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朝的民风开放,女子虽然可以自由行走在街面上,也可以像秦玉娘和何大姐那样开门做生意,但实际上还是生活在一个男权的社会。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还是这个社会的铁则。
虽然贺佑山去世之后,秦玉娘成了寡妇,可因为贺含之还在,一些地痞流氓顶多是在口头上占些便宜,再有更下流的就是动手,趁着她不注意摸上一把。
有了何大姐的指点,秦玉娘学着泼辣了许多,对这些人动辄就是张口就骂,抬手就打。
可自打贺含之去世之后,秦玉娘在一些人眼里就像是一块无主的肥肉,都想将她拖回自己家里。
最近总有不长眼的媒婆来到摊子上,张罗着要给秦玉娘说亲,可提到的男子,不是四五十岁的鳏夫,就是些地痞流氓,让秦玉娘心烦不已。
昨夜落了场薄薄的雪,高云霄坐在温着豆浆的炉子边,手里拿了两个菜饼子翻来覆去的烤着。
这是她和秦玉娘的午饭,菜饼子里加了些猪油渣,看上去不起眼,吃起来却是香喷喷的。
有客人进门,秦玉娘站起身来招呼,可刚抬头看了一眼,她就有些泄气的坐下,来的人竟然是陈耀祖。
“豆浆卖完了,客官请回吧!”
高云霄起身挡在秦玉娘前面,没好气的说道。
“小丫头,劲儿还挺大!”
陈耀祖也不生气,反而寻了张没人的桌子,坐了下来!
他似有若无的掸了掸身上的灰,努力想让自己看起来正经一些,可地痞流氓的无赖气性早就深入骨髓,怎么看都像个偷穿人类衣服的猴子,有样无形!
“我今儿不喝豆浆,也不吃豆花儿。我是来向玉娘你提亲的。”
说完,还自诩风流的朝秦玉娘挤眉弄眼。
那猥琐的姿态差点没让高云霄把去年的饭菜都吐出来。
“你看我今年三十五,咱俩大小也合适,我家里有现成的宅院,上无父母,下无子女,你嫁过去就能当家做主。到时候咱俩生上他十个八个的,帮你卖豆花儿,这日子,岂不美哉?”
陈耀祖越说越觉得他和秦玉娘就是天作之合。
饶是秦玉娘最近见多了风浪,也被陈耀祖的无耻惊的说不出话来。
周围四里八村谁不知道,陈耀祖家房无一座,地无一垄。他那就是野地里搭了个破草棚子,周围连个人烟都没有。
“我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你陈耀祖穷的清新脱俗,懒得七窍生烟,你竟然还有脸来我跟前提亲?”
秦玉娘冲着陈耀祖就是一阵奚落,骂他都嫌费力气。
“我告诉你,陈耀祖。我就算嫁给何屠户杀得那头猪,我都不会嫁给你,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高云霄在心里替秦玉娘竖了个大拇指,舅娘这些日子是历练出来了,这泼辣劲儿,越来越像何大姐。
“操,就你还看不上老子!”
陈耀祖被秦玉娘的话激怒,手一拍桌子,朝着秦玉娘走来。
高云霄急忙抓起锅里的铁勺,站到陈耀祖面前。
可能是怕闹得动静大了,再引来何屠户,陈耀祖也没再上前,而是指着秦玉娘,恶狠狠的说,
“你给老子等着,老子有的是法子收拾你。”
秦玉娘和高云霄都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这样的狠话她们隔三差五就要听上一回。
今冬雪大,单是十一月里,就断断续续的下了五六场。
大雪一场压着一场下,上次的雪还没化完,这次的雪又将泥泞的路面覆盖。
一层接一层,整个路面就算是没有积雪,也变得湿滑难行。
过了早上的饭点儿,何大姐拿了几个包子过来,这是高云霄和秦玉娘今儿的第一顿饭。
各盛了一碗热乎乎的豆浆,三人围着炉子闲话家常。
这几天,何大姐家的包子也卖的比以往要少,她和秦玉娘商量着都少备点包子和豆花儿,实在是天寒地冻,人都不爱出门了。
高云霄吃完第二个包子,又把手伸向第三个,她最近长身体,总感觉自己的胃像个无底洞,吃什么都填不满。明明才刚吃过饭,转眼就觉得肚子空了。
有时候半夜饿的她翻来覆去直闹腾,韩氏无奈,给她吵了半袋黄豆,让她随身带着,觉得饿了就塞几颗到嘴里嚼一嚼。
何大姐看她狼吞虎咽吃得香,也忍不住吞了口唾沫,这妮子吃的她都馋了。
“你说你吃这么多,你倒是长点肉啊。谁家要养你这个品种的猪娃,那人家都能哭死!”
捏着高云霄依旧纤细的手腕,何大姐直咋舌。这孩子最近是光抽条,忘长肉了吧!
高云霄不好意思的笑,她现在自己快要和舅娘一样高了呢!
“大婶子,你们家的生意准备干到什么时候啊?”
马上就要腊月了,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
因为是第一年做生意,她想着最好和何大姐家的包子铺同步,商量好什么时候歇业,年后什么时候开张!
“往年我都是过了腊月十五,咱这儿最后一个大集,我就早早地歇了。今年有你们作伴,咱们要不多干几天吧!在家闲着也是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