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郁青本想全程无视傻逼,就等着看班主任和许老师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
结果还是小看了陈楠的无脑程度。
陈楠到底清不清楚,她一个御兽师对非御兽师动手意味着什么?
说句实话,只要郁青想,死咬着陈楠放出了召唤阵这点,是可以把人送局子里关两年的。
陈楠现在还能站在这儿,没被治安所的人带走,都是多亏了郁青友爱同学、顾忌学校脸面——为了顺利拿到毕业证和高额奖学金嘛,不寒碜。
另外,当时在更衣室,郁青确实是故意引动陈楠怒火,让她一错再错,只有这样,郁青才好抓着机会狠狠打她一顿,早就看这个人形重炮臭鼬不顺眼了。
别看郁青长着一张难缠的脸,其实几年的独居生活让她学会很多。
如果真把陈楠送进去,先不说学校对她有意见,陈楠的爸妈那么有钱,肯定要找她麻烦,还是退一步,算了算了。
反正白赚一次不用赔医药费的打人机会,还刷了学校好感。
郁青是很会“得到人处且饶人”的。
结果她都这么友善了,陈楠还不识好歹,居然想从她钱包里抠钱?
她卡里只有这学期的伙食费,哪有闲钱赔?
不仅是郁青眼神凉凉,班主任和另一边的许老师同样黑了脸。
从学校的角度看,这件事最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原本郁青的高情商退让让老师们松了口气,许天歌甚至开始想,要怎么和校长据理力争,扒拉资源弥补郁青了,结果陈楠说这种话,长没长脑子?!
“你、你们干嘛都这么看我!”
陈楠被看得脊背发麻。
“闭嘴!”班主任怒斥,“你召唤星兽之前动动脑子,郁青只是个普通人,你不懂法吗?”
陈楠的跟班脸色煞白,赶紧扯她袖子小声普法。
郁青移开视线。
就这个智商,绝对不是陈楠四人自己想出“弄脏郁青校服,让她换不了衣服丢脸”这个计谋。
不过这背后的“影子黑手”也太不了解她了。
郁青才不会因为这种小事羞耻。
那不是还穿着泳衣吗?又不是光了。
“呜呜——”
窗外的风刮得更猛烈了,银杏树哗哗作响,枝叶拍着窗玻璃,金色的叶片被秋风无情地打落在地。
今天天气从中午晴转阴,现在天空中阴云密布,不知道过一会儿是否会下雨。
“老师,早点说完我去换个鞋?”郁青看着窗外,“穿拖鞋有点冷。”
“。”班主任面色扭曲,最后表情定格在为难上。
他看看陈楠四人,再看看似乎神游天外的郁青,挺了挺圆滚滚的啤酒肚,试图摆出班主任的架子。
“郁青同学,陈楠等人做出这种事,惩罚肯定是要惩罚的,但是咱们现在高三了,你俩还是一个班的同学,最后一年还要见的……至少,这个治安所,咱们还是别叫来了吧。”
“唔。”
“……”唔是什么意思?!
班主任想咆哮,但忍了。
学校有一点优势,并不多,没必要在小事上纠缠。
“我的意思是,陈楠同学只是一时的行差踏错,并不是真的想召唤星兽攻击你。”班主任打开保温杯喝了一口热水,“和你不太一样,陈楠同学虽然成绩一般,但在星兽战斗上,还是很有天赋的。即使是参加‘112’大学的星兽对战系自招考,也是能通过的,甚至最后一年再努努力,‘32重点’也不是不能想,这样的话咱们学校的录取率……”
“这个社会总归是御兽师的社会,虽然你个人能力很强,但是没有星兽帮助,天生起点比人差一大截,未来进了社会你就知道难了……”
“你和陈楠这点事,现在看着很大,过上五年十年回头看,不过如此,相反,你和一个未来可期、能吃上联盟粮的御兽师认识,能走得更远……”
郁青很想屏蔽这些话,但那声音一直往耳朵里钻。
许天歌眉头紧锁,她伸手抓住郁青握紧的拳头,另一只手重重一拍桌子。
一声巨响,啤酒肚班主任吓了一跳,嘴巴呆呆张着忘记合上,像一只不聪明的沙地蛙。
“李老师,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许天歌怒道,“郁青同学回回考全市第一,聪明才智不输给任何人,没有召唤兽又怎么样,她去做研究做学术,未来也一定会大放光彩。”
“而且你以为,成职业御兽师就不用看道德品格吗?”许天歌柳眉倒竖,“大错特错!别的地区联盟我不敢说,但在我们赤夏,人品比实力更重要!”
