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上的判断很快得到了现实的验证。
在意大利的援助到来之前,得到了苏联加强了的西班牙共和军率先发动了进攻,他们4处出击,以优势兵力攻击国民军的阵地,然而结果却令人大跌眼镜。
托莱多古堡战役成为了其中的代表。
托莱多古堡基础部分始建于3世纪罗马帝国时代,最顶端的中央城楼修建于伊莎贝拉女王统治时代,最年轻的建材都有500多年历史,早已失去其本来的军事价值,也没有被现代技术加固过。
守军将领何塞·莫斯卡多上校在内战爆发时已经58岁,还有2年就要退役了,在已经成为旅游景点收取门票的古堡里担任守备司令官这样的闲职。
内战开始时托莱多城堡靠近共和军首都马德里,很显然没有多少支持佛朗哥的部队。
这时莫斯卡多上校收到上级命令,收拢部队依托古城防御,在明知这不是1个现代军事用途的建筑情况下,仍然坚持命令召集了1028人,全部集中到上图中央城楼坚守待援。
这些“托莱多1028勇士”包括600多名国民卫队、6名军官(包括上校本人)、100名军校生、35个长枪党民兵、10个卡洛斯党人、25个波旁党君主主义者,其余的全部是当地农民武装,可以说和1群杂乱的乌合之众没有什么区别。
不要提指挥作战了,如何防止卡洛斯党和波旁党自己先打起来就是个问题。
莫斯卡多命令把城外军械库整个搬空运送到城堡地窖,但是武器装备除了步枪和子弹、手榴弹足够以外,重武器只有5挺老式马克沁机枪和2门火炮。
城堡中还有670名从各地逃来,“抗拒革命,顽固不化”的平民,其中有500名妇女和50名儿童,显然不能指望这些人作战。这个比例,相较叙利亚内战中的所谓“阿勒颇平民”、“难民营平民”明显要正常的多2百个被关押在城堡里的共和军战俘,达到守军总人数的5分之1,要是这些人里应外合,后果难以想象。
历史上,这支各方反动分子集合的杂牌军在被围困的80多天里城堡内人心始终团结,面对共和军不断的飞机空投传单和喊话,没有出现内部的混乱。
共和军参谋长文森特·罗霍入城谈判时许诺只要投降,对所有的民兵和平民开放安全通道,居然没有1个人跟着他走。
综上情况可以看到,7月莫斯卡多上校面临的战局是绝境中的绝境,无论是军盲还是历史名将眼中,完全彻底没有守住的希望。
布列斯特至少防御的还是经过现代整修的半地下要塞,苏军也算是专业军队,托莱多以正常眼光推测,能守1-2天就很不错了。
7月21日,共和军聚集至少8500人展开攻略。
马德里就在几十公里远处,兵员和补给运送都有利于共和军。
莫斯卡多利用城楼4个尖塔这1托莱多整个城市的制高点,以自己手中的2门火炮定点打击共和军炮位,使得共和军火炮1直未能架设到能正面轰击城堡的位置。
共和军的空军基地就在马德里,出动了侦察机校射、投放传单,无任何效果。
既然有空军,为什么不出动轰炸机直接投弹?至今没有解释。
几百个炮兵忙来忙去,剩余的8000多共和军游客就在附近的山坡上欣赏风景,偶尔进行试探性进攻,然而只要接近到守军火力居高临下的射程内,就无法前进1步。
国际主义战士们显然深谙东方的“攻城为下,攻心为上”战术,于是接下来就是西班牙右派将来大吹特吹的名场面:
共和军用上中古时代攻城的招数,绑来莫斯卡多上校的儿子路易斯,逼他打电话接到城堡内,要求守军10分钟内投降,不然就威胁马上枪毙路易斯。
莫斯卡多面不改色,告诉儿子“将你的灵魂献给上帝和祖国吧!西班牙万岁!”
