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渊离开如意酒店后,路过一家路边摊。
这条街,叫小花巷,这摊位上挂着招牌“老六牛肉面”。
横竖交错,随意分立着的电线杆,微微闪烁,有些难以坚持的昏暗灯光。
零零散散的过路人,诉说着这条街道的落寞。
摊子只有一对夫妻在操持着,男的已经生了些许白发,女的已经满头须发,略显苍老。
陈渊立在摊前,有了短暂的失神。
曾经。
他与女友魏意琪就是在这个位置,就在这个摊位,也是这对夫妻。
那一晚,魏意琪给了他一巴掌,哭泣着离去,任他如何寻找,却没有任何的消息,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再无踪影。
他失魂落魄,在这个摊上喝了一杯又一杯。
犹记得,那个老板娘给自己拿出最后一瓶酒时,说得那句话。
“小伙子,一时碰壁,也不要气馁,人生总有一束光亮在等着你去发现。”
道理很朴素。
也很简单。
正如他们干着最朴素的事,过着最朴素的日子,说出话,也是那么朴素,简单。
却直至问题的关键。
人生……
总会有一束光亮的。
陈渊非常明白属于自己的光亮是什么。
他能够做到的又是什么
。
旋即,他来到了一个空座上坐了下去,“老板,来碗面。”
“哎,好勒,一碗面!”
男老板当即回房开始下面,不过几分钟,一碗热腾腾的面便呈在陈渊的眼前。
陈渊望着这碗面,心中没来由的涌出一阵感伤,旋即化悲愤为动力,噗嗤噗嗤的大口吃面。
面下的很快,一眨眼的功夫便见了底。
陈渊刚刚放下筷子。
他的眼前,出现了一个不速之客。
这人穿着和旁人不同,是一身长衫,面容也有些沧桑。
这老人,便是一路追了过来的四伯。
四伯露出一个微笑,枯老的面容在这夜景下,却显得有些渗人。
“老伴,又来客了!”
老板娘当即向临时搭建起来的厨房里喊道。
“不,他是找我的。”
陈渊从怀里掏出了仅剩的几张现金,放在了桌上,看着四伯,神色严峻,“打归打,不能扰民。”
“随你。”
四伯笑道。
陈渊当即起身,往黑暗的另一角走去。
四伯跟在他的身后,步伐缓慢,却仿佛一步踏出,抵得上陈渊的四五步,紧紧跟着,未曾落下分毫。
陈渊心中已经起了最强烈的危机感。
这是他自仙界归来,第一次感受
到如此强烈的危机。
这老家伙……
怕是化劲巅峰的古武高手,而且,还可能更强!
甚至有可能是一位宗师级的大高手!
陈渊曾经虽为仙尊,但眼下,他一身功力不在,需重头炼起,眼下也不过区区练气一层,连踏入修仙的门槛都远远不及。
换算成地球的古武境界,也不过是外劲境界,距离这老头,隔着好几个大境界。
纵使他一身本领出神入化,在巨大的境界差距下,却也不是那么轻易应对的。
他的神经,已经紧绷起来。
他其实心里早就有所预料了。
今日这么大闹一番,乔家又怎么可能轻易的放过他,那三家更是对他恨之入骨,又如何会轻易的放过他?
来到了一处死角,陈渊停下了脚步。
四伯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可惜,如此天纵之才,要折损在老夫的手中。”
“哦?”
陈渊淡淡笑了一声,“老匹夫,口气倒是不小。”
“是不是口气,你马上就知道了!”
狂风忽然骤起。
春夜里的风变的不再温柔,犹如一柄柄刀刃,刮在陈渊的身上。
“就这点本事?”
陈渊淡淡说着,仙识散出,寻找着融入风中的四伯身影。
“着!”
一声苍老的极音!
陈渊当即脸色一变,微微向后退出半步,右手高高抬起,一道无形之气,从袖口里奔出。
好在仙识强大无比,仅仅是一瞬,便锁定了老头在风中的位置。
咚!
两相交接。
俱是后退数步!
只是一个交手,四伯脸色剧变,心中暗道不好,托大了。
他本与乔玲说的是七成把握。
如今……
他觉得要颠倒一下了。
能有三成,就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可恶啊……”
四伯脸色有些扭曲,狰狞起来,“为何有如此天纵之才,区区外劲,竟然……”
“区区外劲……怎么可能!”
“区区外劲?”
陈渊淡淡一笑,喝道:“你未曾见过的风光,是你根本无法想象的,只会凭固有印象来决定看到的一切,也难怪你只能止步于此了!”
修仙者的强大,又岂是古武的武者能够想象的。
“老夫不信!”
“区区外劲,能挡下我此招!”
四伯旋即大喝一声,身形缓缓升至空中,四面八方的空气流动加快,仿佛找到了一个宣泄口,疯狂的涌入。
“呵……”
陈渊冷笑一声,终究还是凡夫俗子,这等手段……
他探出手
去,一道无形之气,落在了四伯的身上。
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下一秒!
砰!
一声闷响!
四伯的身体轰然碎裂开来!
鲜血四溅!
只是醉心于物理攻击,也难怪武者终究触摸不到飞升的希望了。
神魂攻击,是看不见,摸不着的,尤其是用仙识攻击普通人的魂魄,就等于是用冲锋枪欺负小孩子。
但是不得不承认,陈渊望着地上的残尸断骸,这老头,还是有着几分实力的,陈渊捂着自己的胸口,嘴角渗出鲜血。
刚才的那个交手,还是让他受了些轻伤,虽然只是擦伤级的,但终究还是受伤了。
堂堂仙尊,在一个凡俗人的手下,吐血了,这种事,若是让仙界的那些对头们知道了,怕是要被笑掉大牙。
陈渊从黑暗中再次走出。
路过那家小摊。
“喂,您给多了!”
老板娘喊着,向陈渊追来,却在转角处,忽然丢掉了陈渊的身影。
“哎,人呢……”
老板娘莫名其妙的喃喃道,回到摊位后,依然是带着不解。
不过,在她看到手上的那些红色的纸张时,眉目间带着明显的笑意。
人生的小惊喜,小意外,不就是人生快乐的源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