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数小时前,萧楠亲睹了沈枫船上那堆废旧铁器,在方力与众小混混恶意的讥讽声中,萧楠心中的愤慨几乎燃烧起来。
利用几船废旧金属戏弄了非洲最大的供应商和魏氏集团,萧楠暗忖这不是一般的胆大包天,简直是胆敢吞龙的节奏。
然而,此刻已是覆水难收,魏氏已然陷入被动,沈枫完全掌控了局势。
尽管无力反驳,萧楠自觉至少有权表达愤怒。这一程默默无语。
这班航班果真降落在了宁州国际机场。
沈枫刚迈出机场,正欲乘车离开,这时萧楠突然喊道:“沈总,请稍等。”
沈枫停下步伐,“怎么了?”
萧楠疾步上前,略显尴尬地扫视沈枫周围的众人,“我有个请求,希望得到您的帮助。”
沈枫轻松一笑:“萧总莫不是又想让我看手相了?”
萧楠脸颊微红:“别瞎说,我真的有事。”
沈枫漫不经心地点点头:“好,力,先把苏总他们安全送到江北,”他忽而又想起子衿,问:“丫头,你要去哪儿?回学校吗?”
子衿闪烁着湖蓝色的眼睛,像只小猫般回答:“好,那爸爸什么时候来看我?”
沈枫拍拍她的头,“过几天吧。”
沈枫吩咐:“力,先把我小闺女送回学校。”
方力恭敬回应:“好的,老板。”
沈枫妥善安排众人后,随萧楠一同登上了她的黑色商务车。
行车途中,沈枫开口询问:“萧总,您究竟有何事相告?”
萧楠神情黯然:“正如您在酒店所猜测的那样,的确有所求。”
萧楠低声细语:“所以,我需要您的援手。”
沈枫哑然失笑:“萧总,您不是在开玩笑吧?我之前不过是随口胡诌,怎么可能真的会算命呢?”
萧楠瞪了他一眼,心中暗想自己那只纤纤玉手至今仍隐隐作痛,他还说得如此理直气壮。
萧楠婉转地道出实情:“其实是芊芊想要见您。”
沈枫摊手道:“那还是算了吧,您女儿现在对我恨之入骨,若相见怕是要拿刀追杀我。”
萧楠语带恳求:“沈总,求您了,您去见见她吧,医生说现在只有您能救她。”
沈枫愕然:“这话弄得我好像唐僧肉似的,吃了就能长生不老不成?”
半小时后,宁州市安定医院。
萧楠引领着沈枫来到魏芊芊的病房门前。
透过玻璃,沈枫看见了魏芊芊。
魏芊芊已不见当初的娇蛮任性,如同精神病患者一般在纸上胡乱涂鸦,口中喃喃自语:“沈枫!沈枫!”
沈枫皱眉:“这是怎么回事?”
萧楠叹气:“她患有躁狂症、抑郁症及幽闭恐惧症,目前状况很糟,这也是我那晚找您的原因,这孩子的心理状态极为不稳定。”
萧楠苦笑:“从小到大,我们从未违背过她的意愿。她让老师向她下跪道歉;她与服务员争吵,我们就买下整间饭店,让人家对她跪了一整天;她索要五个亿,我十分钟内就给她转账。从小到大,唯独你屡次招惹她。”
沈枫似笑非笑地看着萧楠:“这么说,你们原本是打算搞垮我的公司,然后再逼我也向她下跪赔罪?”
萧楠脸色微红,讪笑道:“这只是计划之一。”
沈枫满脸鄙夷:“你们教育孩子的方式也太离谱了吧,这样下去,只怕将来不会有啥好结果。”
萧楠又是一声叹息:“其实芊芊小时候很乖巧,只是目睹她父亲离世,从此性格剧变,自幼年起便依赖镇静药物,情绪始终起伏不定。”
沈枫微微点头,他也曾幼年失去父亲,虽受影响但远未至此。他接着问:“魏芊芊的父亲是怎么去世的?”
萧楠声音颤抖:“被人当街刺死,连追都没追上……”
沈枫震惊:“你们是傻瓜吗?那么大老板出门居然不带保镖?就算带个牛小龙也好啊,虽然他可能打不过别人,但至少能替人挡几刀啊。”
“怎么可能不带保镖?你以为我们家像你们一样?平常身边就有八个保镖,可偏偏事发当天他们全都请假。
那天晚上孝山本来是要带芊芊出去玩的,谁知突然坚持要见我,结果途经七道口时,几个歹徒突然冲出,连捅他数刀。当时芊芊就在现场。”
萧楠说着说着声音开始颤抖,泪水盈眶。
“我和孝山恩爱多年才有了芊芊,孝山非常疼爱她。自从孝山去世后,芊芊的性格彻底变了,也就是那时开始出现躁狂症状我们遍寻国内外心理咨询师,却始终无法改善她的情况。”
萧楠泣不成声,而沈枫则面色冷淡。
萧楠泪眼婆娑地看着眼前的男子:“你就不能有点同情心吗?”
沈枫冷冷瞥了她一眼:“麻烦你看清楚,你女儿到底在画什么?”
萧楠踮起脚尖,透过玻璃仔细望去。
魏芊芊确实在画画,画面是一个小人正在用刀刺向另一个小人,典型的漫画风格。被刺的小人痛苦扭曲,魏芊芊还在其头部标注了“沈枫”。
沈枫活动了下手腕,道:“萧总,麻烦您先把病房内的监控关掉,并将所有人员撤离这个楼层,我决定帮您女儿治病。”
萧楠一脸不信:“你可别害了她,我女儿还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
沈枫嗤笑一声:“你省省吧,你女儿成天跟那些小白脸混在一起,那点经验恐怕比你还丰富,写本书都可以当宣传教材了。”
萧楠还想争辩,沈枫不耐烦地说:“不同意就算了,我走。”
沈枫作势欲走,萧楠无奈:“好吧。”
沈枫冷冷地撂下一句:“事先声明,我治疗期间任何人不得进入,否则我不会再踏足此处。”
萧楠只能答应:“可以,你需要治疗多久?”
沈枫思索片刻,认真回答:“看我体力吧。”
萧楠按照沈枫的要求关闭了所有监控,疏散了所有人,并出于担心,她在下一层楼梯口驻足倾听楼上的动静。
隐约之间,她听见了魏芊芊凄厉的哭喊声、求饶声以及沈枫训斥和拍打的声音。
萧楠听得心惊胆战,几次差点报警。
大约三个小时后,沈枫拨通了萧楠的电话,他呼吸明显急促,“萧总,治好了,你上来吧。”
萧楠迅速奔向病房。
病房内一片凌乱,沈枫坐在椅子上抽烟,魏芊芊蜷缩在角落里,抱住双膝,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可见鞭痕累累,她哭得梨花带雨,悲痛欲绝。
萧楠声音颤抖:“芊芊……”她的眼泪如同断线的珍珠般滚落,她失控地指向沈枫:“沈枫,你这个混蛋!你虐待我女儿,我要跟你拼了!”
此时,魏芊芊突然轻声说:“妈妈,对不起,不怪沈总,都是我不好。”
魏芊芊站起身,身上的病号服破烂不堪,满是血污,虽然脸色苍白如纸,但她那一刻的笑容却分外美丽,仿佛从画中走出的女子。
“妈妈,对不起,以后我会好好学习的。”
萧楠急忙拭泪:“好,好,我的好孩子。”她想拥抱魏芊芊,但魏芊芊却走向沈枫,低声说:“谢谢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