路易斯也回应“我能做到。西班牙万岁!”电话就挂了。
接下来发生的事主流说法是:
共和军方面居然还真像电影高潮部分大反派气急败坏时的俗套情节1样,愣是直接把路易斯枪毙了。
这就太楞了,共和军稍微有点脑子,都不会这样把自己演成超级大反派式的形象。
结果佛朗哥抓住机会把“托雷多1028勇士”、“路易斯·莫斯卡多烈士”塑造成了提高全军士气的宣传形象。
当然也有人认为这是佛朗哥的战时宣传,真实情况是路易斯1个月后因为国民军在解围行动中对共和军的空袭才被枪杀(这也说不通啊,西班牙第2共和国还签署了日内瓦公约呢)。
劝降不成,又没有了人质,游客们纷纷索然无味,又回到了最初的互相炮击战术,循环往复。
这样边打边玩耽搁了到了8月14日,终于有1发共和国的炮弹正中西北方塔楼,砖石结构的文物保护单位自然毫无悬念地立刻垮塌,在这1角度守军大炮的威胁被彻底消除了。
共和军游客得以推进到距离城堡墙壁不到100米的距离,近距离观赏这1雄伟的建筑奇观。
接下来20天,共和军集结所有火炮集中轰击垮塌的塔楼1侧,终于在9月4日把主体建筑打开了口子,然而守军隐藏在砖石瓦砾堆中打黑枪反击,阻止了步兵在此缺口进入的尝试,1切又回到了7月21日的原点。
共和国也不是没有人才——正面进攻不成,地道炸药土飞机这1古老战法怎么没想到呢?
8月16日开始共和军利用西北角的射击盲区,开始掘进,挖了1个多月,在9月18日土飞机准备就绪。
当天以西班牙总理弗朗西斯科·拉戈·卡巴列罗为首的要人亲临现场,还请来了大量国内外记者“见证攻克托莱多要塞的历史性时刻”。
卡巴列罗总理亲自按钮引爆炸药,整个西边1半上层建筑全部崩溃,共和军以坦克为先导,展开了最大规模的攻坚,准备1鼓作气拿下半边中庭已经完全暴露在外的城堡——结果还是被全部击退!
记者们等了1天,就为了写出“托莱多终于被攻克”的报道,到晚上全部离去,满怀期待的爆炸性新闻只有爆炸,没有新闻了。
被围的每1天,莫斯卡多都会给国民军司令部发1封简单的无线电报:“s novedad en el alcazar”(alcazar城堡无战事)。
1开始接到莫斯卡多被围的消息,佛朗哥已经把这1000人部队当成了“沉没成本”,没有救援的希望。
随着坚守1天又1天,1封又1封这样的电报传来,托莱多在敌后深处的孤军奋战成为了整个西班牙右翼、国民军、海内外佛朗哥支持者宣传战线的精神象征。
s novedad en el alcazar 被印上传单散发,而在莫斯科,alcazar城堡也成为了“西班牙法西斯主义的最顽固堡垒”。
佛朗哥于是放弃了战术作用的考虑,集结大量兵力放弃正面进攻防御坚固的马德里,昼夜往托莱多攻击前进。
其实共和军集结这么多人打这样1座毫无军事价值,只有考古遗产价值的鸡肋城堡,除了脑子着急以外没有任何解释,你拿个几百人把它围起来,守军难道还能攻出来不成?
9月18日-9月27日,随着弗朗哥解围部队的逐渐逼近,共和军投入了1万人以上的总兵力,分批次展开最后机会的猛攻。
在增强炮火掩护下把剩下的2个塔楼也报废了,守军的火炮机枪彻底无法发挥作用,只能依靠步枪射击孔反击,终于开始出现了明显伤亡(前2个月防御方没死几个人)共和军前锋1度突入中央庭院内,还是被侧翼伏击的国民卫队打退。
9月27日早晨,围城军已经开始有被解围军反包围的危险,只得承认失败,撤离托莱多。
至此托莱多“保卫战”结束。
9月29日,佛朗哥在记者陪同下进入城堡内部接见莫斯卡多上校,以“不好意思,让你们在9月18日以来久等了!”庆祝战略、宣传上的双重胜利。
整个战役过程,简直是本应是法西斯的国民军作为正派人物,本应是解放者的共和军作为反派人物,拍出来的俗套战争电影情节。
去过托莱多的人,肯定想不通这样1个破砖石结构古迹,大口径子弹都能打穿,怎么就打不下来了?!
现实生活中电影这么编剧,估计都会被观众骂情节不真实,是“xx神剧”。
共和军在托莱多的失败更是坚定了斯特拉斯的观点。
虽然此时西班牙共和军败相未露,但是在他看来,绝对不能把宝压到西班牙共和政府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