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出了尕娃,郑卫民便看向另外一个少年:“二栓?”
韩亚文同他说过,今年大队的初中毕业生里,尕娃考上了中专,二栓则考上了高中;既然来了两个,那肯定是这两个,只是要再努力分辨一番。
“是我,卫民哥。”
两个少年又和王云芳打了招呼:“云芳姐。”
王云芳更不敢认这两个少年:“怎么一下子就长这么大了?”
“五六年了!都够从小学上到初中了。”郑卫民觉得时间过得好快,他在北京学习工作,一天天过得挺充实,但见到这两个少年,却忽而有了一种白驹过隙的感觉。
尕娃和二栓始终记得当初郑卫民留给他们的奶糖,现在大队富裕了,亚文哥也经常给他们带一些零食,但他们还是觉得当年的奶糖最甜。
教育局的李局长挺满意,他让这两个少年在原北县城等着,效果果然不一样;县里在北京上学的大学生都被他给叫了过来,晚上和郑卫民一起吃饭。
孙副专员对这个安排也很满意,马主任更是得意,明天上午到了柳林乡,还有惊喜呢。
在招待所安顿下来,郑卫民和王云芳挺想出去走一走,但面对这么多的人,他们俩反而不得自由。
罢了,明天回大队再说吧。
过来的大学生不少,还有一些优秀的高中生代表;郑卫民和王云芳没摆谱,和他们聊着家常。
王云芳暗自遗憾,应该带些小礼物过来的;不知道明天能不能见到,要是能再见到,就去供销社买一些日记本什么的。
等到晚上吃饭的时候,原北的众人便不再客气,端着酒杯一拥而上,把郑卫民给放倒了。
王云芳没有喝酒,大家也不好意思灌她酒;郑卫民都喝醉了,得留人照顾。
郑卫民被一群人七手八脚地给抬进了房间,王云芳倒了点水,等放凉了喂给郑卫民喝。
马主任很不好意思地说道:“啊呀,云芳同志,大家太久没见郑书记,太想念了。”
“没事的马主任,睡一晚就好了。”
马主任想着得叮嘱一下大家,别这几天都把郑卫民给喝趴下了。
他带着大家退出房间,把王云芳留下。
外面的声响很快消失,只有不远处的几个房间稍微有点动静;那是尕娃和二栓他们,今晚他们住在那里。
郑卫民很疲倦,翻来覆去睡不着;头脑晕晕乎乎,又很沉重,胃里翻江倒海。
“云芳,帮我拿一下痰盂……”
“哎。”王云芳刚把痰盂拿过来,郑卫民便推开她,随即便吐了出来,一直吐到胃里干净,还在往外吐。
尕娃和二栓觉得不能在房间里待着,但又不好过来,便悄悄溜到门外听了一下里面的动静。
“卫民哥吐了……”
“得进去帮忙!”
杜二楼也过来了:“怎么样?”
“好像吐了……”
尕娃敲了敲门,王云芳还在帮郑卫民扶着痰盂,转头对外面说道:“请进。”
三个人进来,看到这个场面赶紧帮忙:“二栓,赶紧把咱们屋的痰盂拿来,我去把这个给倒了去。”
有了帮手,王云芳赶紧去把毛巾沾了水,拧干,回来帮郑卫民擦了擦脸和手。
郑卫民醉眼朦胧:“云芳,你真好……”
王云芳看着这几个人没在意,伸手拧了郑卫民一下:“往后少喝点。”她试了试水温,感觉差不多了,便端来给郑卫民漱口。
郑卫民喝多了,身上感觉迟钝,并没有觉得疼,喝了两口水,把嘴里的异物清理干净,郑卫民又喝了几口水,躺下,长出了一口气,终于感觉到舒服一些了。
“二楼,尕娃,二栓,你们赶紧去休息,你卫民哥这边有我呢。”
三个少年犹犹豫豫,尕娃终于开口道:“云芳姐,要是需要帮忙,就去叫我们。”
“哎,你卫民哥吐完了,应该没什么事儿了,你们安心睡吧,明天咱们还得回大队呢。”
他们又看了一眼郑卫民,感觉应该还好,便先回屋了。
郑卫民身上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了,头脑还是晕得厉害。
王云芳坐在他身边:“让你充好汉,后悔了吧?”
郑卫民握着她的手,苦笑道:“不喝不成啊……今晚就得让他们把我放倒才行。”他眼睛闭着,思绪飘得很远:“云芳,夏天有甜瓜……明天咱们回大队,去吃支书家的甜瓜吧。”
“明天少喝点。”
“放心,后天秀莲姐出嫁,明天晚上不能喝多。云芳,帮我再倒点水吧,放在床头就好了。”
“嗯。”王云芳不放心,给郑卫民倒了水,又试了试他的额头,郑卫民笑道:“只是喝多了,又没发烧。”
“好了,可以睡觉了,卫民?”
王云芳看到郑卫民脸上一直有淡淡的笑容,连忙推了推他:“卫民,你怎么了?”
这就是要和自己过一辈子的女人,郑卫民甚至没有想过王云芳能如此细致地照顾自己;付出是相互的,他郑卫民要对人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