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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大胆放权(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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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化四年(公元993年),蜀地发生了王小波起义,赵光义下诏让马知节和王继恩一同去蜀地平定叛乱。按说王继恩这个家伙少了个零件,应该清心寡欲、无欲无求才对,但他竟然比正常人还要贪得无厌。他想搞自己的小团伙,于是对着马知节暗送秋波,递出了玫瑰花。小马同志,我很欣赏你,不如你拜我为大哥吧,赶快跪下磕头,以后我就是你的大哥了。马知节性情刚正耿直,心想王继恩你这个少了个零件的家伙居然想做我的大哥,简直太不知羞耻了。马知节不愿和王继恩同流合污、沆瀣一气,让他恨的咬牙切齿。既然不肯做我的小弟,那么就靠边站吧。于是公报私仇,借故把马知节调到彭州去了。不仅如此,还把彭州的部队调到益州,只留下三百名老弱病残的士兵守城。这就是典型的,得不到你,就毁灭你。

马知节知道王继恩头顶长疮,人品坏透,也不想天天和他在一起,心想远离这个家伙更好,这叫眼不见为净。再说以前在彭州做过监军,也算是故地重游。但是来到彭州,竟然傻眼了,因为只有三百名老弱病残守城。有的不停咳嗽,有的是重度近视,有的腿脚不方便,有的说话大舌头。马知节明知这是王继恩的毒计,可是也无可奈何。屡次请求增兵,但是王继恩始终都不给。王继恩公报私仇,正是要借机会弄死他,怎么会增兵呢?

这天早上,一名士兵气喘吁吁报告,报告……报告将军……他原本就是结巴,再加上着急,说话更加不利索了,急得满头大汗,也没有把话说清楚。马知节肯定是大皱眉头了,你不要着急,慢慢的说,天不会塌下来,要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精神。这名士兵费了好大劲,才终于说清楚事情,原来彭州被十万起义军包围了。马知节听到这句话吓了一跳,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你不是要做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吗?泰山没有崩,你自己怎么倒了呢?他快步登上城楼,举目眺望。我的个天啊,城外四面八方都是起义军,真是人山人海。那个瞎子士兵却兴奋的又嚷又叫。起义军在哪里,我一个也没有看见耶。众人非常无奈,你的眼镜比防弹玻璃还厚,就算戴着眼镜,超过一厘米的距离,你就看不见了。眼睛就是你脑袋上的一个装饰品而已,当然看不见起义军了。

士兵们身陷重围,有的吓傻了,有的想弃城逃跑算了。马知节看出士兵们害怕恐惧,于是进行战前动员。同志们,起义军是乌合之众,没有什么好怕的。再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必须坚守彭州。当即准备武器,分派人手守住四个城门。瞎子自告奋勇要出城杀退起义军,虽然我是瞎子,但是有一颗赤胆忠心,你们别拦着我。马知节语重心长说道,你有一颗赤胆忠心,我们都给你点赞,但是你看不见,万一把自己当成敌人杀了,就不好了,所以不要出城。

十万起义军声势浩大,根本就不把一座小小的彭州放在眼里。我们一人撒一泡尿就能淹没彭州,杀进城去,杀死官吏,把府库洗劫一空,冲啊!起义军大声呼叫,攻打彭州。他们人员虽多,但毕竟是乌合之众,没有一个懂军事的将领,也没有经过正规的训练,有些还是地痞流氓,无头苍蝇一样瞎打。因此打了半天,始终没有攻破彭州城。

官军这边虽然打定主意死守城池,但吃亏人太少了,有人活活累死,有人被起义军扔的石头砸死,最后瞎子也死了。战斗从早上打到傍晚,士兵一个个接连阵亡,看来城破势所难免。马知节独木难支,慨然叹息。死在乱军之手,不是豪壮之人,我要留着有用之身,将来击退乱军。于是手持长槊,哇哇大叫,冲出起义军包围。马知节突围而去,起义军这才冲进城去。

等到天明,千盼万盼的援军终于到了。马知节于是身先士卒,带领宋军杀进城去。起义军做梦也想不到马知节会杀个回马枪,正在兴致勃勃的打砸官署,很快就溃败而去。

赵光义听闻马知节作战的整个过程,觉得非常有趣,一遍不过瘾,又听了一遍,越听越觉得有滋有味。敌众我寡,马知节真的很不容易啊!鉴于马知节忠勇果敢,于是任命他为益州钤辖,兼益、汉九州都巡检使,负责益、汉九州的治安管理。王继恩虽然公报私仇,但毕竟是赵光义的亲信,没有受到处罚。

