
他辛辛苦苦南征北讨,好不容易麾下有这千来名兵卒,可不能随便夭折了!
常年在万里僵域边界作战的不死族战士都养成了令行禁止的好习惯。
不过此时,大敌当前,又是他们的天敌僵潮。
再冷静的战士,这会儿也忍不住慌乱失措。
一乱,营中又遍地升起哀嚎声、惨叫声与呼救声。
都是僵潮还没来,自己人互相推搡踩踏,无意中的伤损。
伤到的人,没等爬起来,外面已听到僵潮轰隆隆,势若奔雷的脚步声!
几乎就眨眼不到的时间,那些人不是被踩踏成肉泥,就是也被撕咬,也沦为僵!
苏德被将领们护着奔逃到附近山口,居高临下,亲眼目睹营中乱象,到处乱跑惨亡为僵的战士。
他看得双目血红,心在滴血。
这一切,全都是拜沈冲所赐!
“沈、冲,我与你不共戴天!”
暴怒悲愤至极的吼声,没能压过震天动地的僵潮肆虐之声。
被苏德大营上上下下记恨的沈冲,这会儿却在带人奔赴在接应塔娜等人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