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六章 树大招风
“滴滴答滴答……”
下人一声号令，轿夫、乐手，还有所有其他迎亲队伍中的西门府家丁全都振作起来。
几百人的迎亲队伍，顶级的排场，饶是在清河县被搅得鸡飞狗跳的当下，都立刻引来不少人围观。
“哎呦，这是娶亲吧。这年景，穷的富的都不好过，谁还搞这么大的阵仗迎亲？”
“您还不知道？还能有谁，西门家西门大官人呐！前儿个也是从沈家接亲，听说接的是沈家大小姐，今儿个还是沈家，却不知道接的是谁了。只不过看这排场，恐怕身份绝不一般，要不然纳个妾，怎么用的上八抬大轿，这么大排场！”
“嘿，这你就不知道了，兴许是人家西门大官人就好这个排场呢。要知道咱们清河县现在实力最强，风头最盛的，那就要属西门家了。听说了没有，西门大官人前段时间做了县尉，前天在沈家直接抢了蒋钱那狗东西的兵权，连那个六什么……”
“六扇门！”
“啊对，连朝廷来的六扇门高手得罪了西门大官人，都不得不主动砍下六只手来给大官人赔罪，啧啧，真是威风啊！”
“也不知道西门家还要不要人，若要啊，咱也到西门家当个家丁，好好逞逞威风，总好过一直在蒋钱那狗官手底下受气，眼看就没了活路！”
“没错，给西门大官人当家丁，总好过被狗官和六扇门的走狗欺压、逼死要强！等大官人这婚事过了，说什么也要卖身到西门府去，到时候成了西门大官人的人，立刻拳打蒋钱，脚踢六扇门，看着帮狼狈为奸的东西敢不敢放一个屁！”
人们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羡慕的，竟然不是骑在高头大马上春风得意，抱得美人归的西门羽，反而是他身边那精神饱满些趾高气昂的家丁。
一些女子，则艳羡得看着那偌大的花轿。
羡慕的，也是跟在花轿旁边的丫鬟婆子。
大灾之年，她们连吃都吃不饱，然而这些丫鬟婆子竟然个个吃得油光锃亮，还涂脂抹粉，穿着花花绿绿的好看衣裳。
在她们心中，能过上这样的日子就谢天谢地了。
至于成为轿子里的女人，给西门大官人这样高不可攀的地主官老爷做小妾，那是想都已经不敢想的了。
其中还有一些人记得当初西门家出城祭祖，自己还按照风俗给西门羽丢了手帕。
当时她们一个个还算是小富之家的女儿，如今在蒋钱的横征暴敛之下，已经混得连人家的丫鬟都不如。
而现在西门家却是越来越蒸蒸日上。
西门羽不但做了县尉，甚至连县令和朝廷里派来的官差都全都要对他退避三舍。
此消彼长之下， 如今她们就算想当西门羽的小妾，那也是永远高攀不上了。
当下不由一阵唏嘘。
心中悲愤之下，对蒋钱和六扇门的骂声更重。
什么‘当了西门家的家丁，好让蒋钱提鞋’，‘做了西门家奴仆，让六扇门的捕快洗脚’云云。
难听之语，甚嚣尘上。
原本是借着西门羽这块招牌痛快痛快嘴，抒发一下心中的积怒，却气坏了人群中的燕赤宵。
“岂有此理！”
他身穿便服，隐藏在众人中间，此刻听了众人这番言论，忍不住双拳紧握，怒目圆瞪，一双眼仿佛要喷出火来。
“本捕头不过是以大局为重，退让他几分罢了。”
“谁知这小子竟然如此不知好歹。不但丢了本捕头的脸，甚至就连六扇门的脸面也被丢光了！”
“该死的混账小子，欺人太甚！”
“啪!”
盛怒之下， 把手上的茶杯一下子捏得粉碎，展现出了极深的功力。
这一下要是捏在人身上，恐怕骨头那也是个粉碎的下场。
一旁同样一身便服的蒋钱见状瞳孔一缩。
然后一阵坏笑。
西门羽让六扇门的人留下手臂， 一来是为了给他们一个沉痛的教训，让他们不要再随意帮蒋钱招惹自己。
二来则是要暂时削弱六扇门的实力，让他们人手大减，天罗地网大阵的威力也削弱不少。
到时候六扇门这边有高手，西门羽这边也有田伯光这个高手。
再加上他自己，马凌霜、吕亮，和西门府手下众人。
总算在不纠集所有人的情况下，也有了抵抗之力，以免六扇门忽然掀桌子来硬的。
所有的布局出发点，都是暂时不想要和六扇门死磕，自然不会再去画蛇添足，做把这种事宣扬出去火上浇油惹怒六扇门的蠢事。
这消息，是蒋钱昨晚劝燕赤宵继续帮他对付西门羽不成，特地放出来的。
今日又故意拉着他‘微服私访’就是要借此将其彻底激怒。
谁知道西门家如今已经是树大招风，就连不相干的人，也要假一假西门羽的虎威。
实际效果，比他想象中还要好。
“呵呵，上差大人！”
眼看计划成功，蒋钱一脸谄媚凑了过来。
“看吧大人，西门羽这混账小子果然不识好歹。”
“大人已经给足了他的面子，而他竟敢蹬鼻子上脸，把这件事宣扬开来，耀武扬威，存心让大人脸上难看！”
“依我看，大人您还是跟下官一起……”
话未说完，便被燕赤宵眉头一皱，挥手打断。
“住口！”
“蒋大人，这消息是昨晚你离开之后，叫人连夜放的，我说的没错吧。”
“哼！别以为我六扇门少了几个人手便什么都不知道，还要被你这蠢货欺骗！”
“哎呦！”这一生冷哼已经带上十分的不悦和几分杀气在内，蒋钱吓得脖子一缩。
正准备找个理由狡辩，燕赤宵却话锋一转。
“不过西门羽这小子也实在过分。”
“前日去了沈家娶亲，今日又到沈家娶亲。沈家只有一个千金，哪里有那么多亲要娶？”
“这混账小子非要再摆一遍排场，无非就是要提醒本捕头不要忘了沈家的教训。”
“呵呵，好小子，两天没过，就跟本捕头蹬鼻子上脸，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看来上一次，倒是本捕头太给他脸了，蒋大人，就按你说的办吧。”
说罢，拂袖而去。
“唉！”
“下官遵命！”
蒋钱喜出望外，然后欢天喜地地跑了开去。
这两个人在茫茫的人群中丝毫不起眼，然而此时，西门羽还是似有所感地回了回头，眉头一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