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蔡文贝。
我在很多人的眼里就是个傻子,还是行动不便的傻子。
但是我其实知道我不傻,甚至我比很多同龄的小孩子还要明白的多,大概是投胎的时候,我没把孟婆汤喝完吧!
我只是没有办法控制我的身体。
最开始只是忽然不能走远、站太久,后来慢慢的,我不能自己走路了,不能独立站了,不过这个时候我还可以倚着墙站立,还可以扶着妈妈走几步。
妈妈带我去医院检查,抽了好多血,还被躺在床上照了片子。医生最开始说我是营养不良,缺少某些元素,说我看起来就很聪明,没有问题。
我很高兴,我妈妈也很高兴。
我们拿了药回了家,开始了服药的过程。然后每三个月要到医院去做复查。
这药好难吃啊!又苦,种类又多。我不想吃,但是妈妈每天都很期待地看着我,说我吃了药就会好了,就能跑了,就能出去玩了。
我想出去玩,我也想看到妈妈开心,所以我真的都有乖乖吃药。
药吃了半年,依旧没有什么起色,还在一次感冒之后又严重了。
我站不直了。
这次感冒拖了很久,发展成了肺炎,我在医院里面住了半个月,每天都是妈妈在我身边陪着我。我的脑袋上、手上、脚上都扎了针,一直住在儿科的急救病房里面,病房里面有好多的小孩子,他们都有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陪着。只有我,只有妈妈。
我的爸爸在上班,每天下班后才能过来看我一眼,晚上又要出去,听他和妈妈说是去打牌。
我的奶奶在我住院的时候来过一次,看了我一眼就回去了,说是工作走不开。
我的外婆现在在外面打工,暂时回不来。
至于爷爷,我从生下来就没有见过几次。
妈妈说外公是个纸老虎,只敢在家里称大王,他连一个人从老家到云城来看我都不敢。
妈妈以为我不懂,经常和我说这些,虽然她都是带着笑的,但是我知道妈妈很难过。
妈妈没有钱,我知道。
因为妈妈总是买最便宜的盒饭。她吃得很少,一份盒饭经常要吃两顿。
但是我花钱她从来没有觉得多过。我住院每天都是一两千的费用,妈妈总是提前预交进去。
我对牛奶过敏,妈妈就给我买羊奶喝。
我住院没有胃口,妈妈就会选一些她觉得健康的小零食给我开胃。
因为痰堵在喉咙里面咳不出来,我每天都要吸两次痰。吸痰很难受,我每次都哭,妈妈也每次都哭。
但是她还是让我吸,因为医生说痰太多了会有危险。只是吸完她总会抱着我流眼泪,说对不起,没有把我照顾好。
我的妈妈,才25岁,看起来好憔悴、好沧桑啊!
妈妈有个好朋友,叫柳仙。妈妈总是让我叫她仙女阿姨。
仙女阿姨对妈妈很好,虽然她很忙,但是每天晚上都会抽时间给妈妈打视频电话,会问我病好了没?会让妈妈去找医生问我的病因,还会给妈妈打钱。
后来我出院了,但是也彻底站不稳了,我对双腿的控制力又弱了。我能感觉到我的右腿整个都是麻木的,甚至经常都是冰凉的。
妈妈终于下定决心带我去找仙女阿姨。
为了省钱,妈妈买的火车票,全程要坐两天的时间。
我们运气不错,旁边没有人坐,妈妈就把衣服铺在座椅上,让我躺在上面休息。她则是蹲在旁边,一直给我按摩。
坐对面的人一直盯着我们看,妈妈总是把我挡住,不让我接收那些异样的眼光。
在车上坐久了,我有些烦躁,妈妈就用背带背着我在车厢头那边透气,还给我说一路的风景。
妈妈好矛盾呀!她以为我不懂,所以会和我倾诉烦恼,但是即使我不懂,她也会把景色、人文、知识讲给我听。
火车驶进京城的时候,妈妈给我换上了仙女阿姨买的衣服,给我扎了漂亮的小辫。
妈妈总是说:“我女儿好可爱,好漂亮呀!”但是在我的心里,妈妈才是最漂亮的。
仙女阿姨请假来车站接我们,然后我们一起去了仙女阿姨租的房子。房子很小,跟我们在云城租的房子一样。
但是香香的。
晚上我们三个一起睡,我睡在妈妈和仙女阿姨的中间,听仙女阿姨给我讲故事。
我很开心。
在我睡着前听到了仙女阿姨问妈妈:“小鱼儿,你后悔了吗?早早结婚生子,把自己套牢在家庭琐事上面。”
我的妈妈拍着我的背,小声地说:“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爱小贝。”
我的妈妈爱我,我知道的。从出生就知道了。
“那蔡俊呢?你还爱他吗?”
“他是小贝的爸爸。小贝现在生病了,不能让她再没有爸爸了。”
“那你呢?你都没有想过自己吗?”仙女阿姨可能生气了,她的语气不好。
妈妈没有再说话,只是背上的手停了。
第二天,在仙女阿姨的陪伴下,我们去了京城最好的儿科医院。照旧是一系列的检查都做了。这个钱还是仙女阿姨给的。
检查的结果出来还是没有找到我生病的原因,只是有个医生建议妈妈给我做基因检测。
做基因检测要一万多块钱。妈妈把卡里的钱都交了,才凑齐,然后就被医生带着去抽血、填资料。
检查报告要一个月才能拿到。
我们不能在京城待这么久。
仙女阿姨又带我去看了一个有名的中医,中医说我是先天发育不足,治不好,只能养着。之后给我开了一些药。
妈妈很伤心,带着药和我准备回云城。
离别的时候,仙女阿姨给了我一个很漂亮的石头,说是她出差的时候在一个圣地捡的,还给开光过的,希望能保佑我快点好起来。
然后又给我和妈妈买了很多衣服、吃的。我还看到她悄悄地在妈妈地行李箱里面塞钱。
她看到我看到她的动作了,就冲我眨眨眼,然后用额头碰着我的额头说:“小丫头,你要快点好起来呀!不然你妈妈这辈子就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