“不把陈楠送治安所我还能认同,毕竟咱们老师心软,郁青同学善良,还允许她改。但你想不在档案上记下这件事?我决不允许!”
许天歌把桌子拍得直震,生气的模样极像她的主力星兽烈阳狮后。
她铿锵道:“战斗系是培养战士的地方,以后人人都是要直面危险,保护民众的!你不给陈楠记过,想装作无事让她进战斗系,成为一个职业御兽师?这简直是明目张胆地意图损害人民利益!如果你非要这样,那我还是联系治安所吧!”
此时场面有点搞笑。
教文化课的班主任偏向能召唤星兽的御兽师,而拿着职业御兽师执照的许天歌却在维护郁青。
如果不是确定他们没有打配合,二人吵架吵得情真意切,就差相约操场用御兽对战解决矛盾,郁青都要以为这二人是在□□白脸。
郁青松开拳头,任由许天歌牵着,光明正大打量起这位星兽课老师。
对方还年轻,不到30岁。
但身为职业御兽师,她所经历的磨砺可不是班主任能比的。
许天歌面对比她大十多岁的同事寸步不让,啾啾雀也飞回了主人肩上为其呐喊助威。
外面天色越加黯淡,没开灯的室内很黑。
郁青又听了一会儿二人间的口水仗,抽回手后退两步,到门边按下墙上开关。
办公室的老旧长管灯亮起,发出滋滋的细微响声。
“老师,我记性不太好……”郁青把外套拉链拉到最高,将下半张脸埋进领子,一双眼睛清澈,“和咱们学校隔一条街,是不是就有治安所?”
*
事情有了定论,郁青终于能去更衣室换自己的运动鞋。
她走的时候陈楠还想放狠话,但郁青好心告诉她,再不去医务室抹活血化瘀的药,她的皮肤之后几周就会变成画布。
“青一块紫一块,很艺术。”郁青说得诚恳,“如果你喜欢抽象画,可以试试。”
“……”
陈楠和她的跟班骂骂咧咧离开了。她是象牙塔长大的小孩,脑子还不好使,即使旁听全程,仍然不知道记大过意味着什么。对许天歌的激烈反应也不以为意,只以为大不了让父亲花钱,把她送进大学的战斗系。
郁青对她的自信不置可否,现实总会教一些犟种做人。尤其在赤夏,尤其陈楠的爸有钱,但远不是豪富。
郁青换好运动鞋和袜子,把其他脏衣服一起放进纸袋。
一个人走在没开灯的走廊,一些鬼元素星兽的样貌不断浮现在脑海,可惜城市中基本没有野生星兽,不然在学校游泳馆住几只,还能成为新的校园怪谈。
郁青拎着纸袋在游泳馆门口站了一会儿,在回去上课和回家之间选择了出校门。
陈楠几人伤成那样,肯定没法回班里,更不会折腾她的书包。那干脆翘课吧,她现在有受害者豁免权。
郁青淡定走向门卫室,告诉门卫,老师给她放了安抚假,可以打电话给许天歌或者啤酒肚李老师确认。
接到门卫电话的许天歌:“……”
郁青算是拿捏住了老师们,她光明正大走出校内。
先是向回家的反方向走了两条街,在公交站台稍微等了会儿,坐上了去城郊的1路公交车。
投了一块钱纸币,她挑了靠窗户的位置,脑袋靠着玻璃,看着外面涌动的阴云,和被风吹得摇晃的梧桐树。
过了许久。
“「青山站」到了,请……”
郁青早早等在后门,门一开就下了车。
她蹲在路边,对着快被风压倒的野花挑挑拣拣。白色、粉色、紫色、黄色……每种类型的小花都来几朵,最后用有韧性的草茎捆成一束。
她拿着现扎的花,顺着延伸的路往里走,渐渐能看见一个个冰冷的墓碑,或老旧,或簇新,里面沉睡着再也醒不过来的人。
极少见的,郁青还看见了野生鬼元素星兽正慌忙躲藏的身影。
虽然野生星兽生活在野外,人类城市不欢迎难以管辖的它们,但城郊作为界限模糊的缓冲地带,依旧会有星兽悄悄居住。更别说墓地这种地方,堪称鬼元素星兽的快乐老家。
看来今天青山公墓没什么人来,悠闲玩耍的星兽才被她抓个正着。
郁青看着那只怨念鸦慌乱间差点摔下树枝的模样,唇角微弯,爬山的脚步变得轻快起来。
她最后停留在简陋的墓碑前,把手上色彩缤纷的野花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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