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堂的火烧的旺。
虽说如今到了春日,但依旧隐隐泛着倒春寒。
孤启这般贴来,郁云霁莫名觉着,半月堂的炭火是不是烧的太过了。
“你,是不是发热了?”郁云霁温声道。
两人如今的距离实在不安全,古代那般注重男女大防,孤启这般贴来时,送来的温热淡香萦绕在她身旁,她出言提醒道。
孤启脸色愈发的差,咬牙狠声道:“郁云霁!”
他没有拉开身子,却因着郁云霁这句话,明显感受到身前女子的体温。
女子火力重些,郁云霁若是不曾出言,他便不曾注意这一点。
可她将此事提了出来,孤启的注意力不自觉分散到了小臂上,感受着她过分热的臂弯。
一时间,热气也腾升到面颊上一些,好似半月堂的火的确烧的太旺了些。
他原本便是想发狠威胁郁云霁,迫使她答应下此事,却不想被她反过来羞辱了一顿。
这人像是一块滚刀肉,不论他如何,郁云霁总是能找准时机羞辱他。
被他点到名,郁云霁提议道:“还是唤个太医来吧。”
毕竟这是全文最大的反派,又是她名义上的王夫,怎好眼睁睁看着他出事。
她支起了身子,朝着外面道:“去为王夫……呜?”
她话不曾说完,便被孤启猛然伸手将她的唇捂住,再发不出声响来。
郁云霁没有挣开,只这么静静的看着孤启,对上他的眸,桃花眸本是多情的,可那双桃花眸过于温和,孤启对上她的深瞳不禁怔了神。
温和的深瞳像是深邃的山崖,即便知晓里面可能是危险的,可还是想沉浸在她营造的温柔乡中。
她不气,不挣,就这么安静的看着他。
孤启那一瞬过了很多个念头,他心中有人叫嚣着,说杀了郁云霁,这样便不用再受折磨,便不用再隔着一层身份,便能同恭王殿下一起了。
可郁云霁这双眼眸,像是又平定人心的能力。
在他深深看去时,心中叫嚣的念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略快的心跳。
手心是她吐息的温热,一股似有似无的清甜也萦来,他喉头微微干涩。
“你,不许擅作主张。”孤启警告道。
唇间覆着的触感消失不见,郁云霁眨了眨眼眸:“我想知道,若是我不帮你,你又打算如何劝退这位云家嫡次子?”
孤启眼眸暗了下来,唇角勾起一丝淡笑:“殿下既不肯出手,我只怕是要用些不入流的手段,给殿下丢脸了。”
幽朝女子爱面子,孤启说出这话,是想逼她出手了。
她记得,书中孤启同原主关系并没有这般好,他恨不得食其肉啖其血,原主因着他太过刚烈,日日将他囚禁于此。
而孤启为了嫁恭王,私见了云家嫡次子云竹曳,书中并未细讲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说云竹曳白着脸,回去便病了多日,云家便冒着杀头的风险将婚约退了回去。
“我好心提醒王夫一句,王夫若是还想体面的嫁入恭王府,便莫要贸然出这个头,”郁云霁支着下颌道,“皇姐喜欢温和精明又识趣的男子,你还是少出头为好。”
譬如女主的正君孤善睐,蓝颜知己云梦泽,以及露水情缘的太师。
无一不是她方才说的性格。
她知晓孤启没那么好对付,但这句话设计导了恭王,她相信孤启会好好思量这句话。
“你有什么条件。”孤启警惕的看着她,像是看明白了什么。
郁云霁正色:“只要你我名义上还是妻夫,你便不许随身佩戴利器,不许做对自己与他人危险之事,不许逞强,有问题第一时间来告知我。”
她一字一句,孤启看她的眼神愈发奇怪。
“没有异议的话,我会帮你约谈。”郁云霁甩出鱼饵。
“哼,菡王殿下这些话又是何意。”孤启眼底没有半分笑意。
他是疯子,人人怕他,这都是正常的。
郁云霁借此提出条件也不是难以理解,可这条件,却大都与她本人无关。
孤启看不明白,他不知道这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郁云霁没有解释,直到孤启敛了淡笑应下:“我答应你,若是我能解决,便不会麻烦菡王。”
