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这个阴森的异教庭中似乎铭刻着抑制异能的法阵,阮姝娅能够看到自己的技能面板上所有的异能都变成了灰色,显示无法使用。
这种情况其实在乙女游戏之中十分正常,毕竟在所有游戏的主线剧情中总会出现相似的情景——明明按照你的实力已经可以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等级练得比最终BOSS还高了20级,可偏偏在过场动画里,你却永远打不赢一场战役,救不到想救的人。
一般这种情况也被叫做强制剧情,或是剧情杀。
但阮姝娅孤身站在原地,沐浴在各色或是贪婪觊觎,或是阴暗诡谲的视线中却并未感觉到恐惧。
她站在神像之前,地面上的蜡烛摆成的图阵散发着诡异的红光,由点连成线,摇曳的烛火投注在墙壁上,仿若是一只只挣扎的兽。
曲司溟出神的看了阮姝娅一会,片刻后才感觉到身体上的寒冷,似乎血液正在一点点流失。他忍不住挣扎起来,手腕被捆缚的铁链割破,他甚至连祭品都不配当,仅仅像是为邪.教仪式提供能量的薪柴。
与逐渐陷入惊恐与绝望之中的曲司溟不同,阵法中央的女子亭亭玉立,骨肉匀亭,身姿被黑色长裙勾勒的纤瘦而优雅,腰背挺的笔直,显出一种反差的圣洁与静谧。
她的身上看不出人类应有的恐惧与丑陋,竟隐隐显出神性。
恍惚中,曲司溟错觉女子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静静看了他一眼。
仪式并不会因为祭品的苏醒而中断。
阮姝娅能够看到眼前倒吊的神像突然动了动,石塑的绷带之下,雕塑仿若拥有了生命,面容扭曲的蠕动,时而突起,时而凹陷,仿佛随时都会挣扎的刺破束缚,挣脱而出。
这座神像不会令人联想到任何神圣、尊崇的感受,反而怪异而可怖,仿若受难的罪者。看久了之后不由自主会令人毛骨悚然的升起冷汗,神智僵硬,思维迟缓,好像绷带之下有一双眼眸锁住了她。
猩红的血液沿着法阵缓缓汇集到正中央,也就是阮姝娅所在的位置。她似乎成为了献祭给神祇的容器,黏腻的鲜血沿着捆缚着她手臂的红线攀沿而上,犹如蛇一般锢住了她的肌肤,将白皙柔嫩的肉.体勒出微微鼓起的痕迹,虽是一场残忍的祭祀,却又无端显出一分糜艳的情.涩。
红线的一端紧紧缠绕住了她的手腕,没入了血管之内,在蕴含着神眷力的鲜血便要充斥入她的身体时,却见法阵中的蜡烛无风自动,女子的长发似是游走的细蛇,深邃的黑色在众人的眼中迅速延长。
当默默吟诵祷告词的教徒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刻,纤细的发尾便如针一般刺入了他们的胸口。
神像的面容愈发狰狞,直到绷带的一角终于被挣脱,露出了一双无法被形容的眼眸。自神像的体内传出了一阵古旧的呓语,那些怪谲的音符几乎无法被人类的听觉捕捉和理解,在场之人无论是祭品或是教徒都忍不住面色发白,眼耳渗出鲜血。
神无法被直视,也无法被聆听。
唯有这个神秘教廷的主教能够勉强理解其中的言论。
神在说…那个被他们视为祭祀的牲畜的女子,是他们教会新任的圣女?
阮姝娅的异能的确都变成了无法使用的灰色,但她以前刷过的称号此时却仍旧保留着。在其他人看不到的游戏界面中,[古神教圣女]的称号正闪烁着不详的红色光芒,佩戴在她的身上。
在无数个循环的周目中,为了攻略各个男主,阮姝娅几乎每条线路都走过,灭世的反派路线自然也是其中之一。
恐怖罪孽的邪.教圣坛大本营?
