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醒过来?”
“护士说早上换药时醒过一次。”
“那他说话正常吗?脑子砸坏没?”
“没说话,很快又睡了。”
“……医生怎么说,这情况严重吗?”
对话断断续续传来,很远,像是蒙着层层浪潮,听不太真切。
祝星颜头痛欲裂,突然感觉有人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还替他掖了掖被角。
“皮外伤,轻微脑震荡,没什么大问题。”
声音很好听,祝星颜出了会儿神,然后又连蒙带猜地分解着这几句话,终于在逐渐清醒的脑子里恍然大悟。
哦,对了!
威亚断了!
所以,我这是还活着?
从十米高空摔下来,就只是轻微脑震荡?
我去,我一身细皮嫩肉,原来这么扛摔的吗?
“那就好,他爸妈在国外听到消息吓得不轻……这小子从小做事就不经大脑,冲动莽撞,性格还阴郁沉闷,乐队都糊成什么样了,还悄悄搞hoe,台下稀稀落落坐几个人也不嫌丢人!我说那灯落下来砸到他,也是他活该……”
原本听到前半句,祝星颜心里还有些波动,毕竟老爸在国外那么多年,更喜欢现在的老婆和儿女,对他不会有除了金钱以外的关心,更别提会因为他的什么事吓得不轻。
但是听到后半句,祝星颜就不乐意了。
等等,这人怎么还骂人啊?
我怎么就不经大脑冲动莽撞阴郁沉闷了?本少爷接这个剧本可没找任何关系,而是凭自己的实力去试镜,亲自拿下的男一号!
而且什么乱七八糟的,什么乐队演唱会,什么被灯砸了?你才被灯砸了!
我分明是威亚断了从十米高空掉下来的啊,莫非是剧组为了隐藏真相所以误导了媒体?
“那我先走了,公司还有事,他醒了给我来个电话。”
“好的表姑,您慢走。”
“你也别待太多天,他人醒过来你就赶快回剧组去,还有一个月就杀青了,可别耽误了拍摄进度。”
“嗯。”
听了半天,祝星颜心里犯嘀咕,这两人到底是谁啊?
他睫毛颤了颤,努力掀开一条缝,久不适应的白光刺得他忍不住又闭上眼。
片刻后,关门声响起,他再次睁开眼睛,眼前浮现出一个男人的身影。
视野范围内,是那个男人挺拔的腰肢和笔直的长腿,由模糊变清晰。
男人停在门边,冷白修长的手指正拿着消毒纸巾擦拭右手,从绷紧的骨节和漂亮的青筋中,祝星颜看出了一丝烦躁与嫌弃。
什么意思?
那手干啥了?
祝星颜对这男人的举动心生疑惑,突然忆起,刚才温柔地抚摸自己额头,还体贴地帮自己掖被角的,应该就是那只手!
???
所以被嫌弃成这样,难道是因为自己好几天没洗头油成条形码了?
这让一向很爱干净的祝星颜无法接受,极其不适地动了一下。
那男人的手微顿,将消毒纸巾扔进旁边的垃圾桶,大步走过来,停留在祝星颜床边。
祝星颜这才微微仰头,视线缓慢爬过男人的胸膛和宽肩,看向男人的脸。
哪怕祝星颜混迹娱乐圈,见过无数好看的面孔,也不禁微微一怔。
这男人……仙品啊!
那轮廓分明的脸部,那优越的下颌线,那薄长微翘眉眼,那精致性感的鼻唇,那完美的头肩比!
这是漫画里走出来的男人吧!
自带高冷疏离,又带桀骜不羁,单单只是垂着眼眸俯视,那压迫感就让祝星颜有些莫名打怵。
他回忆刚才的对话,猜想这帅哥应该是个正在剧组拍戏的待红演员,因为但凡稍有名气,他也没道理对这脸没印象。
但他俩熟吗?为什么他受伤了,陪床的是他?
好像还因此耽误了剧组进程。
“醒了?”那帅哥开口问他,声音冷淡。
祝星颜点点头,张嘴后发现喉咙干痒,轻轻咳嗽两声,沙哑地问道:“请问有水吗?”
帅哥对这个请求无动于衷,只是微微眯眼打量着他。
两人对望了几秒,帅哥突然俯身过来,伸长手臂摁了床头的呼叫器,低声道:“病人醒了。”
祝星颜盯着这个帅哥,咽了咽口水,嗓子像刀刮一样疼。
帅哥不再看他,拿出电话拨号放在耳边,对方接通后,他说:“他醒了,会说话,感觉没傻。”
祝星颜:“……”
很快,医生护士涌了进来,对祝星颜进行各种检查,他在人群缝隙中望着那个帅哥,帅哥再没多看他一眼,转身走了。
祝星颜以为他只是出去透透气,待会儿还会再来,但之后进来听医生交代情况的却是一个矮矮的小圆脸。
医生离开后,小圆脸将祝星颜的床摇上来,把一杯插有吸管的温开水递到祝星颜唇边,“祝哥,喝点儿水。”
祝星颜接过杯子咕噜咕噜喝完,喉咙被浸润后舒服很多,他这才转头看向小圆脸,“谢谢,你是?”
小圆脸一愣,“我是小冬啊。”
“小冬?”
祝星颜的表情太过纯真,不像装的,小冬心里咯噔一声,惊恐地睁大眼,“祝哥你是失忆了吗?天啊……医生,医生!”
小冬刚转身就被祝星颜抓住衣领,“等等,等等,我没失忆。”
小冬回过头,一脸狐疑。
“我真没失忆,”祝星颜说,“我叫祝星颜,对吧?”
小冬闻言,悄悄松了口气,点点头,“吓死我了。”
祝星颜好笑道:“哪那么容易失忆?又不是演狗血肥皂剧。”
“那你还问我是谁。”
“我本来就不认识你啊。”
小冬静止片刻,再次转身,“医生!医生!”
“别喊了!”祝星颜无语地再次抓住他,“你能坐下好好说吗大哥?”
好不容易把小冬摁在床前的座位上,重伤未愈的祝星颜感觉有些累,连带头都跟着疼了。
他下意识抬手扶住额头,立刻嘶了一下。
“祝哥,你别碰伤口。”
祝星颜扫视了一眼完好的手和脚,唏嘘道:“我从这么高摔下来,就只是头受了点伤,这简直是我妈在保佑我嘛。”
小冬脸上表情很奇怪,不明白祝哥为什么要咒自己的妈,憋了半天才说:“祝哥,你忘了?你不是摔的,你是被舞台的镁光灯砸成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