说罢,他捧起薄胎瓷盏,小口酌饮着冷掉的茶。
“称谓又错了。”郁云霁抬手,镶珠玉案上那只径直的锦盒便被打开。
这是周子惊送来的,说是补的新婚贺礼。
虽然周子惊此人不正经,但在原书中倒也算得上对原主赤诚,这新婚贺礼是该两人一起开的。
这锦盒格外有分量,她觉着,里面兴许是不少的金银玉石。
郁云霁这么想着,便也理所当然的,在孤启的注视下打开了。
只是她没有想到,是她太过天真了,锦盒中是能令她自戳双目的东西。
那锦盒中堆放着玉做的角先生和各种房事用具,不仅如此,还有各种封面大胆辣眼的黄本。
盒子里装了不少东西,而光放在面上的便已不止这些了,想来是包括但不仅限于此。
“这……”郁云霁烫手般,猛地将手缩了回去。
那盖子没了她的支撑,也“哒”的一声,自己盖了回去。
像是有一股气血突如其来的涌了上来,郁云霁的面颊登时热了起来。
内室的空气好似也一瞬间凝结了,郁云霁感觉时间仿佛停留在了这一刻,整个室内安静的不成样子,实在是,实在是让她无所适从。
她偏头对上孤启,见他意料之中般,眸里挂着冷意。
郁云霁干巴巴的道:“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些我……”
她想说她不知情的,却被孤启打断:“原来菡王的条件在这里,我当怎会菡王如何会这般,舍己为人。”
舍己为人一词被他咬重了几分,只是冠在她菡王身上,顿时显得满是讽刺。
一声清脆的响儿,孤启将手中的薄胎盏掼在桌案上,玉石与薄瓷相撞的声让人心肝也跟着颤了颤。
“我并非这个意思,你也知道,周子惊她,”郁云霁欲言又止,“我方才所言句句属实,断然没有旁的意思,又怎能骗你?”
这如何好解释,人人都知道原主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德行,眼下好容易博取了孤启的信任,这会儿怕是要败的干净。
只是这话愈听愈发觉得欲盖弥彰。
孤启冷睨着她,将袖中的匕首拍在桌案上。
“若是菡王殿下是个有血性的女娘,今日便立誓于此,你我之间井水不犯河水,若是谁动了旁的心思,便叫天打雷劈。”他淡然将话落在这儿。
似是要印证他的话,窗外轰隆隆的传来一声闷雷响,如同巨兽低吼。
郁云霁轻咳一声,意图让面上的热意散去几分,端起桌案上的薄胎盏饮了一口。
冷透的茶水下肚,她才猛然想起了什么,捏着茶盏的手微微怔住,抬眸对上了孤启阴沉的脸。
这是孤启方才喝过的。
这一举动在古代来说过于暧昧,已然算得上是挑衅与羞辱,半月堂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孤启嫌恶一般,将视线从茶盏上挪开。
“言而无信之人,由飞将娘娘以匕首做咒,不得善终。”他不知从哪里取出一捧粉末,细细的粉末洒在了匕首上,才缓缓抬眼看向郁云霁。
郁云霁手心湿润了些。
幽朝虽是历史上不曾存在的朝代,却也同古代诸多朝代一样信奉着神明。
她记得原书中提及过孤启的信仰,如若对面那人应下了他的话,一旦违背便会遭到极大的伤害。
主角团便有人与之和谈,同他缔下了契约,最终意外惨死。
孤启所提及的飞将娘娘,是个嫉恶如仇的女将,亦是个颇为灵验的神明。
兴许是神明吧,倘若是邪|教,也总不能将来有那么多的人随着孤启供奉她。
只是涉及到宗教,秉持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思,郁云霁没有开口应下,只对上了孤启的冷眸。
“怎么,不敢吗,”孤启哂笑一声,长指叩了叩玉案道,“若是心中无鬼,殿下又为何不敢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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