那不是她以前的寝室和老家嘛。
屏幕外的人不会对游戏中的世界观共情,所谓的邪恶或者正义在阮姝娅的眼中是一样的。她不在乎谁对谁错,是个只知道与男主谈情说爱的恋爱脑。
原本犹如幽灵一般站在祭祀台下的教众此时在浓重的威严下无法自控的纷纷屈膝,在阮姝娅面前半跪了下来。
女子转过身,姝丽的容颜在火光的映照下似魔似妖。她的红唇微微勾起,从容不迫,优雅高傲,流露出几分餍足的慵懒。
“还傻看着我做什么,你们的神没有告诉你们,面对圣女时应该用什么样的礼仪吗。”阮姝娅漫不经心的说道,对神祇毫无敬重之心,偏偏神像在她的身后释放着令人膝盖发软的压力,唯独偏爱她一般,恐怖的气流绕过了她,像是温柔的将她圈在怀中。
无疑是在承受着神祇的钟爱。
看起来像是地位最高,衣装刺绣最为繁复的主教脸色微青,垂下头,终于引领着教徒用拗口的语言参拜起台上的女子。空旷宏伟的殿内,教众纷纷俯身,额头紧贴在地面上,“拜见圣女,愿圣女带领我等愚众共觅真理,静待神临。”
阮姝娅踩在法阵上,丝毫不在意教众废了多少心血才完成了这个仪式。她在曲司溟惊愕的视线中走到他的面前,指尖落在他的肩膀处,“欸,我似乎抓到了一只小老鼠,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原本被这一出不在计划中的场景弄得迷惑茫然的主教已经收敛了自己的情绪,并将其认为了是神的启示与命运的安排。虽然在他们的教团里公认的圣子本应另有其人,但神不会出错,祂令他们寻找到了阮姝娅,一定说明她便是降神计划之中最特殊的那个人。
主教站起身走到了阮姝娅身旁,神情已经变得温和而慈祥,很好的接受了女子的身份,“圣女,这个人有什么问题吗。”
阮姝娅的双眼上仍旧覆盖着黑色的纱布,可她看上去视觉似乎全然不受限制,让曲司溟错觉能够看到她那双特殊的浅灰色眼眸。
他自知自己与她早有矛盾,此时看着她这幅诡异的模样,心脏忍不住微微紧缩。女子的指尖掠过他的锁骨,带着凉意的手指像是一把锋锐的刀,“曲司溟,怎么办,你刚刚目睹了我的秘密,若是就这样放了你,你出去将我的身份随便告诉给了别人可怎么办。”
曲司溟咬着牙,好歹能屈能伸,温顺的垂下眼睫,“我不会将今日之事告
诉任何人。”
“真的吗,可是你之前不是与我有些矛盾吗,若是你仍旧记仇,出去后便故意报复我可如何是好。”女子的声音带着些孩子气的天真,言语字字句句却都带着针刺般的恶意。
站在阮姝娅身侧的主教十分识趣,虽然看上去仿若叛离了人类的异端,身上却仍旧残留着人类的习性,“既然他会对圣女不利,便令他在这里永远说不出话吧,毕竟…也只是供祭典运行的薪柴罢了。”
曲司溟的脸色微白,语速微快的补充,倒是没有了在宴席上那副贵族公子的傲慢模样,“我可以立下有法则效应的誓言,若是我违背誓词,便会血尽而死。”
“真誓是伪神教廷发明的事物,你要令这里的教徒信任那种东西吗?我倒是有一种更好的,掌控你的方式。”阮姝娅弯起唇角,向身旁的主教伸出手。
或许是侍奉邪.神久了,这位主教倒还真的理解了阮姝娅的意思,将一把镶满了宝石的匕.首放入了她的掌心中。
女子轻轻握住了匕.首柄,她的手腕纤细,拿着尖锐的凶器时产生了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令人觉得她下一刻便会划伤自己似的。
曲司溟的喉结缓缓动了动,却无法在此时产生出什么惊艳或是怜惜的心思,他被迫仰起了下颌,脊背紧紧贴着身后的石桩。
冰冷的刀刃就这般轻轻划过他的脖颈、脸颊,最终轻慢的割开了他胸前的衣料。
曲司溟闷哼一声,眼睁睁看着匕首的尖端没入了他的胸口,缓缓划动,寥寥几笔,刻下了一个不知含义的符文。他不过低眸看了一眼便觉得眼前发晕,额头发起热来。
“我觉得,还是在你我之间订下契约比较好,曲司溟,从今天之后,你就是我的奴隶了。”阮姝娅似乎觉得有些愉快般扬起唇,她再次用匕首的尖端戳戳他的胸口,“你是我的狗了,若是升起一点对我不利的念头…啊,就会像是这样。”
在女子话音落下时,曲司溟便感觉心脏像是被细线用力捆了一下般,泛起窒息般的痛楚,他咳了几声,吐出了一口血来。
他刚刚在脑海之中忍不住升起了对阮姝娅的杀意,而不过一秒,他便感觉到了一阵濒.死般的恐惧感。
异端,魔女,曲司溟黑眸涣散,看着眼前的人,只觉得那张柔软而美丽的面容变得妖异而可怖。他今天的确是倒霉透顶,他就不应该因为那一点好奇心来跟踪她,她哪里是凫徯公爵放在乡下不被重视的病弱女儿,她分明是凫徯公爵意图不轨藏起来的妖女。
当他想到这里时,心脏又蓦然升起一阵剧痛,眼眸发黑,晕死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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