平定王均叛乱之后,秦翰又被调到了河北,因为最杰出的情报人员凌凌漆侦查到辽国又开始集结部队,准备南下入境了。赵恒既然得到了情报,立即做出相应的部署,任命王显为镇州、定州、高阳关三路都部署。

王显出生于公元932年,字德明。他家祖上不是读书人,自己又出生于五代乱世,根本没有闲情逸致读书,故而学识浅薄。最初在殿前司做一个小吏,干些送送文件、打扫卫生这类的粗活。因为没有读过书,书法也差,连誊录文书之类的活,都轮不到他。虽然没有读过书,但是十分机灵。赵光义做殿前都虞候的时候,攀缘上了这条大腿。那个时候,赵光义正要培植自己的力量,于是把他当成了亲信栽培。

到了太平兴国八年(公元983年),王显升任枢密副使。赵光义怕他没有文化,不会处理日常事物,于是嘱咐他。小显显,你们祖上三代都是文盲,你也没有读书几本书。现在做了国防部副部长,一定要多读书。否则容易把荀彧读成苟或,会闹出笑话的。同年六月,升任枢密使,成为了宋朝的国防部长。

当时赵昌言和寇准是枢密副使,两个人都是名牌大学毕业,进士出身,当然瞧不起泥腿子出生的王显,因此动不动就嘲讽他。要说文化人骂人,都不带一个脏字,听不懂的还以为是在赞美,因此王显吃了很多哑巴亏。老王啊,虽然你没有读过书,但是你的相貌还是很提神醒脑的嘛!三更半夜走在荒郊野外,鬼都要被你吓跑。王显不知道寇准是在嘲笑自己长的丑陋不堪,还以为他在赞美自己清新脱俗,连忙谦虚。寇大嘴,原来我在你眼里是风油精啊,多谢夸奖,过奖过奖!

王显此人有个特点,就是犯了错不承认。不但不承认,还要千方百计掩饰抵赖,这让赵光义非常不爽。小王啊,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这两个字读荀彧,而不读苟或,你怎么总是不改呢?王显不但不认错,反而理直气壮。你不要欺负我没有读过书,这两个字明明读苟或。

一次这样,两次也这样,但是每次都这样。赵光义终于忍无可忍,无须再忍。终于在淳化三年八月(公元992年),大骂了王显一顿。你个小赤佬,要不是我提拔你,你能成为国防部长吗?每次跟我顶嘴,搞得我很没有面子知道吗?既然你知错不改,那就滚蛋,去随州做刺史吧。终其赵光义一朝,他再也没有回到中枢任职。

咸平二年六月(公元999年),枢密使曹彬去世,枢密使一职空缺了出来。让什么人做枢密使,赵恒颇费踌躇。他做皇子的时间虽然很长,但是做太子的时间很短,身边没有几个亲信。他用人的原则是任人唯亲,只用亲的不用对的。其实曹彬去世之后,有大把经验丰富的人可以用,但是偏偏不用,因为这些人不是亲信。找来找去,于是找到了王显。到了七月,召王显入朝,官复原职,又做了枢密使,接着又改任镇州、定州、高阳关三路都部署。按说赵光义把王显贬官,赵恒又授枢密使,看上去是在打亲老爸的脸。但是赵恒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王显是亲老爸的亲信,也应该是自己的亲信。亲老爸把王显贬官,自己再提拔起来,肯定是感动的热泪盈眶,拼命效忠。这就是所谓的帝王心术,运用之妙,只能意会,不可言传。

咸平四年七月十日(公元1001年),赵恒命令王显调集镇州、定州的大部队开往遂城,防备辽军进攻。一时之间,河北战云又起,军民人等的心又提到嗓子眼了。

宋军来到遂城附近驻扎,厉兵秣马,随时准备和辽军决战。但是左等右等,辽军始终不露面。打仗不可怕,冲锋陷阵也不可怕,要命的是等待的过程太难熬了。怎么回事,难道情报失误了吗?凌凌漆难道叛变了,提供虚假情报?

