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在这种时刻,落井下石容易,雪中送炭难。
沈冲自来到东海,一直被人喊打喊杀。
接收到的寥寥几份好意,正是来自南宫轻、黎飞他们。
正因此,看到贾昂宁可冒着风险也要邀请他去贾家,沈冲嘴上不说,心里记下了这份情。
在去贾家的路上,贾昂看了一眼阳少锋的伤势,忧心忡忡道:
“阳少锋这种伤势,恐怕得需要一些贵重的好药才能治愈。”
“等到了贾家,我让我父亲找出压箱底的珍贵药材,看看能不能为他吊住性命。”
对沈冲来说,贾家愿意暂时收留他们一阵就很不容易了,再添麻烦太过难为情。
他便摇了摇头。
“贾昂,谢谢你好意,不过我们不需要。”
“再说,之前从飞仙岛得来的千年仙葫藤,我那里还剩下一些,拿来压制阳少锋的伤势还是有效的。”
提起自家千年仙葫藤,黎飞焦虑的面容总算缓解一些。
他张口斟酌措辞,一旁的好友贾昂知道他顾忌什么,摇摇头主动提出去清点货物。
待他离开,黎飞直接就开口道:“沈大哥,对不起没能帮上你的忙。”
“飞仙岛那边……因为赛巍
叔叔也死在你手上,我父亲震怒,今后飞仙岛恐怕也要与你为敌。”
沈冲早猜到会是这个结果,云淡风轻地笑了笑,根本不在意。
“黎飞没关系,早在我杀太叔齐和赛巍的时候,就知道是这个结局。”
亲眼看到是一回事,亲耳听沈冲说不后悔又是一回事。
黎飞心下摇摆不定,还是忍不住追问道:“那沈大哥,为什么你一定要杀了赛巍叔叔他们不可?”
“我为什么杀他们?”沈冲笑容变得冷冽,“那是因为他们该死。”
“我出岛之后本看在你的面子上,不欲跟他们计较,大家老死不相往来就好。”
“谁知道从那太叔齐开始,贪婪小人,尾随我身后紧追不舍,执意要置我于死地,夺去机缘。”
他目光炯炯注视黎飞,黎飞不禁低下头去。
“还有赛巍,连续两次,不管是在人前还是私下里,想尽办法都要截杀我。”
“我和他之间,早就是你死我活的关系了。”
“你说,这样我还怎么留手?真的放过他们,现实吗?”
同样在残酷的修真界长大,黎飞虽然有不少人为他遮风挡雨略显单纯,本质也是清楚这些铁律的
。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沈冲掌握机缘,别人觊觎就别怪他狠狠反击回去,一次性斩草除根。
感情上,因为两方都是他很重视的存在,所以一时接受不了。
接下来的路途中,黎飞对着沈冲就一直沉默,叫贾昂看着不住叹息。
一日后,财力足可与飞仙岛匹敌的贾家近在眼前。
看着仿佛世外桃源一般的腾空岛屿,沈冲挑挑眉,赞叹了一句。
“环境不错。”
“哈哈,这座浮空岛,乃是我们贾家先祖花费无数人工,耗资数百年才建成。”
贾昂自豪地介绍完,率先伸手引众人进门。
门前,贾家护卫看见少爷带回来的人,不禁愣了一下,面上浮现出一抹古怪之色。
这些被心事重重的黎飞糊弄过去,贾昂也视如不见,唯独沈冲带着上官盈盈和阳少锋经过之时,总觉得有些违和感。
此时的他尚未放在心上,一路随着贾昂的脚步,被他低调安排到一处僻静的客厢。
“我贾家家大业大,一直有不少生意往来。”
“生怕那些人注意到你这张面孔,我就做这样的安排了。”
“除此之外沈冲你们还需要什么服务,尽管对伺候的
丫鬟小厮开口,我先去前堂了。”
说完,贾昂拉着黎飞离开。
沈冲环扫这幽静又整洁的小客厢,确定没有什么威胁,这才把阳少锋两人分头放在床上。
一指点开上官盈盈的昏穴,这是路上防止上官盈盈又想起上官家的处境,不顾自身安危折回去送死。
下一刻,果不其然上官盈盈一睁眼,就腾地一下爬起。
凤眸尚未聚焦,只听她喃喃自语。
“丧心病狂的禽兽,可恶的混蛋,谁都不许在我面前屠杀上官家的人。”
“我跟你们拼了!就是死,也不能让你们得逞!”
沈冲哭笑不得地在她眼前挥了挥手。
“嘿,上官,看清楚人再叫。”
“我是沈冲,我及时回来找你们了,你还好吗?”
在沈冲迭声呼唤之下,上官盈盈眼神渐渐变回清明。
她猛地反应过来,“沈冲,你没事?太好了,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沈冲挑眉自信一笑。“除非面对真正不可战胜的强敌,任何险境都注定难不住我。”
看这家伙一如既往的自负,上官盈盈嗤之以鼻,又忍不住笑了。
但笑容才展开没多久,想起上官家的处境,上官
盈盈又不禁眉头紧锁。
这会儿她有功夫扫视周围的环境了。
“咦,这里是哪里?阳少锋呢?啊,他怎么伤成这样?”
看着另一张床榻上,阳少锋浑身鲜血淋漓,躺在那儿气若游丝的模样,上官盈盈急得赶紧过来看他的情况。
沈冲看着阳少锋,同样头疼地叹口气。
“当时情况危急,你们被玄殊世家和啸天宗的高手团团包围了。”
“阳少锋应该怕你贸然冲出去送死,把你打晕了,然后豁命护在你身前。”
“要不是我赶到,阳少锋所有防御法器用尽,估计真可能被他们活活打死。”
上官盈盈一听,心神大怮。
都是因为她,是她实力不济,才会连累同伴至此。
“我真是该死啊!”
上官盈盈自责地攥紧了拳。
沈冲看她又钻牛角尖,赶紧过去一拍她的肩膀。
“说什么傻话呢?走到今天,大家彼此彼此,有互相埋怨过谁拖累谁吗?”
“以后这种话不必再说。现在我们是在贾昂他们贾家,承蒙他们收留,我们暂时可以安心疗伤一阵了。”
上官盈盈听了这话,才终于松了口气,紧绷的那根弦放松下来。
“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