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培南走过来，看了看四周，都是些四处漂泊的人。
他把兜帽戴好，委身进了地下室。
地下室里光线太差，看不真切，难闻的气味，刺激着他的鼻腔。
沈培南屏气胎息，拿出手机，打开闪光灯照亮路。
这个地下室，建在市中心的老城区里。
这个老城区，因为特殊原因，无法拆了重盖。
地下室上面的矮楼房，已经用红漆喷上了“危房”的字样，仍然住满了人。
他们是有建制的流浪群体，占了上面的“优质资源”。
像这些孩子，和一些老弱病残，只能窝在下面。
沈培南继续往里走，斑驳的下水管，时不时的滴下腥臭的水滴。
肮脏的通道，堆满了生活垃圾，脚步声惊动无数的东西，爬来爬去。
沈培南把灯光照了照地下，发现是蟑螂，数不清的蟑螂。
他皱了皱眉，继续踮着脚尖往里走。
转过一个弯道，看见一个屋里传来说笑的声音。
他凑过去，发现门板虚掩着，关了手机，透过缝隙往里看。
十来个孩子围着一个人，把讨来的钱，挨个交给他。
沈培南笑了，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样。
所有人都交了钱，那人开始分发奖励，一人一个面包。
孩子们得到奖励，都哄笑着，就地啃起来。
有一个小女孩只啃了半个面包，把剩下的半个放进自己破烂的口袋里。
“小十五，你怎么不吃了？不饿吗？”
那人的声音好耳熟，沈培南思索着。
“我吃半个，剩下的给妈妈。”
稚嫩的声音让人难以忘怀。
“你妈妈回来了？”
“回来了，不过她好像病了，病的很厉害”
沈培南再看那人，她也戴着兜帽，玄黑色，听声音，岁数不大。
“你们先吃，我去看看，走。”
她站起身来，带着小女孩朝门外走来。
沈培南侧身站在暗影里，再次屏住呼吸。
屋里传来声音。
“不够吃，分我点儿！”
“我也不够，怎么办？”
“我有个法子。”
“什么法子？”
“你过来，我给你说。”
窸窸窣窣的声音。
“好！走！”
两个年龄大一些的孩子，像大耗子一样窜出去。
待他们走远，沈培南跟上那人。
俩人在地下室里，熟悉地穿梭，来到一个窝棚前。
窝棚用废旧的窗帘围成，四处透风。
呻吟声随着风，刮进吹出。
那人掀帘进去，小女孩跟在后面，培南站在外面听。
“别动，伸舌头我看看。”
“啊~~~”
“呼~”
沉重的喘气声。
“你不是去打工了吗？怎么弄成这样？”
那人略带责备的说。
“疼~”
“我给你去找点药，先镇住疼再说。”
说罢，那人掀帘出来，对小女孩交代两句，急匆匆走出去。
小女孩乖巧的点点头，掏出半个面包，“妈。你张嘴，我喂你。”
“呼~”
沉重的喘气声。
沈培南跟上她，一起出了地下室。
“王八蛋！都是王八蛋！”
那人一边走，一边大骂。
沈培南换个手拎书袋，看了一眼拎书袋的手，勒得通红。
再一抬头，那人不见了。
“好厉害，居然被发现了。”
沈培南思量着自己应该是被她发现了。
正要转身离开，忽然听见有人呼救。
“卧槽！救命啊！哪个王八蛋把井盖偷了！！”
沈培南往前快走两步，发现一个没有井盖的下水道口。
他拿起手机，照了照，她果然掉了下去了。
“把手给我！”
沈培南伸手。
那人停止呼喊，伸手上去。
只差大概十公分，沈培南把书袋里的书拿出来，把袋子攥成条状，放下去。
“抓紧了！”
那人“嗯”了一声，沈培南一用力，直接拔了上来。
她松开手，拍打着身上的脏东西。
“谢谢，真是太感谢你是你？！”
“不客气，是我。”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唐宝儿。
“哼，你是不是跟踪我？”
唐宝儿向后跳出两米远，看着培南。
“被你猜到了。”
沈培南把书重新装好，转身就要离开。
“你等等！”
“嗯？还有什么事？”
“你为什么救我我？！难道？！”
“就算掉进去只小猫，我也会救的。”
说罢，放下兜帽要走。
“宝姐姐！救命啊！！！”
远处传来一个声音。
唐宝儿和沈培南都看过去，一个孩子，浑身是血，向这边跑来。
宝儿赶紧跑过去，沈培南也跟过去。
“你怎么了？怎么这么多血？！”
“老三，老三的血他”
“老三怎么了？”
“被车撞了！”
“在哪？！”
“那边~”
唐宝儿拉着孩子，向出事地点跑过去。
沈培南跟在他们后面。
一群人围成一个圆圈，圆圈中间躺着一个孩子，浑身是血，孩子不远处，有一个井盖。
圆圈的边缘，有一辆车，车头上有血，车门开着，打着双闪，两个人立在一边。
一个在打电话，一个在查看车子的损坏情况。
“闪开！”
唐宝儿劈开众人，来到圈内。
“老三！”
唐宝儿蹲下身，去抱孩子。
“别动他！”
沈培南大吼一声，吓得旁边打电话的人手机都掉了。
“你这样会对他造成二次伤害！”
唐宝儿赶紧收回两手，激动地看着孩子。
她抬头看着车旁的两人，快速走过去，“是你撞的？！”
“喂，别讹人啊，是他自己突然窜出来的！”
小男孩哭着冲他们喊：“就是他们撞的！”
唐宝儿愤怒无比，抬手扇向那人。
沈培南抓住她的手，“别冲动，赶紧叫救护车。”
“你们叫了救护车没？”
唐宝儿冲着拿手机的人吼。
那人不耐烦地转过身，“这边吵，你再说一遍。”
唐宝儿抢过他的手机一看，不是急救电话，头像是一个妖艳的女人。
“喂，能听清嘛，我说，还是老地方，已经开好房了602，你什么时候来嘛！？”
唐宝儿对着电话说了一声，“他今天过不去了！你自己玩吧！”
说完，“啪”的一声，就把手机摔碎了。
“我顶你个肺！找死啊！”
那人挽了挽袖子。
另一个人也凑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