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玉娘没想到,自己的婆婆竟然会不同意张子安家的亲事。
“娘,你可是觉得这张家有哪里不妥?”
秦玉娘开口问道。让她回绝张寡妇这门亲事,她总得有个推脱的理由吧!
“张子安这孩子是你说的那样不错,可是云霄若嫁给他,他考不考得上秀才还两说。就这么个文弱书生,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家里早早的就没了父亲帮衬,底下还有弟弟妹妹一大堆,嫁过去一大家子人等着吃饭,长兄如父,以后弟妹的嫁娶她都得操一份心,出一份力,云霄得跟着他操劳到什么时候去啊!当牛做马一辈子!云霄还小,慢慢挑吧!”
韩氏到底是活了几十年的人,几乎一眼就看到了高云霄若嫁到张家去的命运。
女子的一生,命如草芥,落到肥沃的土壤里,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开花结果,如果落到那贫瘠的岩石上,莫说开花结果,就是能不能活的下去都要两说了!
张子安和高云霄的亲事,不单韩氏不同意,连张家也有人不赞成。
张子安的大妹妹听说了母亲要给哥哥求取高云霄的事情,噘着嘴有些不悦。
“我哥要是能考上秀才,娶个地主家的闺女多好,一家人都能跟着吃香的喝辣的!隔壁的王秀才就是取了个财主家的闺女,他妹妹出门子的时候,给打发了十八抬的嫁妆。”
张寡妇无奈的点了点自家大闺女的头,骂到,
“看你那点儿出息!你到这秀才都是那么好中的?莫不说你哥哥考不中,就算他一击即中,考上了秀才,那财主家的闺女都是那么好娶的?咱家拿什么给人当聘礼?”
“那王秀才的媳妇都没要聘礼,还陪嫁了那么多嫁妆?”
张子安的大妹辩解道。
“那王秀才的媳妇都快三十了,比他正正大出十岁去,长得什么模样你又不是没见过?你哥好好的一个小伙子,你能忍心他被糟蹋了?”
“再说了,那王家娶个地主家的闺女,一家子都得当个祖奶奶一样供着,她咳嗽一声,王家房梁上的土都得落一层,这样的日子你愿意过,我还不愿意呢!”
王家媳妇跋扈,这是四邻都知道的事!
高云霄这孩子看着柔柔顺顺的,一副乖巧的样子,以后性子估计也好拿捏,娶个听话的媳妇,以后享福的不还是张子安嘛!
高云霄跟着秦玉娘学了做豆腐的手艺,以后嫁过来,自家也能开个豆腐坊,这样不但能继续供儿子念书中举,将来大妹二妹跟着她学了做豆腐的技术,这嫁到婆家去,也是个傍身的依靠,立足的底气。
“云霄没有娘家,将来嫁过来只能一心一意为你哥,为这家出力,将来她还得指望着你们姊妹几个互相帮衬,对你们肯定也得掏心掏肺的好。”
张子安的大妹稍微想了想,就明白母亲考虑的深远。
张寡妇的如意算盘打的虽美,架不住韩氏人老成精,一眼都看透了她的算计。
高云霄还不知道自己的亲事已经被两家拿来说了一遭,她要是知道双方的考量,肯定得感慨一句,婚姻就是双方家庭的博弈,男女都怕自己的利益受损,都想着自己家孩子能在婚姻里占尽优势。
秦玉娘借口韩氏觉得孩子还小,想留着云霄及笄之后再谈亲事,暂时推脱了张寡妇。
清明节前,贺家选了个日子要将贺佑山迁入祖坟。
大悲寺就有专门的和尚负责为人迁坟移葬,看风水。
久病在床的贺含之也要求趁着这次机会,回乡祭祖。
大悲寺的和尚挑了方位,挖好墓穴,小宝赶着时辰,打着白幡,将父亲贺佑山的骨灰迁回了祖坟。
贺家在故乡的田地,早就尽数卖给了族里的人。
留在故乡的,就只有一座坍塌了一半的老屋,贺含之让老黄赶着骡车,带着他在老屋转了几圈,冲着夕阳,沉思了许久。
回到登科巷的小宅子里,贺含之就宣布了,他想要重新翻盖老宅的想法。
“老头子,这翻盖老宅也不是小事儿,还是得从长计议吧!前儿你还说,小宝该进学堂了,孩子在城里上学,你这翻盖了老宅,家里又没人回去住,不是还得漏雨嘛!!”
韩氏不同意贺含之的想法,委婉的劝阻。
秦玉娘也不赞成贺含之的打算,给贺佑山迁坟花的就是霍将军给的银子,要是再回乡翻盖老房子,家里就真的要捉襟见肘了。
“爹,现在家里不剩多少银子了,要不咱再等一两年,等儿媳再攒点银子再说?”
无论韩氏个秦玉娘如何劝阻,贺含之依旧不为所动,坚持了让老黄陪他回乡去翻盖老房子。
贺含之是一家之主,他打定了主意,韩氏只能陪他,和老黄一起回了家乡。
老两口前脚离开,后脚秦玉娘和高云霄就开始盘算家里的账本。
给贺含之留出了盖房子的钱之后,家里的钱匣子就见底了。
“舅娘,要不咱们支个摊子卖豆花吧!还有甜甜的豆浆!”
高云霄冲着因没钱皱眉的秦玉娘提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