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眠,高云霄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她从未觉得时间能过得如此漫长,像是等了一万年那么久,天边才微微有了亮光。
早早地将小宝喊起来,高云霄给他留了几文钱买烀饼,嘱咐他自己去上学。
自从韩氏的痴愚之症越发严重之后,小宝就开始自己上下学了。
没办法,秦玉娘和高云霄早早地就要带着韩氏去豆花儿摊子上,家里实在是没人能去接送他了。
“姐姐,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好在小宝也是个懂事的孩子,六七岁的年纪,稳重的像个小大人儿。
秦玉娘和何大姐赶到大牢的时候,正赶上他们交接班。
探监一次只允许一人进入,何大姐偷偷往高云霄手里塞了几个小块碎银子,让她一会儿留着打点差役。
“衙门口朝南开,没钱你莫来。一会儿机灵点,该给他们塞点银子就塞点银子,说点好听话,拜托他们关照一下你外婆和舅娘。”
何大姐担心高云霄一个涉世不深的小孩子,不懂得这其中的人情世故。
跟值守的差役说明来意,她倒也没被为难。昨晚值守的差役一边给高云霄录入基本情况,一边跟来接班的人交代犯人的情况。
“里头的那俩一老一少,就是昨天下午抓过来的,已经过完堂了,来龙去脉都交代的一清二楚,现在就等着物证了。”
一老一少?这说的是不是外婆和舅娘?高云霄支棱着耳朵听的认真。生怕错漏了一丁点儿信息。
“怎么这么快?不是昨天下午才抓进来的吗?用刑了?”
用刑?他们怎么能?外婆这个年龄受不了的?高云霄脑子里自动脑补了以前在八字墙前,看到的被带了枷锁的人,浑身血迹,奄奄一息的惨状。
“犯人交代的痛快呗!不费吹灰之力,什么都交代了!”
舅娘她们都交代了什么啊?她们有什么罪可犯?难道是陈耀祖的事儿?除了这件事儿,高云霄实在想不通,究竟是谁在诬陷她们,他们一个小小的豆腐坊有什么可贪图的?
“大哥?我什么时候能见秦玉娘?”
高云霄问的小心翼翼,生怕他说出个不字!
“这里探不了。”
高云霄觉得眼泪都要掉出来了,竟然真的不给探视。
“这里是男监,女监登记在隔壁!”
这个差役说话大喘气。气的高云霄恨不得狠狠踹给他两脚,刚刚吓死老子了。
大牢里,男监跟女监只是用一个粗粗的木栅分割了一下。
一进去,高云霄就被里面的酸臭味儿,熏得直恶心。
不同于男监的深不见底,女监就在监牢的出口处,只有了了四个监室,而且一目了然。
目前这里只关押了秦玉娘和韩氏二人。
差役给他指了指方向,他自己一般是不往女监去的。
高云霄见韩氏睡在坚硬冰冷的石床上,蜷成一团,双目紧闭。
要不是秦玉娘就坐在她的旁边,看上去在思考着什么,高云霄都要怀疑外婆是不是已经不好了!
秦玉娘见到高云霄,仿佛是拽住了最后一根可以救命的稻草。
“舅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是不是谁在诬陷我们?”
“可能不是,我昨晚问你外婆了,你外婆说他怕老鼠偷吃泡着的豆子,就往一个桶里放了点老鼠药,今早的第一锅豆浆,我就是用的那个豆子磨得浆煮的。
你今天也拉肚子了,还浑身没力不是?”
秦玉娘仔细回忆了一下早上的情形。那桶豆浆煮好往井里放的时候,还洒出了半桶,韩氏心疼东西,还说了她几句。
“舅娘,你咋知道这个感觉呢?”
“举报投毒的人,都是这个症状,差役说这是食物中毒了。我记得你早上就是从喝了碗冰豆浆,才开始一直拉肚子的。”
原来是这样,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冰豆浆激着肠胃了,才上吐下泻的!
昨天秦玉娘他们被抓过来,就有师爷过来问话了。也简单的跟她们说了被抓进来的缘由。
“舅娘,你确定是外婆放的老鼠药?”
高云霄看了一眼还在睡着的韩氏,觉得她的脑子都要炸了,竟然是外婆!
外婆的痴愚症越来越重了。
秦玉娘也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自从昨天被抓过来,婆婆就一直流泪,说是自己拖累了她们,一直哭喊着闹了一夜,天快亮的时候才睡着的。
“云霄,咱家的钱都在我屋里的大箱子里,你拿些出来给你外婆再抓些药,再请差役通融一下,看能不能给你外婆送些吃的过来。”
昨天到现在,她们已经一天都没吃喝了。这个案子还不知道要审到什么时候?眼下最要紧的就是先能活下来。
老人们常说,见过风浪,才能遇事不慌。可能是自打贺佑山去了之后,高云霄和秦玉娘已经见过太多的风浪,当下二人谁都没有慌乱,秦玉娘把能想到的事,一件件的交代给高云霄。
“这会儿就不能心疼银子了,你拿着该花就花。昨天那个师爷漏了点口风,说是县丞大人和你舅舅是同科,你看着去打点打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