大部队聚集在遂城附近一个半月,人吃马嚼,粮食消耗十分惊人。出于节省粮食的考虑,赵恒下令镇州和定州的主力部队撤回本部。按照惯例,步兵先行撤离,骑兵殿后。杨延昭、杨嗣、魏能、田敏、张斌、秦翰、李继宣等中层将领觉得这件事很不简单。万一情报没有错,大部队全部都撤走了,趁着防守空虚,辽军突然南下,肯定十分被动。于是一起进言,步兵可以先撤,骑兵暂时不要撤走。如果辽军突然南下,可以来一场骑兵大会战。对于众将的建议,王显非常重视。思索再三,终于决定采纳他们的建议,留下骑兵部队。

十月九日,辽军终于开始行动。梁王耶律隆庆率领六万先锋部队穿越涿州,杀向遂城。辽军突然南下,气势汹汹。王显立刻召开军事会议,他虽然犯错不改,但是有个优点,就是懂得放权。因为一直做的是文职工作,排兵布阵、行军打仗,非其所长。如果向傅潜那样,抓着权力不放,一定会打败仗,下场一定也和他一样。既然不会打仗,索性大胆放权,让杨延昭、杨嗣、李继宣、魏能、秦翰、田敏、张斌这些中层将领自由发挥。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放权给你们,必须要打胜仗,否则大家一起完蛋。

杨延昭等将领长年驻守北方边疆,和辽军交锋无数次,作战经验无比丰富,于是各抒己见,纷纷献计献策。经过激烈的讨论,大家共同拟订了一套方案。现在共有三万六千多名精锐骑兵,和辽军比人数,处于劣势。如果要化不利为有利,只能选择地利优势,依托遂城布阵。具体战术安排如下,李继宣、魏能、田敏、秦翰率领三万骑兵背靠遂城列阵。魏能一部骑兵做为主力,列阵于遂城城西。秦翰和田敏所部骑兵分别为左右两翼,掩护魏能,李继宣所部骑兵为预备队。杨延昭和杨嗣各带领三千名骑兵埋伏在位于遂城西北的羊山上,等待时机包抄辽军后路。张斌带领一部骑兵,神不知鬼不觉潜出长城口,伏击辽军先遣部队,因为长城口是辽军南下的必经之路。

这个作战计划非常有针对性,为什么这么说呢?辽军之所以驰骋天下,无非是清一色的骑兵,最大的特点是来去如风,快速机动,最擅长的打法是迂回包抄,直白点说就是打了就跑。宋辽交手无数次了,辽军还没有大规模的和宋军正面交锋过。这次宋军主力背靠遂城列阵,目的是为了扬长避短,因为中原部队最擅长的还是守城战。和辽军正面交锋,能使辽军丧失快速机动的优势。骑兵的优势不能发挥出来,战斗力也就大打折扣了。

正所谓兵贵神速,作战计划既然已经制定,大家立刻分头行动。张斌第一个行动,带领所部骑兵奔赴长城口。

当时秋雨绵绵,道理崎岖难行。辽军战马虽然都是良驹,但是路面湿滑,走起来也很困难,经常打滑,快速机动的优势根本无法发挥。全体辽军心情当然非常郁闷,什么时候打仗不好,偏偏选在下雨的时候出兵,出门不看天气预报吗?

十月十六日辽军的先遣部队终于抵达长城口,张斌聚精会神,放过一半的辽军之后,下令出击。宋军骑兵冲下山坡,纷纷射箭。辽军先遣部队知道中了埋伏,于是大叫射箭。但是秋雨绵绵,弓箭都淋了雨,有的不能拉开,有的能拉开,射出的箭也没有力道。辽军先遣部队被拦腰截断,乱成一团,箭也没有办法射,死的死逃的逃。

张斌所部击溃辽军先遣部队,完成了既定任务,原本应该迅速撤退。但是他的胃口非常大,想立大功,于是马不停蹄,冲向辽军中军。也就是冲向耶律隆庆,要乱刀砍死他。辽军这么不经打,要是能直接砍死耶律隆庆,岂不是大功一件。兄弟们,杀啊,砍死耶律隆庆。

耶律隆庆虽然只有二十八岁,但是经历过大战的洗礼,也不是吃素的,当即下令射箭。部下们一脸无奈,报告梁王,我们的弓箭都被雨淋湿了,不能用了。不如先撤退,回去把弓箭晒干,再杀回来。耶律隆庆气得想要咬人,你们傻了,弓箭不能用,不能用刀砍吗?再说我们有六万人,还怕这区区二三千宋军吗?张斌虽然勇猛,但是激战一番之后,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就是在绝对实力面前,所有大战术都是白搭。自己所部只有二三千人,根本打不过六万辽军,如果继续死磕,结果肯定是全军覆没。于是对着耶律隆庆挥手告别,小庆庆,不陪你玩了,我在遂城等你。耶律隆庆也很礼貌,也挥手示意。慢走,不送,我马上就到。张斌带领所部骑兵,退回遂城,与主力部队汇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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