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疏棠半笑着捏了一下俞少珩的脸,只觉他十分可爱。
并未接上他的话,反而问道,
“那王爷口渴吗?
林疏棠起身倒了杯水,又将水杯直接递到他唇边。
这一次她并没有自己先喝一口。
俞少珩盯着她的眼睛,眸中的笑意留在他的眼底。
她分明是想讨好他。
缓了半晌,俞少珩轻轻凑到了水杯旁,喝了一小口。
林疏棠也没想到,她只是想故意试探他一下而已,这个男人会大胆接受。
有了一丝丝信任,倒是不错。
“躺了一天了,我扶着你起来坐坐吧,顺便和你说点事。”
林疏棠俯下身子,双手从他的腋下穿过,环抱着他。
头发随意散开,落在了男人的脸上。
俞少珩屏住呼吸,“林疏棠,你这头发什么味啊,也太难闻了。”
将他搬起来倚在床头,林疏棠深深的舒了口气。
看起来瘦瘦的,抱起来这么沉。
听到他的牢骚,林疏棠侧头闻了闻自己身上味。
哎呦喂,这味,太上头了。
肯定是今天在臭气熏天的账房里待久了,给熏臭了。
“刚想和你说来着,今天我去府里账房,那四个账房先生在屋里喝酒,弄的污七八糟,臭气熏天,许是那个时候沾上味了,一会我烧点水洗洗澡。”
“那四个混帐和张管家都是一伙的,珩王府面上的财产估计已经被他们算计没了,咱们已经快没有米下锅了。”
“我自己把他们送去了大理寺,想必很快,沈大人会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这些事,桑川已经跟他汇报过了, 看着林疏棠边说着话,边拆着头上的发饰。
青丝散落,柔顺又有光泽,如瀑布般涓流而下。
一双眸子明亮而又深邃,透着一种神秘。
至于她在说些什么,全然没当做一回事。
林疏棠感受到一旁眼神的火热,回头看向男人。
视线碰撞,两人迅速避开对方。
“既然府中中馈已经交给你,这些小事,你拿主意就好。”
小事,这可是上百万两银子,怎么能说是小事。
“王爷真大方,咱们王府现在估计已经就剩下这房子了,其他值钱东西都没了。”
“钱财乃身外之物,没了就没了。反正本王也活不了多久了,要那些身外之物做什么。”
林疏棠抽了抽嘴角,心中吐槽,莫不是这王爷脑子被打傻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
她穷的饭都快吃不起了,他却想白白一百万两拱手送人。
看见这男人心就烦,眼不见为净,林疏棠快步朝着灶房走去,留下俞少珩一个独自在房中。
林疏棠离开以后,桑川从梁上跳了下来。
“王爷,属下感觉王妃有办法让您恢复,不妨一试。”
“她的话能信?”俞少珩白了他一眼。
“属下感觉可信。”
“林府抬来的三十箱嫁妆,全部都是石头,这是封死她的后路。王妃很明显是被林府舍弃的棋子,她现在唯一的靠山就是王爷您。”
俞少珩皱起了眉头,这么说林疏棠这一副钱串子的嘴脸倒也可以理解,毕竟在乡下庄子上长大,林家又断了她的后路,确实手头紧张。
林正亿这个老狐狸,这是认定了秦王这个女婿能飞黄腾达,做着当国丈的梦。
“桑川,一会你先去妙音楼账上支一百两出来,王府可不能断粮。”
“是,属下这就去。”
“去的时候记得走后门。”
孩子还小,别看见什么不该看的。
支走了桑川,半个时辰以后,房门开了。
林疏棠一只手提着水桶,另外一只手提着食盒进来了。
“王爷,久等了。”
林疏棠把食盒放在床头,打开后,两碗白粥一碟小菜,香气四溢。
发丝上挂着水珠,挽着一个简单的发髻束在脑后。
端起一碗米粥。
“来,张嘴。”
俞少珩确实饿了,只是这纱布崩的有些紧,实在张不开太大,小口小口的吃着。
一会儿功夫,一碗粥已经见了底。
本还想多吃一碗,看着食盒只有两碗,忍了忍。
“林疏棠,这纱布什么时候能解开,本王想……入厕。”
“等吃完饭,就给你解开,顺便看看你的伤口都长的怎么样了。”
这已经两日了,想必这伤口已经愈合了。
饭后,林疏棠收拾好食盒放在一边。
从袖中拿出剪刀,药粉,纱布和手套。
“来吧,给你解开。”
俞少珩看着面前的这些玩意,新奇无比。
扶着他躺下,身上的味道好闻多了,是一种很特殊的香味,并不浓郁。
林疏棠一点一点剪开他身上的绷带,遇到有伤口的地方格外小心。
就怕纱布粘着血痂,扯掉了会疼。
才拆完上半身,林疏棠额头上已经渗出密密细汗。
好在愈合药效果很好,伤口不再流血,而且已经开始愈合。
不过这横七竖八的伤口长在在白皙的胸膛上,样子十分狰狞。
“是不是很丑。”俞少珩轻声问道。
“是,很丑。”
“不过,你一个已婚男人,身上有几条疤,我也不会嫌弃你。”
俞少珩瞪大眼珠。
已婚男人,嫌弃!?
他曾经可是大俞最帅的王爷,今年也只二十有五,若是没有残废,追他的人排好几条街。
怎么在她口中,自己又老又丑又废的感觉。
“嫌弃我丑也没办法,已经成了亲,板上钉钉,你别想逃。”
林疏棠手上动作顿了顿。
她还真想过,等治好了俞少珩,自己找个机会跟他说个明白,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反正依着自己的医术,哪怕以后做个游医,也不会饿死。
总好比呆在这四方天地的牢笼中勾心斗角来的自在。
“闭上嘴,别说话,否则别怪我剪刀扎错了地儿。”
“你想谋杀亲夫?”
“杀了你,我还得给你陪葬,这种划不来的事,我不干。”
俞少珩扬了扬嘴角。
她的声音很好听,清冽如甘泉,就像昨晚是自己将死之时突然听到的梵音一般。
语调慵懒不失力度,听着让人十分安心。
两人无话,林疏棠的剪刀落下最后一剪。
俞少珩从头到脚全部坦诚相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